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测命
在神洲大地，人们认为是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出了生命。
因此，在人们看来，神明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掌控着世间万物，掌控着人的生死命运。
故而，神洲之地衍生出了一个特殊的职业，叫做“司祭”。
无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在每一个地方，都有人担任司祭一职，专门负责主持祭祀，侍奉神明。
按照传统，孩子在出生满月之时，大人就会请来当地的司祭为他测命，以大概知晓他的命格。
如果测出来的命格不尽人意，有的孩子就会被无情地抛弃。
程志满月这天，程立也是不顾家中清贫，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做客。
同时，他也请来了小镇上的司祭，准备为儿子测命。
这一个月来，程立的心情十分焦虑，每天晚上辗转难眠。
自从儿子出生以来，任凭如何逗弄，始终安安静静，也极少动弹。
这让程立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存在什么先天缺陷，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
“不知道会测出怎样的命格？”程立这样想着，十分期待，又有九分害怕，心中忐忑不安。
小镇上的司祭名为“夏吉”，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对测命一术颇有些手段。
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本领，常常逢人便说：“一个人的命运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测命一术有四种方法：一为测字，二为看相，三为摸骨，四为窥心。
通常来说，掌握其中的一种方法就可以为人测命，掌握的方法越多，测得的结果也就越精准。
一般的司祭也就会一种方法，而夏吉除了对窥心之法一窍不通，其余三法皆有一定的造诣。
夏吉端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桌上铺着一张红纸，用来记录测命的结果。测命结束以后，这张红纸便会交由大人保管。
所谓测字，即是测算生辰八字与姓名。
夏吉在向程立夫妇询问了程志的生辰和姓名之后，稍加思索，便是提起毛笔，一边在红纸上书写，一边说道：
“此子生于阳春三月，与万物同生同长，儿时可能会有大病侵扰，若是能够熬过去，必定能够茁壮成长。而且他出生于丑时，鸡鸣破晓，或许将来会大有作为。”
听到这里，程立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世上哪有人无病无痛的，只要不存在先天问题，后天疾病必有应对之法。
夏吉看了看程立，继续补充道：“至于姓名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姓代表家族，不同的家族对后人的教养方式有所不同，命运也就有所不同。名乃父母长辈所赐，承载前人意志。你为他取名为‘志’，我想你大概是希望他胸怀大志，只是平日里还需要多加引导。”
程立听完，心中甚是欣喜，连连道谢：“是！是！多谢司祭大人指点。”
接下来便是看相与摸骨。
夏吉从襁褓中抱起光溜溜的婴儿，只看一眼，便是忍不住称赞道：“此子生得竟是如此俊秀，我观其一脸贵气，倒像是哪位王侯家的贵公子，颇有贵人之相啊！”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周围一阵惊叹，有人忍不住说道：“难不成咱们这穷乡僻壤还能出贵人？”
夏吉笑道：“贵不贵人还需后天努力修行才是，光有贵人之相还远远不够。”
说完，夏吉便开始对程志进行摸骨。
只见他干枯的双手紧紧抓起光溜溜的婴儿，任意摆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这般摸骨手法看得程立夫妇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慎伤了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夏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又极具深意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婴儿，这才将程志放回襁褓。
“司祭大人可有定论？”程立急忙上前问道。
夏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此子骨骼倒也算得上清奇，且不说是否为习武之才，至少个子不会低。”
众人皆知夏吉对窥心之法一窍不通，所以到这里，测命也算是结束了。
人们开始纷纷向程立夫妇道贺，因为这样的结果属实不错。
正当夫妻俩满心欢喜地答谢亲友道贺之时，却听见夏吉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合时宜地说道：“只是嘛……”
程立一下子明白夏吉这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赶紧说道：“司祭大人但说无妨。”
夏吉摇了摇头，叹息道：“令郎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二，听说他出生以来便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如活死人一般。我原本以为只是传言，可我方才为他摸骨之时，那般折腾之下，他却丝毫没有动静，足见此事不假。”
“确有此事。”
程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赶紧问道：“司祭大人可知这是为何？”
夏吉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古籍记载，世有神弃之人，心智蒙蔽，无知无觉……令郎的状况与其描述极其相似。”
“什么！神弃之人？”
听见这话，周围一片唏嘘，程立夫妇也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所谓“神弃之人”，顾名思义，便是被神明遗弃之人。
在修行中，启智是修行的第一个境界，也是开启修行大门的钥匙。
启智又分为“先天启智”与“后天启智”。
先天启智是指婴儿尚在母胎孕育之时，神明为其开启心智，赋予他先天的灵智，也就是所谓的“天分”。
