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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变

    清水豆腐,一清二白三嫩,晏山支用刀划了四碗,给盛放在红梦楼提供好的琉璃碗里,晶莹透亮,卖相精美,都不像是平常几纹钱都能吃一碗填饱肚子的豆腐了。

    晏山支整理好思绪,将豆腐和绿豆凉糕,一碗碗递交给小相公,最后几碗绿豆凉糕,小相公努努嘴,手里端着两碗,示意晏山支端着桌上所剩的一同过去。

    没办法拒绝,晏山支硬着头皮端着两碗绿豆凉糕低着头跟紧小相公,学他的身段,学他的步伐,目不斜视,但愿别出什么差错。

    小相公给公子和姑娘两样都分别上了一碗,两位姑娘便左手拾碗,右手执勺,一口一口给二位公子爷往嘴里喂。

    红萍姑娘用小口润了润刚喂进粱公子的勺,自己也小尝了几口。

    她媚笑道:“公子,这豆腐小娘的豆腐好甜,梁公子,喜不喜欢?”

    “不比红萍小嘴儿甜。”

    “公子真会说笑。”

    晏山支看小相公送完豆腐和凉糕就在一旁站着,他也连忙有样学样,不敢声张。

    擅长琵琶,身穿鹅黄丝绸束腰裙,晏山支有些印象的琴儿,笑道:“两位公子,姐姐,你们快尝尝这绿豆凉糕,冰凉爽口,也甜得很。”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琴儿视线越过小相公,望着旁边站着的晏山支。

    晏山支依然是低眉顺眼,往前一步道:“小民,平沙巷晏山支。”

    红萍尝完凉糕,也笑着道:“你的猫妖呢?抱过来,让姐姐瞧瞧。”

    晏山支犹豫了下,腰弯得比小相公还低,郑重道:“阿离并不是猫妖,而且它,它现在正睡觉。”

    李姓的公子似乎是极不满意,腰里的剑被拨弄而出,离得剑鞘一尺多长。

    小相公转身瞪了眼晏山支,忙谦恭道:“这小崽子,是第一次来这楼里,姐姐和公子,别见怪,小的我这就去把妖猫给抱过来。”

    梁公子突然摆了摆手,懒懒道:“不用了,已经过来了。”

    晏山支一惊,抬眼看,阿离果真慢悠悠的踩着红丝绒毯向这边靠拢过来,红丝绒被它一路乱扯,好几处都被它猫爪弄得一团糟,实在是想不通昨天才剪的指甲,怎么会长得这么快,他刚才也没注意到啊,而且这红毯要是赔钱,那得卖多少凉糕才赔得起。

    阿离望了望晏山支,并没有往他跟前凑,大眼睛继续往前瞅了瞅主座上的四位,三两步腾挪转移,就一屁股蹦到了红萍姑娘的桌前,喵啊喵啊的叫,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不仅吓坏了红萍,也把当主人的晏山支吓得半死。

    “阿离,你快下来。”晏山支忙对着阿离焦急道,此时他心里唯有自责,不该来红梦楼里卖凉糕,不该带阿离来这是非之地,无能为力,追悔莫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阿离充耳未闻,它盯着红萍姑娘,还一脚踢翻桌上的美酒,与吃剩下的豆腐凉糕。

    红萍姑娘很想动,但她万般努力仍是动不了,她只是感觉到大厅里有一股势,被按在她的头顶,她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身旁的粱姓年轻人,起初还不以为意,觉得这猫野性桀骜,他很是喜欢,可慢慢地觉得不对劲,红萍甚至流泪了,短短两三息工夫,红萍就一脸惊恐,如坠地狱。

    他一手刀带着猩红火焰竖劈向阿离头上,这一动作快准狠,桌旁的另外两人,还惊诧这橘猫调皮的程度,没想电光火石间,姓粱的公子哥,就暴走杀猫。

    晏山支,目眦欲裂,时态发生得太突然,他怒吼一声,“阿离”,预想到的惨案没有发生,姓粱的的公子哥,一记手刀,没想连阿离的皮毛都没破掉丝毫,反而是阿离一爪子,横挥过去,姓梁的半只手血肉模糊,摇摇欲坠。

    整个大厅气氛诡异起来,刘敬洪和春叔完全软倒,小相公更是被阿离吓得晕死过去。

    旁边的青衫公子,怒起抽剑,“妖精,敢伤我李家贵宾,你找死不成。”

