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里共婵娟
出了屋子，天还未亮，阿离还在晏山支的床上躺着睡觉，小姑娘嘴角始终露有傻笑，不知道心里在做什么美梦，晏山支想到明天就不能看到自己这傻妹妹，不由心里堵得慌，不过少年想起了爹娘，摇摇头觉得阿离好歹还知道在哪儿，到时候想她了就翻山越岭的去找她。
在院子里，少年伸伸懒腰，便依照习惯开始一遍遍练拳，清晨四下安静，少年沉着性子，心无杂念的沉浸在拳的一招一式里，无忧无喜，声声慢，是咏叹的开始，海阔天空浑身轻灵，永年一遍，人倒显得寂寥清欢，两眼紧闭，如此反复，等练到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他脸上，晨雾散去，少年才抬眼看了看远方山上的日出，真情实意的说了句好美。
将爹娘的牌位小心翼翼的沾了些清晨露水，用袖口好生擦拭干净，等重新摆放回天地君亲师下面，晏山支才返身回桃花源里摘了些新鲜的水果出来，桃子梨子芭蕉摆放好，把才出泥地的地瓜洗洗，不嫌麻烦的用厨刀将边角处的泥也挑剔干净。
“妹妹，该起床了。”晏山支别扭且拗口的催着阿离。
阿离闭着眼不理睬，直到被晏山支催急了，才不情不愿的惺忪睁眼，懒洋洋的起床洗漱。
晏山支将一大盘水果递给她，笑道：“吃吧，阿离。”
阿离笑容灿烂，挑了颗梨，甜甜说道：“谢谢哥。”
“家里没有木梳，来，我帮你顺一顺头发。”
小姑娘，四岁模样，可头发却已经过肩，晏山支让她背过身，用手指给她拨弄，实在是有乱糟糟的分了叉的头发，晏山支就用根细竹丝挑一挑，小姑娘仍浑不在意的啃着梨，偶有银玲般的笑声响起。
等到头发像模像样后，晏山支才宣布，大功告成，一大一小俩小孩儿，笑着把剩下的水果吃得一干二净。
阿离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晏山支打理灶台，小声问道：“哥，我今天走了，你呢，你要去哪儿？”
晏山支将抹布也拧干晾好，漫不经心回答道：“跟鸡鸣镇认识的人好好道个别，然后出去游历。”
“总得有个方向吧？”
晏山支将竹凳归拢到屋檐下，偏着头想了想，笑了笑，“往北，我得去揍一顿陈志满。”
“挺好的，我师傅说过，大离王朝版图，北边有照母山，山上有很多谪仙人，可以去瞧瞧看，北边还有个云梦泽，要是有实力可以去抓些灵兽养一养。”
“哥，我还听说北边有种精魅，能在天上引来彩虹雨，满天空都是，可漂亮了，你要是遇见了，可得抓一只。”
晏山支打趣道：“你就这么瞧得起哥？我如今才武道一境诶。”
“我相信你啊。”阿离冲着晏山支眨眼睛，古灵精怪，“不过，平安就好，到时候你五六十岁来看我，当你孙女儿也行，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我师傅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会气得上来教训你。”
“哈哈，我还真有点怕她。”
“哈哈~”
等到快中午，终于有人来敲门，晏山支将院门打开，门外有个穿着官家补子服的大人，面貌大概四十好几，因为蓄须显得颇为老成，见了晏山支，忙低头问阿离大人可在，晏山支只得将院门打开，让身站在一旁，给这位大人让出院中视野。
中年官人看见阿离在院子里正往这方向看，忙就跪下身，肃然开口，“微臣晏乡乡绅李庆，奉吴相国的手令，来接离大人进京。”
晏山支往门外一望，果然还有两辆马车在外恭候。
“知道了。”声音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算是阿离的回应。
“微臣先退下，在院门外等候。”
说着这名叫李庆的乡绅，恭恭敬敬的退下，还不忘把院门掩上。
阿离立着身，站在葡萄架下，抿着嘴环视了一圈她从小长大的小院，猫薄荷，野水仙，栅栏上矮墙上的蔷薇与铃兰，和葡萄架上稀疏的葡萄叶子。
终于还是不舍的开口道：“哥，我终究还是要走了。”
晏山支觉得压抑得呼吸困难，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他摸了摸鼻子鼻子也酸，“傻妹妹，好好的吃饭，睡觉，你要相信哥哥我，很快就会去接你。”
“你就瞧好了，到时候玉安京，满天彩虹雨，那就说明是哥哥来接你了。”
晏山支，越说声越大，眼泪虽然在流，可嘴角却一直在笑。
惹得小姑娘也是边哭边笑，后又气鼓鼓的说着，要是没有彩虹雨，她即使见了他，也要恶狠狠的往他身上哭鼻子。
