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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找的朋友

    世间有很多蠢话,天赋就是其中一种。明明是付出与专注程度的不同,却要故弄这种所谓天注定的玄虚;无非是用来隐藏自己资源占有的庞大,好让那些外面的人不至于生出无端的嫉恨罢了。当然,反过来,那些没有所谓的天赋的人愿意去相信这种鬼话,也不一定是被骗了,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为自己的无能而找的借口与安慰罢了。

    任一不会去找借口,也不会认为自己无能,他很清楚,很多事情乍一看,好似就得十年功夫,但如果全身心地去投入,一两年,甚至几个月,世间大部分的技能就都能达到领悟的阶段。而接下来的精益求精以及发展创造,就并不是时间与刻苦能够决定的了,这需要灵感与契机,当然,还有更直白的说法,就是结合。结合自我,结合其他人或事物,毕竟世间的万事万物究其根底都是相通的。强大的本质就是全面,不是让自己全面,就是去突破目标的全面,而最应该的,还是让自己全面;因为,自己才是自己的永恒,面对的是什么,那都不过是暂时的挑战而矣。

    本来只是在后院劈个木柴,但任一却心有所感,于是挑了一根称手的木棍,就想要挥舞几下,可是,先是动脚还是动手,是往上还是往下,这些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却都成了现成的问题。任一这样做纠结当然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想法太多了,他对于任何事物总是想要最好的,因此,就希望自己接下来的几个动作一定是剑术里最有用、最核心的;但,可想而知,任一什么也做不出来,就只是愣愣地在那里卡了一个上午。

    与射箭不同,任何目标都是目标,追求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无非是射中而矣,可手中的木棍,或者一把剑,这是用来实现怎样的目的、对抗怎样的目标的呢?人们常说武器就是身体的延伸,可任一却从没有拿身体去进行杀伤战斗的打算,他太清楚人的肉体是多么脆弱了,任何受伤都是应该避免的,更何况是那些要命的呢?伤痛和流血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但是残缺的身体却让任一难以接受,他从来奉行身心一体的理念,适应的健康与本来的健全是完全的两回事;因此,任一很抗拒那种不能眨眼的激烈的搏杀,进而产生了畏惧感,最起码也是过分的犹豫。

    以往的战斗,任一都选择了逃避直接的对抗,再用其它的方法去弥补,可最近,他在战场上感到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了。射术或者扔飞镖的那些小把戏,虽然一直可以使用,但怎么说呢?这些能力已经走到头了,任一无法再开发或者组合出新的形式了,而战斗的内容却一直在变化,越是远离自己的舒适区,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明显。这是没有办法的,你要前往一个新的环境,就得有新的适应,是不可能再把原来熟知的事物给搬过去的,那不成了原地踏步了吗?主动进行,人们都能够游刃有余,但是,被动的充足才是一个强者的标配。强者是能够创造环境的。

    任一当然算不上强者,但他还有空间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明白自己的不足,才能找寻成长的方向。与之一同过来的玉回,他就算的上是强者,起码现在的任一是充分确定的,但那也只能是在战斗这一方面的;轻松但不写意,高效却心不在焉,这样的表现说明他的心境是脆弱的;他在否认自己,他是矛盾的,难怪明锐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不过这些并不打紧,玉回在剑术上给之的启发是巨大的,是一种高峰巍然的感觉,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任一有充分的动力与激情去模仿、去追赶,可,好像在他那里又学不到什么。基础,任一需要的是基础,只有掌握了基础,才有机会去领悟更高的境界。说到基础,任一好像想到了什么,似乎听说过谁在进行剑术的训练,但,那是谁呢?

    正当任一还在思索的时候,香仪却走了过来,问道:“任一啊,你还要在院子里站多少时间?他们可是又派人来找你过去了呀?”“嗯?谁呀?”“还能是谁,明锐先生他们呀。你还是赶紧去吧,早点把事情解决,总是找你也不好。”“哦,也对哈。那,公会里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没有啦,能有什么事啊。啊,对了,如果你能记得路的话,就去把那个有奇找过来给莲依看看吧,老是她自己说没事没事的,我怎么能放心的呀?”“有奇是吧?我记得的,知道怎么去。”“诶诶,话别说早了呀,你昨天不刚刚才迷的路吗?跑回来要钱结账,却既没记住饭店叫什么,也搞不清位置在哪儿,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才见你回来。”“那可不算。我是突发兴致,想要见识一下天一城,走到陌生的地方,绕了几圈也算是正常。”“呵呵,可别给自己找补了。不过你想在城内看看也好,等公会长回来,再看我们谁带你到处逛一逛吧。现在这情况,你要是真迷路了,还指望谁能去寻你回来吗?”“不会的,这次我是真的记得,那我去去就回。”“可别再瞎逛了啊,快点回来。”“知道啦。”

