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想篡位吗？
齐国都城·临淄
人们早早地起床去赶早市，早市上摩肩擦踵，而没有车水马龙，因为有马车的贵族们是不会来赶这贫民的早市的。他们坐在家中，让管家去煎上一张葱花饼，配上一杯热茶或者五仁粥，便能享受这悠闲美好的清晨时光。
城中，坐落着一名为『雁坠』的高塔，自高塔上望去，临淄城便一览无余。高塔顶层的雅间中，正盘膝而坐悠然自得的，便是当今齐国君王，齐悼王三子姜壬。
姜壬自桌上拿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吃完后便将核向塔外吐出，期待着能砸到路过的行人。
身着华贵绸袍，腰间云纹束带，脚下虎纹金靴，谈吐温雅却行事放肆，喜欢享受，不务正业，这就是齐王三子的作风。
姜壬身前的龙纹木桌上有美酒和点心，身边又有一名芳龄少女伺候，挽袖添酒，时不时的便调戏侍女，打情骂俏，可谓是纨绔十足。
可就在他兴致大作，欲行兽事之刻，耳边却传来冰冷彻骨的呵斥之声：
“你如果再吵，我就去告诉姜仙儿你对我的侍女动手动脚。”
姜壬的眼皮一跳，又抬头看了眼那娇嫩滴水的侍女，心中挣扎万分。
“不是吧，乐悠，这么不够意思？”
除了姜壬和身边的侍女，对面还斜躺着一人，他手中支一把长烟枪，正在喷云吐雾。
乐（yue）悠......
姜壬也曾打听过这位友人的身世，却并未得到结果。他猜测乐悠乃是春秋燕国名将乐毅之后，齐国管仲，燕国乐毅，皆是春秋一等一的名士。后世之中，诸葛亮也曾‘自比管仲乐毅’，以此二人为榜样。
“如果你再蹬鼻子上脸，我就去告诉姜仙儿我们前天去艳姬楼吃酒时，你干的的那些好事。”
乐悠这么说道，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为灿烂的笑容，可却叫姜壬遍体发寒。
姜壬和乐悠做了挺久的朋友，可这种被几句话搞得寒毛乍立的感觉却依旧时常体会，这家伙，总是会精准的抓住你最大的弱点，如毒蛇一般一口咬下去。
“我说，你就不会交朋友吗？”姜壬委屈的瞥了瞥嘴，可手上老实了很多，只是继续吃着樱桃。
“怎么交朋友？”
“总之，不要动不动的一点小事，就去和我妹妹告状。”
“呵，这问题在你，据我所知，没有几个皇子是怕妹妹的。”乐悠摊了摊手。
“我那是怕吗？是怕吗？”姜壬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
“不是怕？那是什么？”乐悠笑着反问。
“我那是.....我那是......爱！”
姜壬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认真的说道，说出口的一瞬间，便感觉轻松许多，还觉得自己挺男人。
“好吧，我真是忘了，你们齐国好像有妹控属性的遗传，现在看来还真有这说法，记得是在齐国称王之前的....齐襄公？”
乐悠回忆着齐国君主的家谱，非得翻出那点历史里的破事儿。
“我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姜壬抱头大喊，刚刚那大声喊爱的磊落劲儿彻底消失不见了。
可乐悠才不管这个，他最喜欢的就是戳别人痛处。
“我记得那时候还是周天子老大，齐国并未称王仍是诸侯。当时齐襄公的妹妹嫁给了鲁国国君鲁桓公，齐襄公为了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就找了个机会把鲁桓公干掉了。啧啧啧，妹控这爱好还遗传的？”
乐悠说完，便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姜壬，这齐王家里的破事，要是旁人是绝对不敢提的，可乐悠却就是肆无忌惮。
姜壬听到这里，便赶快挥手呵退侍女，只留二人在塔顶雅间。
乐悠又想起了什么，随后补充道：
“对了，齐襄公杀妹夫的时候，还是找我定的计，我告诉他去设宴款待鲁桓公，灌醉之后趁机干掉他，可齐襄公非要我找一种能撒气的处决方式，我就给他出了个勒死之法，事后他还给我说很解气，谢谢我。”
“呵，你又在瞎胡说了，那是春秋时的事，你怕是还没出生！”
姜壬无奈的说道，因为他家的史官记载的和乐悠表述的总有些差距，可不知道咋的，他就觉得乐悠说的很可信。
这种编排人家祖宗的事总是叫人反感的，你说的是真话，可史官记录的却未必是，人家想掩饰的，你说出来，岂不是催着人杀你。
可姜壬第一次听到乐悠乱说，却是当着他的父亲齐悼王的面......
