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宁的夏天并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游览季节，至少裴意戈这样认为，如果让他选择，他会选择初秋来这里.少了春的倦怠，夏的炙烈，冬的冷漠，秋实在是一个极惬意的季节。可是别人显然不这样认为，这个时节，海宁的游客很多，随处可见观光团。旖旎的家在郊外，离市区虽远了些，但这周边却有一个小镇，秋姨说过“不消30分钟的脚程便到了。”这样的小镇是极具人情味的，在国外旅行时，除过事先计划好的地方外，那些嘈杂的大都市他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反而是隐藏在城市的边沿角落里的古朴小镇对极了他的口味。每每走在已是裂缝斑驳的小路上，看见一两处外型奇特的小教堂，被好客的当地人邀请去做客，吃着自制的样子奇特又叫不上名字的食物，和不谙世事的孩子疯玩，那样的欣喜雀跃是发自内心的。每次旅行归来，将途中的手记和照片整理出来放到自己的专栏里，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跟随他曾经的脚步去寻找隐藏在城市外的小城镇。诸多的留言和跟帖倒令他拥有了一众忠实拥泵。

    走在被路人打磨的光滑得甚至有些反光的路上，看见沿街拍照的背包客和拍客，街边小贩拉着游客讨价还价，叫卖声不绝于耳，一阵烦闷，摇了摇头，听得旁边传来一声轻叹，侧过头，对上那双眼眸，却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疑问，相互微怔之下，又都了然。

    “旖旎，不如我们夜游海宁？”实在不喜欢嘈杂，终是有些无可忍受。

    沉默了半响，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却听到“不错的提议，只是名人故居在晚上是不对外开放的。”闻言，眼底浮上笑意，“我可不是为着名人故居来的”。

    同来时一样，慢慢地踱回去，裴意戈很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在不知不觉中收敛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开口，离那小镇越来越远，嘈杂声渐渐地小了，她不愿说话，他便一起沉默，想起两年多的相处，他们之间的交流不过是一些日常问候，贝旖旎的话极少，独处时，也总是在发呆，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不是，她从不曾给过什么暗示，甚至连一个让他浮想联翩的眼神也不曾有过。每次凝视她的眼眸，那里淡漠得一望无痕，无一丝波澜，可是看进眼底，看的久了就是浓郁的悲伤，她隐藏的很好，只是却不知那忧愁早已浸入骨髓，就像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住满了这样的因子，总在不轻易间散发出来，任谁都无法忽视。裴意戈理解不了这忧，这愁从何而来，同样无法明白如此奢侈的风华年岁，竟有这样的人冷静地看透世间百态，无动于衷。

    一路无话，回到家，刚进园子，看见花匠正在修剪花草，家里其他的人都不在，想是这会儿秋姨在厨房忙活着，爷爷肯定在书房。

    “你休息会儿，我去书房看看。”

    “能一起去吗？”明亮的眸子，温和的笑意，大抵无人能拒绝。

    并不多话，点头，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