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初论建军思想
赵祯认同的点着头，眼中满是赞赏，他开口说道：“杨帅所言极有道理，之后写个劄子呈上来，朕与内阁商议后正式施行。”
杨文广抱拳行礼道：“末将遵旨。”
关于练兵与练将的问题探讨结束，赵祯又主动引出了另一个话题：“杨帅说说，为何我军对外作战总是败多胜少？”
杨文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很清楚，但他不敢说，只能含糊着道：“臣觉得，这是多种原因共同作用所导致的。”
赵祯笑着替他说出：“朕认为，一切原因归根到底就是‘将从中御’这四个字所导致。”
杨文广闻言，微微弯腰，不敢搭话。
“若皇帝能亲临战场，自然可以亲自指挥，但皇帝远在千里之外下达命令，等诏令抵达阵前，战场局势早已大变模样，便是再周全的部署也绝无获胜的可能。
“若说阵图还能给将领一些辗转腾挪的空间，那么‘将从中御’就直接锁死了将领的一切动作。”
杨文广虽是武臣，但对大宋为何要施行‘重文轻武、更戍制、将从中御’等等政策，还是了解的。
尽管赵祯对待下属很随和，但这不代表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
这事不能碰，更不能说，只能听着。
赵祯继续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凡是信了这句话的武将，没有一个能落个好下场。如你所说，统帅带领十万兵马，若不加以节制，兵祸立刻就会发生。”
“然而节制太过，又使军队丧失了一切主动能力，便是兵仙来了也打不赢。”
“军队必须要节制，但又不能太过节制，朕觉得，将从中御就太过了。”
“军权需要分割，但不能分割的到处都是，枢密院掌调兵权，三衙掌统兵权，若有战则授予率臣带兵权。军士在外，受三衙和率臣的双重管辖，这对中枢与地方而言，已经足矣。”
“至于军队内部的分权，朕设想：指挥官负责领兵打仗；军法官维持军纪思想；粮草官分配装备物资。”
“指挥官由主将担任，军法和粮草二官由副将担任，三者各司其职，共掌军队。如此，地方军权的分割也足矣。”
“至于派遣内侍或文官为监军，则只充当耳目之臣，不可由此二者钳制军队，否则外门指导内门，必将导致战败。”
杨文广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官家对军队制度的思考竟如此深远，臣佩服。”
赵祯摆了摆手道：“朕也是门外汉，说的也不一定对，只是与杨帅随便聊聊。军队之制还是要从实战中摸索，不同朝代适用不同的制度。”
“譬如秦汉军功爵位制，隋唐十六卫府兵制，皆是战时为兵，无战为农，同样也是兵将两不知，都是在战斗中磨合，但秦汉良家子开疆拓土，战无不胜，隋唐健儿长征万里，横扫六合。”
“由此可证，兵将两不知并不是影响军队战斗力的核心因素。朕觉得，军队的‘建军纲领、军纪赏罚、后勤装备’三者，对保证军队战斗力更重要些。”
“军兵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是为了保家卫国、还是为了封侯拜相、亦或是为了混口饭吃。”
“为了保家卫国而战，那就要驱逐侵略，收复国土，解救百姓，那自然要豁出性命去战斗。”
“为了封侯拜相而战，那就要开疆拓土，讨伐不臣，教化蛮夷，那自然要有所选择去拼杀。”
“而若是为了混口饭吃，那就要避免正面拼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保住兵将性命和军队编制即可。”
“纲领不同，追求不同，对于军队的每一個个体而言，他们的做法就必然不同。”
杨文广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赵祯所说的内容已经不再属于军队建制方面，而是上升到思想层次，这不是他应该参与讨论的，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做好皇帝手中的刀，让他砍谁就砍谁便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在军营里待到酉时左右（17:00），赵祯带着三千亲从官返回皇宫。
……
回到福宁殿，赵祯叫人送上晚膳，陈嘉月忙了一下午，有些成果，听到赵祯回宫了，她便主动过来找赵祯，一边陪同用膳，一边展示成果。
