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树种
云升无知无觉地迈开了步子，两步就走进了门内，老族长回过神来才察觉可能有危险，但已经来不及拉住他，见他走进去之后并无异样，蓟幻紧跟着走了进去，随后老族长也跟上。
本来这扇门里散发的不祥气息已经消失无影踪，走入其中，感受到轻风拂面，阳光洒落温暖舒适，溪水汩汩伴着鸟叫，一片春意。
站在树下的染彦在外面看着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进来了之后才发现就在数步之外。他面上一点忧思都无，只微笑着，但不诡异，而是充满了包容的善意，与一天前或是三十天前的他都不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染彦？”老族长担心得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染彦面前，两只大手握住染彦的双肩，翻过来复过去地查看，倒没有发现外形上有什么不对，“再别管这档子事了，外公今天就带你回家，大不了我们带着部族躲得远远的……”
“外公，”染彦平静地说，“我见到我娘亲了。”
老族长一怔，随即身形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在哪？你娘亲在哪？”
染彦却并未回答，转过身去，将手拂上了身边的那棵小树，他娓娓道来：“这是轮回树，你们大概都没听说过，这里的传承主中年时偶然得到了一截已然腐朽的轮回木，但枝桠上结了一个小小的树种，他用尽毕生所学去催生这颗树种，它竟真的抽芽生长了。”
“轮回木，好像与佛家有关，”蓟幻回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些事，“我记得传闻说，是要有佛家弟子在菩提树下立地成佛的那棵菩提树的枝干，才能被称为轮回木。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
云升他们并不了解任何关于佛家的事情，因为佛教弟子修行无上法只需求精纯的灵气，暝山这里的环境鱼龙混杂，并不适合他们修炼，所以暝山几乎没有佛家弟子的身影，他于是问：“为什么是传说？成佛是件很难的事吗？”
“佛家三千弟子，已三千年无人成佛，舅舅你说这难不难。”
开口解释的却是染彦。
“这……”云升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染彦既陌生又熟悉，虽然他们之前与染彦并未相识太久，但他身上那种属于少年人的单纯，在现在的他身上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因为看到探险陷入僵局，大家都一筹莫展时刻，无畏冲入未知的危险中的那个染彦。
“前二十九天的历练之中，我当过高官贵族，也当过流浪乞丐，有欢喜快乐，自然也有忧愁别离，每过完一世回来，前面那么多世的回忆又会袭来，我发现我总是会在同样的地方犯错，为同样的事情而欣喜，”染彦歪了歪头，表情温和，“那时我以为，人世间的路是那样的难走，但又那样雷同，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除了摆在面前最显而易见的那条路之外，还有什么路可走，生命挣扎在一汪池水中，尚不知道远方还有大海。”
“但到了第三十世，我不再转生为人了，我是一棵菩提树。”
“无数的佛家弟子，亦或是游人，来来去去，或在树下乘凉，或在树下参悟，有人一坐就是十几年，吃斋念佛，随后又失望离开。”
“沧海桑田，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我连前尘记忆都忘了差不多了，那我还记得什么呢？”他回过身来，目光如水地直视三人，“我还记得那种感觉。”
“父母的爱护，对子女的期许，对爱人的热切，亡故时的不舍与坦然，一切喜怒哀乐，哀与悲，爱与恨，愿与愁，永恒存在。”
“然后，当我枯萎了，生命力消逝以后，”他转向老族长，“我就看到了我娘。”
“原来她一直就在这里等我。”
“她告诉我，当年，我父亲被仇家抓去，生死未卜，她刚生下我不久，托孤给勾王狱中好友，去雪狼部族向外公您托付后事，就孤身去险境营救父亲，但因为身体实在虚弱，实力不济，被他们重伤，临终之际她回到这里，留下这三道门——外公猜得不错，这确是轮回宗的传承，她将这三道门和传承主留下的时间法则相结合，便有了这样如轮回转世一般的功效，虽然进展缓慢，但是通过门中许多年间无意识的积累，如今我已突破到化形境了。”
老族长眼睛一亮，云升激动得直接走到染彦身旁，捏住他手腕上的脉门，大喜道：“真的是化形境初期了！”
蓟幻刚刚提起的紧张神经又慢慢放下，从进来开始，她便不似另两人那般放松警惕。虽然眼前这个染彦虽然变了许多，但还是有一路相伴的熟悉感，但她不敢松懈，她见过最会伪装自己情感的人，轻信就会付出代价。但是这个染彦又轻易地就让别人握住自己的脉门，如果他真的已经站到他们三人的对立面，他又怎么敢将自己的脉门与实力随便暴露呢？
他从语气和动作，明明就是染彦，但是说的话却让她万分纠结，感到陌生。
染彦应当是一个无忧无虑，永远直率的少年，而不是……