    ……

    “我说啊,你们可真是愿意麻烦别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是觉得很有意思吗?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哈哈,使唤别人就是我们的工作,你不乐意也不行。要说今天这事,还是你昨天提起来的,只不过我们都忘记说了。”“我给自己找了什么事?你还是直接说吧。”“你不是遇见一个货商,还说他与开拓商会和归还教有关吗?”“哦,这事啊。但我的意思不是说与之有关,而是说他就是两者兼具的一份子。”“噢?此话怎讲?”

    “他每个月都会往天华城送三五趟的货,而且大部分的货物都是生活物资;要知道,天华城的生活物资只有商会和教会才有资格和能力来调配,他却能从三河地区一直稳定地提供,如果不是两者的相关人员,一趟的货至少要被各处的强盗抢出八趟的损失,没关系的人是不可能掺和进来的。”“原来如此,却有这样的事?”“哼哼,话说,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抓起来吗?”“不,我们不会去抓。”“为什么?不是严令禁止这种事的吗?”“你不清楚。你知道三河镇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我当然不清楚,是什么你说呗。”“三河地区范围广大,土地平坦也较为肥沃,几十年来一直是作为天一城的产粮区而存在的,那里原本还有多个乡镇,但近期人口越来越少,根本维持不下去,所以就整合成了一个三河镇,而你说的那个货商就是那里的人。”“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呢,呵呵,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是有后台的吗?”

    “不,你误解了。虽然关于开拓商会和归还教在天一城城内是明令禁止的,但对于外部,其实我们并没有限制得那么严格;毕竟城内的实力尚不足够,外界的控制还是放任一点的好。简单来说,只要优先满足于天一城的需求,并服从我们的调度,三河镇其它的事,其实是不会过问的。”“呵,就是说这种事,其实你们早就知道并且已经默许很久的咯?哼哼,这样的话,还找我来问个什么?”“不,我们并不知道,也没有默许到这种程度。”“哼,行又不行,抓又不抓。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想了解天华城的情况,特别是里面的开拓商会与归还教的情况。”“呵,不是我说啊,你们到这里多久了?他们就没挪过窝,早怎么不去呢?是不是剑脊要塞的那帮强盗现在蹬鼻子上眼了,才让你们想起来的呢?”

    “唉,我们当然进行过调查,但一来人手不足,二来路途危险,三来情报获取的方向实在难以把握,有用的信息太少了,这样根本算不上调查。”“哼,行,你们想要有用信息是什么样的?说说看。”“比如,他们是如何组织那么多的强盗团伙分散在天华周边的。”“呵呵,呵呵呵。你们还真是高看他们了呀。”“什么意思?”“意思啊,就是,不是他们组织了,才有的强盗,而是先有的强盗,再被他们组织的。当然,说组织都过了,其实就是收点提成,制定些规矩罢了。”“哦,是这样的吗?可要如何与这些强盗取得联系并获得支持呢?”“唉呀,你们啊,就是经历和想法太高贵了。俗话说,人脚穿鞋,马掌钉铁,老鼠光脚也上街,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守什么样的规矩;而强盗们的规矩,就是小的得孝敬大的,弱的得孝敬强的,外来的得孝敬本地的,去哪里不得拜个山头嘛。那么,还用他们去找吗?自然会有人找他们报备的呀,毕竟他们就是最大的强盗。一条路上走的,迟早是要遇见的,哪有躲得掉的?”“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情都是自发形成的?那可真奇怪了,剑脊要塞的情况绝对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的。”