“官家请看，这是什么？”陈嘉月坐在赵祯身边的凳子上，满脸喜悦的拿着一个木刻的托盘，上面摆满了木质的字块。
赵祯打量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活字印刷板？这么快便做出来了！”
陈嘉月略带显摆的说道：“这有何难，我跟雕版工匠说清楚了用途，又跟大工匠们一起讨论了具体的制作细节，大工匠们都觉得活字版比雕版更节省且更迅速。”
“首先，活字可以更换字块，不用为了一两个字的错漏而废掉整块雕版。”
“其次，活字的制作速度比雕版快的多。”
“熟练的雕版工匠，一个时辰可以雕出一百个字左右。但这是在所雕的前一个字和后一个字都不一样的前提下。”
“若是雕刻同样一个字一百次，那便用不上一个时辰，熟练的工匠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完成。”
“而且因为一个工匠只负责雕刻一个字块，其大小、字形、字块高度等等都可以制作的极为一致，相互之间可以自由更换。”
“臣妾举个例子：一块雕版上有一百个字，每一个字都不同，此时需要雕刻一百版。”
“若由一百个工匠分别雕刻一块完整的版，那便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且因各个工匠的雕刻手艺不同，雕出的每一块版也都会有些许差异，甚至有时会出错，那便要整版作废。”
“而若是每个工匠只负责雕刻一个字块，然后再排列胶黏成一百个活字版，那便可以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刻字、排版、胶黏，合计也用不上一个时辰。不仅出错的次数很少，且制作出的活字版，板板一致，极为规整。”
“此外，前者在这一个时辰内，因为还没有做出一块完整的版，所以无法开始印刷。”
“而后者早在所有人制作好第一个字块后，就可以交给别人排版、胶黏，然后就可以开始印刷了，不仅制作雕版的速度大幅提升，印刷的速度也可以大幅提升。”
陈嘉月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言语雀跃的向赵祯倾吐着一下午的工作成果。
“啪—啪—啪！”赵祯满眼笑意的听完，鼓了鼓掌，夸奖道：“娘子如此聪明能干，真是我的贤内助也。”
杨文广抱拳行礼道：“末将遵旨。”
关于练兵与练将的问题探讨结束，赵祯又主动引出了另一个话题：“杨帅说说，为何我军对外作战总是败多胜少？”
杨文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很清楚，但他不敢说，只能含糊着道：“臣觉得，这是多种原因共同作用所导致的。”
赵祯笑着替他说出：“朕认为，一切原因归根到底就是‘将从中御’这四个字所导致。”
杨文广闻言，微微弯腰，不敢搭话。
“若皇帝能亲临战场，自然可以亲自指挥，但皇帝远在千里之外下达命令，等诏令抵达阵前，战场局势早已大变模样，便是再周全的部署也绝无获胜的可能。
“若说阵图还能给将领一些辗转腾挪的空间，那么‘将从中御’就直接锁死了将领的一切动作。”
杨文广虽是武臣，但对大宋为何要施行‘重文轻武、更戍制、将从中御’等等政策，还是了解的。
尽管赵祯对待下属很随和，但这不代表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
这事不能碰，更不能说，只能听着。
赵祯继续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凡是信了这句话的武将，没有一个能落个好下场。如你所说，统帅带领十万兵马，若不加以节制，兵祸立刻就会发生。”
“然而节制太过，又使军队丧失了一切主动能力，便是兵仙来了也打不赢。”
“军队必须要节制，但又不能太过节制，朕觉得，将从中御就太过了。”
“军权需要分割，但不能分割的到处都是，枢密院掌调兵权，三衙掌统兵权，若有战则授予率臣带兵权。军士在外，受三衙和率臣的双重管辖，这对中枢与地方而言，已经足矣。”
“至于军队内部的分权，朕设想：指挥官负责领兵打仗；军法官维持军纪思想；粮草官分配装备物资。”
“指挥官由主将担任，军法和粮草二官由副将担任，三者各司其职，共掌军队。如此，地方军权的分割也足矣。”
“至于派遣内侍或文官为监军，则只充当耳目之臣，不可由此二者钳制军队，否则外门指导内门，必将导致战败。”
杨文广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官家对军队制度的思考竟如此深远，臣佩服。”
