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罗刹鸟
那是三年之前，他在击退秦军之后觐见赵王时的故事。
赵胜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秉性，武灵王年纪轻轻便即位，正遇上赵国风雨飘摇国难重重，他曾对赵胜说自己要撑起整个赵国，绝不让那霸道的秦国再让他们战乱吃苦。
可偏偏刚即位，就遇到秦国趁着权力交接之时率军连下赵国十三城，长驱直入到都城邯郸。
赵胜本以为这胜利的消息能让他松一口气，露出那熟悉的爽朗笑容。可当他来到宫殿的庭院中，却看到赵王单手拿着一枚蓝黑色的羽毛，嘴角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仇恨，有迷醉，也有疯狂。
此时的武灵王与往日相差甚远，正因为如此，这是赵胜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也没法看透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侄子了。
赵王身前，有一名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仅仅是侧脸，便叫赵胜刹那间失神。
那女子一头白发，瞳孔幽紫，明目皓齿，肤如凝脂，淡淡一笑便夺人心魄。
赵胜轻咬舌尖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即使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
不过等她回过神来，反而在心中暗骂赵王不争气，他们才刚刚击退秦国，便在后宫之中与美人享乐。
赵胜踏步向前，要向赵王劝谏，可赵王却先一步说道：
“王叔，来，寡人向你引见一人。”
赵王话音刚落，赵胜便皱眉说道：
“王上，此时并非享乐之刻，还请莫要沉迷美色。”
他说完，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阵天籁般的笑声，抬头正好看到女女子掩口而笑，魅惑如妖。
赵胜刚要呵斥，可却发现那女子在赵王面前谈笑自若，丝毫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身上透露出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
最令他不解的是，虽然说不出理由，但那女子却像是妖魔一样令他不寒而栗。
他只是一顿，那女子便先一步说道：
“看来，妾身被认为是大王的新宠了呢。”
“宗主此言说笑了，王叔，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赵王也大笑着掩饰尴尬，准备向赵胜介绍，却被女子打断。
“哎~大王这就不必了，妾身也只不过是无名之辈，来的悄悄，也走的悄悄便是了。只要...王上喜欢那份礼物便好。”
“此事还真是多谢宗主，”
赵王轻轻点头，眼神中也有着一丝贪婪和沉迷，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宝物。
那女子离开时与赵胜擦肩而过。即使君子如赵胜，却也为那美貌而出神，心中不知不觉的冒出几分贪婪。
“这位想必就是平原君赵胜大人了吧，久闻大名，但今日...似乎还不是把酒言欢的时候呢，妾先行告退，望大人见谅。”
女子笑着行礼，之后便径直朝着宫殿外走去。
赵胜十分好奇，等那女子走后便去问赵王，却被岔开话题。他也不在意，就汇报起多日来的战况。
毕竟赵王不说就一定有自己的思量，他还觉得这个小侄子终于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君王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可此时，那惊人般相似的黑蓝色羽毛再次带出了这段记忆。
回忆到此为止，他将此事简单说与乐悠，乐悠略一沉思便问道:
“那女子...可否能细致的描述一下？”
赵胜紧皱着眉头，去回忆那场短暂的相遇。便尽可能的描述那女子的样貌、气质、甚至语气。
乐悠故作思考，可却偷偷的去扫赵胜的眉眼与表情，细致的捕捉每一丝的变化。