随后染彦在云升的询问下，告知了益灵草所在的药草园的位置，他又告诉老族长可以在某个屋子里找到辅助精进修为的灵药，在树下修炼事半功倍，而且这门中的时间流速与森林里相反，这里的一年只相当于外界一天，这逆天而行的时间法则，那位老者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小范围里实现，但是云袂的三道轮回门本就蕴含轮回法则，而且与一特殊空间相连，才得以实现这样大范围的时间控制，就连更改迷雾森林中的时间流速，也是为了隔离出一片场域，阻挡无关人员进入。
毕竟森林中只是影响了其中人感受到的时间流速，而门中世界的时间流速则是真真切切地被改变了，所以影响的范围无法扩张到森林那么大。
向那二人交代完之后，这个染彦第一次转向蓟幻的方向，微笑着看着她，她也只是回望。二人无言。
到底是染彦先开了口，他笑道：“怎么了，我真的很陌生吗？”
“陌生，”蓟幻即刻回答，好像都没有思考过似的，“但又不陌生。”
“这是怎么个说法？”他缓缓走近。
她也抬头凝视他，说：“我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可以跟我瞎胡闹的染彦了，但我也知道你还是那个陪我在门廊下看一下午鱼的染彦，是那个知道了我被冤枉会不顾安危为我澄清的染彦，也是那个被我帮助了以后会跟我说‘一切都谢谢你’的染彦。”
他目光滞了一瞬，眼眶中有泪渗出，随即他不自然地仰着头笑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不挖苦我两句我还真是不习惯！”
他笑得爽朗，一如以前：“刚才在他们面前端着还真难受！”
“你端着做什么？”蓟幻疑惑。
“毕竟你们都打算把我绑走了，我要是再不展现点变化来，不是要让你们继续担心吗？”
二人沿着小溪一边走着一边聊着，染彦还是明显成熟了许多，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少年心气，总体来说让蓟幻的内心不再怀疑眼前这人只是虚假的伪装。
“你此次陪我们回去部族之后，就要离开了吗？”
蓟幻点点头，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是，我已经在这消耗了太多时间，是时候该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染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目前的实力还是帮不上你任何忙，我想这次回去我会待在部族一段时间，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以后可能会出去闯荡吧，要是有出头之日，说不定也会去上界找你，到时候你还会带我一起上路吗？”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殷切地看着她。她也注视了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就算是现在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我也不会不答应啊！”
二人相视而笑。
又说了一会话，云升乐呵呵地手里捧着一个玉瓶回来了，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益灵草。而老族长早已盘坐于轮回树之下，潜心修炼。云升一看，将装着益灵草的瓶子收进乾坤戒中，也坐在树下修炼起来。
染彦收回视线，向着蓟幻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中摆着一颗翠绿的种子，光华流转如玉石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蓟幻没有结果，只是看向他等待一个解释。
“这是那棵轮回树的种子，世间仅此一颗，将其种在灵台可以加速好几倍修炼的进程，我想你收下它。”
蓟幻没有低下头看那棵种子，她只望向染彦的眸子，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受之不起的心虚，只有些许不解。
染彦耐心道：“我已将这三扇门炼化，虽不如这颗种子，但它们已有这样的功效，这个你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蓟幻沉默半晌，她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有巨大的诱惑，而且这东西如果放到外面不知道会引起多少强者争夺，甚至斗争引发大范围的灾难，这样无价的宝物，他就轻飘飘地拿了出来，说要送给她。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她只能找出这样借口推辞。
“我母亲已经留给我很多东西了，”他轻轻歪着头看她的表情，“但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得到它们，也永远……无法见到她——即使只是一道残魂。”
她迟疑着伸出双手捧着，染彦将手掌倾斜，那颗晶莹圆润的树种滴溜溜地滚落掌心，落到了蓟幻的手心里。
凉凉的，还略有一点沉重。
她就这样低头看着，直到视线都有点模糊了。染彦轻抚她的肩膀，安慰道：“等你准备好了，就带着它也去轮回树下炼化。蓟幻，你一定会回到上界的，你也一定会达成你的愿望。”
