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执剑少年
夜晚来临，乐悠在新搭建的帐篷中喝着酒，心中却不由得想起罗刹鸟来。
这次他把谋略说给了墨语听，可他的憨憨殿下却不愿意接受。
十八年前，他叫姬俱酒加入密宗的时候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正是那些可笑的坚持，让晋国毁于一旦。
乐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
他想改变姬俱酒，但那场大火却夺走了他所需要的时间，终于到了今天，他又有这个机会了。
罗刹鸟...
姬墨语是无法击杀无伤的罗刹鸟的，至少罗刹鸟会飞，能将姬墨语甩开。
如果...如果这时候他将重伤的罗刹鸟引到营地中呢？
白沙镇这千人，本来墨语就打算让其在邯郸安居，那自然也就不是他们的力量了，那么...
物尽其用也是可以的吧？
等到罗刹鸟来到营地中大开杀戒时，当姬墨语看到一地尸体之刻，她还能保持那无知的自己吗？
要知道，如果她接受了乐悠的阴谋，死的是邯郸城中与她不相识的人。
而且，这将是白白牺牲，不会为她之后的道路做出任何的铺垫。
不知道为什么，乐悠已经忍不住了...忍不住看到墨语那后悔自己做出决定的样子。
他以前总是不忍心将这世界最残酷的一面给姬俱酒看，是他的纵容造成了那场大火，于是，今日他要将所有隐藏着的东西，都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姬墨语看。
那时候姬墨语才会知道，理想，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没有所有人能一起幸福的。
那既然如此...
‘何不提前放弃一批人，至少那时，你有的选。’
乐悠曾如此对姬俱酒说道。
引诱罗刹鸟的道具，那必须得是血气煞气旺盛的东西，乐悠回忆起那血染的庙堂，想必那土地会孕育出他所需要之物，看来，他还要再去一趟。
今晚吗？
那便是今晚。
乐悠站起身来，提起身边的酒壶，准备独自去那庙堂一趟，就和墨语说他去找赵胜好了。
他刚掀开门帘，却正好看到在门前驻足的墨语。
“这么晚了，有事吗？”他问道。
“有点，你这是要出去吗？”
“只是呆的疲惫了，想出去遛遛。”
“那我可以一起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墨语说道，手缩在袖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乐悠点了点头，他将酒壶放下，借着篝火点了烟，便同墨语一起走出营地。
两人在营地附近漫步，一同沉默着，可步子却莫名的有些默契，始终只差几步，不快也不慢。
墨语闭上眼，感受着夜里的微风，营地周围有个湖，来到湖边，能感觉到湖水的清爽凉气。
“乐悠，有件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
“喏，就是这个。”
墨语伸出手，两指捏着一根细绳，绳下垂着一个玉坠。
那玉坠如水滴形状，晶莹剔透，边缘仅仅用铜丝框住，在月光下映出淡绿色的玉光。
那是乐悠前几日当掉的玉坠，为了换些钱喝酒，顺便进青楼听曲儿看舞。
他搞不清那东西是否对他重要，若是不重要，他不会带在身上几十年，若是重要，他又怎么会为了享乐轻易典当。
他只知道，他只要看到这玉坠，就会想起一个人，而他害怕想起那个人。
但他也明白，对他而言，重要的是那玉坠的主人。
微子夏......
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乐悠的表情忽然动摇起来，心中不受控制的涌起十分复杂的感情，他十分急迫的伸手去抓那玉坠，如同他那日典当时一般急迫。
他典当，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放不下过去，想处理掉一切与回忆相关之物，伸手去抓...是因为真的放不下。
“嘿嘿，那次你典当玉坠想为大家添置武器，虽然结果被贼人盗走，但我也不能让你倒贴不是。所以，我就给赎回来了。”
墨语挠了挠头，带着让乐悠极度不适的天真笑容。
他那是要添置武器？
只是为自己去青楼享乐找个理由罢了，就连墨语给他的那点钱，他都用来买酒喝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赵府他支开墨语，再见面的时候墨语头上的发簪不见了，手里多了一盘绿豆糕。那发簪，难道仅仅值一盘绿豆糕？
也许，只是剩下的零头罢了。
乐悠拿回玉坠，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要把这东西挂在身上？
若是在齐国时天天声色犬马醉生梦死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却是清醒而敏感的，只要一看到那玉坠，就止不住的回想起一切。
“这玉坠，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只不过是朋友送的。”
“那，能给我讲讲吗，有些好奇。”墨语问道，背起手在湖岸边溜达，嘴里哼着小调。
“好。”
乐悠回答道，讲起他...朋友的故事。
那是一个少年，幼时恰逢战乱，与姐姐相依为命，可姐弟俩却过不上平淡的生活，像是只老鼠在乱世中逃来逃去。
糟糕的是，姐姐慢慢地长大，出落了绝世的美貌，这美貌在乱世反倒是灾祸。
终于，姐姐被坏人抓走，而弟弟为了救出姐姐努力修习，获得了过人的谋略和武艺。
少年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下了某国的公主，从而获得了君王的赏识。
君王答应他，会帮他除掉坏人，救出他的姐姐。公主也等着，等着那时候嫁给他。
乐悠讲到这忽然停住了，让墨语不由得心急的追问：
“之后呢，之后呢？他救出自己的姐姐了吗？”
“没有。”
