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鸣惊人（下）
屋子里那人迟迟等不到回应，大喝道：“如何？”
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逼迫感。
这种逼迫感比之众人逼迫程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终于意识到，被人逼迫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由于心虚，院里院外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应。
此时，程立心情十分复杂。
欣慰？骄傲？自豪？
他也说不出来，多年来的憋屈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将家族壮大，日后不必事事再看他人眼色。
场面寂静无声，仿佛空气也凝固了。
眼看着事情无法收场，夏吉便想着站出来说两句话，这样僵持下去，谁也讨不到好处。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那人又说话了：
“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希望从今以后，邻居之间能够互敬互爱，和谐相处。”
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打开，程志在母亲和姐姐的搀扶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身材瘦削，原本空洞的双眼似乎有了神采，但是深邃得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稚嫩的小脸白皙温润，如羊脂美玉一般，贵气逼人。
他的五官生得很寻常，单独来看的话基本看不出什么特点，很难吸引人的眼球。
但是组合在那张脸上，只看一眼，总让人忍不住再多看一眼，越看越是觉得俊秀，就算是看上一百遍也不会让人觉得厌倦。
众人上下打量着程志，无不啧啧称奇。
程志目光扫过人群，只在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是不再理会众人，在母亲的搀扶下寻了一张竹编的躺椅躺了下来。
大病初愈，他的身子还十分虚弱。
程立关切得上前询问道：“你这般虚弱，不在屋里好生休养，怎么出来了？”
程志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来你们为我受了许多委屈，从今往后，我便不会让你们再受人欺辱。”
听见这话，程立眼中闪过泪光，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人们没有离去的意思，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与程志交谈几句。
程立和张秀见状，急忙前去阻拦，倒无需再担心众人伤害程志，只是程志现在实在太虚弱了，无法应付众人。
此时，夏吉和他身旁的那位老者也走了过来，这二人夫妻俩便不好阻拦了。
夏吉便不用说了，石门镇的大小事务都由司祭主导，他的地位自然无需过多解释。
他身边的那位老者名为“谷之一”，是小镇庠序里的教书先生，修为高深，德高望重。
夏吉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程志，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才程志扫视众人，目光便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仅仅是一瞬，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但他作为司祭，又岂是寻常之人。
夏吉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对自己有所怨恨。
这些年来，“神弃之人”四个字让这个少年、这个家族遭受了莫大的屈辱，而这四个字正是自己当初为他测命时下的定论。
夏吉一向对自己的测命本领颇为得意，而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份得意，因为事实已经证明眼前这个少年绝非神弃之人。
“司祭大人找我何事？”就在夏吉不知如何开口时，程志开口问道。
夏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直接询问道：“不知小友是在什么时候能够开口说话的？”
“我生来就会说话。”程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夏吉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恼火，以为程志这是对自己有所怨恨，故意戏弄自己。
“既然你生来就会说话，为何这些年来始终沉寂，不为自己辩解。”夏吉不以为然地说道。
程志陷入了沉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确实生来就会说话，也能够听懂别人在说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仿佛从混沌中苏醒，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那时候，他便疑惑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后来，父亲抱着自己到宗祠取名，他便知道了。
“哦，原来我叫程志！”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意识无法操控身体，包括吃饭、睡觉、说话、走路……甚至是眨一下眼睛，都只能由身体自主产生。
任凭他如何努力，能够做到的极限也仅仅是操控自己的双腿勉强站立行走，不至于像一个瘫子一样。
所以，这七年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误解，看着家人因此受人欺辱。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能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唉……”程志长叹了一口气，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说道：
“也许学会闭嘴要比学会说话困难许多，所有上天让我学会说话之前先学会闭嘴。”
听到这话，夏吉老脸一红，以为程志这是在影射自己，偏偏自己还无法出言反驳，只能唉声叹气，谁叫自己当初为他测命时妄下定论呢？
可是程志当时的状况的确与传说中的神弃之人一般无二，又怎是妄下定论呢？夏吉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谷之一看见老友吃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落井下石地对程志竖起了大拇指。
“妙哉！妙哉！小友这番言论实在是妙不可言。”谷之一连连称赞道，不单纯是在打趣夏吉，也是对程志由衷的赞叹。
谷之一细细地品味着程志这句话，里面似乎蕴含着深刻的处世学问。
“如此年纪竟有如此见解，奇！”谷之一心中暗自惊叹，甚至有点怀疑程志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为了一探究竟，谷之一对着程志说道：“方才你明明可以继续向众人施压，一报这些年的怨气，岂不痛快，为何要给他们台阶下？”
程志回答道：“继续施压也不能为我程家讨来什么好处，只能是大家都下不来台。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程志说完，夏吉和谷之一具是一阵惊讶，程志的想法竟然和他们如出一辙。
一个七岁的孩童，尚未接触世事，却能够如此深谙处世之道，简直匪夷所思。
谷之一忍不住动起了收徒的心思，对程志说道：“待你身子康复以后，随你姐姐来庠序，我教你读书识字，助你启智。”
“我会读书识字。”程志脱口而出。
夏吉脸色一变，根本难以置信。
谷之一同样感到十分诧异，忙问道：“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生来便会。”程志回答道。
“什么！”夏吉和谷之一身子一震，呆愣在了原地。