    “剑脊那地方当然不是了,这一看就是他们自家的生意。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干嘛要离天华那么远,却离天一这么近?如此明目张胆,是不是太不把你们这些对头当一回儿事了?”“你是说,他们在有意挑衅吗?”“那倒不至于。他们虽然坏,但不蠢,且对外一直都是怂得很,亏本的事从来不想做;挑衅什么的脏活累活肯定不会亲自下场的,能用的小弟可多得是,犯不着自己来的。话说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才察觉到那帮家伙的存在的,这规模可不小,绝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成的事。”“三个月之前吧。当时虽然还没到如今的气候,但也有一些雏形了。”“才三个月的发展你们就剿灭不了了?那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呢?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去阻止?”“怎么说呢?我们起初只是以为他们或是林州镇民众自建的防御组织,而并非是什么抢匪。”“你是说剑脊要塞东北边的林州镇?那里能归你们管吗?”“当然,或者说整片天原地区都应该归我们管理。”“拉倒吧你,眼前的民众都能让他们落草为寇,还谈什么天原全境?”“你说得虽然对,但我们还是会这样认为,无非是受限于人手与资源的不足,往后的发展肯定会改变这些的。”

    任一没想到这样的嘲讽他们既不沮丧也不生气,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于是主动说道:“我看你们跟前的侦查工作做得也不好,还是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吧。”“哦?你有何见解,敬请说明。”“其实,自从他们天华边上的据点被迦沙的治安团清剿过后,重建的传言就一直存在,但直到五个月前才是真正有了动静。五个月前,天华城开始公开地大批招募铁匠并收购钢铁,直到我走之时,对外的宣传也没有停止,很明显,这是在做战备。而奇怪的是,天华城的周边并没有任何的风声,甚至原本散落各处的盗匪也开始变得安静了,突如其来的平静安稳都让人有些心亏了,哈哈。还有一处疑点,像我们谈的那个货商,其实三河镇还有很多个,但也是最近几个月,他们来天华城的次数明显减少,而且,原来以生活物资为主的货物也变成了普通的经济商品。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正在另处打造新的据点,而大概率就在天一城附近。”“嗯?你一开始就猜到了吗?”

    “哈哈,可不是猜的,问一问他们造好的武器往哪里送就知道了。”“这种机密也能问到的吗?”“机密?你在搞笑吗?你问那些在城里讨生活的平民肯定是不清楚的,但是,随便问几家铁匠铺再和门口的守卫聊聊天,得出这个结论可太简单了,他们可没什么保密的习惯,毕竟除了自己的生存,可就再也没有什么追求了。”“既然你能知道这么多,那可不可以猜出他们会做什么呢?”“我问你,你前两次和他们交手,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连各种守城攻城器械都见识到了?”“的确,但一座军事要塞有这些也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呵呵。我怕你们不知道啊,先与你们说清楚,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什么军事要塞?就是强盗窝。天华城内原本的那些器械早就挥霍光了,剑脊那边的可都是现在才生产组装的,你觉得建造这些东西需要下多少成本?又得从哪里找来这些具备相关技能的人?他们,哼哼,肯定是要来一票大的了。”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们要进攻天一城吗?这太愚蠢了。虽然我们的城防不足,但绕是这样,没有一支万人的正规军,绝对也是攻不下来的。”“哼哼,那这样呢?比如说,三河镇连同林州镇都造反了,再加上剑脊,不是能把你们的东面完全锁死吗?天一城说到底只是一座关口城市,没有外界的补给能够支撑几天?或者说,你们对自己的后方有绝对的信心?”

    这种大胆且负面的推测确实震撼,要知道,本来天原地区就是被迦楼战略放弃过的地方,天一城也只是在复兴派的坚持下才得以保留,以便作为后日的前哨;事情若真的成了任一所言的局面,那些分裂势力趁乱再起作妖是一定的,而摇摆的中间各方也会是以自保为先的,天一城就只能指望自己了。尽管心中翻腾,但明锐看了看沉默的平惠,还是决定站出来反驳,言道:“这应该不可能,三河镇虽然有一些私心,但也只是谋利而矣,反叛是没有依据的。”“哼,你是想得光明,奈不何人家心里阴暗啊。就三河的领主,那个纵浪?呵,别说是你们天一城了,就算是天华城,他的龌龊事早就都传开了;什么弑父夺权,什么欺弟杀母,跟开拓商会还有归还教勾结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玩意儿就没有一点好。你怎么还能信他的?”“这?你说的这些传言确实存在,可三河的领主并非是纵浪。”“啊?不是吗?,可都是这么说的啊?是我误会了?”“三河的领主是春郁,纵浪的夫人。”

