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平康坊辛姑（下）
我将小船轻轻地停靠在后院的“夏至”湖畔。
系好缰绳，下了船，正欲踏上通往潇湘苑的小径，突然间，在山石处，一位身着粉衫、容颜娇美的女子婉招而至。
“吾那小婢，你来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娇声细语的，手指如柳枝般轻轻地朝我点了点。
我左右横扫了一眼，踌躇着不想上前。
只听她继续说道：
“对，就是你，你来一下。”
没法子，眼瞧是躲不过了，我只得闷着头走上前去，冲着她淡淡地拂了个礼，轻声问道：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嗯……你……”
她神色犹豫，似乎在细细地审视着我，又似乎在悄悄地打量这什么。
我垂着眸，心中微寒，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于是偷偷地扣住了藏在袖中的匕肘。
“你……”
姑娘缓步上前，她面露踌躇，仿佛在反复地思考着什么：
“你……你去一趟，将这玉佩送至鲁国公府的世子卢四郎手上。”
说着，她朱唇轻咬，从胸口处取出了一枚玉佩，裹着罗帕，轻轻地搁在了我的手里。
玉佩上刻着一枚小小的“瑶”字。
我感受着那玉佩的温度，仿佛能闻见姑娘淡淡的体香，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我松开了匕肘，双手收好玉佩，低声称“喏”。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诶，等等。”
姑娘叫住我，目光闪灼：
“世子在杏花楼，你这小婢可莫要走错方向了。”
“是，姑娘放心，奴自当小心谨慎。”
感受到那姑娘的视线如芒刺在背，我只得调转了个方向，老实地先去杏花楼送了玉佩再做打算。
我随着记忆里的小径浅浅向杏花楼走去，小径两旁烛光摇曳，晚风微醺。
来到杏花楼时，宴席已开，曲水之畔人潮涌动，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我在人群中摸索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了卢四郎卢阳的身影。
为了不被发现，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之后，才低着头，将裹着玉佩的罗帕捧过头顶，唯唯诺诺地向卢阳走去：
“大人，姑娘吩咐我将这枚玉佩送来给您。”
“嗯？”
卢阳闻声放下酒樽，拧着眉，扫了我一眼。
他从罗帕上伸手接过玉佩，仔细观察后，又放了回去，轻声说道：
“这玉佩并非我所有，劳烦姑娘将玉佩送还给它的主人。”
我看着卢阳言辞凿凿地样子，只得低声称“喏”，正欲退去。
却不想被旁边的公子拦住了。
“诶哟，等等，四郎，这……看着像是瑶姬的玉佩啊？”
那公子一手搂着个小婢，一边探头探脑地看向我手中的玉佩，高声询问着，昏暗的眸子中暗暗闪现出嫉妒的光芒。
“瑶姬？可是春日宴里进楼，擅剑舞的那位瑶姬？”
另一位公子闻声来了兴致，也不由得放下酒樽，开口揶揄道。
“哟，那可是位官妓呢……可是四郎你的旧友哇？”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议论纷纷。
“这送玉佩的意思莫不是想自荐枕席？四郎你这艳福可不浅哟。”
言辞间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味道。
听着这帮公子们的话越说越浑，卢阳也不由得摇头一笑。
他从罗帕上拾起玉佩，反手朝旁边最放荡的公子身上掷去，直言道：
“你喜欢，送给你啊，你去，若不怕被扒层皮你尽管去，哈哈哈哈哈。”
结果，他手一抖，玉佩掉在了地上。
他伸手去捡时，无意中凑近了我，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你好香。”
我悄悄地缩着头，耳朵尖胀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还未回话。
却又被旁边那扔玉佩的公子听到了。
他看着卢阳打趣道：
“诶，四郎你不是吧，连个粗使丫头你都不放过了，哇，你这个口味，啧啧啧。”
“郭公，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哦？你哪个味道不熟悉？女儿香你最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公子听了这诨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诶，你们真是无耻，不说了，喝酒。”
“喝！”
卢阳端起酒樽，悄悄地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先行退下。
我赶紧猫着身子隐入了人群中。
真是一群纨绔！说什么香不香的！
我左右闻着自己的脖领子，没有味道啊。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想着，我连忙一路沿着阴影处就出了杏花楼，往潇湘苑走去。
潇湘苑共有十四个房间，分别为“流觞”、“曲水”、“芙蓉”、“花榭”、“醉星”、“鸪月”、“飞瀑”……“潇湘”。
我看着这一连串雅致的门号，心中涌上了几分犹豫。
辛姑在哪里呢？
难不成，真是潇湘娘子吗？
我站在园子里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潇湘”一探究竟，于是，便低着头，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
无人回应。
再敲了敲。
“谁？”