而那个一贯严肃冷酷的老爹，却和现在的姜壬一样，只有苦笑的份儿。
姜壬有时候就想，就算是当今周朝天子，在齐悼王这也没有这么大排面吧？
不过还好，乐悠说这些的时候，基本都是和亲近之人相处的时候，倒也没有外人听到，像极了好友叙旧。在他人面前，乐悠就会给足齐悼王面子。其实也就是装哑巴，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喝酒。
当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便装傻充愣，萌萌哒的扭过头来，打一个酒嗝，一脸问号的说“王上何事？”。
“我觉得，你在骗人这件事上，真有一手。”姜壬说道。
“信不信由你，我还没给你讲春秋五霸变成战国七雄的幕后故事呢。”
“嘿，那有什么可讲的，三家分晋嘛，最强大的霸主晋国因为内乱，被韩、赵、魏三家瓜分。”姜壬说。
“我说的是，这事儿我策划的。”乐悠打了个哈欠。
“你看，你越说越离谱了，你策划了最强盛的晋国的内乱？动机呢？”
“因为他是最强盛的，最有希望统一中原的势力，但有人不想看到天下归一。”
乐悠磕了磕烟杆，继续说道：
“姜壬，你有没有想过，这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也只不过是一场闹剧，一盘棋？”乐悠笑着说道，又斜躺在大枕之上吸一小口烟。
姜壬对乐悠刚说的话题不太感兴趣，反而一直在盯着他的烟杆看，看到烟斗上冒出白烟，好奇十足。
“不说这些，乐悠，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哦，你说这个啊，是极南之地传来的，我以前游历楚国时发现的。把烟草点燃，放在大斗之中，然后就能吸食那燃烧出的烟。”
“这东西，吸着不会呛的慌吗？”
“完全不会，但.......会上瘾，算是毒物，估计也就只有我这有点，你可以让齐国的贵族们尝尝，让他们沉迷此物，估计就离亡国不远了。”
“来尝尝？”
“不了不了。”姜壬连忙摆手。
乐悠又吸了一小口，然后举起手边酒樽，一饮而尽。等了片刻，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壬......你知道你大哥和二哥最近在搞得那些事儿吗？”
“什么事？”姜壬问道，却并未抬头。
像是这种故意装傻，乐悠几乎一瞬间便将其看破，不过就是这样，他才更能感觉到些逗弄姜壬的乐趣。
“就是四处说你是个纨绔，是个废物，不具备继承王位资格的事情。”
“呵，本来我就不具备，我是三子，长幼有序，啥时候能轮到我？”姜壬一脸的无所谓。
“很简单啊，你俩哥哥都死了，那就轮到你了啊。他们害怕你有这个想法，想敲打敲打你。”乐悠说道，像是在开玩笑，可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冷。
“巧了，我正好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姜壬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耸了耸肩，将一个苹果扔向乐悠。“若是你想用这点事儿让我有雄心壮志，那你可是打错主意喽~”
姜壬笑着，拍了拍乐悠的肩膀，来给他讲自己的人生哲学。
“我给你讲，你想要活的够快乐，就得足够的不要脸，还得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已经是皇族了，再怎么着，每个月也得给我点钱花吧。”
“哦？那我该用什么来刺你一下呢，嗯，我得想想，怎么才能让没出息皇子露出獠牙......”
