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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镇西桥头的悲剧

    镇西桥头。(上午)

    冯文芳心思重重地向桥上走过去。她走到桥中,站在桥栏边,扶住桥栏,久久的望着河心。一阵西北风吹过来,把她的头发吹散,她用手理了理前额的头发,推了推眼镜,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刘二与孙三从桥西头走来,忽然,刘二将孙三拉到拐角处。

    孙三大惑不解:“刘二,你这是干啥?”

    刘二指着桥栏上:“你看,那不是冯文芳吗?”

    孙三:“是啊,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刘二:“走,回去吧,我们让她看见怪不好意思。”

    刘二拉着孙三往回走。

    派出所临时禁闭室。(下午)

    刘所长与几个警察走进去,冯镇长望着他们。

    刘所长:“老冯,市公安局通知,你被正式逮捕,这是逮捕证。”他将一张逮捕证递给冯镇长:“请你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跟我们到市公安局看守所。”

    冯镇长:“你们这是。”

    刘所长:“我们是执行公务,委屈你吧。”

    警察上前将一副手铐铐住冯镇长的手腕。

    冯镇长伤心的摇了摇头,离开桌子,跟着刘所长等人走出门。

    派出所院内。(下午)

    一辆警车停在大门左侧,冯镇长从后面的车门里爬上去,警察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前面与刘所长坐上车。

    刘所长对旁边的司机:“开车。”

    警车发动起来。

    冯文芳从门外跑进来:“等一等。”

    冯文芳跑到车后窗前,看到冯镇长。

    冯镇长:“文芳?”

    冯文芳:“爸。”

    刘所长向司机一挥手:“开车。”

    警车拖着呼叫声向大门外驰出去。

    冯文芳紧追车尾:“爸---”

    冯镇长脸贴在车尾窗玻璃上,两眼涌出泪花望着冯文芳向他跑来。

    镇西小河边的柳树下,冯文芳和徐钱锋面对河水席地而坐。

    徐钱锋:“我给你写的那封信收到了没有。”

    冯文芳神情忧伤的点了点头:“收到了,我姐夫出事的第二天上午,我爸就打打电话告诉了我。”

    徐钱锋:“那你为什么不及早回来。”

    冯文芳:“回来有什么用?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无法挽回。”

    徐钱锋:“你恨我们吗?”

    冯文芳摇了摇头:“不会的,即使你和姚三这一次不报案,他也迟早要被抓进公安局的。”

    徐钱锋:“你姐现在怎样?”

    冯文芳:“我姐悲伤过度,成天流着泪水,不吃东西,靠输液保命,人瘦得不象样子了。”她哽咽地哭起来。

    徐钱锋:“……文星,是我害了你,当初要是我不那么任性,也许你就不会闹成今天这么个结局。”

    冯文芳:“钱锋哥,这不能怪你,我姐当初也伤害了你,还有我妈,这都是她们自找的苦果。”

    徐钱锋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使劲投向河心:“……不,我要救文星,我要去看她,走,你和我一起去医院。’

    冯文芳:“钱哥,你……”

    徐钱锋从地上站起来,向嗔口方向走去。冯文芳跟在他的后面。

    街道上,徐钱锋和冯文芳急急向前赶路,冯新发迎而拦住他们。

    冯新发:“钱哥。”

    徐钱锋与冯文芳同时站住。

    冯新发看到冯文芳一脸悲伤,有点歉意的:“文芳,你也回来了。”

    冯文芳点了点头。

    徐钱锋:“有事吗?”

    冯新发:“钱哥,我刚才在粮所打听到一个消息,广东方面来了好几个采购粮食的。”

    徐钱锋:“采购粮食,他们人在哪里?”

    冯新发:“住在镇委招待所,今天正在与粮所谈生意。”

    徐钱锋:“是粮所联系来的吗?”

    冯新发:“不是,我特地打听过,他们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徐钱锋:“新发,你去把刘二找来,一定要想办法拉住他的,我现在有点事,我去去就回来。”

    冯新发:“好的。”

    徐钱锋与冯文芳向前走去。冯新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俩的背影。

    镇卫生院。(下午)

    徐钱锋提着一袋食品与冯文芳走进病房。冯文星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

    徐钱锋走过去,将食品放在桌子上。

    冯文芳坐在床边,小声喊道:“姐。”

    冯文星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冯文芳。

    冯文芳:“姐,你好些了吗?”