而神明对待每一个人是不公平的，有人天资超绝，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拥有超乎常人的天分。
而有的人天生缺陷，或是肢体残缺，或是心智障碍，这样的人被称为“神罚之人”。
然而，这还不是极端。
先天启智的极端为“天选之人”与“神弃之人”，前者受神明青睐，拥有无上天资，而后者则被神明遗弃，不具丝毫灵智。
世人信奉神明，受神明青睐之人也会受世人追捧，而被神明遗弃之人自然也会被世人遗弃。
“扔了吧！”有人说道，语气十分强硬，不是在劝告，而是在命令。
听到这话，程立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见人们的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冷漠与憎恶。
“司祭大人测命可有十分把握？”程立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开口询问道。
不等夏吉回答，人们立马呵斥道：“程立大胆，竟敢质疑司祭大人。”
程立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夏吉。
夏吉明白程立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计较，淡然说道：“天命难测，测命之术我只通三法，且通而不精，能得五六分相似已是难得，岂敢言十分。”
“既然如此，你为何断定我儿便是神弃之人？”程立红着眼睛质问道，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夏吉面不改色，说道：“我也是为了程家考虑，我虽然不通窥心之法，但我观令郎双眼无神，就算不是神弃之人，也是灵智浅薄之人，注定在修行上难以前行。程家窘迫，何必耗费精力去养一个无用之人。想要为家族延续香火，大可以……”
“多谢司祭大人好意！”程立打断道，“我们既然生下了他，定会有所养育，就算他是神弃之人，然我程家不弃，又能如何？”
说完，程立抓起桌上那张红纸撕了个粉碎，红纸的最后，赫然写着“神弃之人”四个大字。
“对！神明所弃，程家不弃！”张秀抱着孩子，眼中闪着泪光，坚定地说道。
看着夫妻二人的举动，夏吉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周围的人们此时是彻底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指着夫妻俩的鼻子叫骂道：
“你们夫妻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神明。”
“程家算什么东西，妄想和神明对抗。”
“你们下不了手，我们可以出手，把孩子交出来。”
……
人们叫骂着冲向程立夫妇，是要教训二人一番，顺便将那个刚满月的孩子抢过来处决掉。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程立张开双手，紧紧将妻儿护在身后。他万万想不到，平日里的亲友此时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罢了！”
危难之际，夏吉大手一挥，劝阻道：“如果这个孩子果真是神弃之人，那么他也注定无法存活，一切就交由神明决断吧。”
说完，夏吉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其余的人也都骂骂咧咧地跟着离开了，好好的一场满月宴落了个不欢而散。
因此，在人们看来，神明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掌控着世间万物，掌控着人的生死命运。
故而，神洲之地衍生出了一个特殊的职业，叫做“司祭”。
无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在每一个地方，都有人担任司祭一职，专门负责主持祭祀，侍奉神明。
按照传统，孩子在出生满月之时，大人就会请来当地的司祭为他测命，以大概知晓他的命格。
如果测出来的命格不尽人意，有的孩子就会被无情地抛弃。
程志满月这天，程立也是不顾家中清贫，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做客。
同时，他也请来了小镇上的司祭，准备为儿子测命。
这一个月来，程立的心情十分焦虑，每天晚上辗转难眠。
自从儿子出生以来，任凭如何逗弄，始终安安静静，也极少动弹。
这让程立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存在什么先天缺陷，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
“不知道会测出怎样的命格？”程立这样想着，十分期待，又有九分害怕，心中忐忑不安。
小镇上的司祭名为“夏吉”，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对测命一术颇有些手段。
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本领，常常逢人便说：“一个人的命运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测命一术有四种方法：一为测字，二为看相，三为摸骨，四为窥心。
通常来说，掌握其中的一种方法就可以为人测命，掌握的方法越多，测得的结果也就越精准。
一般的司祭也就会一种方法，而夏吉除了对窥心之法一窍不通，其余三法皆有一定的造诣。
夏吉端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桌上铺着一张红纸，用来记录测命的结果。测命结束以后，这张红纸便会交由大人保管。
所谓测字，即是测算生辰八字与姓名。
夏吉在向程立夫妇询问了程志的生辰和姓名之后，稍加思索，便是提起毛笔，一边在红纸上书写，一边说道：
“此子生于阳春三月，与万物同生同长，儿时可能会有大病侵扰，若是能够熬过去，必定能够茁壮成长。而且他出生于丑时，鸡鸣破晓，或许将来会大有作为。”
听到这里，程立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世上哪有人无病无痛的，只要不存在先天问题，后天疾病必有应对之法。
夏吉看了看程立，继续补充道：“至于姓名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姓代表家族，不同的家族对后人的教养方式有所不同，命运也就有所不同。名乃父母长辈所赐，承载前人意志。你为他取名为‘志’，我想你大概是希望他胸怀大志，只是平日里还需要多加引导。”
程立听完，心中甚是欣喜，连连道谢：“是！是！多谢司祭大人指点。”
接下来便是看相与摸骨。
