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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山本办公室,山本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龟田笔直的站在对面。

    龟田:“老师,‘樱’报告。近日有一名新四军将领在皇军清乡行动中身负重伤,已潜送至龙城医治。”

    山本:“好呀,这也算是皇军此次秋季清乡行动的一个重要战果。”

    “是。”“情报准确吗?”“应该准确。‘樱’说是共党地下组织负责人赵忠辉亲口告诉她的。”

    山本“霍”地起来,“龙城防务难道都不如村里的竹篱笆吗?谁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学生失职。”“今后要加强陆路、水路等各方面的检查,就是有一只苍蝇飞进龙城,你们也得给我抓住。”“嗨。”

    山本一反常态,“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大好事,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就能一扫连日来笼罩着我们龙城驻军心头的阴霾,特别是可以以此加强宣传,宣传皇军此次秋季清乡行动的功绩。”“嗨。”

    “有此人的具体信息吗?”“没有,估计应该是一名级别很高的军官。”“嗯,不管是谁抓住再说。”“嗨。”

    山本敲敲桌子,“龟田,当初你就任龙城特高课课长时左右就有不少议论,你得努力呀。”“是。”“别让别人总说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才当上这课长的,也该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堵住这些人的嘴。”“学生定当全力以赴。”

    山本:“还有什么事吗?”“老师,还有一事。”“说吧。”“吉田将军来电话,让我们给他的女儿请一名中文教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雅兴?”“是呀。”“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他自己口口声声说来龙城只是休养,可华中派遣军三天两头的来电报。一再强调要我们确保吉田将军安全,要全力配合他。配合什么?怎么配合?都是语焉不详。现在又要请什么家庭教师,还是中文的,就怕引狼入室啊。”“老师,你的意见是?”“我的意见有什么用,派遣军不是让我们全力配合他吗,难道我们还能不听他的?给他找吧,但一定要严格审查,千万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出现纰漏。”“是。”

    龟田办公室,龟田和陈青山坐着小桌子旁,两个人都倒了杯红酒。

    龟田:“陈桑,此事事关重大,我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的。”

    陈青山:“既然如此机密,还请龟田先生三思。”

    “不,我对你还是信任的。乔港炮楼,你救了我,我没有不信任你的理由。”“多谢龟田先生。”“吉田夫人在生下晴子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吉田先生将晴子视为掌上明珠。不管走到哪里,都把晴子带在身边。在满洲、在日本国内那几年还算安定,但最近这几年吉田先生辗转上海、南京、武汉等地就属颠沛流离了,晴子也一直未能进入正规学校接受教育。但小家伙天资聪颖,居然对中国古典文学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不,到了龙城没几天,就吵着让吉田先生为她找个中文老师。”

    陈青山:“主要是学习中国古典文学吗?”

    龟田:“是。另外还准备聘请一名日本教师教授其他的诸如数学、外语等科目,这个要看具体的时间安排再定。”

    “吉田先生对这名中文教师有什么要求吗?”“他倒是没提,只要学识上确实堪为人师即可。”“那先生,你的意见呢,有何要求?”“我才不管什么学术水平呢,也不管能不能教的好、学的好。我考虑的永远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首先人要绝对可靠。”“对,这是首要标准,可我恐怕也很难把握呀。”

    龟田看到陈青面露难色,“陈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是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既要找到精通中国古典之学的人选,而且还要对他进行全面严格的审查。无论是时间和精力都难以保证呀。”“我知道,这确实有点为难你。”“那……”“这样吧,你选学术水平高的人。至于可靠不可靠嘛,我来把关。”“这样最好。”

    吴正飞与陈青山在双阳河畔林荫小道上走着,两个人都打着伞边走边聊。

    陈青山:“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接近吉田正男。”

    吴正飞:“快说说,什么机会?”

    “看把你激动的。”“能不吗?我正为找不到接近吉田的机会而烦扰呢?”“今天龟田找我,让我给吉田的女儿晴子找一名中文教师,要求擅长中国古典文学。”“给吉田的女儿晴子找一名中文教师?”“是呀。”“这倒是个好机会,只是……”

    “只是什么?”“你也知道的。我们站里的这几个人,除了我,还真没有谁还对中国古典文学有兴趣。”“难道还能让你亲自出马不成?”“不是不可以,机会稍纵即逝。但为了麻痹吉田,我看最好还是安排一名女同志进去为好。”

    陈青山:“让上峰派人过来,一是容易泄露机密,二是恐怕时间也不允许。”“可不是吗?”“谁也不知道这个吉田在龙城到底还要呆多久。”“青山,有个问题。人是你选的,派人进去会不会对你……”“我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我向龟田说明了,人我可以替他找,但可靠不可靠凭我现在的地位和能力还无法鉴别。”“他怎么说?”“他说我负责找人,由他自己负责政审把关。”“嗯,这样便好,今后有了麻烦他也不能拿你说事。总之这是个机会,容我再想想。”“可得快点,我故意拖延反而容易暴露。”“知道。”