“抱歉，本皇子没有獠牙，后槽牙到是有几颗，你看。”
姜壬扒开嘴，一副获得胜利的无赖样。他是少数几个能不被乐悠牵着走的人，虽然可能是因为牵不动。
可在他过往与乐悠的对峙中，却一次也没有赢过。
这次也不例外。
“还有一件事儿。我听说，他们准备让你妹妹，也就是姜仙儿，和燕国贵族联姻。”
“你说什么！”
姜壬忽然瞪大了眼睛，刚刚的淡然一扫而空，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凶狠，如沉睡的龙被拨弄了逆鳞，亦或说是打盹的猪被戳了鼻孔。
不知道是他能忍住权力的诱惑，亦或只是想于乱世中追求些简单的幸福。
“你没听清楚啊？还好还好，就当我啥也没说，免得被人说背后告密。对了，这事儿是你大哥找我商量的，让我给出个主意。”乐悠一笑，胸有成竹的看着姜壬。
姜壬忽然暴起，一改刚才的懦弱，抓住乐悠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
“你给他出主意了？”
“出了，我叫他和齐悼王说，让姜仙儿远嫁燕国，他去牵线，这样事成之后，他能得到些燕国势力的支持，以后方便继承王位。对了对了，你二哥转天也找我来了，我也跟他这么说的。”
姜壬的脸黑了一下，语气如要吃人一般，却强忍着最后的理智：
“有的事情不能开玩笑，你要给我个解释。”
乐悠忽然笑了，只是说道：
“哦，这事儿啊，被齐悼王否决掉了，毕竟你老爹现在又不是年老体衰，体弱多病，怎么可能让他俩造次。”
姜壬松了口气，松开乐悠，重新坐回位置，但却依旧瞪着他，准备听他的解释。
“我给这俩货出完主意，这俩傻逼转天就去给你爹说了。我真觉得，你这俩哥哥脑子有大问题，在齐悼王壮志满满准备一展宏图的时候，就想着给自己继位拉拢人脉准备继位，莫不是觉得你爹活的够长了该死？”
“你是说.....”
“我估计这俩货去和齐悼王说的时候，齐悼王的脸都得黑了，他们可算是碰到君主逆鳞了，那王权，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能碰的。估计得挨一顿收拾。”乐悠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寒芒。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真是个王家纷争制造者了。”
“哼，你就不谢谢我吗？”
乐悠笑着说道，斜眼看姜壬。
“我...好吧...谢谢。”
姜壬虽然及其不情愿，可这事儿毕竟涉及到了他的宝贝妹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但心里却依旧潜藏着不安。
“他们自己争也就算了，牵连我也无所谓，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带上仙儿？”
“帝王之家，这都是常事儿。”
乐悠看的很开，宽慰姜壬，可却如同恶魔的耳语：
“在帝王家，你不犯人，那人是定要犯你的。”
“那...你有招儿吗，给我支一个，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祸及仙儿。”
“方法吗，倒是有。”
“什么办法？”姜壬抬头问，眼中露出希冀。
“这次联姻提案，否决的人是齐悼王，也就是说只要你做了新齐王，齐国你说了算，就能否决这些破事儿了。”
乐悠说道，只是静静而看着姜壬的反应，姜壬起初一愣，脸上逐渐浮现出凶狠之色，却又变换为恐惧，无力，最终只留一丝希望挣扎着。
姜壬很聪明，所以才能躲到今天，可王室生活在王宫之内，周围都是围墙，就那么巴掌大点地儿，总会有一天无处可躲。
“你想当齐王吗，我可以给你支一手，这个我擅长。”乐悠一挑眉毛，表情终于褪去了些慵懒之味。
“嘿，你说的，就和我想当就当一样。”
“就是这样啊，我给你讲，就刚刚那么一会儿，我就想出来好几种篡你爹位的方法。”
乐悠说罢，姜壬便惊讶的看着他。
“别这副表情啊，这不很正常嘛。你看看战国这天下，争权夺位都是家常便饭了。这样，我帮你干掉你爹和两个哥哥，你来当齐王。”
“人家那是兄弟争权，你这是怂恿人杀自己全家！你也太恶毒了吧......”