“啊？”墨语显得很诧异，似乎习惯了故事都会有完美的结局。
“那公主呢？”
“死了。公主、国君都死了，至于那少年......”乐悠叹了口气，“他也死了。”
乐悠说道，眼神中不带有一丝虚假，让墨语有些发虚。
“不好意思啊，提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我的...伤心事？”乐悠有些失神。
“是啊，你和那位少年一定很熟吧，是挚友？”
“不，只是...认识罢了。”乐悠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嘛，有些可惜，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会帮助他的。行侠仗义，嘿嘿，没准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好朋友？”乐悠忽然发出嗤笑。
“怎么了？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吾之所愿也。”
“你和他，成不了朋友的。”乐悠摇了摇头。
“谁说的？”
“我说的。”乐悠转过头去，也沿着湖边踱步。可身后却忽然传来墨语十分认真的声音。
“乐悠，我有事相求。”
“何事？”
乐悠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语的双眼，那眼神充满了决意，似曾相识。
“我想请你为我谋划一个计策。”
“什么计策。”
“能越过那四万赵军杀了罗刹鸟，还能全身而退的计策。以及，我们后续该如何争霸天下的规划。”
“计策我早就给你了，是你不听，牺牲一些无所谓的百姓，我保证，你能杀了罗刹鸟，也能迅速加入赵国军方。”
“但我相信，你还能做到更好。”
墨语说道，只是双眼直视着乐悠。
‘子夏相信...乐悠哥哥一定能做到更好。’
相同的话语，相同的眼神，一如微子夏公主那天真的寄愿。
乐悠却忽然动摇起来了，他捏了捏手中的玉坠，那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他的回忆。
他知道如何处置这枚玉坠了。
“张开手。”
乐悠对墨语说道，他拿起那玉坠，吊在墨语的手心之上。松开，便落入墨语的掌心之中。
“这枚玉坠送你了，你与它的主人更谈得来。或许...”
“或许你真的能和那少年成为朋友。”
乐悠说完，又端起烟杆，抬起下巴吸了口。
“那我的请求...”墨语在身后试探性的问道。
乐悠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小声说道：
“我...试试看。”
这次他把谋略说给了墨语听，可他的憨憨殿下却不愿意接受。
十八年前，他叫姬俱酒加入密宗的时候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正是那些可笑的坚持，让晋国毁于一旦。
乐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
他想改变姬俱酒，但那场大火却夺走了他所需要的时间，终于到了今天，他又有这个机会了。
罗刹鸟...
姬墨语是无法击杀无伤的罗刹鸟的，至少罗刹鸟会飞，能将姬墨语甩开。
如果...如果这时候他将重伤的罗刹鸟引到营地中呢？
白沙镇这千人，本来墨语就打算让其在邯郸安居，那自然也就不是他们的力量了，那么...
物尽其用也是可以的吧？
等到罗刹鸟来到营地中大开杀戒时，当姬墨语看到一地尸体之刻，她还能保持那无知的自己吗？
要知道，如果她接受了乐悠的阴谋，死的是邯郸城中与她不相识的人。
而且，这将是白白牺牲，不会为她之后的道路做出任何的铺垫。
不知道为什么，乐悠已经忍不住了...忍不住看到墨语那后悔自己做出决定的样子。
他以前总是不忍心将这世界最残酷的一面给姬俱酒看，是他的纵容造成了那场大火，于是，今日他要将所有隐藏着的东西，都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姬墨语看。
那时候姬墨语才会知道，理想，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没有所有人能一起幸福的。
那既然如此...
‘何不提前放弃一批人，至少那时，你有的选。’
乐悠曾如此对姬俱酒说道。
引诱罗刹鸟的道具，那必须得是血气煞气旺盛的东西，乐悠回忆起那血染的庙堂，想必那土地会孕育出他所需要之物，看来，他还要再去一趟。
今晚吗？
那便是今晚。
乐悠站起身来，提起身边的酒壶，准备独自去那庙堂一趟，就和墨语说他去找赵胜好了。
他刚掀开门帘，却正好看到在门前驻足的墨语。
“这么晚了，有事吗？”他问道。
“有点，你这是要出去吗？”
“只是呆的疲惫了，想出去遛遛。”
“那我可以一起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墨语说道，手缩在袖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乐悠点了点头，他将酒壶放下，借着篝火点了烟，便同墨语一起走出营地。
两人在营地附近漫步，一同沉默着，可步子却莫名的有些默契，始终只差几步，不快也不慢。
墨语闭上眼，感受着夜里的微风，营地周围有个湖，来到湖边，能感觉到湖水的清爽凉气。
“乐悠，有件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
“喏，就是这个。”
墨语伸出手，两指捏着一根细绳，绳下垂着一个玉坠。
那玉坠如水滴形状，晶莹剔透，边缘仅仅用铜丝框住，在月光下映出淡绿色的玉光。
那是乐悠前几日当掉的玉坠，为了换些钱喝酒，顺便进青楼听曲儿看舞。
他搞不清那东西是否对他重要，若是不重要，他不会带在身上几十年，若是重要，他又怎么会为了享乐轻易典当。
他只知道，他只要看到这玉坠，就会想起一个人，而他害怕想起那个人。
但他也明白，对他而言，重要的是那玉坠的主人。
微子夏......
