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诞舞破茧
张润宝怒道：“小屁娃，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你笑个嘚儿啊？！”
海聆帆道：“因为好笑啊。”
“哪里好笑了？”
“既然是洗错仪式，起码要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心服口服地承认错误吧？”
“你想把狗埋在言盼山，打伤了那么多人，这还没有错吗？！”
“我为什么打人？难道不是他们强行阻拦我埋葬我家老胖在先？还有，是谁规定了言盼山不能葬狗的？”
“都跟你说了，那附近都是欢糖先贤的坟墓，你把狗埋在那里，是对先贤的大不敬啊，大家是为了你好，才阻止你的。”
张润宝说完，有人忍不住怒斥道：“我看这小屁娃是在故意挑衅我们！”
海聆帆道：“我不想挑衅任何人，我只想问你们，欢糖每家每户的狗都不需要套上绳索，为什么我家老胖就得套上锁链？
“是它咬了人吗？可是老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啊！
“那条傻乎乎的胖狗子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没有其他狗陪它玩，后来更是有其他狗成群结队地围攻它，它只能奋起反抗。
“你们害怕自家的狗子死在它嘴上，不去管束自家的狗，反而隔三差五地跑到我家，要求阿娘拴住老胖，凭什么啊？！”
绿瞳男孩青筋暴起。
撕心裂肺地怒吼着。
现场陷入沉默。
人们交换目光，面面相觑，然后道：“又不是我们说了，你阿娘就会做，要怪就去怪你阿娘，别赖在我们身上。”
海聆帆握紧拳头，“果然，装疯卖傻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
众人大诧，“你说啥？”
“在我被同龄的孩子讥讽嘲弄的时候，你们这些大人，有多少人阻止过？
“在你们看来，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话，可对我而言并不是这样。
“那些刺耳的取笑声，那些嘲弄的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落在我身上。
“让我否定自我，陷入自卑的沼泽，丢失了勇气，痛苦地生活着。”
海聆帆直视着在场每一个为人父母的人，“我曾试图求救，我不信你们一个都没有看出我的痛苦，可你们却选择放纵自己的孩子，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欺凌当成游戏。
“就像纵容自家的孩子欺负我，装疯卖傻地说孩子们在玩游戏一样，你们到处传播老胖的咬人谣言，逼迫阿娘拴住了老胖。
“老胖死于脖子上的锁链，我想问，杀死老胖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这个年龄虽小，内心却极其敏感的胖男孩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发出最后的咆哮：“既然做一个乖小孩只能一直忍受痛苦，那我就做一个叛逆的坏小孩，为我自己，为老胖讨一个公道！”
海聆帆愤怒的控诉，像是对这场洗错仪式最深的讽刺，拳心指心的镇民们再次陷入沉默，眼里掠过丝丝愧疚。
随后，他们缓缓松开放在心口上的拳头，面面相觑，交换着狡辩的理由，最后众口一词地给出一句“胡说八道”。
见到海聆帆又要开口，镇民们赶紧张开嘴巴，七嘴八舌地阻拦他。
“照你这么说，欢糖镇的大人全是欺负小孩子的坏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把欢糖镇当成了什么了？！”
“说得我们好像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难不成还要我们为你的错误买单，把你放了，换我们接受洗错仪式？”
“犯了错的孩子就应该乖乖承认错误，拼命找理由掩饰错误是怎么回事？”
他们你一嘴我一嘴。
滔滔不绝地予以愤怒的回击，避重就轻的措辞漏洞百出。
贺尔零走到众人面前。
“他说你们纵容自己家的孩子欺负他，还害死了他家的大黄狗，屁大的两件事，你们就说自己做了还是没做就行了啊！”
镇民们眼中掠过惊慌，一改上一刻的义正言辞，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要是知道自家小孩在欺负别人，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绝对不会。”