在赵胜第一次提到那女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出了答案，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去通过赵胜的表情去判断赵胜是否也得出了答案。
忽然间乐悠敏锐的抓住了那一刹眼神的变化，嘴角便翘起一丝会意的笑容。
该说果然是平原君，竟然能查到此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乐悠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与赵胜对视，他做了个口型，便叫赵胜脸色大变。
若是此时依旧有人能淡定若水的话，那就一定要非姬墨语殿下不可了。
“啧...此人是谁呢。”
墨语砸了咂嘴，试图用自己本就不聪明的脑瓜找出答案。
“啊，对了！”乐悠忽然说道，“赵君，素闻这邯郸美食以驴肉出名，不知道府中可有厨子擅长啊。”
赵胜顿时就是一愣，显然没跟上乐悠跳跃的思维。可就是下一刻就被身旁眼中闪着小星星跳起来的墨语差点吓到。
他回过味儿来，便故作轻快的说道：
“那是自然，去年有一擅长驴肉菜的厨子前来投奔，那驴肉做的可真是让人难以忘怀，香气在齿间环绕，如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赵胜一挑眉，虽然尴尬但却依旧配合乐悠的演出。
不过这下可不得了，馋的墨语直流口水，不停地拨弄着手指。
“这位大厨最近一直头痛无行家品尝，不知道墨姑娘可感兴趣，愿不愿意去试试？”
赵胜问道，也是忍俊不禁。
“好呀~好呀~”
墨语毫不犹豫的回答也让乐悠心情复杂，虽然他现在确实想支开这家伙，但自己主人表现这么没出息，也是会叫他感觉丢人的。
“赵君..这不好吧。”乐悠尝试着来一手欲拒还羞，给墨语遮一下丑，可却被墨语一把抓住。
“这种事儿我最擅长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嚯，好一个赴汤蹈火，您老人家肚子里那点四字词就非得这时候才蹦出来俩？
乐悠无奈的以手扶额，忍不住叹了口气。赵胜一笑，招呼下人吩咐了几句，便让下人带着墨语去找那位大厨了。
“主人还是赤子心性，叫赵君见笑了。”
“无妨，只不过...”赵胜略一迟疑，却还是决定不再遮掩，他指了指园中小路，示意乐悠同行。
“乐先生，不知道刚才先生所指的可是...密宗？”
乐悠笑着点头，言道：
“赵君明察秋毫，就连密宗也难逃慧眼。”
这密宗二字一出，赵胜对乐悠的看法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密宗的存在可以说是天下的大秘密，就连赵胜一开始也只是当做一个无聊的传说。
终于，密宗的枝干与赵胜交错而过，可越是查的深入，赵胜就是越是对这个神秘组织感到敬畏和恐惧。
“先生，客套话就不必讲了，知道密宗的也绝非泛泛之辈。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那自然要从三年之前，与赵王相见的那名女子说起。赵君想必也对那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了吧。”乐悠拿出自己的烟杆点燃，轻轻了一口，眯起双眼。
“那人是密宗的使者。”赵胜说道，随即二人对视，赵胜苦笑着改了口，“若是说猜测可以大胆一些的话，那女子...”他略一停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便是密宗的宗主！”
赵胜说道，心中又响起赵王那句‘宗主’的称呼来。他看向乐悠，又问道：
“那先生对于密宗，又知道多少呢？”
“恰巧听过罢了，所知甚少，仅仅知道密宗在各国皆有分支，有人说各国的权贵很多都偷偷加入了密宗，从而在暗中形成了一张大网，把控天下大势。”
乐悠淡淡笑道，又补充说：
“听起来像是茶余饭后的道听途说，是个杞人忧天的大阴谋。”
“那先生觉得，密宗是真实存在的吗？”
“赵君心中自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乐悠反问，因为他明白赵胜的心中早已确认了密宗的存在，但与之矛盾的是赵胜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密宗的实体，像是个噩梦。