    “哼,呵,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是一样的吗?况且谁知道纵浪的老婆是谁,就只知道他这个玩意儿罢了。”“这不一样,他现在只是一介庶人,既没有权利也不会有这个意愿的。自从赎罪归来,他已经改过了,还向我保证过不再涉及权势政治;而他的夫人更是不问世事,只是有些虚荣的平凡女子。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任一不明所以,搞不清楚明锐为什么在这个人的身上会如此固执;要说其之低劣,那些传闻可不是只在天华城,就这两天的时间,随便走走,天一城内哪哪都能不经意地再听到一些,更有纵浪将要卷土重来的说法;如果这种事也讲出来,明锐还能表现得如此信任吗?任一转而看向平惠,在这个话题上他一直保持沉默,肯定是有些想法的;但问了问,他却回答没什么。任一倍感无趣,还以为这两人有多么大公的无私呢,原来只是之前没聊到点上;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只是剥削压榨的一环,根本不会把底下的民众当作头等要事;倒是有什么需要付出和牺牲的时候,再拿他们放在第一位,自己人都是内部好商量的。

    见这两人都不再言语,任一不屑地掸了掸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便要离开了,稍微等了一小会儿,确定真的再没后续了,于是不打招呼自顾地就出去了……

    游荡在街上,也不知去处,看了看日头,再摸了摸肚子,确定又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不禁无聊地叹了一声。去哪儿呢?却想来只晓得一家,那便去那里吧。走了一会儿,又想起来还要去找有奇,但再想想,还真想不出来具体是在哪儿;确实是有这个毛病,有心记住地形,却没耐性去记住街道或者店铺的名称,便只能折回去边走边看。

    正东张西望,前路却突然被人挡住,定睛一看,竟然还是巧燕。巧燕一脸严肃,浮有怒意,也不说话,那任一便主动问道:“你做什么?”“哼,你做什么?”“我来找人的。”“在大街上找人?”“哦,准确来说是要去一个地方找人。”“什么地方?”“是一个店铺,叫有奇的什么……小卖铺?不对,魔法商店?好像也不对。”“你傻吗?就叫来思·有奇,是人家的姓和名。”“哦,是了是了,唉呀,我光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姓什么,我还真没注意。”“你找他做什么?”“哦,请他看病。”“呵呵,你脑袋确实有毛病,是得看看。”“不不不,不是我,嗯……话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找你。”“在大街上找我?这也能找到吗?”“哼哼,这不是找到了吗?”

    “哈哈,好吧好吧,你又找我做什么?”“你为什么一上午都没出现在公会里?”“啊?我不是一直在的吗?噢,我是在后院劈柴的呀,确实是没有去前面看看。”“那你出来的时候我怎么也没见到?”“啊?院子里有后门的呀,我从那里走的。”“凭什么?你凭什么不从前门走?你是故意躲着我的吗?”“这如何说来?”“你这混蛋,还要装什么?昨天,我找你问话,却尽是油嘴滑舌的废话,说请我吃饭,自己还偷偷地跑了。你既是无赖又是骗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哈?我的评价怎么这么差呀?嘿嘿。昨天确实对不起,我是没带钱才回去取的,并不是开溜的,而且,我不是让你等我了吗?虽,虽然,我路上有些些许的绕远,但也不是我的本意呀。等我到了,你人也走了,钱也付了,真的没给我机会呀。你应该信任我的呀。”

    “信你个猪头。你还想骗我,我才不上当呢。快点,把钱还给我,我还要去吃饭呢。”“嗯?你等我一上午,就是为了找我要昨天的饭钱吗?”“怎么?不行吗?我凭什么不要?”“不不不,当然得要。哎,要不这样,你既然正要去吃饭,那这钱我也先别给你了……”“什么?你还要耍赖吗?你真是混蛋。”“别别别,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看,昨天我请你没请好,确实是我的不对,那就当作你请我了,今天我再请回来,这样一来一回,我们不是交了个朋友吗?”“切,想得美,我才不干呢,凭什么要和你作朋友呀?你可是坏得很。再说了,你这次肯定又没钱,别想在骗我一次了。”“怎么会呢?你看,我真的有钱。”