一道慵懒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这……江流。”
我偷偷地报上了师兄的名号。
“哦？”
只听那慵懒的女声尾音轻佻，勾得人心痒痒的，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是，走错了？
我踌躇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正打算离去，突然又听见那声音奇道：
“这分明是我家小七的声音，为何要冒充师兄呢？”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空洞洞的，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我探着头朝屋内瞧去，里面漆黑一片，空间似乎颇为宽敞，角落里还有些许宝石闪耀着低调而璀璨的五彩光辉。
最深处，似是还挂着几帘紫绡帐，无风自动，微弱的黄光透过丝帐勾勒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怎么还不进来？”
那美人的声音如梵音般飘渺，懒散而妖娆。
我心中一动，欲进未进，犹豫间，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扑面而来，吓了我一跳。
定睛一看，这雪白的皮毛、玻璃球样的眼珠子，竟是一只狸奴。
“雪儿回来。”
美人张口唤道，她坐在榻上，长发披散，容颜娇艳，一袭轻纱舞动，更宛如仙子降临凡间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便是潇湘娘子吗？是……辛姑吗？我沉吟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
叫雪儿的狸奴轻轻地跑回美人的身边，美人一手抱起狸奴，顺手撸了撸它的脖颈，一边慢条斯理地看着我。
我稍微定了定心神，连忙向门内踱进几步，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微微行礼，道：
“前辈认得我。”
“啧啧啧。”
那美人不答话，赤足从榻上下来，轻抚狸奴，一动一静间金铃声轻叹。
“我的小七还真是伤了脑子，之前都叫人家好姐姐，现在却叫前辈，真是令人难过。”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我，美目里眼波流转。
“还把自己弄这么丑。”
她嗔道。
我听罢，微微又行了个礼，面色恭敬：“辛前辈。”
“哼，真是个呆子——”
她抿着红唇，一根红线在手指间游弋。
“我来看看。”
她突然发难，不容我拒绝，素手轻扬，一根红线就顺着她的指尖飞出，缠绕于我的脉间。
得了手，她微微笑了，如三月的桃花初开，融化了一池冰雪。
她得意洋洋地拧着线，沉吟了半晌，之后，眉头却越皱越紧。
“咦？”
系好缰绳，下了船，正欲踏上通往潇湘苑的小径，突然间，在山石处，一位身着粉衫、容颜娇美的女子婉招而至。
“吾那小婢，你来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娇声细语的，手指如柳枝般轻轻地朝我点了点。
我左右横扫了一眼，踌躇着不想上前。
只听她继续说道：
“对，就是你，你来一下。”
没法子，眼瞧是躲不过了，我只得闷着头走上前去，冲着她淡淡地拂了个礼，轻声问道：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嗯……你……”
她神色犹豫，似乎在细细地审视着我，又似乎在悄悄地打量这什么。
我垂着眸，心中微寒，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于是偷偷地扣住了藏在袖中的匕肘。
“你……”
姑娘缓步上前，她面露踌躇，仿佛在反复地思考着什么：
“你……你去一趟，将这玉佩送至鲁国公府的世子卢四郎手上。”
说着，她朱唇轻咬，从胸口处取出了一枚玉佩，裹着罗帕，轻轻地搁在了我的手里。
玉佩上刻着一枚小小的“瑶”字。
我感受着那玉佩的温度，仿佛能闻见姑娘淡淡的体香，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我松开了匕肘，双手收好玉佩，低声称“喏”。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诶，等等。”
姑娘叫住我，目光闪灼：
“世子在杏花楼，你这小婢可莫要走错方向了。”
“是，姑娘放心，奴自当小心谨慎。”
感受到那姑娘的视线如芒刺在背，我只得调转了个方向，老实地先去杏花楼送了玉佩再做打算。
我随着记忆里的小径浅浅向杏花楼走去，小径两旁烛光摇曳，晚风微醺。
来到杏花楼时，宴席已开，曲水之畔人潮涌动，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我在人群中摸索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了卢四郎卢阳的身影。
为了不被发现，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之后，才低着头，将裹着玉佩的罗帕捧过头顶，唯唯诺诺地向卢阳走去：
“大人，姑娘吩咐我将这枚玉佩送来给您。”
“嗯？”
卢阳闻声放下酒樽，拧着眉，扫了我一眼。
他从罗帕上伸手接过玉佩，仔细观察后，又放了回去，轻声说道：
“这玉佩并非我所有，劳烦姑娘将玉佩送还给它的主人。”
我看着卢阳言辞凿凿地样子，只得低声称“喏”，正欲退去。
却不想被旁边的公子拦住了。
“诶哟，等等，四郎，这……看着像是瑶姬的玉佩啊？”
那公子一手搂着个小婢，一边探头探脑地看向我手中的玉佩，高声询问着，昏暗的眸子中暗暗闪现出嫉妒的光芒。
“瑶姬？可是春日宴里进楼，擅剑舞的那位瑶姬？”