    冯文星摇了摇头。

    冯文芳:“姐,钱锋哥来看你了。”

    冯文星扭转头看了徐钱锋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徐钱锋:“文星,你要想开点,保重身体。”

    冯文星又哭了起来。

    徐钱锋看到床前枕下露出一件枚红色西服,他心里腾地跳了一下,记起那天他救冯文星时就是穿的这套西服。他走到近前,将西服从枕头下面抽出来,掂在手里看了看,又看了看卧床痛哭的冯文星。

    冯文芳:“钱哥,这,这件西服怎么啦。”

    徐钱锋:“这是我一年前给文星买的。”

    冯文星睁开眼睛,看见徐钱锋手里拿着西服,她掀开被头,用手将西服夺了过去:“胡说?这是我自己买的。”

    徐钱锋:“文星,不管是谁买的,反正我毕竟在你身边又看到了它,文星,我知道你恨我,我们哥几个报了建国的案,夺走了你的丈夫,夺走了你们的幸福,可是,你想过没有,建国这事迟早要露出马脚的,法不容情啦。”

    冯文星:“钱哥,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徐钱锋眼里涌出泪光:“文星,我能原谅你。只要你能振作起来,我什么都能原谅你。”

    冯文星:“钱哥。”她伤心的将头脸贴在徐钱锋的手背上。

    百乐楼。(夜)

    二楼舞厅内。舞会已经开始,几个广东采购员和徐钱锋等人坐在沙发里,笑哈哈地望着陶醉在舞群中的男女青年。

    刘小兰从旁边的沙发里站起来,走过去:“马先生,能赏脸跳个舞吗?”

    马先生:“好的。”

    马先生站起来与刘小兰卷入舞群中,随后又有几个姑娘上前来,拉走了另外两个采购员

    徐钱锋坐在沙发上,心里总掂记着冯文星,他没有跳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冯新发向徐钱锋坐的沙发这边挪了挪,望着他:“钱哥,下一步怎么安排。”

    徐钱锋:“先让他们跳一会儿,回头我们请他们进办公室交谈,我现在有事还要出去一下,你负责接待好他们。”说完他站起身走出去了。

    冯新发跟着站起来:“钱哥…”他看徐钱锋已下楼去了,无奈何地又坐在沙发里。

    镇委招待所。(夜)

    几个粮管员跟着方科长兴致勃勃地踏上二楼,走到201号房间,一看房门紧闭,里面没有开灯,大吃一惊。

    方科长叩了几下门:“马先生,马先生?”

    服务员走过来:“方科长,马先生被人请到百乐楼跳舞去了。”

    方科长:“是什么人。”

    服务员:“徐钱锋和刘小兰。”

    方科长:“妈的,想半路杀家,走,我们去百乐楼看看。”

    百乐楼。(夜)

    舞会还在继续进行,马先生等人舞兴正高。

    方科长带着几个人走上去。他们看到刘小兰和几个姑娘正挽着马先生等人跳舞,想去干涉,又怕扫了客人的兴趣。无奈,只好走到沙发前坐下等待这场舞会的结束。

    冯新发站起身走过去。

    方长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腔。

    冯新发:“哟,方科长也来助舞兴,想不想跳一跳。”

    方科长毫不客气地:“谁助你的舞兴?你们凭什么拉我的客人,嗯。”

    冯新发:“方科长,你别发火。”他在方科长身边坐下。

    方科长把头扭向一边。

    冯新发掏出香烟递过去:“请抽烟。”

    方科长:“不抽。”

    冯新发将香烟丢在茶几上:“方科长,希望你们别误会,马先生,我们并没有去请他来跳舞,我们只是去招待所与他们见了个面,了解了一下市场行情,可马先生说晚上看电视没什么意思,问我们小镇上有没有可娱乐的地方,你说我们怎么回答。”

    方科长:“谁说没有地方娱乐,我们刚吃完饭就去请他们,我们郑主任今晚亲自陪他们打麻将,牌桌都准备好了,可你们,你们搞的什么明堂,嗯?”

    冯新发:“没什么明堂,就看马先生的胃口。”

    马先生在舞池中这时看到了方科长,他向刘小兰打了招呼,离开舞池走过来。

    方科长立刻站起来:“马先生,我们郑主任请你们去打牌,你看?”

