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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憨批殿下

    依旧是今日之中,在乐悠与姜壬相聚雁坠塔时,城中来了另外两名“不速之客”。

    相逢小栈在这临淄可是排的上名的酒馆,他们的招牌鲈鱼不知养馋了多少王公贵族。如今酒馆门口,正蹲着一名可怜巴巴的少女,面朝大街,望眼欲穿。

    少女衣着并非贵族服饰,却略显精致,缀着几根青色缎带,腰肢纤细,肌肤雪白,青涩美好。

    “咕噜~~~”肚子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少女的表情也变得委屈起来,可她忽然抬起头,见到了自己一直期盼的身影,面露喜色。

    这位刚到的小姐,比起少女要成熟一些,该是水蜜桃一般的年华,身材高挑匀称,衣着稍有紧身,显得干练的同时也清晰的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若是有缺点,那定要是这双剑眉,还有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二人是主仆关系,名为姬墨语的少女为主,而名为颜兮的英气小姐则是仆。

    而姬姓,则与姜姓一般,充满了传承的味道。

    “殿下。”颜兮恭敬的抱拳。

    姬墨语听到,马上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不要叫殿下,叫墨语就好了。”姬墨语挤出一句带有哭腔的话,演的惟妙惟肖,叫颜兮顿时不知所措

    “怎可直呼殿下之名,这.......”颜兮依旧坚持,但是口风变软。

    “那就不叫全名,叫语儿就好了,我就叫你颜兮姐怎么样。”墨语显得很开心,但是熟知她的颜兮知道,只要自己不答应,下一刻这位殿下绝对就会哭出来。

    虽然如此,可殿下是要成就大业的,以前亲如姐妹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尊卑之分还是提前划清楚为好。

    “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责任?”颜兮一脸正色,变得严肃起来。

    “人家当然记得啦,不就是要复国......”

    墨语的‘复国’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完,颜兮便立刻上前一步捂着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咕噜~~~~”

    随后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姬墨语的腹中传来。

    “颜兮姐,你有没有带钱?”姬墨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带了......”

    酒馆之中,颜兮看着正吃的满嘴鱼油的姬墨语,不由得皱起眉头叹气。

    说起姬墨语,可还真是来历复杂,姓氏为姬,传承自春秋五霸中最为强盛的晋国。可霸主身份却已经是过眼烟云,三家分晋,春秋入了战国,五霸成了七雄。

    这个姬姓,代表的仅仅是灭了国的流浪殿下罢了。

    而更糟糕的是,篡位的韩、赵、魏三国君主,对旧主的血脉可算得上是念念不舍,若是知道尚有一位殿下存世,哪怕是女子,也定会寝食难安。

    而名唤墨语,则是晋国末代君主晋静公好友,诸子百家中墨家,墨子-墨翟所取。

    晋国亡时,姬墨语刚刚出生,并未记录在皇室血脉中,才在叛乱中侥幸逃的一命。晋静公将其托付给墨家,只字不提自己为女儿所取之名。

    墨子便为其取父姓,姓姬,名为墨语,收为墨家弟子。若是在人前,多以墨语相称,为了隐藏姓氏。

    而颜兮的父亲颜铭,则是护送这位殿下离开的托孤之臣,也是墨语的武艺老师,与墨子共同教导二人长大。

    此次出山,则是为了光复晋国,重夺霸主之权。

    理想是个好理想,但这位却是个脑袋空空,三天晒网两天摸鱼的殿下......

    想到这里,颜兮看向一边正在用功吃饭的姬墨语,感觉到前途多难。

    “给,颜兮姐姐,看看这个。”墨语的沾满油的手上拿着一张纸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颜兮接过那纸看了起来,皱起眉头,纸上如涂鸦般的潦草痕迹让她摸不到头脑。

    “天下大势。”墨语抹了抹油手,拿过那张纸比划起来。

    “这里是齐国也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这里是赵国,韩国,燕国......”墨语一个个的指过去,嘴里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颜兮的表情逐渐的充满了希冀。

    “颜姐姐以为我什么都没做是吗?”墨语得意地说道,用那只没擦过的手掰下另一个鸡腿塞到嘴里。

    颜兮惊得站了起来,此时有了一种欲老泪纵横的感觉,毕竟她的殿下终于长大了。做着美好的展望,接下来便是关键时候,了她可不能掉链子,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辅佐殿下成就大业!

    谁说咸鱼不能翻身的?殿下长大了!

    耶~~!

    此时就连一贯冷若冰霜的颜兮,心里也有了只小雀儿在唱歌。

    “原来语儿不再是笨蛋了啊。”

    颜兮严肃的表情解冻了,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的看着墨语,揪下一个鸡翅塞到了墨语早就填满的嘴中。

    “什么叫笨蛋,颜姐姐你原来这么看语儿啊。”墨语本着来者不拒的精神一口咬了过去。

    “接下来呢?”颜兮笑眯眯的看着墨语,用筷子架起碗中的鱼肉。

    “什么接下来?”墨语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颜兮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

    颜兮把鱼肉放回碗里,压低了声音:

    “称霸天下,光复晋国?”