    剑光凌空一闪,竟纵横成连排的光影,成品字形倏忽掠至阿离头上,以泰山压顶之势,妄将阿离钉杀在桌上。

    阿离不慌不忙,长眉一挑,粉嫩的猫掌一扬,幻影凌空中,巨大的猫爪凭空出现如巨鲸腾海,转瞬就将上方的剑影,一爪撕个粉碎,力犹未尽,趁势攻守转换,猫爪闪现至那李公子旁,握着他的脖子,如同拎着只鸡崽,瞬间被拖到阿离桌脚下,不知生死。

    晏山支直接愣住,它是知道阿离的神秘,但完全没信心它有能力应付这场面,别看这大厅里打生打死,厅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春叔,刘爷爷,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小相公倒是跪伏倒地,青衣男子飞剑横空的时候,他跪着喊剑仙,一转眼,剑仙被阿离一巴掌拍得生死未卜,就立马哭唧唧的叫猫仙人。

    琴儿姑娘吓得再也笑不出口,缩在了桌子底下蒙着头哭泣,红萍依然像被施了定身咒,眼里充满了乞求与讨饶。

    阿离就在桌子上,置身事外,自顾自舔着自己的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还是晏山支熟悉的阿离。

    只要阿离还是阿离,晏山支就不会害怕,他松了口气,上前抱起猫咪阿离,哈哈大笑道:“阿离,你真厉害。现在,嘿嘿,我就来狐假虎威了。”

    晏山支去春叔的火炉,掏出一根乌黑的烧火棍,转身冲着春叔,“春叔,你过来,继续煮面,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刘爷爷,你也是。这只猫可是我朋友,你俩别害怕。”

    张春,刘敬洪,俩人这才鼓足劲儿,不敢看着阿离,只是朝着晏山支应了声,开始心不在焉的各自忙活,连正眼都不敢往阿离身边瞧。

    晏山支将小相公搀扶起身,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儿什么身份。”

    小相公看着这狐假虎威的晏山支,仍尤有惧色,“回小爷的话,我叫小白,在楼里就伺候伺候各位姐姐和一些贵客。”

    “别怕,你先去把那李公子叫醒,应该还没死。”

    晏山支抱着阿离抄起烧火棍走向那白衣年轻人,这人虽断了个胳膊,但眼神阴翳的一直把一切都瞧在眼里,从先前的情势上看,应该比那个晕过去的公子哥还要强。

    姓粱的白衣青年,右手捂着左肩,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望向一步步走近的野小子,镇定道:“我叫梁笑生,当朝国相粱顾的小儿子,那躺着的那位是我离国最有钱的李家李纯铜生的私生子,李当侯。他死了,李家最迟一个月就能找到你,我要是死了,你明天可能就会有麻烦。”

    “你在威胁我?”晏山支作势要让阿离去收拾这家伙。

    “不敢,只是减少你的麻烦而已,我会告诉我爹,是敌国刺客将我打伤,侥幸逃生,李当侯那边,他醒后我自然会给他交代清楚。”

    “我凭什么信你?”

    “它叫阿离?”梁笑生意味难明的反而问了个问题。

    “对,阿离。”

    “阿离会信我,你可以问它,还有这个你接着。”梁笑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块明黄玉佩,扔给了晏山支。

    阿离点了点脑袋,表示可以相信梁笑生,晏山支才忧心忡忡的捡起扔过来的玉佩。

    玉佩上正面刻着一“梁”字,背面一团弯弯曲曲看不懂的蝌蚪文,晏山支问道“这玉佩有什么用?”

    梁笑生已然放下戒心,料想今天他应该是死不了了,“你到玉安京城,木鱼馆,给掌柜的出示这个,就能联系到我,我相信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再次见面的。”

    “至于其他的,你们先走吧,我来处理。”

    晏山支警惕道:“我还要问问这两位姑娘。”

    梁笑生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虚弱的笑了起来。

    “两个死人而已,我会处理好的。”

    晏山支没在看梁笑生,后面的一些事情,小白振作起来帮忙收拾,先是领着三人去结了钱,晏山支总共得了一百文,然后跟着小白抄小径走后门,离开了红梦楼。

    他回家途中才想起自己的独轮车,连忙放下阿离,飞也似的往回跑。

    红梦楼下,晏山支见一黑影破窗而出,瞬间远去。

    “抓刺客,叫大夫,快来救救红萍。”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晏山支沉默的开始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