    马先生:“方科长,昨天打了一个晚上,太累了,今天在这里跳跳舞,很舒心,我喜欢这个。”

    方科长看了看冯新发和跟着出来的刘小兰,十分尴尬的说:“对不起,我们事先安排不周,请马先生原谅。”

    马先生:“没关系,你看,他们也是我的买主,他们也有粮食,这很好,你们都是同行嘛,是不是?哈哈哈,……你请坐,坐下来再谈。”

    方科长等人和马先生坐到沙发上。

    马先生:“方科长,你们粮所的郑主任与我们交谈了销售合同,没有问题,粮食我们一定要。”

    方科长高兴地:“那太感谢马先生对我们的合作。”

    马先生:“不过,你们的粮食有一部分时间太长,质量有差别,我想…”

    方科长:“马先生,陈粮我们全部调走了,剩下的全是新粮啊。”

    马先生:“呃,我上午去你们仓库看了货,里面还有不少陈粮。”

    方科长:“马先生的意思……”

    马先生:“方科长,请你转告郑主任,陈粮质量太差,我们不能要。”

    方科长:“不能要,那合同……”

    马先生:“合同还是要签的,四百万斤新粮我们全部买下了,合同一签就汇款提货,怎么样。”、

    方科长:“这…”

    马先生:“方科长,你们的新粮不够我们买的数,这位先生有新粮,正好补了这个缺数,很好,很好嘛,哈哈哈。”

    方科长:“不能行……马先生。”他把头凑近马先生耳边:“他们是个体户。”

    马先生:“噢---,个体户,没关系,我们广东那边干这行的全都是个体户嘛,我们广东深圳粮油贸易有限公司也是一家私营公司,注册资金八千万,比那些国营公司强呐,啊,哈哈哈。”

    方科长面带窘色的陪着笑了起来。

    马先生:“怎么样,来,我们进去跳舞吧?”

    方科长:“马先生,我不会.”

    刘小兰牵着马先生的手跳起来。

    方科长不满地看了冯新发一眼,向旁边的几个粮管员一挥手,走出了舞厅。

    百乐楼。(上午)

    办公室内,徐钱锋与马先生交谈生意。

    徐钱锋:“马先生,你说的价格和数量没有问题,我们想下午签订合同。”

    马先生:“可以,不过,你们必须找粮食局办好粮食外销出境证,没有这个,我们不能买你的粮食。”

    徐钱锋:“外销出境证?”

    马先生:“对,刚才我在粮所签了合同,郑主任给我露了一个消息,粮食没有外销证是运不出去的。”

    徐钱锋:“马先生,我们一定想办法办好证件,保证你的粮食平安出境。”

    马先生:“很好,很好,徐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徐钱锋站起来:“马先生慢走。”

    送走客人,冯新发与徐钱锋等人走进办公室。

    冯新发:“钱哥,我们上哪去搞外销证啦。”徐钱锋:“这个郑主任,变着法儿治我们,走,找工商所亢所长去。”

    粮所办公室。(上午)

    郑主任与方科长坐在沙发里看一份签订好的合同。方科长:“郑主任,这一下好了,仓库粮食全部卖出去了,我们可赚一百多万哩。”

    郑主任笑嘻嘻地倒靠在沙发上:“是啊,几年来的心病一下全部搞除了,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啊。”

    方科长:“郑主任,徐钱锋这小子没有外销证,马先生不肯与他签合同。”

    郑主任:“好,这样一来,卡死了徐钱锋,叫他乖乖的把粮食卖给我们,你马上给局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没有粮所签字盖章,光福镇任何个体户出卖粮食都不能发外销证。”

    方科长十分得意的:“是。”

    工商所。(下午)

    徐钱锋坐在亢所长的办公室里。

    徐钱锋:“亢所长,卖粮要办外销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亢所长:“是啊,国务院最近下发一个文件,粮食外销出境必须经主管粮食的部门签发外销出境证,看来,你们又碰钉子了。”

    徐钱锋:“那怎么办,这不是要坑死我们个体户吗?罗

    亢所长:“你先别着急,外销证的事,我找镇委何书记去反应情况,也许何书记能帮你们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徐钱锋:“晚了,广东的马先生马上要回去,我们的合同就成了泡影。”