姜壬的额头青筋暴露，却让乐悠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想当齐王，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如果你想当天下的王，那杀的就得更多。想当吗？我有招。”
“那我还是不当了，当个纨绔公子，挺好。”姜壬泄气了。
“没劲，一点志气没有，烂泥扶不上墙。”乐悠说道，也开始吃起水果。
“好好好，你又看穿了，我就是不想当，我就想做个纨绔公子，和我无敌可爱的妹妹悠闲度日。我有种预感......权力，带来的尽是些不好的东西。”
“那有一天你妹妹嫁人了呢？你也知道，政治联姻是很平常的事儿，嫁个她不喜欢的，还对她不好的人.....啧啧啧。”
听到这里，姜壬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或明或暗，咬紧牙关。
还没等姜壬回答，乐悠便继续说：
“你得知道，你身不由己，没有权力，你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
姜壬沉默不语，眼神却略显暗淡。乐悠却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逼你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篡你爹的位，干掉你哥哥，或者勒死你妹夫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支招。”
“哼，我可谢谢你啊！毒舌公子.......”
姜壬怄气似给了乐悠一个白眼。
“不用谢，应该的，我就喜欢干这事儿。”
姜壬实在是无力吐槽了，他抬起头，发现日已渐落将近黄昏，想起了件好事，便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说道：
“今儿个晚上去艳姬楼吃酒吗？我做东。听说来了几个燕国舞姬。”
乐悠一挑眉。
“走起！”
人们早早地起床去赶早市，早市上摩肩擦踵，而没有车水马龙，因为有马车的贵族们是不会来赶这贫民的早市的。他们坐在家中，让管家去煎上一张葱花饼，配上一杯热茶或者五仁粥，便能享受这悠闲美好的清晨时光。
城中，坐落着一名为『雁坠』的高塔，自高塔上望去，临淄城便一览无余。高塔顶层的雅间中，正盘膝而坐悠然自得的，便是当今齐国君王，齐悼王三子姜壬。
姜壬自桌上拿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吃完后便将核向塔外吐出，期待着能砸到路过的行人。
身着华贵绸袍，腰间云纹束带，脚下虎纹金靴，谈吐温雅却行事放肆，喜欢享受，不务正业，这就是齐王三子的作风。
姜壬身前的龙纹木桌上有美酒和点心，身边又有一名芳龄少女伺候，挽袖添酒，时不时的便调戏侍女，打情骂俏，可谓是纨绔十足。
可就在他兴致大作，欲行兽事之刻，耳边却传来冰冷彻骨的呵斥之声：
“你如果再吵，我就去告诉姜仙儿你对我的侍女动手动脚。”
姜壬的眼皮一跳，又抬头看了眼那娇嫩滴水的侍女，心中挣扎万分。
“不是吧，乐悠，这么不够意思？”
除了姜壬和身边的侍女，对面还斜躺着一人，他手中支一把长烟枪，正在喷云吐雾。
乐（yue）悠......