本来这扇门里散发的不祥气息已经消失无影踪，走入其中，感受到轻风拂面，阳光洒落温暖舒适，溪水汩汩伴着鸟叫，一片春意。
站在树下的染彦在外面看着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进来了之后才发现就在数步之外。他面上一点忧思都无，只微笑着，但不诡异，而是充满了包容的善意，与一天前或是三十天前的他都不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染彦？”老族长担心得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染彦面前，两只大手握住染彦的双肩，翻过来复过去地查看，倒没有发现外形上有什么不对，“再别管这档子事了，外公今天就带你回家，大不了我们带着部族躲得远远的……”
“外公，”染彦平静地说，“我见到我娘亲了。”
老族长一怔，随即身形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在哪？你娘亲在哪？”
染彦却并未回答，转过身去，将手拂上了身边的那棵小树，他娓娓道来：“这是轮回树，你们大概都没听说过，这里的传承主中年时偶然得到了一截已然腐朽的轮回木，但枝桠上结了一个小小的树种，他用尽毕生所学去催生这颗树种，它竟真的抽芽生长了。”
“轮回木，好像与佛家有关，”蓟幻回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些事，“我记得传闻说，是要有佛家弟子在菩提树下立地成佛的那棵菩提树的枝干，才能被称为轮回木。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说。”
云升他们并不了解任何关于佛家的事情，因为佛教弟子修行无上法只需求精纯的灵气，暝山这里的环境鱼龙混杂，并不适合他们修炼，所以暝山几乎没有佛家弟子的身影，他于是问：“为什么是传说？成佛是件很难的事吗？”
“佛家三千弟子，已三千年无人成佛，舅舅你说这难不难。”
开口解释的却是染彦。
“这……”云升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染彦既陌生又熟悉，虽然他们之前与染彦并未相识太久，但他身上那种属于少年人的单纯，在现在的他身上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因为看到探险陷入僵局，大家都一筹莫展时刻，无畏冲入未知的危险中的那个染彦。
“前二十九天的历练之中，我当过高官贵族，也当过流浪乞丐，有欢喜快乐，自然也有忧愁别离，每过完一世回来，前面那么多世的回忆又会袭来，我发现我总是会在同样的地方犯错，为同样的事情而欣喜，”染彦歪了歪头，表情温和，“那时我以为，人世间的路是那样的难走，但又那样雷同，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除了摆在面前最显而易见的那条路之外，还有什么路可走，生命挣扎在一汪池水中，尚不知道远方还有大海。”
“但到了第三十世，我不再转生为人了，我是一棵菩提树。”
“无数的佛家弟子，亦或是游人，来来去去，或在树下乘凉，或在树下参悟，有人一坐就是十几年，吃斋念佛，随后又失望离开。”
“沧海桑田，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我连前尘记忆都忘了差不多了，那我还记得什么呢？”他回过身来，目光如水地直视三人，“我还记得那种感觉。”
“父母的爱护，对子女的期许，对爱人的热切，亡故时的不舍与坦然，一切喜怒哀乐，哀与悲，爱与恨，愿与愁，永恒存在。”
“然后，当我枯萎了，生命力消逝以后，”他转向老族长，“我就看到了我娘。”
“原来她一直就在这里等我。”
“她告诉我，当年，我父亲被仇家抓去，生死未卜，她刚生下我不久，托孤给勾王狱中好友，去雪狼部族向外公您托付后事，就孤身去险境营救父亲，但因为身体实在虚弱，实力不济，被他们重伤，临终之际她回到这里，留下这三道门——外公猜得不错，这确是轮回宗的传承，她将这三道门和传承主留下的时间法则相结合，便有了这样如轮回转世一般的功效，虽然进展缓慢，但是通过门中许多年间无意识的积累，如今我已突破到化形境了。”
老族长眼睛一亮，云升激动得直接走到染彦身旁，捏住他手腕上的脉门，大喜道：“真的是化形境初期了！”
蓟幻刚刚提起的紧张神经又慢慢放下，从进来开始，她便不似另两人那般放松警惕。虽然眼前这个染彦虽然变了许多，但还是有一路相伴的熟悉感，但她不敢松懈，她见过最会伪装自己情感的人，轻信就会付出代价。但是这个染彦又轻易地就让别人握住自己的脉门，如果他真的已经站到他们三人的对立面，他又怎么敢将自己的脉门与实力随便暴露呢？
他从语气和动作，明明就是染彦，但是说的话却让她万分纠结，感到陌生。
染彦应当是一个无忧无虑，永远直率的少年，而不是……
随后染彦在云升的询问下，告知了益灵草所在的药草园的位置，他又告诉老族长可以在某个屋子里找到辅助精进修为的灵药，在树下修炼事半功倍，而且这门中的时间流速与森林里相反，这里的一年只相当于外界一天，这逆天而行的时间法则，那位老者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小范围里实现，但是云袂的三道轮回门本就蕴含轮回法则，而且与一特殊空间相连，才得以实现这样大范围的时间控制，就连更改迷雾森林中的时间流速，也是为了隔离出一片场域，阻挡无关人员进入。