    说完便看向对坐的墨语,见墨语愣了一下露出憨憨本性,心中便咯噔一下。

    墨语顿了一顿,赶快说道:

    “哦,这个啊,我早想过了!”

    颜兮忽然放心下来,情绪大起大落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墨语语气中的心虚。她继续夹起那片鱼肉,一边吃着美味的鱼肉,一边听着殿下的天下大计,岂不美哉?

    “嗯...嗯...啊...就是......”

    墨语起初支支吾吾,然后她瞥了一眼地图后忽然有了灵感:

    “我们现在将齐国取而代之,然后西伐灭赵,再北上灭燕,然后向南征韩,讨魏,最后西扩......欸?不对,我们要让秦国和楚国发生战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墨语嘴如连珠,指着地图一顿瞎比划,她原本最后打算说西扩灭秦,南下灭楚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让这两家自己打起来的好,不由得为自己的计策志得意满。

    颜兮也愣在了原地,筷子从手中掉落掉在桌子上。

    “我们怎么取齐国而代之?”

    颜兮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们去和齐悼王商量一下?”墨语问道。

    “......”颜兮表情垮了下来。

    “嘛,这不重要,万事开头难,后面就简单了!”

    随着墨语再次动起筷子,颜兮也就只剩下了叹气的份。

    颜兮没想到刚有翻身之势的殿下,被自己这么一问,就又要翻回去了。

    “那我们怎么西伐灭赵,北上灭燕,然后南征灭韩,灭魏,我们怎么挑拨要让秦国和楚国发生战争?”

    颜兮不甘心,她再次用力扑腾了一下,看上去让人那么的怜惜,只是可惜,咸鱼犹在砧板之上,梦在鱼远方,而遥不可及。

    墨语的心虚已经彻底表现出来了,她拿起一旁的莲子羹想用吃东西来掩饰面部表情,可当那莲子羹入喉之时,那股担心和心虚直接就烟消云散了,根本用不到伪装。

    “你不会是没考虑过吧,这个计划是不是你刚刚想出来的?”颜兮绝望的追问道。

    “怎么会呢,人家考虑了好久了......”墨语又心虚起来,于是她又向嘴里添上一勺莲子羹,下一刻她便高兴起来,只剩那醇香甘甜的莲子味在嘴中回散。

    “颜兮姐,你要信我啊!”

    完了,完了完了!

    颜兮面如死灰,以她对宝贝殿下的了解,当她说出“你要信我啊”这句话时,就一定说明墨语心里什么的都没考虑过。

    “果然,你还是那个笨蛋殿下啊!?”

    颜兮站起来,摇晃着墨语的肩膀,可墨语依旧一脸幸福的咂着莲子羹的滋味,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莫急莫急,山人自有妙计,你要信我啊!”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颜兮的心理防线,她接受了现实坐了回去,冲着筷子叹气。既然殿下那么不争气,她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对了。

    “墨语,还记得临行前墨师给你的锦囊吗?”

    “嗯?......哦!”

    墨语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从衣服中拿出锦囊,仔细的读了读。

    临行之前,墨子曾给予墨语一个锦囊,嘱托她要等到达临淄之后再打开。墨语还记得的接过锦囊时,那老家伙的眼神像是看猴戏的观众一样。

    “墨语,锦囊里都说了什么啊?”

    颜兮也心痒难耐,盯着墨语,想要赶快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但没想到锦囊里只放了一张纸条,而纸条之上,只写着八个大——招贤纳士,齐国乐悠

    墨语想起在墨家时,墨子提过这个人,齐国乐悠,是个难得的智谋之士,暂留齐国做客卿。

    她还以为老师只是提那么一嘴,可没想到,原来这是老师给她做的准备!

    “殿下,看来墨师还真是高瞻远瞩,给我们做好了计划!”颜兮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墨语舔了舔嘴唇,绝处逢生,心中梦想又开始发芽,此时咸鱼就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开始疯狂联想。

    “颜兮姐,我觉得老师这八个字中,似乎另有含义。”

    墨语装出一副大智囊的样子,看起来深不可测。

    “此话怎讲?”

    颜兮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寻常。

    “我觉得,老师这只是一个启示,不是真的说让我们去找这个叫乐悠的。”

    “嗯?那是......”

    “这只是一个引子,老师真正的用意,是让我们要具备求贤若渴的明君品质,这可是霸业的必要条件!”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颜兮激动起来,连着拍手称赞,活像是个脑残粉。

    “求贤若渴,才好发展我们自己的势力!”

    “我们要找一些齐国的官员笼络,直接取而代之,对啊,这就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和了!”

    墨语眼睛一亮,叫颜兮一愣,稍稍一想,觉得蛮有道理。

    “殿下英明!”