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乐悠的表情忽然动摇起来，心中不受控制的涌起十分复杂的感情，他十分急迫的伸手去抓那玉坠，如同他那日典当时一般急迫。
他典当，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放不下过去，想处理掉一切与回忆相关之物，伸手去抓...是因为真的放不下。
“嘿嘿，那次你典当玉坠想为大家添置武器，虽然结果被贼人盗走，但我也不能让你倒贴不是。所以，我就给赎回来了。”
墨语挠了挠头，带着让乐悠极度不适的天真笑容。
他那是要添置武器？
只是为自己去青楼享乐找个理由罢了，就连墨语给他的那点钱，他都用来买酒喝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赵府他支开墨语，再见面的时候墨语头上的发簪不见了，手里多了一盘绿豆糕。那发簪，难道仅仅值一盘绿豆糕？
也许，只是剩下的零头罢了。
乐悠拿回玉坠，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要把这东西挂在身上？
若是在齐国时天天声色犬马醉生梦死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却是清醒而敏感的，只要一看到那玉坠，就止不住的回想起一切。
“这玉坠，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只不过是朋友送的。”
“那，能给我讲讲吗，有些好奇。”墨语问道，背起手在湖岸边溜达，嘴里哼着小调。
“好。”
乐悠回答道，讲起他...朋友的故事。
那是一个少年，幼时恰逢战乱，与姐姐相依为命，可姐弟俩却过不上平淡的生活，像是只老鼠在乱世中逃来逃去。
糟糕的是，姐姐慢慢地长大，出落了绝世的美貌，这美貌在乱世反倒是灾祸。
终于，姐姐被坏人抓走，而弟弟为了救出姐姐努力修习，获得了过人的谋略和武艺。
少年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下了某国的公主，从而获得了君王的赏识。
君王答应他，会帮他除掉坏人，救出他的姐姐。公主也等着，等着那时候嫁给他。
乐悠讲到这忽然停住了，让墨语不由得心急的追问：
“之后呢，之后呢？他救出自己的姐姐了吗？”
“没有。”
“啊？”墨语显得很诧异，似乎习惯了故事都会有完美的结局。
“那公主呢？”
“死了。公主、国君都死了，至于那少年......”乐悠叹了口气，“他也死了。”
乐悠说道，眼神中不带有一丝虚假，让墨语有些发虚。
“不好意思啊，提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我的...伤心事？”乐悠有些失神。
“是啊，你和那位少年一定很熟吧，是挚友？”
“不，只是...认识罢了。”乐悠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嘛，有些可惜，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会帮助他的。行侠仗义，嘿嘿，没准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好朋友？”乐悠忽然发出嗤笑。
“怎么了？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吾之所愿也。”
“你和他，成不了朋友的。”乐悠摇了摇头。
“谁说的？”
“我说的。”乐悠转过头去，也沿着湖边踱步。可身后却忽然传来墨语十分认真的声音。
“乐悠，我有事相求。”
“何事？”
乐悠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语的双眼，那眼神充满了决意，似曾相识。
“我想请你为我谋划一个计策。”
“什么计策。”
“能越过那四万赵军杀了罗刹鸟，还能全身而退的计策。以及，我们后续该如何争霸天下的规划。”
“计策我早就给你了，是你不听，牺牲一些无所谓的百姓，我保证，你能杀了罗刹鸟，也能迅速加入赵国军方。”
“但我相信，你还能做到更好。”
墨语说道，只是双眼直视着乐悠。
‘子夏相信...乐悠哥哥一定能做到更好。’
相同的话语，相同的眼神，一如微子夏公主那天真的寄愿。
乐悠却忽然动摇起来了，他捏了捏手中的玉坠，那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他的回忆。
他知道如何处置这枚玉坠了。
“张开手。”
乐悠对墨语说道，他拿起那玉坠，吊在墨语的手心之上。松开，便落入墨语的掌心之中。
“这枚玉坠送你了，你与它的主人更谈得来。或许...”
“或许你真的能和那少年成为朋友。”
乐悠说完，又端起烟杆，抬起下巴吸了口。
“那我的请求...”墨语在身后试探性的问道。
乐悠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小声说道：
“我...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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