    任一拿出钱袋,摇得哗哗作响;巧燕看了,却噗嗤一笑,问道:“你这钱袋子怎么这么可爱?你是女孩子吗?”“啊?哦。这就是女孩子的呀。”“谁呀?你还有相好的吗?”“不是不是,这是莲依的,她拿来给我装钱用的。”“莲依?你和她关系很好吗?”“嗯……她,是我的冒险家顾问,我的钱都在她那里存着呢。”“冒险家顾问?哼。我看你是有钱没地儿话,要这个干什么?别是受了她的骗、迷了你的魂了吧?”“嗯?没有呀,莲依很好的,不会骗我的。我确实需要一个人给些参考和回答的。”

    “哼,才不管你呢,你被骗光了也活该,谁让你骗我啦。”狠话说完,巧燕却又转活泼,说道:“你带了多少钱?今天我必须得吃顿好的,要不然,我才不与你算了呢。”“哈哈,都给你也没关系,就你高兴。”

    ……

    “哎,话说,你为什么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这把弓?而且还是这么秀气的一把弓。别又是哪个女孩子送你的吧?哈哈。”“嗯?这是拿来防身的习惯而已。”“哈?就一把弓,也没看见你带着箭矢的呀。”“是啊,城内不允许携带弓箭,所以只是习惯而已。”“那你射术很好吗?别就只是个装饰品。”“好不好的,反正我是尽力了,算是够用吧。你也会射箭的吗?”“会到是会,只不过很久没碰了。我妈妈在的时候还经常会教我。”“是吗?你的母亲也是冒险家吗?”“不只是她,我爸爸也是,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冒险家。”说道这里,巧燕一瞬间有了兴奋的光彩,但随即就没落了下去。

    任一有些明白,不去追问,而是另言道:“巧燕,你好像也练过剑术的吧?”“嗯?你怎么知道?”“是香仪和我说的,她说,你们两个小时候是住在一块儿的。”“是啊,小时候的事了,是我爸爸教的。”“那现在还在练吗?”“练是练,但只是当作健身啦。我不太适合,毕竟没有林悦姐那样高大的身材,力气上也小了很多。”“嗯?林悦姐,是谁呀?”“啊?你不知道吗?就是我们的公会长啦。她和我们都算是一族人吧,小时候也带我们一起玩过。”“哈哈,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那她的剑术很好吗?”“当然好啦,在当时的少年竞技比武大赛上,她可是获得了第二名的呀。又美又飒,最重要的是厉害,你可不知多少人对她都有爱慕之心呢。”

    提起这里,任一立马就想到了另外一人,于是问道:“哦,那有玉回厉害吗?”“啊?你也知道他的吗?”“算认识吧。”“是吗?当时传的可神啦,林悦姐都把他当作偶像呢。说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登峰造极、潇洒帅气,反正又是哀叹又是羡慕的,还一直以他为目标呢。”“呵呵,他还有这么大的名气吗?”“名气嘛,到不晓得,只是那时候,林悦姐总是念叨他,我也就记住了。话说,你真的认识他吗?”“哈哈,你要想见他的话,他现在就在天一城里,只不过状态不是很好,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哼,我倒没什么意思,就是林悦姐不知道还有没有想法。”“不见也好,就让他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吧。”“怎么?你们真的认识吗?”

    “是啊,他和我一起来的天一城呀,你没听说吗?”“有这样的事?我还真没打听到。”“嗐,估计又是明锐了。见他是熟人,随随便便问几句就给放了,唯独我是倒霉了,一直纠缠不休。可真是权势压人啊。”“你可别瞎说,明锐先生可是个大好人。”“又来了,你们就那么信任明锐吗?”“废话,不信他,还信你这个骗子吗?”“哎呀呀,怎么还揪着不放呀?我这不是真的在请你吃饭了吗?钱都提前付了,你还要这么看我的吗?”“骗子骗子,就是骗子,你以为就这一次的掩饰,我就能相信了吗?我才不傻呢。”“好吧好吧,那我以后经常……不对不对,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一天五顿我都请,这样总好了吧?”“哼,你才一天五顿呢?我都不愿意来找你的。”

    “那这样吧?以后你来教我剑术,我来包你的饭食。你看怎么样?”“不怎么样。我干嘛要教你呀?再说了,你还拿得出多少钱?整日游手好闲的。说不定你现在的钱就是偷人家莲依的,还在这里骗我呢。”“你?你怎么这样想啊?就算是我偷的,你不也有份的吗?”“我哪里有份了?你可扯不上我。”“怎么扯不上你了?这钱是不是给你花的?这饭菜是不是你给吃了?”“好呀!你敢算计我?你个混蛋!”“别别别,我与你开玩笑呢。这钱怎么可能是我偷的呀?这就是我的。”“还要狡辩?看来要与你送到治安所去才好呢!”