“对对对，一定会出手阻止的。”
贺尔零道：“那不就行了，既然错在海家娃儿一个人，那就加大惩处的力度，看他一副不认错的模样，洗错仪式没啥用了，不如把他投入油锅之中算球！”
众人沉默不言。
刚刚来到此处的海大娘来到儿子面前，重重给了儿子一巴掌。
“臭小子，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点认错，快点认错啊！”
脸庞是火辣辣的疼。
可海聆帆还是紧闭着嘴巴，拒绝吐出屈服的字句，像那群本该认错的人认错。
镇民们面面相觑。
“投入油锅？这样惩处还是太过了。”
“没错，不管怎么样，海聆帆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娃儿……”
他们面露难色。
眼中泛起了不忍。
瞧起来并不像假装的。
要说他们的孩子曾用“唇的枪”，“舌的剑”，接二连三地刺伤了海聆帆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出于对于孩子的溺爱，又觉得孩子之间的嬉笑打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便有意无意地纵容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海家大黄狗一事……
镇民们默契地看向张润宝。
这家伙痴迷养狗。
在海家那条大黄狗出现以前，他家那条白毛大狗是欢糖镇最大的一条狗。
他把白狗当成炫耀的玩物，常常满脸神气地带着自家的大狗逛来逛去，尽情地享受人们夸赞他家有一条好狗。
可是，海家那条狗出世，抢走了白毛狗“欢糖第一猛犬”的称谓。
张润宝心生不爽！
他一再蛊惑镇民们设法囚住那条狗，想让它在铁链的束缚之下日渐消瘦，归还本该属于白毛大狗的荣誉。
之所以不弄死大黄狗，只是为了避免人们在大黄狗死后，称赞白毛大狗之时，忍不住说出一句：“如果海家那条大黄狗没死，它就是欢糖最大最凶猛的狗子啦。”
为了巴结张润宝，有很多人经常踏入海家，劝海大娘拴住那条大黄狗。
瞧见众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张润宝大怒——明明大家都是行凶者，为什么盯着我一个？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似的！
“你们疯了，都盯着我干嘛？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错？明明你们也是害死那条狗的凶手，甚至比我更恶劣！”
有个年轻人忍不住大喊：“姓张的，明明是你利用权势半威胁半诱惑地利用我们害死了海家的大黄狗，现在还想把罪责推在我们身上，你也太过分了！”
“笑死人了，你们是什么好人吗？要不是贪图利益，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姓张的，你这话就过分了！”
“没错，实在太过分了……”
人们闻言，暴怒不已。
在这即将举行烹偶之宴的关头，张润宝居然当众揭开了他们丑陋自私的一面。
这是对烹偶之宴的不敬……
是对欢糖先贤的不敬啊。
当年，就是因为懈怠了烹偶之宴，欢糖镇才会遭受怪病的侵袭。
那时候的阴影，至今笼罩在众人心头，没人敢对烹偶之宴不敬。
这场宴飨先贤的仪式他们看得很重，要是因为张润宝的话，让享受这场宴会的先贤感觉到冒犯，那可怎么办啊？
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这场骂战的少部分镇民呆立在原地，啥也不说。
他们不曾放任自己的孩子欺负海聆帆，也没有参与他家那条大黄狗的事情。
他们读出了那些愤怒的镇民眼里的愧疚，却没有选择揭穿。
此时此刻，闭口不言就是一种懦夫的行径……可他们更害怕开了口以后，就得罪了以张润宝为首的“心怀惭愧者”。
于是，在血一样鲜红的夕阳底下，犯了错的人们就这样被公开的窝藏。
海聆帆也读出了心怀愧疚者们眼里的愧意，扭头看向顾此书，想起他抬起那把黑色大钝剑，认真地说，要用手中的剑，写一首名为抗争的诗。
“是啊，遭到不公的待遇，就应该选择抗争，而不是默默忍受，甚至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不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奋起反抗，在一重一重的目光下，吐露出堆积在心中的事情，眼前这群神色复杂的人们眼中，根本不会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胖男孩抬起头。