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逼迫感。
这种逼迫感比之众人逼迫程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终于意识到，被人逼迫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由于心虚，院里院外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应。
此时，程立心情十分复杂。
欣慰？骄傲？自豪？
他也说不出来，多年来的憋屈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将家族壮大，日后不必事事再看他人眼色。
场面寂静无声，仿佛空气也凝固了。
眼看着事情无法收场，夏吉便想着站出来说两句话，这样僵持下去，谁也讨不到好处。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那人又说话了：
“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希望从今以后，邻居之间能够互敬互爱，和谐相处。”
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打开，程志在母亲和姐姐的搀扶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身材瘦削，原本空洞的双眼似乎有了神采，但是深邃得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稚嫩的小脸白皙温润，如羊脂美玉一般，贵气逼人。
他的五官生得很寻常，单独来看的话基本看不出什么特点，很难吸引人的眼球。
但是组合在那张脸上，只看一眼，总让人忍不住再多看一眼，越看越是觉得俊秀，就算是看上一百遍也不会让人觉得厌倦。
众人上下打量着程志，无不啧啧称奇。
程志目光扫过人群，只在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是不再理会众人，在母亲的搀扶下寻了一张竹编的躺椅躺了下来。
大病初愈，他的身子还十分虚弱。
程立关切得上前询问道：“你这般虚弱，不在屋里好生休养，怎么出来了？”
程志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来你们为我受了许多委屈，从今往后，我便不会让你们再受人欺辱。”
听见这话，程立眼中闪过泪光，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人们没有离去的意思，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与程志交谈几句。
程立和张秀见状，急忙前去阻拦，倒无需再担心众人伤害程志，只是程志现在实在太虚弱了，无法应付众人。
此时，夏吉和他身旁的那位老者也走了过来，这二人夫妻俩便不好阻拦了。
夏吉便不用说了，石门镇的大小事务都由司祭主导，他的地位自然无需过多解释。
他身边的那位老者名为“谷之一”，是小镇庠序里的教书先生，修为高深，德高望重。
夏吉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程志，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才程志扫视众人，目光便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仅仅是一瞬，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但他作为司祭，又岂是寻常之人。
夏吉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对自己有所怨恨。
这些年来，“神弃之人”四个字让这个少年、这个家族遭受了莫大的屈辱，而这四个字正是自己当初为他测命时下的定论。
夏吉一向对自己的测命本领颇为得意，而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份得意，因为事实已经证明眼前这个少年绝非神弃之人。
“司祭大人找我何事？”就在夏吉不知如何开口时，程志开口问道。
夏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直接询问道：“不知小友是在什么时候能够开口说话的？”
“我生来就会说话。”程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夏吉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恼火，以为程志这是对自己有所怨恨，故意戏弄自己。
“既然你生来就会说话，为何这些年来始终沉寂，不为自己辩解。”夏吉不以为然地说道。
程志陷入了沉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确实生来就会说话，也能够听懂别人在说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仿佛从混沌中苏醒，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那时候，他便疑惑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后来，父亲抱着自己到宗祠取名，他便知道了。
“哦，原来我叫程志！”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意识无法操控身体，包括吃饭、睡觉、说话、走路……甚至是眨一下眼睛，都只能由身体自主产生。
任凭他如何努力，能够做到的极限也仅仅是操控自己的双腿勉强站立行走，不至于像一个瘫子一样。
所以，这七年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误解，看着家人因此受人欺辱。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能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唉……”程志长叹了一口气，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说道：
“也许学会闭嘴要比学会说话困难许多，所有上天让我学会说话之前先学会闭嘴。”
听到这话，夏吉老脸一红，以为程志这是在影射自己，偏偏自己还无法出言反驳，只能唉声叹气，谁叫自己当初为他测命时妄下定论呢？
可是程志当时的状况的确与传说中的神弃之人一般无二，又怎是妄下定论呢？夏吉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谷之一看见老友吃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落井下石地对程志竖起了大拇指。
“妙哉！妙哉！小友这番言论实在是妙不可言。”谷之一连连称赞道，不单纯是在打趣夏吉，也是对程志由衷的赞叹。
谷之一细细地品味着程志这句话，里面似乎蕴含着深刻的处世学问。
“如此年纪竟有如此见解，奇！”谷之一心中暗自惊叹，甚至有点怀疑程志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为了一探究竟，谷之一对着程志说道：“方才你明明可以继续向众人施压，一报这些年的怨气，岂不痛快，为何要给他们台阶下？”
程志回答道：“继续施压也不能为我程家讨来什么好处，只能是大家都下不来台。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程志说完，夏吉和谷之一具是一阵惊讶，程志的想法竟然和他们如出一辙。
一个七岁的孩童，尚未接触世事，却能够如此深谙处世之道，简直匪夷所思。
谷之一忍不住动起了收徒的心思，对程志说道：“待你身子康复以后，随你姐姐来庠序，我教你读书识字，助你启智。”
“我会读书识字。”程志脱口而出。
夏吉脸色一变，根本难以置信。
谷之一同样感到十分诧异，忙问道：“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生来便会。”程志回答道。
“什么！”夏吉和谷之一身子一震，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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