他太了解密宗了，若是密宗想找上你，那你便避不开，若是不想找你，那无论你如何寻，都不可能有所触及。
那句‘此时还不是把酒言欢的时候’，还真是有那人一贯的风格，那位魔女，总是从容的自觉掌控了一切。
赵胜皱紧了眉头，不再试图从乐悠这老油子嘴里翘出什么，而脑海中不断地重现着那段记忆中的对话：
“哎~大王这就不必了，妾身也只不过是无名之辈，来的悄悄，也走的悄悄便是了。只是...王上喜欢那份礼物便好。”
礼物？
那根蓝黑色的羽毛？
亦或是，长着蓝黑色羽毛的什么东西？
就在赵胜沉思之时，乐悠看着他的样子便露出笑容。从赵胜说出那女子时乐悠就已经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那位魔女，可绝不会无的放矢，每到一处，就非要搞得天翻地覆才算罢休，他可算是深有体会。
只不过他明白是一回事，他的让赵胜自己想通才是，想明白，然后去质疑...赵武灵王。
所以，乐悠得给赵胜点线索，加一把火。
“赵君，在下过往曾游历诸国，听得一种怪物，名为‘罗刹鸟’。”
赵胜听到，心中顿时一凛，聚精会神起来，乐悠便继续说道：
“罗刹鸟是一种妖物，据说是由死人的怨气所化，该物喜食人肉，外表像是一只大鸟，毛色黑而钩喙与巨爪如雪，让能人在幻觉之中疯狂从而丧失抵抗能力，任其残食。”
“先生是说，邯郸城中有此怪物！？”
赵胜横眉说道，似有些愤怒，可在那如剑般的气势下，心中却藏着一股不安。
乐悠很擅长捕捉这些东西，像是穿山甲尖刺下柔软的腹部。
一如既往的，他要露出獠牙，狠狠咬在那丝心灵的间隙之上。
“赵国都城邯郸，又怎能容得下此等妖物肆虐多年？而这一切，又为何充满了掩饰的痕迹，赵君...你不愿意承认，这祸患之后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吗？”
乐悠冷笑着，所谓的人祸，能在邯郸将罗刹鸟藏上几年的，能掩盖那尸洞被发现的事实的，能不断引导百姓舆论的，大概，就只有一人了吧。
“哼，先生出言还需慎重，血口喷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赵胜黑着脸说道，眼神锐利，似血盆的虎口，明晃晃的獠牙伴着些许的腥味儿。
“血口喷...谁？”
“先生莫要装傻，你分明是说此事与王上有关。”
“我可没说。”
乐悠耍起无赖，翘着嘴角，颇有几分滚刀肉的味道。
“哼，先生知道就好，王上乃是赵国罕见的明君，绝不会做出残害百姓之事。”
“不，残害百姓从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像是那楚国的祝泽大夫，杀人取眼也是为了能让自己重见光明。”
“先生，如此反复旁敲侧击就不必了，此等妄言若是再讲，休怪我从严处置！”
赵胜一挥衣袖，他下了重话，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可偏偏此刻，却听到乐悠从容中带着些调笑的回答。
“赵君，你似乎觉得自己很了解赵武灵王？如果在下没记错，您应该是看着赵王从太子继位的吧，甚至，还帮助他平定了心怀不满的宗族和大臣们，但在你眼里，他始终是那个需要你维护的太子。”
“而不是...令你无法揣测，自负独裁的君王！”
“够了！先生我敬你愿为邯郸子民尽力查探怪异，可若是再口出妄言，休怪某人不客气！”
赵胜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可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片阴影，那个年轻的太子从他的记忆里再次浮现，正直而富有责任心，日夜勤政只为了能让势弱的赵国能获得几分生存的空间。
可偏偏的，乐悠的话像是梦魇一样，让他忍不住去怀疑，他不由得隐隐的痛恨起乐悠来，更痛恨有所怀疑的自己。
“好好好，不说了，那需要我把罗刹鸟揪出来给你看吗？”
梦魇自信的说道，像是魔鬼带着爽朗的笑容，一朵朵血色的彼岸花在所过之处悄然绽放。
“好！”
赵胜抬头说道，将心中的怀疑掩埋，散发出自信的光彩想融化那阴影中的怪物。
可乐悠却一点也不急，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谈到为什么，那他只能说他看到的东西更多，更广，也更真实。
像是角落里的阴影认为世界是黑的，照散阴影的烛火以为世界是亮的，但他看到了屋子外面，那太阳从未升起。
“好，我就把那罗刹鸟...”