深深，深深呼了一口气。
心中那道遭受欺凌而不敢反抗的怯懦与痛苦化成的心茧，彻底开裂！
他开怀大笑。
完成破茧的绿瞳男孩从没有如此轻松过，脸上的笑容绚烂如花。
正在跟人们对骂的张润宝听见海家娃儿的笑声，愤怒地驰到他身前。
“小屁娃，你笑个球啊！”
姓张的魁梧大汉子贴近海聆帆，用膝盖疯狂地顶着他的肚子。
海聆帆闭上嘴巴。
随即！
张润宝便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脖颈被海家娃儿死死咬住，拼命挣脱开来，脖子上却是血流如注！
众人瞧见这恐怖的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去。
他们决定先完成烹偶之宴，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吓人的小屁娃。
人们各回各家，准备举办烹偶之宴的工具，然后来到漠诞广场，一边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等着贺尔零熬好飨祭之汤。
半小时后，贺尔零熬好了汤，
众人就牵起手来，围着巨大的油锅跳起飨祭之舞，唱起宴飨之歌。
数十人一组围成一个圈，里头的人围着油锅，外头的人围着里头的人。
广场上站满了人，近千民众跳舞唱歌的声音响彻八方，震动云霄。
心中有愧的人，边跳边在心里坦诚自己的过错，祈求天上的先贤原谅自己。
越是心知这样的行为只是一种卑劣的逃避，就越是卖力地手舞足蹈。
被捆在荆棘木上的胖男孩奋力挣扎，捆住他的荆棘一经挣扎，就会长出尖刺，扎进他的身躯，可他始终没有停止挣扎。
应该收到惩处的人没有受到惩处，凭什么自己就得被死死地捆着？
这不公平！
所以他要反抗、反抗！
这个丢失了勇气，不敢面对人们的口水与目光的胆小鬼，这个早已习惯逆来顺受的傻瓜，拼尽力气挣扎，鲜血四溅。
明明身受束缚，每动一分，就多一份痛楚，却仍在跳着桀骜至极的舞蹈。
而在巨大的油锅旁——
那些心怀愧疚的人，疯狂扭动着不负枷锁的身躯，为不愿意公开的罪孽祈求宽恕。
舞步拘束，像是囚徒带着镣铐，跳起了荒诞不经的舞蹈。
越是虔诚，就越显得丑陋。
海聆帆道：“因为好笑啊。”
“哪里好笑了？”
“既然是洗错仪式，起码要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心服口服地承认错误吧？”
“你想把狗埋在言盼山，打伤了那么多人，这还没有错吗？！”
“我为什么打人？难道不是他们强行阻拦我埋葬我家老胖在先？还有，是谁规定了言盼山不能葬狗的？”
“都跟你说了，那附近都是欢糖先贤的坟墓，你把狗埋在那里，是对先贤的大不敬啊，大家是为了你好，才阻止你的。”
张润宝说完，有人忍不住怒斥道：“我看这小屁娃是在故意挑衅我们！”
海聆帆道：“我不想挑衅任何人，我只想问你们，欢糖每家每户的狗都不需要套上绳索，为什么我家老胖就得套上锁链？
“是它咬了人吗？可是老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啊！
“那条傻乎乎的胖狗子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没有其他狗陪它玩，后来更是有其他狗成群结队地围攻它，它只能奋起反抗。
“你们害怕自家的狗子死在它嘴上，不去管束自家的狗，反而隔三差五地跑到我家，要求阿娘拴住老胖，凭什么啊？！”
绿瞳男孩青筋暴起。
撕心裂肺地怒吼着。
现场陷入沉默。
人们交换目光，面面相觑，然后道：“又不是我们说了，你阿娘就会做，要怪就去怪你阿娘，别赖在我们身上。”
海聆帆握紧拳头，“果然，装疯卖傻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
众人大诧，“你说啥？”
“在我被同龄的孩子讥讽嘲弄的时候，你们这些大人，有多少人阻止过？
“在你们看来，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话，可对我而言并不是这样。
“那些刺耳的取笑声，那些嘲弄的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落在我身上。
“让我否定自我，陷入自卑的沼泽，丢失了勇气，痛苦地生活着。”