姜壬也曾打听过这位友人的身世，却并未得到结果。他猜测乐悠乃是春秋燕国名将乐毅之后，齐国管仲，燕国乐毅，皆是春秋一等一的名士。后世之中，诸葛亮也曾‘自比管仲乐毅’，以此二人为榜样。
“如果你再蹬鼻子上脸，我就去告诉姜仙儿我们前天去艳姬楼吃酒时，你干的的那些好事。”
乐悠这么说道，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为灿烂的笑容，可却叫姜壬遍体发寒。
姜壬和乐悠做了挺久的朋友，可这种被几句话搞得寒毛乍立的感觉却依旧时常体会，这家伙，总是会精准的抓住你最大的弱点，如毒蛇一般一口咬下去。
“我说，你就不会交朋友吗？”姜壬委屈的瞥了瞥嘴，可手上老实了很多，只是继续吃着樱桃。
“怎么交朋友？”
“总之，不要动不动的一点小事，就去和我妹妹告状。”
“呵，这问题在你，据我所知，没有几个皇子是怕妹妹的。”乐悠摊了摊手。
“我那是怕吗？是怕吗？”姜壬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
“不是怕？那是什么？”乐悠笑着反问。
“我那是.....我那是......爱！”
姜壬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认真的说道，说出口的一瞬间，便感觉轻松许多，还觉得自己挺男人。
“好吧，我真是忘了，你们齐国好像有妹控属性的遗传，现在看来还真有这说法，记得是在齐国称王之前的....齐襄公？”
乐悠回忆着齐国君主的家谱，非得翻出那点历史里的破事儿。
“我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姜壬抱头大喊，刚刚那大声喊爱的磊落劲儿彻底消失不见了。
可乐悠才不管这个，他最喜欢的就是戳别人痛处。
“我记得那时候还是周天子老大，齐国并未称王仍是诸侯。当时齐襄公的妹妹嫁给了鲁国国君鲁桓公，齐襄公为了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就找了个机会把鲁桓公干掉了。啧啧啧，妹控这爱好还遗传的？”
乐悠说完，便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姜壬，这齐王家里的破事，要是旁人是绝对不敢提的，可乐悠却就是肆无忌惮。
姜壬听到这里，便赶快挥手呵退侍女，只留二人在塔顶雅间。
乐悠又想起了什么，随后补充道：
“对了，齐襄公杀妹夫的时候，还是找我定的计，我告诉他去设宴款待鲁桓公，灌醉之后趁机干掉他，可齐襄公非要我找一种能撒气的处决方式，我就给他出了个勒死之法，事后他还给我说很解气，谢谢我。”
“呵，你又在瞎胡说了，那是春秋时的事，你怕是还没出生！”
姜壬无奈的说道，因为他家的史官记载的和乐悠表述的总有些差距，可不知道咋的，他就觉得乐悠说的很可信。
这种编排人家祖宗的事总是叫人反感的，你说的是真话，可史官记录的却未必是，人家想掩饰的，你说出来，岂不是催着人杀你。
可姜壬第一次听到乐悠乱说，却是当着他的父亲齐悼王的面......
而那个一贯严肃冷酷的老爹，却和现在的姜壬一样，只有苦笑的份儿。
姜壬有时候就想，就算是当今周朝天子，在齐悼王这也没有这么大排面吧？
不过还好，乐悠说这些的时候，基本都是和亲近之人相处的时候，倒也没有外人听到，像极了好友叙旧。在他人面前，乐悠就会给足齐悼王面子。其实也就是装哑巴，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喝酒。
当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便装傻充愣，萌萌哒的扭过头来，打一个酒嗝，一脸问号的说“王上何事？”。
“我觉得，你在骗人这件事上，真有一手。”姜壬说道。
“信不信由你，我还没给你讲春秋五霸变成战国七雄的幕后故事呢。”
“嘿，那有什么可讲的，三家分晋嘛，最强大的霸主晋国因为内乱，被韩、赵、魏三家瓜分。”姜壬说。
“我说的是，这事儿我策划的。”乐悠打了个哈欠。
“你看，你越说越离谱了，你策划了最强盛的晋国的内乱？动机呢？”
“因为他是最强盛的，最有希望统一中原的势力，但有人不想看到天下归一。”
乐悠磕了磕烟杆，继续说道：