“揪出来给你看！”
赵胜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秉性，武灵王年纪轻轻便即位，正遇上赵国风雨飘摇国难重重，他曾对赵胜说自己要撑起整个赵国，绝不让那霸道的秦国再让他们战乱吃苦。
可偏偏刚即位，就遇到秦国趁着权力交接之时率军连下赵国十三城，长驱直入到都城邯郸。
赵胜本以为这胜利的消息能让他松一口气，露出那熟悉的爽朗笑容。可当他来到宫殿的庭院中，却看到赵王单手拿着一枚蓝黑色的羽毛，嘴角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仇恨，有迷醉，也有疯狂。
此时的武灵王与往日相差甚远，正因为如此，这是赵胜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也没法看透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侄子了。
赵王身前，有一名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仅仅是侧脸，便叫赵胜刹那间失神。
那女子一头白发，瞳孔幽紫，明目皓齿，肤如凝脂，淡淡一笑便夺人心魄。
赵胜轻咬舌尖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即使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
不过等她回过神来，反而在心中暗骂赵王不争气，他们才刚刚击退秦国，便在后宫之中与美人享乐。
赵胜踏步向前，要向赵王劝谏，可赵王却先一步说道：
“王叔，来，寡人向你引见一人。”
赵王话音刚落，赵胜便皱眉说道：
“王上，此时并非享乐之刻，还请莫要沉迷美色。”
他说完，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阵天籁般的笑声，抬头正好看到女女子掩口而笑，魅惑如妖。
赵胜刚要呵斥，可却发现那女子在赵王面前谈笑自若，丝毫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身上透露出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
最令他不解的是，虽然说不出理由，但那女子却像是妖魔一样令他不寒而栗。
他只是一顿，那女子便先一步说道：
“看来，妾身被认为是大王的新宠了呢。”
“宗主此言说笑了，王叔，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赵王也大笑着掩饰尴尬，准备向赵胜介绍，却被女子打断。
“哎~大王这就不必了，妾身也只不过是无名之辈，来的悄悄，也走的悄悄便是了。只要...王上喜欢那份礼物便好。”
“此事还真是多谢宗主，”
赵王轻轻点头，眼神中也有着一丝贪婪和沉迷，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宝物。
那女子离开时与赵胜擦肩而过。即使君子如赵胜，却也为那美貌而出神，心中不知不觉的冒出几分贪婪。
“这位想必就是平原君赵胜大人了吧，久闻大名，但今日...似乎还不是把酒言欢的时候呢，妾先行告退，望大人见谅。”
女子笑着行礼，之后便径直朝着宫殿外走去。
赵胜十分好奇，等那女子走后便去问赵王，却被岔开话题。他也不在意，就汇报起多日来的战况。
毕竟赵王不说就一定有自己的思量，他还觉得这个小侄子终于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君王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可此时，那惊人般相似的黑蓝色羽毛再次带出了这段记忆。
回忆到此为止，他将此事简单说与乐悠，乐悠略一沉思便问道:
“那女子...可否能细致的描述一下？”
赵胜紧皱着眉头，去回忆那场短暂的相遇。便尽可能的描述那女子的样貌、气质、甚至语气。
乐悠故作思考，可却偷偷的去扫赵胜的眉眼与表情，细致的捕捉每一丝的变化。
在赵胜第一次提到那女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出了答案，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去通过赵胜的表情去判断赵胜是否也得出了答案。