阿离走了，大红的轿子，枣色的高头大马，要是平时，晏山支准会开玩笑说这是谁家的闺女嫁人了啊。两辆马车，阿离坐一辆，李庆坐一辆，在轿夫的几声鞭子轻轻扬起后，马蹄声远去，驶离了平沙巷，晏山支站在院门口，等到什么都看不见，才后知后觉，原来家里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难过的时候不能闲下来，晏山支深谙这个道理，徒手拿起一旁的石碾子，就往晏秋山方向跑，山上的农户前半个月还很惊讶小山支的举动，如今却已经见怪不怪，看到他抱着石碾子跑得飞快，有的妇人还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年轻有为，武艺高强，往日的晏山支说不定会停下来与之说笑几句，可现在他就只是沉默的胡跑一通，直至折腾自己到傍晚，筋疲力尽后，才随便往地上一倒，大口喘气，脑子里空空如也，心里面却好受了许多。
吃了点桃花源里的桃子，晏秋山缓过力气来，往山下走，到了院子后，不由自主的继续练拳，可是光是拳架子都立得他心烦意乱，声声慢与永年一样都做不好，只得胡乱演练不需要静下心的海阔天空，他一昧的的追求快，准，狠，总觉得眼前有个模糊的厌恶至极的人，他想要一拳打下去，天翻地覆，日月清明，揍得那人抱头鼠窜。
在院子里，少年打了个筋疲力尽，浑身酸痛，才罢了休。
将换洗的衣服和柜子里的衣服，放到屋后晏河边，晏山支才撑着酸痛的腰，下了河畔，光着脚踩着鹅卵石一步步往前试探，等到慢慢地将全身都泡了进去，少年才如释重负，呻吟出声。
已经是夜深时分，月明星稀，晏山支看多了桃花源里的星星月亮，如今躺在清凉的晏河水床里，再看着真实世界里的满天星辰，少年也仍觉得很美，尤其当他想到，阿离在疾驰的马车上，或许无聊也将车帘掀开了一个角，小小的脑袋，靠在窗栏，通过那个角望向了无垠的星河，兄妹俩，哪怕隔得再远，这星空却可以共享，这月亮却能够寄托思念。
少年想到此，哈哈一笑，重新振作精神，这几天他可得要好好的跟朋友告别，然后少年也要像说书先生吹嘘的那样，意气风流，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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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少年伸伸懒腰，便依照习惯开始一遍遍练拳，清晨四下安静，少年沉着性子，心无杂念的沉浸在拳的一招一式里，无忧无喜，声声慢，是咏叹的开始，海阔天空浑身轻灵，永年一遍，人倒显得寂寥清欢，两眼紧闭，如此反复，等练到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他脸上，晨雾散去，少年才抬眼看了看远方山上的日出，真情实意的说了句好美。
将爹娘的牌位小心翼翼的沾了些清晨露水，用袖口好生擦拭干净，等重新摆放回天地君亲师下面，晏山支才返身回桃花源里摘了些新鲜的水果出来，桃子梨子芭蕉摆放好，把才出泥地的地瓜洗洗，不嫌麻烦的用厨刀将边角处的泥也挑剔干净。
“妹妹，该起床了。”晏山支别扭且拗口的催着阿离。
阿离闭着眼不理睬，直到被晏山支催急了，才不情不愿的惺忪睁眼，懒洋洋的起床洗漱。
晏山支将一大盘水果递给她，笑道：“吃吧，阿离。”
阿离笑容灿烂，挑了颗梨，甜甜说道：“谢谢哥。”
“家里没有木梳，来，我帮你顺一顺头发。”
小姑娘，四岁模样，可头发却已经过肩，晏山支让她背过身，用手指给她拨弄，实在是有乱糟糟的分了叉的头发，晏山支就用根细竹丝挑一挑，小姑娘仍浑不在意的啃着梨，偶有银玲般的笑声响起。
等到头发像模像样后，晏山支才宣布，大功告成，一大一小俩小孩儿，笑着把剩下的水果吃得一干二净。
阿离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晏山支打理灶台，小声问道：“哥，我今天走了，你呢，你要去哪儿？”
晏山支将抹布也拧干晾好，漫不经心回答道：“跟鸡鸣镇认识的人好好道个别，然后出去游历。”
“总得有个方向吧？”
晏山支将竹凳归拢到屋檐下，偏着头想了想，笑了笑，“往北，我得去揍一顿陈志满。”
“挺好的，我师傅说过，大离王朝版图，北边有照母山，山上有很多谪仙人，可以去瞧瞧看，北边还有个云梦泽，要是有实力可以去抓些灵兽养一养。”