“姜壬，你有没有想过，这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也只不过是一场闹剧，一盘棋？”乐悠笑着说道，又斜躺在大枕之上吸一小口烟。
姜壬对乐悠刚说的话题不太感兴趣，反而一直在盯着他的烟杆看，看到烟斗上冒出白烟，好奇十足。
“不说这些，乐悠，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哦，你说这个啊，是极南之地传来的，我以前游历楚国时发现的。把烟草点燃，放在大斗之中，然后就能吸食那燃烧出的烟。”
“这东西，吸着不会呛的慌吗？”
“完全不会，但.......会上瘾，算是毒物，估计也就只有我这有点，你可以让齐国的贵族们尝尝，让他们沉迷此物，估计就离亡国不远了。”
“来尝尝？”
“不了不了。”姜壬连忙摆手。
乐悠又吸了一小口，然后举起手边酒樽，一饮而尽。等了片刻，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壬......你知道你大哥和二哥最近在搞得那些事儿吗？”
“什么事？”姜壬问道，却并未抬头。
像是这种故意装傻，乐悠几乎一瞬间便将其看破，不过就是这样，他才更能感觉到些逗弄姜壬的乐趣。
“就是四处说你是个纨绔，是个废物，不具备继承王位资格的事情。”
“呵，本来我就不具备，我是三子，长幼有序，啥时候能轮到我？”姜壬一脸的无所谓。
“很简单啊，你俩哥哥都死了，那就轮到你了啊。他们害怕你有这个想法，想敲打敲打你。”乐悠说道，像是在开玩笑，可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冷。
“巧了，我正好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姜壬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耸了耸肩，将一个苹果扔向乐悠。“若是你想用这点事儿让我有雄心壮志，那你可是打错主意喽~”
姜壬笑着，拍了拍乐悠的肩膀，来给他讲自己的人生哲学。
“我给你讲，你想要活的够快乐，就得足够的不要脸，还得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已经是皇族了，再怎么着，每个月也得给我点钱花吧。”
“哦？那我该用什么来刺你一下呢，嗯，我得想想，怎么才能让没出息皇子露出獠牙......”
“抱歉，本皇子没有獠牙，后槽牙到是有几颗，你看。”
姜壬扒开嘴，一副获得胜利的无赖样。他是少数几个能不被乐悠牵着走的人，虽然可能是因为牵不动。
可在他过往与乐悠的对峙中，却一次也没有赢过。
这次也不例外。
“还有一件事儿。我听说，他们准备让你妹妹，也就是姜仙儿，和燕国贵族联姻。”
“你说什么！”
姜壬忽然瞪大了眼睛，刚刚的淡然一扫而空，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凶狠，如沉睡的龙被拨弄了逆鳞，亦或说是打盹的猪被戳了鼻孔。
不知道是他能忍住权力的诱惑，亦或只是想于乱世中追求些简单的幸福。
“你没听清楚啊？还好还好，就当我啥也没说，免得被人说背后告密。对了，这事儿是你大哥找我商量的，让我给出个主意。”乐悠一笑，胸有成竹的看着姜壬。
姜壬忽然暴起，一改刚才的懦弱，抓住乐悠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
“你给他出主意了？”
“出了，我叫他和齐悼王说，让姜仙儿远嫁燕国，他去牵线，这样事成之后，他能得到些燕国势力的支持，以后方便继承王位。对了对了，你二哥转天也找我来了，我也跟他这么说的。”
姜壬的脸黑了一下，语气如要吃人一般，却强忍着最后的理智：
“有的事情不能开玩笑，你要给我个解释。”
乐悠忽然笑了，只是说道：
“哦，这事儿啊，被齐悼王否决掉了，毕竟你老爹现在又不是年老体衰，体弱多病，怎么可能让他俩造次。”
姜壬松了口气，松开乐悠，重新坐回位置，但却依旧瞪着他，准备听他的解释。
“我给这俩货出完主意，这俩傻逼转天就去给你爹说了。我真觉得，你这俩哥哥脑子有大问题，在齐悼王壮志满满准备一展宏图的时候，就想着给自己继位拉拢人脉准备继位，莫不是觉得你爹活的够长了该死？”
“你是说.....”