海聆帆直视着在场每一个为人父母的人，“我曾试图求救，我不信你们一个都没有看出我的痛苦，可你们却选择放纵自己的孩子，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欺凌当成游戏。
“就像纵容自家的孩子欺负我，装疯卖傻地说孩子们在玩游戏一样，你们到处传播老胖的咬人谣言，逼迫阿娘拴住了老胖。
“老胖死于脖子上的锁链，我想问，杀死老胖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这个年龄虽小，内心却极其敏感的胖男孩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发出最后的咆哮：“既然做一个乖小孩只能一直忍受痛苦，那我就做一个叛逆的坏小孩，为我自己，为老胖讨一个公道！”
海聆帆愤怒的控诉，像是对这场洗错仪式最深的讽刺，拳心指心的镇民们再次陷入沉默，眼里掠过丝丝愧疚。
随后，他们缓缓松开放在心口上的拳头，面面相觑，交换着狡辩的理由，最后众口一词地给出一句“胡说八道”。
见到海聆帆又要开口，镇民们赶紧张开嘴巴，七嘴八舌地阻拦他。
“照你这么说，欢糖镇的大人全是欺负小孩子的坏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把欢糖镇当成了什么了？！”
“说得我们好像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难不成还要我们为你的错误买单，把你放了，换我们接受洗错仪式？”
“犯了错的孩子就应该乖乖承认错误，拼命找理由掩饰错误是怎么回事？”
他们你一嘴我一嘴。
滔滔不绝地予以愤怒的回击，避重就轻的措辞漏洞百出。
贺尔零走到众人面前。
“他说你们纵容自己家的孩子欺负他，还害死了他家的大黄狗，屁大的两件事，你们就说自己做了还是没做就行了啊！”
镇民们眼中掠过惊慌，一改上一刻的义正言辞，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要是知道自家小孩在欺负别人，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绝对不会。”
“对对对，一定会出手阻止的。”
贺尔零道：“那不就行了，既然错在海家娃儿一个人，那就加大惩处的力度，看他一副不认错的模样，洗错仪式没啥用了，不如把他投入油锅之中算球！”
众人沉默不言。
刚刚来到此处的海大娘来到儿子面前，重重给了儿子一巴掌。
“臭小子，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点认错，快点认错啊！”
脸庞是火辣辣的疼。
可海聆帆还是紧闭着嘴巴，拒绝吐出屈服的字句，像那群本该认错的人认错。
镇民们面面相觑。
“投入油锅？这样惩处还是太过了。”
“没错，不管怎么样，海聆帆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娃儿……”
他们面露难色。
眼中泛起了不忍。
瞧起来并不像假装的。
要说他们的孩子曾用“唇的枪”，“舌的剑”，接二连三地刺伤了海聆帆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出于对于孩子的溺爱，又觉得孩子之间的嬉笑打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便有意无意地纵容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海家大黄狗一事……
镇民们默契地看向张润宝。
这家伙痴迷养狗。
在海家那条大黄狗出现以前，他家那条白毛大狗是欢糖镇最大的一条狗。
他把白狗当成炫耀的玩物，常常满脸神气地带着自家的大狗逛来逛去，尽情地享受人们夸赞他家有一条好狗。
可是，海家那条狗出世，抢走了白毛狗“欢糖第一猛犬”的称谓。
张润宝心生不爽！
他一再蛊惑镇民们设法囚住那条狗，想让它在铁链的束缚之下日渐消瘦，归还本该属于白毛大狗的荣誉。
之所以不弄死大黄狗，只是为了避免人们在大黄狗死后，称赞白毛大狗之时，忍不住说出一句：“如果海家那条大黄狗没死，它就是欢糖最大最凶猛的狗子啦。”
为了巴结张润宝，有很多人经常踏入海家，劝海大娘拴住那条大黄狗。
瞧见众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张润宝大怒——明明大家都是行凶者，为什么盯着我一个？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似的！