忽然间乐悠敏锐的抓住了那一刹眼神的变化，嘴角便翘起一丝会意的笑容。
该说果然是平原君，竟然能查到此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乐悠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与赵胜对视，他做了个口型，便叫赵胜脸色大变。
若是此时依旧有人能淡定若水的话，那就一定要非姬墨语殿下不可了。
“啧...此人是谁呢。”
墨语砸了咂嘴，试图用自己本就不聪明的脑瓜找出答案。
“啊，对了！”乐悠忽然说道，“赵君，素闻这邯郸美食以驴肉出名，不知道府中可有厨子擅长啊。”
赵胜顿时就是一愣，显然没跟上乐悠跳跃的思维。可就是下一刻就被身旁眼中闪着小星星跳起来的墨语差点吓到。
他回过味儿来，便故作轻快的说道：
“那是自然，去年有一擅长驴肉菜的厨子前来投奔，那驴肉做的可真是让人难以忘怀，香气在齿间环绕，如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赵胜一挑眉，虽然尴尬但却依旧配合乐悠的演出。
不过这下可不得了，馋的墨语直流口水，不停地拨弄着手指。
“这位大厨最近一直头痛无行家品尝，不知道墨姑娘可感兴趣，愿不愿意去试试？”
赵胜问道，也是忍俊不禁。
“好呀~好呀~”
墨语毫不犹豫的回答也让乐悠心情复杂，虽然他现在确实想支开这家伙，但自己主人表现这么没出息，也是会叫他感觉丢人的。
“赵君..这不好吧。”乐悠尝试着来一手欲拒还羞，给墨语遮一下丑，可却被墨语一把抓住。
“这种事儿我最擅长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嚯，好一个赴汤蹈火，您老人家肚子里那点四字词就非得这时候才蹦出来俩？
乐悠无奈的以手扶额，忍不住叹了口气。赵胜一笑，招呼下人吩咐了几句，便让下人带着墨语去找那位大厨了。
“主人还是赤子心性，叫赵君见笑了。”
“无妨，只不过...”赵胜略一迟疑，却还是决定不再遮掩，他指了指园中小路，示意乐悠同行。
“乐先生，不知道刚才先生所指的可是...密宗？”
乐悠笑着点头，言道：
“赵君明察秋毫，就连密宗也难逃慧眼。”
这密宗二字一出，赵胜对乐悠的看法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密宗的存在可以说是天下的大秘密，就连赵胜一开始也只是当做一个无聊的传说。
终于，密宗的枝干与赵胜交错而过，可越是查的深入，赵胜就是越是对这个神秘组织感到敬畏和恐惧。
“先生，客套话就不必讲了，知道密宗的也绝非泛泛之辈。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那自然要从三年之前，与赵王相见的那名女子说起。赵君想必也对那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了吧。”乐悠拿出自己的烟杆点燃，轻轻了一口，眯起双眼。
“那人是密宗的使者。”赵胜说道，随即二人对视，赵胜苦笑着改了口，“若是说猜测可以大胆一些的话，那女子...”他略一停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便是密宗的宗主！”
赵胜说道，心中又响起赵王那句‘宗主’的称呼来。他看向乐悠，又问道：
“那先生对于密宗，又知道多少呢？”
“恰巧听过罢了，所知甚少，仅仅知道密宗在各国皆有分支，有人说各国的权贵很多都偷偷加入了密宗，从而在暗中形成了一张大网，把控天下大势。”
乐悠淡淡笑道，又补充说：
“听起来像是茶余饭后的道听途说，是个杞人忧天的大阴谋。”
“那先生觉得，密宗是真实存在的吗？”
“赵君心中自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乐悠反问，因为他明白赵胜的心中早已确认了密宗的存在，但与之矛盾的是赵胜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密宗的实体，像是个噩梦。
他太了解密宗了，若是密宗想找上你，那你便避不开，若是不想找你，那无论你如何寻，都不可能有所触及。
那句‘此时还不是把酒言欢的时候’，还真是有那人一贯的风格，那位魔女，总是从容的自觉掌控了一切。