    “颜兮姐姐也不差了。”墨语不好意思的回应道。两个笨蛋恬不知耻的开始了商业互吹。

    “那些官员怎么笼络啊?他们和齐国的关系铁的很。”颜兮问道。

    金钱?不,她们手上的可能还不够这些官员几天的饭钱。

    地位?不,她们哪有啊。

    那就只剩下......

    美色?

    “那些官员可不好笼络呢,我们没钱没权的,难道要去用美色去笼络吗?”墨语自言自语道。

    “不不不!殿下,使不得,如果真要行此下策的话,请让属下便是!”

    颜兮咬着牙说道,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语气颇有几分悲壮的味道。

    “别别别!我就是想想,美色啥的肯定是没用的!”

    墨语赶快说道,真要坑了颜兮,她可舍不得。

    “也是,这些老家伙,最多也就是垂涎美色,估计玩弄一番后就会弃之如履,根本不会帮助我们复国的。”

    “咳咳,颜兮姐姐,咱还是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脚踏实地的先想办法搞定这个乐悠吧。”

    墨语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嗨装高手差点赔掉了自己唯一的手下。

    “殿下所言极是,脚踏实地,方是正道。”

    颜兮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合着这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墨师的计划上?

    想到这里,颜兮便偷偷抬眼看墨语,却发现她也看着自己,小眼神心虚的很。

    “......”

    大概她们的复国大业真是没谱了。

    “颜兮姐,你可想过,我们要靠什么来笼络这乐悠吗?”

    还处于绝望边缘的颜兮听到自己的笨蛋殿下这么一问,又不禁打了个哆嗦,生怕又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发言,彻底把自己推向悬崖。

    不过,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虽然墨语有点笨,但颜兮也不聪明啊。

    “靠.....美色?”

    颜兮想了想,尝试的提议。

    “美色岂是长久之计?”墨语正坐起来,装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智者模样,在此之后只怕是两军阵前,必有高论。

    “那我们靠什么笼络他?”颜兮硬着头皮问。

    墨语正襟危坐,有了那么点明君霸主的意思。

    “我们靠梦想啊!”

    “我们就靠梦想来笼络他,若我们成为霸主,就封他做个开国功臣好了,还怕他不唯我们马首是瞻嘛?”墨语自信的反问道。

    看着面前高喊着梦想的咸鱼殿下,颜兮由衷感到前途多难。但其实仔细一想,这位殿下除了梦想,也没有啥其他东西了。

    “颜姐姐,我们等会去分头打听一下,这位公子都喜欢去哪里,我们到时候就搞个突然袭击,给他打晕了抗走,然后给他灌输梦想!”

    “嗯...也只有这么办了。”

    虽然颜兮总觉得不太靠谱,但自己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因此两个笨蛋一拍即合,便开始分头探听消息。

    等到了日近黄昏之时,两人再次会和,颜兮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我打听到了,可在这临淄之中对乐悠的评价却和墨师说的并不一致啊?”

    “怎么个不一样法?”墨语问。

    “墨师说乐悠是个才华横溢,经天纬地之人,可在这临淄城中的乐悠,却是个好酒好色之徒!听说,齐王每几天都会给他换一个侍女,还都是未经人事的绝色少女!”颜兮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我听说,这乐悠公子喜爱拈花惹草,可谓是禽兽至极,和齐王三子姜壬为临淄城中两大祸害,四处调戏良家妇女,啧啧啧,而且城中正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呢,说这两人......”

    “这俩人怎么了?”墨语一皱眉。

    “这俩人有短袖之癖!”

    颜兮刚刚说完,便看到墨语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呛的难受。

    “其他关于乐悠的说法就不多了,这临淄城中的焦点人物还得是姜壬,甚至还有人说,姜壬觊觎齐王之位。”

    “嘿,看来齐王家里也不安生啊。”墨语感慨道,给齐悼王操起了闲心。

    “我现在都不知道墨师说的乐悠,和临淄城中的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颜兮有些犹豫。

    墨语思考片刻:“颜兮姐,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好歹那是个人对吧,我们得来者不拒,才能壮大我们的势力。”

    “说的也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颜兮支支吾吾,顿了会儿才说道:

    “只不过,有消息说乐悠最常出现的地方,是临淄城中的艳姬楼。”

    “盐鸡楼?我觉得不错,那儿的鸡肯定好吃吧。”墨语擦了擦自己已经流下来的口水。

    “艳!姬!楼!就是...就是青楼啊!”

    颜兮最终还是挑明了说道,让墨语一瞬间也脸红起来。

    “我们岂不是要要混进去,要扮成......”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墨语的表情一抽,表情阴晴不定,盏茶之后,终于一咬牙,低声说道:

    “罢了,罢了!本殿下忍了!”

    “殿下英明!”

    注明:本书并不是正史,而是参考及演绎史料所作,战国时期为公元前475年—前221年,历经250余年,而本书将其浓缩,选战国精彩之处,以轻文风格,用10年戏说演绎(故事时间长度),若是能叫您对战国史提起兴趣,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