“你们疯了，都盯着我干嘛？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错？明明你们也是害死那条狗的凶手，甚至比我更恶劣！”
有个年轻人忍不住大喊：“姓张的，明明是你利用权势半威胁半诱惑地利用我们害死了海家的大黄狗，现在还想把罪责推在我们身上，你也太过分了！”
“笑死人了，你们是什么好人吗？要不是贪图利益，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姓张的，你这话就过分了！”
“没错，实在太过分了……”
人们闻言，暴怒不已。
在这即将举行烹偶之宴的关头，张润宝居然当众揭开了他们丑陋自私的一面。
这是对烹偶之宴的不敬……
是对欢糖先贤的不敬啊。
当年，就是因为懈怠了烹偶之宴，欢糖镇才会遭受怪病的侵袭。
那时候的阴影，至今笼罩在众人心头，没人敢对烹偶之宴不敬。
这场宴飨先贤的仪式他们看得很重，要是因为张润宝的话，让享受这场宴会的先贤感觉到冒犯，那可怎么办啊？
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这场骂战的少部分镇民呆立在原地，啥也不说。
他们不曾放任自己的孩子欺负海聆帆，也没有参与他家那条大黄狗的事情。
他们读出了那些愤怒的镇民眼里的愧疚，却没有选择揭穿。
此时此刻，闭口不言就是一种懦夫的行径……可他们更害怕开了口以后，就得罪了以张润宝为首的“心怀惭愧者”。
于是，在血一样鲜红的夕阳底下，犯了错的人们就这样被公开的窝藏。
海聆帆也读出了心怀愧疚者们眼里的愧意，扭头看向顾此书，想起他抬起那把黑色大钝剑，认真地说，要用手中的剑，写一首名为抗争的诗。
“是啊，遭到不公的待遇，就应该选择抗争，而不是默默忍受，甚至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不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奋起反抗，在一重一重的目光下，吐露出堆积在心中的事情，眼前这群神色复杂的人们眼中，根本不会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胖男孩抬起头。
深深，深深呼了一口气。
心中那道遭受欺凌而不敢反抗的怯懦与痛苦化成的心茧，彻底开裂！
他开怀大笑。
完成破茧的绿瞳男孩从没有如此轻松过，脸上的笑容绚烂如花。
正在跟人们对骂的张润宝听见海家娃儿的笑声，愤怒地驰到他身前。
“小屁娃，你笑个球啊！”
姓张的魁梧大汉子贴近海聆帆，用膝盖疯狂地顶着他的肚子。
海聆帆闭上嘴巴。
随即！
张润宝便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脖颈被海家娃儿死死咬住，拼命挣脱开来，脖子上却是血流如注！
众人瞧见这恐怖的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去。
他们决定先完成烹偶之宴，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吓人的小屁娃。
人们各回各家，准备举办烹偶之宴的工具，然后来到漠诞广场，一边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等着贺尔零熬好飨祭之汤。
半小时后，贺尔零熬好了汤，
众人就牵起手来，围着巨大的油锅跳起飨祭之舞，唱起宴飨之歌。
数十人一组围成一个圈，里头的人围着油锅，外头的人围着里头的人。
广场上站满了人，近千民众跳舞唱歌的声音响彻八方，震动云霄。
心中有愧的人，边跳边在心里坦诚自己的过错，祈求天上的先贤原谅自己。
越是心知这样的行为只是一种卑劣的逃避，就越是卖力地手舞足蹈。
被捆在荆棘木上的胖男孩奋力挣扎，捆住他的荆棘一经挣扎，就会长出尖刺，扎进他的身躯，可他始终没有停止挣扎。
应该收到惩处的人没有受到惩处，凭什么自己就得被死死地捆着？
这不公平！
所以他要反抗、反抗！
这个丢失了勇气，不敢面对人们的口水与目光的胆小鬼，这个早已习惯逆来顺受的傻瓜，拼尽力气挣扎，鲜血四溅。
明明身受束缚，每动一分，就多一份痛楚，却仍在跳着桀骜至极的舞蹈。
而在巨大的油锅旁——
那些心怀愧疚的人，疯狂扭动着不负枷锁的身躯，为不愿意公开的罪孽祈求宽恕。
舞步拘束，像是囚徒带着镣铐，跳起了荒诞不经的舞蹈。
越是虔诚，就越显得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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