赵祯摆了摆手道：“朕也是门外汉，说的也不一定对，只是与杨帅随便聊聊。军队之制还是要从实战中摸索，不同朝代适用不同的制度。”
“譬如秦汉军功爵位制，隋唐十六卫府兵制，皆是战时为兵，无战为农，同样也是兵将两不知，都是在战斗中磨合，但秦汉良家子开疆拓土，战无不胜，隋唐健儿长征万里，横扫六合。”
“由此可证，兵将两不知并不是影响军队战斗力的核心因素。朕觉得，军队的‘建军纲领、军纪赏罚、后勤装备’三者，对保证军队战斗力更重要些。”
“军兵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是为了保家卫国、还是为了封侯拜相、亦或是为了混口饭吃。”
“为了保家卫国而战，那就要驱逐侵略，收复国土，解救百姓，那自然要豁出性命去战斗。”
“为了封侯拜相而战，那就要开疆拓土，讨伐不臣，教化蛮夷，那自然要有所选择去拼杀。”
“而若是为了混口饭吃，那就要避免正面拼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保住兵将性命和军队编制即可。”
“纲领不同，追求不同，对于军队的每一個个体而言，他们的做法就必然不同。”
杨文广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赵祯所说的内容已经不再属于军队建制方面，而是上升到思想层次，这不是他应该参与讨论的，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做好皇帝手中的刀，让他砍谁就砍谁便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在军营里待到酉时左右（17:00），赵祯带着三千亲从官返回皇宫。
……
回到福宁殿，赵祯叫人送上晚膳，陈嘉月忙了一下午，有些成果，听到赵祯回宫了，她便主动过来找赵祯，一边陪同用膳，一边展示成果。
“官家请看，这是什么？”陈嘉月坐在赵祯身边的凳子上，满脸喜悦的拿着一个木刻的托盘，上面摆满了木质的字块。
赵祯打量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活字印刷板？这么快便做出来了！”
陈嘉月略带显摆的说道：“这有何难，我跟雕版工匠说清楚了用途，又跟大工匠们一起讨论了具体的制作细节，大工匠们都觉得活字版比雕版更节省且更迅速。”
“首先，活字可以更换字块，不用为了一两个字的错漏而废掉整块雕版。”
“其次，活字的制作速度比雕版快的多。”
“熟练的雕版工匠，一个时辰可以雕出一百个字左右。但这是在所雕的前一个字和后一个字都不一样的前提下。”
“若是雕刻同样一个字一百次，那便用不上一个时辰，熟练的工匠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完成。”
“而且因为一个工匠只负责雕刻一个字块，其大小、字形、字块高度等等都可以制作的极为一致，相互之间可以自由更换。”
“臣妾举个例子：一块雕版上有一百个字，每一个字都不同，此时需要雕刻一百版。”
“若由一百个工匠分别雕刻一块完整的版，那便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且因各个工匠的雕刻手艺不同，雕出的每一块版也都会有些许差异，甚至有时会出错，那便要整版作废。”
“而若是每个工匠只负责雕刻一个字块，然后再排列胶黏成一百个活字版，那便可以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刻字、排版、胶黏，合计也用不上一个时辰。不仅出错的次数很少，且制作出的活字版，板板一致，极为规整。”
“此外，前者在这一个时辰内，因为还没有做出一块完整的版，所以无法开始印刷。”
“而后者早在所有人制作好第一个字块后，就可以交给别人排版、胶黏，然后就可以开始印刷了，不仅制作雕版的速度大幅提升，印刷的速度也可以大幅提升。”
陈嘉月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言语雀跃的向赵祯倾吐着一下午的工作成果。
“啪—啪—啪！”赵祯满眼笑意的听完，鼓了鼓掌，夸奖道：“娘子如此聪明能干，真是我的贤内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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