    赵忠辉来到卫家大铁门,按了门铃。仆人打开耳门见是赵忠辉,也不用通报就直接让赵忠辉进来了。

    进入客厅,吴管家迎了上来,“赵先生你来了,请进。”“卫小姐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一直精神恍惚的。”“还是没吃没喝吧?”“再这样下去,就……”“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当然可以,你请,你请。”

    赵忠辉在客厅里坐也没坐,就直接上楼梯了。

    卫玥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听到敲门声,“请进。”

    赵忠辉进了卧室,卫玥欲起身,赵忠辉紧前一步扶着卫玥往床头靠了靠。

    “卫玥,现在感觉怎么样?”“整个身子都不舒服。”“起来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那个医院里都是魔鬼,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他们。”“那我们不去陆军医院,去别的医院。”“谢谢。不用了,我心里有数。”“再怎么的也还是吃点药为好。”

    卫玥难得一笑,“傻哥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呀?放心吧,心病还得心来治。我病的不是身子,伤的是心。”“那好吧,真希望你早日好起来。”

    “你今天过来就是专程前来看望我的吗?”“是。”“谢谢你。”“怎么这么客气。但……”“别呑呑吐吐的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好,今天过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一个我们的人负了重伤,伤口部位在心脏附近,子弹现在还留在身体里。”“为什么不抓紧施行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估计你也能知道,鬼子目前正在根据地进行清乡行动,那里无法其实也根本就没有技术力量进行这样的手术。我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看你有没有办法?”

    卫玥:“你是说子弹打中了心脏部位?”“是。”“现在伤口的状况如何?”“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伤口不再流血。但高烧不退,时常昏迷。”“这是肯定的。子弹一直留在体内,伤口肯定会发生感染。你想怎么样?”“有没有这种可能,请你出来给他做这个手术。”“出来,在外面做手术?”“是。”“我正好是心脏外科大夫,如果能行,我没有二话。肯定去,也必须去做。”

    赵忠辉:“那你还有什么顾虑?”“不是我有什么顾虑。而是要从手术风险方面来考虑。”“怎么说?”“这种手术属于特大危急手术,最好在医院无菌手术室里进行。如果是在外面做,即使手术成功了,但术后也极有可能发生感染,后续的麻烦更大。”“我想的太简单了,只考虑到为了避免危险,这个手术要隐蔽进行,没想到手术本身的一些要求。”“这也不能怪你,因为这是专业问题。”

    “能在你的医院做手术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是认真的。”“不能。因为我的身份并不能得到日本人的完全信任。尽管如果进了手术室,这个手术肯定是会由我来做,但手术外的风险是很大的。”

    “刚才是手术内,现在又是手术外?你指的是什么?”“日本人查的很严,我们很难躲过他们的检查。”“那还有什么办法吗?”“这样吧,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我再去找你。”“好,此事拜托你,还望尽量抓紧。”“知道。”

    北大河村村口空地,一排排的鬼子帐蓬。小雨中,鬼子还是点燃了几堆篝火。几个游动哨顶着雨在营地里来回走动,帐蓬空地上堆了几个汽油桶。村边树林里,王干事和几名新四军战士、区小队民兵躲在那里,观察着村里鬼子的动静。

    待鬼子的游动哨一离开,王干事一挥手,战士和民兵们都提着枪开始向鬼子宿营地运动。快要接近帐蓬时,王干事手往下一压,大家全都伏下了身子。王干事又打了个手势,两个新四军战士悄悄摸上去,一个战士扼住鬼子哨兵的咽喉,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了鬼子的胸膛。王干事见状,起身带头冲到鬼子汽油桶旁。一名战士用扳手拧开汽油桶的盖子,两个战士一组,一一扳到汽油桶,桶里的汽油哗哗地流出来。王干事示意大家撤退,他自己掏出打火机,用身体挡住雨,点着了打火机,往汽油桶一扔,顿时汽油燃烧起来。

    巡逻的鬼子率先发现了火光,立即跑了过来。王干事带领战士们边打边撤。这时,帐蓬里的鬼子也惊醒了,纷纷从各个帐蓬里跑出来参加战斗。王干事和战士们拼命的奔跑,鬼子在后面紧紧的追赶。这时,接应的部队开火了,王干事和战士们跑得无影无踪。

    西关码头公园,吴正飞与赵忠辉站在公园最高点“醉心亭”上扶栏远眺,美丽的双阳河尽收眼底。

    吴正飞:“吉田正男的情况就是这些,上峰要求我们在龙城截杀他。”

    赵忠辉:“他已经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死有余辜。”

    “现在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说说看。”“吉田的女儿晴子酷爱中国古典文学,所以吉田想为她聘请一位中文教师。”“有这事?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机会是很好,但你也知道,我们龙城站都是打打杀杀的。除了我,甚至再也找不出一个舞文弄墨的人来。”“哦,是这样呀。”

    吴正飞:“所以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们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最好是一名女同志。”

    赵忠辉得意的说,“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们这里倒是有不少饱读诗书的才女。要不然我们开的是书屋,而你们只能当裁缝。”“不可如此取笑人哈。现在咱们可是不分彼此,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那是,只是开个玩笑。等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答复你。”“好,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