    巧燕一拍桌子,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好在饭店内一众人员的视线很自觉地被吸引了过来,这才让之尴尬地又坐了回去。巧燕生着闷气,面部也因为激动而显得焦红,额前的发丝荡得烦人,她便用手去撩,可完了,觉得眼前却是太亮,又给拨了回来,但,晃在眼前又还是烦人,便又撩了上去。看着巧燕不自在的样子,任一却沉静了下来,缓声问道:“为什么?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话是问出了,可半晌儿也没有回应,但任一还是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终于,巧燕直起了身子,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推去,虽然眼神还是往斜下方瞟,但却开口说道:“我……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因为什么呢?能说说看吗?”“因为我自己。”任一点了点头,自信且平静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倒是可以找我说一下,外界的问题我不一定能解决,但对抗内心的矛盾,我还是很有经验的。”“与你说有用吗?你不可能帮助到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错了,我不会去帮你的。但凡是自身的矛盾,就只有自己才能解决,我只是想传达经验而矣。”“经验?哼,你这样的,能有什么有用的经验?”“哦?那你认为我是怎样的,才没有那些有用的经验呢?”“弱小、狡猾、自以为是。”任一一愣,很是欣慰,说道:“哈哈,还真准。不过那是对外的,对内我是这样认为的,有可能、能成长、聪明冷静、拥有自信。”

    任一不知羞耻的自夸让低沉的巧燕都有些无语与不爽了,于是嘲讽道:“还聪明冷静呢?你怎么不说你聪明又可爱,好像花一样呢?”“哈哈,哈哈,对了对了,以后我就这么介绍自己,保准大家都能记住。”“哼,真不知羞耻,真真一个厚脸皮的无赖。”“你错了,羞耻应该是用在仁德信义上的,而不是用来限制自我认同的。只有自己认同自己,才能改变自己,表里如一、身心一体,我们的内心才能够平静,遇到各类的问题,也能够不影响我们的内在,继而不阻碍我们的继续发展。”“哼,满嘴听不懂的大道理,一句有用的也没有,你就是一个骗子。”“呵呵,道理只是客观的事实,你要想有用的,就得有应该用到的地方,如果你不能看清自己的问题所在,再多的道理自然也不能解决你所存在的问题。”“呵,我没有看清自己?还要怎么看清?我无非就是一个弱小无知只能依赖他人的废材罢了。你满意了吧!”

    “哈哈,如果只是这样,你的问题真是太好解决了。”“你这混蛋,你是在嘲笑我吗?”“不是,我只是提前替你感到释怀而矣。”“替我?你怎样替我?我又怎能释怀?你知道些什么!”

    “不一定知道,但我可以推测。某一天,当你开始独立规划自己的成长道路之时,却发现身边没有能够提供帮助或者指导的人,而原先又只是毫无意识,根本想不到这里。以前与人接触,都会有一个间接的关系在前面挡着,这样的一层隔离能让你有足够的舒适感与安全感,你是可以发自内心地轻松自在的。可,这样的一层保护不存在了,什么事情就都与你直接有关了,你需要为此负责,为此考量,为此忧虑;然而,这就造成了你过分在意他人的看法,过分在意外界的变化,你担心自己被轻视,担心自己跟不上发展,从而导致你一直处在无法认可自己的境地。你总对自己不满意,觉得自己无能弱小,你开始变得急躁,你变得脆弱,你无法对自己抱有希望,你总觉得自己做不到、不可能,会被他人抛弃。可是,你不明白,当你认为人们在否认你的时候,其实是你先否认了自己。你的精力与思想都被推向了外部,这导致你的身心得不到平衡,你发现面对自己越来越困难,越来越需要勇气,因此,你会更少地审视自己。而你越少地审视自己,自然就越难以看清自己。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你内心的能量越少对于外界的判断就越不准确,而对于外界的判断越不准确,其所带来的挫败感又会使得你更加地去否认自己的内心,你于自己不信任,不认可自己,世间还有比这更烦恼、更痛苦的吗?但你可能还是不知道,人的内心是无限的,是随生命永远存在的,你的否认并不能使之消失;而内心的改变其实是十分容易的,但就因为太容易了,人们才会不自觉地使之变得困难,防止自我的迷失是人的本能。你现在所认定的困境、你现在所认定的自己,那些是客观存在的物质的事实,还只是你一相情愿的自我的臆想?物质的事情用物质的方法去分析,情感的事情用情感的交流去解决。每个人由内到外都是一样的,你所觉得的难点,他人在相同的条件下一样会这么认为,而正确的不应该是在意眼前的问题,乃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万事万物都在发展,而人是其中之最;只要你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以自己为根本、并且最终满足于自己,那我们的想象力与学习力,便足以让我们达到愿望的所在。弱小?那先问问自己何处弱小。无知?那再问问自己哪里无知。依赖他人?又何不继续问问自己,自己,是否可以不依赖他人呢?可以,那就这样;不行,就还是问问自己哪里缺失。成长的道路其实你自己一直都知晓,只是需要你去询问,你何必对自己如此见外又不能信任呢?你可以摆脱掉任何人,但唯独摆脱不掉自己,同样,你内心的自己也是如此;这样绝对牢靠且不可动摇的关系,如果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又怎会还去觉得自己,弱小无知而需要依赖他人呢?”