另一位公子闻声来了兴致，也不由得放下酒樽，开口揶揄道。
“哟，那可是位官妓呢……可是四郎你的旧友哇？”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议论纷纷。
“这送玉佩的意思莫不是想自荐枕席？四郎你这艳福可不浅哟。”
言辞间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味道。
听着这帮公子们的话越说越浑，卢阳也不由得摇头一笑。
他从罗帕上拾起玉佩，反手朝旁边最放荡的公子身上掷去，直言道：
“你喜欢，送给你啊，你去，若不怕被扒层皮你尽管去，哈哈哈哈哈。”
结果，他手一抖，玉佩掉在了地上。
他伸手去捡时，无意中凑近了我，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你好香。”
我悄悄地缩着头，耳朵尖胀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还未回话。
却又被旁边那扔玉佩的公子听到了。
他看着卢阳打趣道：
“诶，四郎你不是吧，连个粗使丫头你都不放过了，哇，你这个口味，啧啧啧。”
“郭公，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哦？你哪个味道不熟悉？女儿香你最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公子听了这诨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诶，你们真是无耻，不说了，喝酒。”
“喝！”
卢阳端起酒樽，悄悄地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先行退下。
我赶紧猫着身子隐入了人群中。
真是一群纨绔！说什么香不香的！
我左右闻着自己的脖领子，没有味道啊。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想着，我连忙一路沿着阴影处就出了杏花楼，往潇湘苑走去。
潇湘苑共有十四个房间，分别为“流觞”、“曲水”、“芙蓉”、“花榭”、“醉星”、“鸪月”、“飞瀑”……“潇湘”。
我看着这一连串雅致的门号，心中涌上了几分犹豫。
辛姑在哪里呢？
难不成，真是潇湘娘子吗？
我站在园子里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潇湘”一探究竟，于是，便低着头，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
无人回应。
再敲了敲。
“谁？”
一道慵懒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这……江流。”
我偷偷地报上了师兄的名号。
“哦？”
只听那慵懒的女声尾音轻佻，勾得人心痒痒的，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是，走错了？
我踌躇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正打算离去，突然又听见那声音奇道：
“这分明是我家小七的声音，为何要冒充师兄呢？”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空洞洞的，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我探着头朝屋内瞧去，里面漆黑一片，空间似乎颇为宽敞，角落里还有些许宝石闪耀着低调而璀璨的五彩光辉。
最深处，似是还挂着几帘紫绡帐，无风自动，微弱的黄光透过丝帐勾勒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怎么还不进来？”
那美人的声音如梵音般飘渺，懒散而妖娆。
我心中一动，欲进未进，犹豫间，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扑面而来，吓了我一跳。
定睛一看，这雪白的皮毛、玻璃球样的眼珠子，竟是一只狸奴。
“雪儿回来。”
美人张口唤道，她坐在榻上，长发披散，容颜娇艳，一袭轻纱舞动，更宛如仙子降临凡间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便是潇湘娘子吗？是……辛姑吗？我沉吟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
叫雪儿的狸奴轻轻地跑回美人的身边，美人一手抱起狸奴，顺手撸了撸它的脖颈，一边慢条斯理地看着我。
我稍微定了定心神，连忙向门内踱进几步，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微微行礼，道：
“前辈认得我。”
“啧啧啧。”
那美人不答话，赤足从榻上下来，轻抚狸奴，一动一静间金铃声轻叹。
“我的小七还真是伤了脑子，之前都叫人家好姐姐，现在却叫前辈，真是令人难过。”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我，美目里眼波流转。
“还把自己弄这么丑。”
她嗔道。
我听罢，微微又行了个礼，面色恭敬：“辛前辈。”
“哼，真是个呆子——”
她抿着红唇，一根红线在手指间游弋。
“我来看看。”
她突然发难，不容我拒绝，素手轻扬，一根红线就顺着她的指尖飞出，缠绕于我的脉间。
得了手，她微微笑了，如三月的桃花初开，融化了一池冰雪。
她得意洋洋地拧着线，沉吟了半晌，之后，眉头却越皱越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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