“哥，我还听说北边有种精魅，能在天上引来彩虹雨，满天空都是，可漂亮了，你要是遇见了，可得抓一只。”
晏山支打趣道：“你就这么瞧得起哥？我如今才武道一境诶。”
“我相信你啊。”阿离冲着晏山支眨眼睛，古灵精怪，“不过，平安就好，到时候你五六十岁来看我，当你孙女儿也行，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我师傅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会气得上来教训你。”
“哈哈，我还真有点怕她。”
“哈哈~”
等到快中午，终于有人来敲门，晏山支将院门打开，门外有个穿着官家补子服的大人，面貌大概四十好几，因为蓄须显得颇为老成，见了晏山支，忙低头问阿离大人可在，晏山支只得将院门打开，让身站在一旁，给这位大人让出院中视野。
中年官人看见阿离在院子里正往这方向看，忙就跪下身，肃然开口，“微臣晏乡乡绅李庆，奉吴相国的手令，来接离大人进京。”
晏山支往门外一望，果然还有两辆马车在外恭候。
“知道了。”声音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算是阿离的回应。
“微臣先退下，在院门外等候。”
说着这名叫李庆的乡绅，恭恭敬敬的退下，还不忘把院门掩上。
阿离立着身，站在葡萄架下，抿着嘴环视了一圈她从小长大的小院，猫薄荷，野水仙，栅栏上矮墙上的蔷薇与铃兰，和葡萄架上稀疏的葡萄叶子。
终于还是不舍的开口道：“哥，我终究还是要走了。”
晏山支觉得压抑得呼吸困难，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他摸了摸鼻子鼻子也酸，“傻妹妹，好好的吃饭，睡觉，你要相信哥哥我，很快就会去接你。”
“你就瞧好了，到时候玉安京，满天彩虹雨，那就说明是哥哥来接你了。”
晏山支，越说声越大，眼泪虽然在流，可嘴角却一直在笑。
惹得小姑娘也是边哭边笑，后又气鼓鼓的说着，要是没有彩虹雨，她即使见了他，也要恶狠狠的往他身上哭鼻子。
阿离走了，大红的轿子，枣色的高头大马，要是平时，晏山支准会开玩笑说这是谁家的闺女嫁人了啊。两辆马车，阿离坐一辆，李庆坐一辆，在轿夫的几声鞭子轻轻扬起后，马蹄声远去，驶离了平沙巷，晏山支站在院门口，等到什么都看不见，才后知后觉，原来家里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难过的时候不能闲下来，晏山支深谙这个道理，徒手拿起一旁的石碾子，就往晏秋山方向跑，山上的农户前半个月还很惊讶小山支的举动，如今却已经见怪不怪，看到他抱着石碾子跑得飞快，有的妇人还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年轻有为，武艺高强，往日的晏山支说不定会停下来与之说笑几句，可现在他就只是沉默的胡跑一通，直至折腾自己到傍晚，筋疲力尽后，才随便往地上一倒，大口喘气，脑子里空空如也，心里面却好受了许多。
吃了点桃花源里的桃子，晏秋山缓过力气来，往山下走，到了院子后，不由自主的继续练拳，可是光是拳架子都立得他心烦意乱，声声慢与永年一样都做不好，只得胡乱演练不需要静下心的海阔天空，他一昧的的追求快，准，狠，总觉得眼前有个模糊的厌恶至极的人，他想要一拳打下去，天翻地覆，日月清明，揍得那人抱头鼠窜。
在院子里，少年打了个筋疲力尽，浑身酸痛，才罢了休。
将换洗的衣服和柜子里的衣服，放到屋后晏河边，晏山支才撑着酸痛的腰，下了河畔，光着脚踩着鹅卵石一步步往前试探，等到慢慢地将全身都泡了进去，少年才如释重负，呻吟出声。
已经是夜深时分，月明星稀，晏山支看多了桃花源里的星星月亮，如今躺在清凉的晏河水床里，再看着真实世界里的满天星辰，少年也仍觉得很美，尤其当他想到，阿离在疾驰的马车上，或许无聊也将车帘掀开了一个角，小小的脑袋，靠在窗栏，通过那个角望向了无垠的星河，兄妹俩，哪怕隔得再远，这星空却可以共享，这月亮却能够寄托思念。
少年想到此，哈哈一笑，重新振作精神，这几天他可得要好好的跟朋友告别，然后少年也要像说书先生吹嘘的那样，意气风流，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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