毕竟森林中只是影响了其中人感受到的时间流速，而门中世界的时间流速则是真真切切地被改变了，所以影响的范围无法扩张到森林那么大。
向那二人交代完之后，这个染彦第一次转向蓟幻的方向，微笑着看着她，她也只是回望。二人无言。
到底是染彦先开了口，他笑道：“怎么了，我真的很陌生吗？”
“陌生，”蓟幻即刻回答，好像都没有思考过似的，“但又不陌生。”
“这是怎么个说法？”他缓缓走近。
她也抬头凝视他，说：“我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可以跟我瞎胡闹的染彦了，但我也知道你还是那个陪我在门廊下看一下午鱼的染彦，是那个知道了我被冤枉会不顾安危为我澄清的染彦，也是那个被我帮助了以后会跟我说‘一切都谢谢你’的染彦。”
他目光滞了一瞬，眼眶中有泪渗出，随即他不自然地仰着头笑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不挖苦我两句我还真是不习惯！”
他笑得爽朗，一如以前：“刚才在他们面前端着还真难受！”
“你端着做什么？”蓟幻疑惑。
“毕竟你们都打算把我绑走了，我要是再不展现点变化来，不是要让你们继续担心吗？”
二人沿着小溪一边走着一边聊着，染彦还是明显成熟了许多，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少年心气，总体来说让蓟幻的内心不再怀疑眼前这人只是虚假的伪装。
“你此次陪我们回去部族之后，就要离开了吗？”
蓟幻点点头，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是，我已经在这消耗了太多时间，是时候该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染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目前的实力还是帮不上你任何忙，我想这次回去我会待在部族一段时间，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以后可能会出去闯荡吧，要是有出头之日，说不定也会去上界找你，到时候你还会带我一起上路吗？”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殷切地看着她。她也注视了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就算是现在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我也不会不答应啊！”
二人相视而笑。
又说了一会话，云升乐呵呵地手里捧着一个玉瓶回来了，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益灵草。而老族长早已盘坐于轮回树之下，潜心修炼。云升一看，将装着益灵草的瓶子收进乾坤戒中，也坐在树下修炼起来。
染彦收回视线，向着蓟幻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中摆着一颗翠绿的种子，光华流转如玉石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蓟幻没有结果，只是看向他等待一个解释。
“这是那棵轮回树的种子，世间仅此一颗，将其种在灵台可以加速好几倍修炼的进程，我想你收下它。”
蓟幻没有低下头看那棵种子，她只望向染彦的眸子，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受之不起的心虚，只有些许不解。
染彦耐心道：“我已将这三扇门炼化，虽不如这颗种子，但它们已有这样的功效，这个你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蓟幻沉默半晌，她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有巨大的诱惑，而且这东西如果放到外面不知道会引起多少强者争夺，甚至斗争引发大范围的灾难，这样无价的宝物，他就轻飘飘地拿了出来，说要送给她。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她只能找出这样借口推辞。
“我母亲已经留给我很多东西了，”他轻轻歪着头看她的表情，“但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得到它们，也永远……无法见到她——即使只是一道残魂。”
她迟疑着伸出双手捧着，染彦将手掌倾斜，那颗晶莹圆润的树种滴溜溜地滚落掌心，落到了蓟幻的手心里。
凉凉的，还略有一点沉重。
她就这样低头看着，直到视线都有点模糊了。染彦轻抚她的肩膀，安慰道：“等你准备好了，就带着它也去轮回树下炼化。蓟幻，你一定会回到上界的，你也一定会达成你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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