    任一讲得相当之长,但听起来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巧燕随着他的话语短暂地联系上了他的思维,那是群星璀璨,那是大海汪洋,那是山脉连连,那是林深草低,是那世间的万事万物。巧燕本就一一见过,可他这里,却如同之前见过的一样,和谐安详,令人自然。这种自然感让她的思维与情感凝滞不前,像是一座大坝,拦住了河流,形成了一面湖泊,原本奔腾的轰鸣变成了细铃的清响,原本浑浊的残影变成了清晰的映象;哈——焦急的心灵终于找到了休息之所,惬然地呼出一口气,身躯也舒展着平躺,所有的压力都被承接。巧燕好像看到了自己,但那是平静而又轻松的自己;巧燕无比向往、无比渴望,心中沉积的云雨再也抑制不住地成片地塌落,而那蔚蓝的天空与金色的太阳真是太久未见了。

    巧燕眼眶通红且湿润,倒不是哭泣,而是感动,而且是很平静、很舒服的那种。她擦擦眼泪,终于抬起头,恳切地问道:“你能再说一遍吗?我记不太清了。”任一欣慰地笑了,说道:“我也一样,哪里记得住呢?不过,你要是真想听,先让自己给自己说一遍吧。到时候不明白了,再来问我,我应该还能说个大概吧。”巧燕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虽然一直没对他人讲过,但巧燕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理解她,来宽慰她,来给她指引方向。

    任一递过去之前的那块手帕为她擦拭;巧燕泪眼朦胧,却也看清了,那原来是自己之物。“也算是还给你了。”“不要。”巧燕擦个痛快,用完却将之抛了过去,说道:“我给你的时候是干净的,你要原样还给我。”任一欣慰地笑着,将之折好收起,说道:“也行,那我就不还你了,就当是你送我的。”“不要,才不要你用呢,你得还给我。”“哈哈,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你吧。”巧燕怔了一下,原本因哭泣而褪色下来的脸庞却又闪现出一抹红晕,微声言道:“哼,随你。”

    “既然你心情好了一些,那我们能再继续说一下之前的正事吗?”“谁,谁心情好啦?你哪有什么正事啊?”“怎么?我不是想让你教我一些剑术吗?就为我训练几天。”“几天?哼,你当是出去郊游吗?”“也不是这样啦,我是想先学些基础,之后的,我再自己琢磨琢磨。也不能总麻烦你吧?”“哼,你还没开始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行吗?还自己琢磨呢,剑术就是需要时间与对抗,不是你一个人闭门造车就能有所成就的。”“是呀,可你不是说,你并没有很专精这一项吗?我真的不知道再找谁了。”“哼,你这傻瓜。我在他们那些人的面前当然算不上什么,可我好歹也是从小练习到现在的,最高级的那一层我都见识过了,还不能指点你这个初学者几下的吗?”“是呀,嘿嘿,那就拜托你了。”“哼,别高兴地太早,我可是要收费的,不能让你白白占用我的时间。”“这个自然,你出个价。”

    巧燕两眼上瞟,轻晃着脑袋,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哼哼,是作思索状,乃言道:“哼哼,也不要你多的,每天的伙食你得全包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要吃的,你都得买给我。怎么样?很不错吧?”“呵呵,不错不错。你应该吃不了许多的吧?”“吃穷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