赵胜皱紧了眉头，不再试图从乐悠这老油子嘴里翘出什么，而脑海中不断地重现着那段记忆中的对话：
“哎~大王这就不必了，妾身也只不过是无名之辈，来的悄悄，也走的悄悄便是了。只是...王上喜欢那份礼物便好。”
礼物？
那根蓝黑色的羽毛？
亦或是，长着蓝黑色羽毛的什么东西？
就在赵胜沉思之时，乐悠看着他的样子便露出笑容。从赵胜说出那女子时乐悠就已经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那位魔女，可绝不会无的放矢，每到一处，就非要搞得天翻地覆才算罢休，他可算是深有体会。
只不过他明白是一回事，他的让赵胜自己想通才是，想明白，然后去质疑...赵武灵王。
所以，乐悠得给赵胜点线索，加一把火。
“赵君，在下过往曾游历诸国，听得一种怪物，名为‘罗刹鸟’。”
赵胜听到，心中顿时一凛，聚精会神起来，乐悠便继续说道：
“罗刹鸟是一种妖物，据说是由死人的怨气所化，该物喜食人肉，外表像是一只大鸟，毛色黑而钩喙与巨爪如雪，让能人在幻觉之中疯狂从而丧失抵抗能力，任其残食。”
“先生是说，邯郸城中有此怪物！？”
赵胜横眉说道，似有些愤怒，可在那如剑般的气势下，心中却藏着一股不安。
乐悠很擅长捕捉这些东西，像是穿山甲尖刺下柔软的腹部。
一如既往的，他要露出獠牙，狠狠咬在那丝心灵的间隙之上。
“赵国都城邯郸，又怎能容得下此等妖物肆虐多年？而这一切，又为何充满了掩饰的痕迹，赵君...你不愿意承认，这祸患之后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吗？”
乐悠冷笑着，所谓的人祸，能在邯郸将罗刹鸟藏上几年的，能掩盖那尸洞被发现的事实的，能不断引导百姓舆论的，大概，就只有一人了吧。
“哼，先生出言还需慎重，血口喷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赵胜黑着脸说道，眼神锐利，似血盆的虎口，明晃晃的獠牙伴着些许的腥味儿。
“血口喷...谁？”
“先生莫要装傻，你分明是说此事与王上有关。”
“我可没说。”
乐悠耍起无赖，翘着嘴角，颇有几分滚刀肉的味道。
“哼，先生知道就好，王上乃是赵国罕见的明君，绝不会做出残害百姓之事。”
“不，残害百姓从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像是那楚国的祝泽大夫，杀人取眼也是为了能让自己重见光明。”
“先生，如此反复旁敲侧击就不必了，此等妄言若是再讲，休怪我从严处置！”
赵胜一挥衣袖，他下了重话，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可偏偏此刻，却听到乐悠从容中带着些调笑的回答。
“赵君，你似乎觉得自己很了解赵武灵王？如果在下没记错，您应该是看着赵王从太子继位的吧，甚至，还帮助他平定了心怀不满的宗族和大臣们，但在你眼里，他始终是那个需要你维护的太子。”
“而不是...令你无法揣测，自负独裁的君王！”
“够了！先生我敬你愿为邯郸子民尽力查探怪异，可若是再口出妄言，休怪某人不客气！”
赵胜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可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片阴影，那个年轻的太子从他的记忆里再次浮现，正直而富有责任心，日夜勤政只为了能让势弱的赵国能获得几分生存的空间。
可偏偏的，乐悠的话像是梦魇一样，让他忍不住去怀疑，他不由得隐隐的痛恨起乐悠来，更痛恨有所怀疑的自己。
“好好好，不说了，那需要我把罗刹鸟揪出来给你看吗？”
梦魇自信的说道，像是魔鬼带着爽朗的笑容，一朵朵血色的彼岸花在所过之处悄然绽放。
“好！”
赵胜抬头说道，将心中的怀疑掩埋，散发出自信的光彩想融化那阴影中的怪物。
可乐悠却一点也不急，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谈到为什么，那他只能说他看到的东西更多，更广，也更真实。
像是角落里的阴影认为世界是黑的，照散阴影的烛火以为世界是亮的，但他看到了屋子外面，那太阳从未升起。
“好，我就把那罗刹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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