夏吉从襁褓中抱起光溜溜的婴儿，只看一眼，便是忍不住称赞道：“此子生得竟是如此俊秀，我观其一脸贵气，倒像是哪位王侯家的贵公子，颇有贵人之相啊！”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周围一阵惊叹，有人忍不住说道：“难不成咱们这穷乡僻壤还能出贵人？”
夏吉笑道：“贵不贵人还需后天努力修行才是，光有贵人之相还远远不够。”
说完，夏吉便开始对程志进行摸骨。
只见他干枯的双手紧紧抓起光溜溜的婴儿，任意摆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这般摸骨手法看得程立夫妇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慎伤了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夏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又极具深意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婴儿，这才将程志放回襁褓。
“司祭大人可有定论？”程立急忙上前问道。
夏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此子骨骼倒也算得上清奇，且不说是否为习武之才，至少个子不会低。”
众人皆知夏吉对窥心之法一窍不通，所以到这里，测命也算是结束了。
人们开始纷纷向程立夫妇道贺，因为这样的结果属实不错。
正当夫妻俩满心欢喜地答谢亲友道贺之时，却听见夏吉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合时宜地说道：“只是嘛……”
程立一下子明白夏吉这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赶紧说道：“司祭大人但说无妨。”
夏吉摇了摇头，叹息道：“令郎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二，听说他出生以来便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如活死人一般。我原本以为只是传言，可我方才为他摸骨之时，那般折腾之下，他却丝毫没有动静，足见此事不假。”
“确有此事。”
程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赶紧问道：“司祭大人可知这是为何？”
夏吉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古籍记载，世有神弃之人，心智蒙蔽，无知无觉……令郎的状况与其描述极其相似。”
“什么！神弃之人？”
听见这话，周围一片唏嘘，程立夫妇也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所谓“神弃之人”，顾名思义，便是被神明遗弃之人。
在修行中，启智是修行的第一个境界，也是开启修行大门的钥匙。
启智又分为“先天启智”与“后天启智”。
先天启智是指婴儿尚在母胎孕育之时，神明为其开启心智，赋予他先天的灵智，也就是所谓的“天分”。
而神明对待每一个人是不公平的，有人天资超绝，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拥有超乎常人的天分。
而有的人天生缺陷，或是肢体残缺，或是心智障碍，这样的人被称为“神罚之人”。
然而，这还不是极端。
先天启智的极端为“天选之人”与“神弃之人”，前者受神明青睐，拥有无上天资，而后者则被神明遗弃，不具丝毫灵智。
世人信奉神明，受神明青睐之人也会受世人追捧，而被神明遗弃之人自然也会被世人遗弃。
“扔了吧！”有人说道，语气十分强硬，不是在劝告，而是在命令。
听到这话，程立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见人们的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冷漠与憎恶。
“司祭大人测命可有十分把握？”程立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开口询问道。
不等夏吉回答，人们立马呵斥道：“程立大胆，竟敢质疑司祭大人。”
程立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夏吉。
夏吉明白程立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计较，淡然说道：“天命难测，测命之术我只通三法，且通而不精，能得五六分相似已是难得，岂敢言十分。”
“既然如此，你为何断定我儿便是神弃之人？”程立红着眼睛质问道，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夏吉面不改色，说道：“我也是为了程家考虑，我虽然不通窥心之法，但我观令郎双眼无神，就算不是神弃之人，也是灵智浅薄之人，注定在修行上难以前行。程家窘迫，何必耗费精力去养一个无用之人。想要为家族延续香火，大可以……”
“多谢司祭大人好意！”程立打断道，“我们既然生下了他，定会有所养育，就算他是神弃之人，然我程家不弃，又能如何？”
说完，程立抓起桌上那张红纸撕了个粉碎，红纸的最后，赫然写着“神弃之人”四个大字。
“对！神明所弃，程家不弃！”张秀抱着孩子，眼中闪着泪光，坚定地说道。
看着夫妻二人的举动，夏吉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周围的人们此时是彻底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指着夫妻俩的鼻子叫骂道：
“你们夫妻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神明。”
“程家算什么东西，妄想和神明对抗。”
“你们下不了手，我们可以出手，把孩子交出来。”
……
人们叫骂着冲向程立夫妇，是要教训二人一番，顺便将那个刚满月的孩子抢过来处决掉。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程立张开双手，紧紧将妻儿护在身后。他万万想不到，平日里的亲友此时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罢了！”
危难之际，夏吉大手一挥，劝阻道：“如果这个孩子果真是神弃之人，那么他也注定无法存活，一切就交由神明决断吧。”
说完，夏吉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其余的人也都骂骂咧咧地跟着离开了，好好的一场满月宴落了个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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