“我估计这俩货去和齐悼王说的时候，齐悼王的脸都得黑了，他们可算是碰到君主逆鳞了，那王权，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能碰的。估计得挨一顿收拾。”乐悠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寒芒。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真是个王家纷争制造者了。”
“哼，你就不谢谢我吗？”
乐悠笑着说道，斜眼看姜壬。
“我...好吧...谢谢。”
姜壬虽然及其不情愿，可这事儿毕竟涉及到了他的宝贝妹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但心里却依旧潜藏着不安。
“他们自己争也就算了，牵连我也无所谓，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带上仙儿？”
“帝王之家，这都是常事儿。”
乐悠看的很开，宽慰姜壬，可却如同恶魔的耳语：
“在帝王家，你不犯人，那人是定要犯你的。”
“那...你有招儿吗，给我支一个，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祸及仙儿。”
“方法吗，倒是有。”
“什么办法？”姜壬抬头问，眼中露出希冀。
“这次联姻提案，否决的人是齐悼王，也就是说只要你做了新齐王，齐国你说了算，就能否决这些破事儿了。”
乐悠说道，只是静静而看着姜壬的反应，姜壬起初一愣，脸上逐渐浮现出凶狠之色，却又变换为恐惧，无力，最终只留一丝希望挣扎着。
姜壬很聪明，所以才能躲到今天，可王室生活在王宫之内，周围都是围墙，就那么巴掌大点地儿，总会有一天无处可躲。
“你想当齐王吗，我可以给你支一手，这个我擅长。”乐悠一挑眉毛，表情终于褪去了些慵懒之味。
“嘿，你说的，就和我想当就当一样。”
“就是这样啊，我给你讲，就刚刚那么一会儿，我就想出来好几种篡你爹位的方法。”
乐悠说罢，姜壬便惊讶的看着他。
“别这副表情啊，这不很正常嘛。你看看战国这天下，争权夺位都是家常便饭了。这样，我帮你干掉你爹和两个哥哥，你来当齐王。”
“人家那是兄弟争权，你这是怂恿人杀自己全家！你也太恶毒了吧......”
姜壬的额头青筋暴露，却让乐悠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想当齐王，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如果你想当天下的王，那杀的就得更多。想当吗？我有招。”
“那我还是不当了，当个纨绔公子，挺好。”姜壬泄气了。
“没劲，一点志气没有，烂泥扶不上墙。”乐悠说道，也开始吃起水果。
“好好好，你又看穿了，我就是不想当，我就想做个纨绔公子，和我无敌可爱的妹妹悠闲度日。我有种预感......权力，带来的尽是些不好的东西。”
“那有一天你妹妹嫁人了呢？你也知道，政治联姻是很平常的事儿，嫁个她不喜欢的，还对她不好的人.....啧啧啧。”
听到这里，姜壬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或明或暗，咬紧牙关。
还没等姜壬回答，乐悠便继续说：
“你得知道，你身不由己，没有权力，你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
姜壬沉默不语，眼神却略显暗淡。乐悠却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逼你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篡你爹的位，干掉你哥哥，或者勒死你妹夫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支招。”
“哼，我可谢谢你啊！毒舌公子.......”
姜壬怄气似给了乐悠一个白眼。
“不用谢，应该的，我就喜欢干这事儿。”
姜壬实在是无力吐槽了，他抬起头，发现日已渐落将近黄昏，想起了件好事，便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说道：
“今儿个晚上去艳姬楼吃酒吗？我做东。听说来了几个燕国舞姬。”
乐悠一挑眉。
“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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