    亢所长:“合同这一次订不成,下次再去联系。现在据报载消息,粮食成了买方市场,不愁卖不出去了,关键问题是要搞到外销证。”

    徐钱锋:“唉,那,我们好好的一笔生意就谈不成了。”

    粮所收购站。(上午)

    方科长和几个粮管员正在仓库前指挥装卸工人装包上车。一辆辆大卡车拖着满满的粮包驰出仓库院子门,仓库内的粮包已调运一空。

    百乐楼。(上午)

    徐钱锋等人站在堆满粮包的仓库里叹气发愁。冯新发:“粮店的粮食已调运三天了,那个马先生买的粮食已调的差不多了,我们的粮食怎么办,眼巴巴看着它还堆在仓库里。”

    徐钱锋紧锁双眉,一声不吭。

    刘小兰:“这样下去怎么行,要不,把粮食转卖给粮所算了,省得我们天天守夜。”

    冯新发:“不行,粮食卖给他们,他们能出个什么价钱,他们就眼巴巴看着我们去找他们卖粮食,杀我们的价。”

    徐钱锋:“新发,郑主任答应出什么价。”

    冯新发:“方科长发话过来,每市斤谷子七毛五。可他们卖给马先生的价每市斤九毛六。”

    孙三:“操他妈,依靠政策来卡我们的脖子。”

    冯新发:“亢所长不是说了去找何书记想办法吗,他去了没有?”

    徐钱锋:“去了,何书记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叫亢所长回头给我们做工作,还是转卖给粮所.”

    冯新发:“那,何书记不是给我们帮倒忙了。”

    徐钱锋:“何书记说只要我们同意把粮食卖给粮所,价格的问题,他可以出面调解。”

    冯新发:“何书记能给我们定个什么价。”

    徐钱锋:“现在没有定,这是谈判桌上的事。”

    冯新发:“唉,他娘的,这干个体为什么就处处倒霉,处处碰壁呀,难道我们就不是人吗?不是在一个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吗?”

    徐钱锋:“少发怨气了,下午我和你去找何书记,只要价格能有个公平的尺度,我们少嫌就少赚吧,卖了总比放在这里强.不然,压着我们哥们几个的资金不要紧,黄三蒸和刘青山他们能不来要本金和利息?利润赚多赚少我们哥们不在乎,我们当初收粮食并不是为了赚钱,你们说是吧?”

    刘二:“话是这么说,可这世道给人太不公平了,我们掏出心来给人瞧,别人总当成驴肝肺。”

    冯新发:“钱哥,不能心软,粮所答应的价钱不合理,我们决不能轻易卖给他们。”

    徐钱锋:“好,我们去试一试。”

    粮所会议室。(下午)

    郑主任、方科长与徐钱锋和冯新发面对面坐着,桌面上放着一份合同书。

    方科长:“徐钱锋同志,你们个体户富了不能忘掉国家,这个粮食价格是低了点,但这是卖给国家,是为了国家作贡献,你们说是不是?”

    徐钱锋看了看郑主任,没有答话。

    冯新发接上查没.“我国日期空间势的结合,我们

    没话说,可是你们的粮食转卖给了深圳的私营公司,这难道也是为国家吗?”

    方科长:“哩哩哩,说得对,粮食我们是卖给了私营公司,但是我们赚回来的钱弥补了国家粮库的损失,你们说这难道不是为了国家?”

    徐钱锋与冯新发同时瞧了方科长一眼。

    方科长身体往后一倒,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显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徐钱锋:“方科长,你们赚回来的钱是否弥补了国家的损失,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想知道。我们收粮食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缓和农民的资金困难,现在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能够保住我们投入的资金和利息,以及所花的费用,我们就卖给你们。”

    郑主任:“按照你们的要求,达到这个水平是个什么样的价格?”

    徐钱锋:“每市斤谷子八毛。”

    郑主任摇了摇头:“这个价格我们难以接受,镇委何书记给我打招呼是在原订价格七毛五的基础上适当增加一点,你们一下子增了五分,我们还碰不到这么好的买卖,方科长是这样吧?啊。”

    方科长:“就是,我们卖出去的价格才八毛哩,这个价格不能接收。”

    冯新发:“上次的马先生与你们成交,每市斤谷子九毛六,就地交货,怎么说是八毛呢?”

    方科长一脸不快地把头扭向一边。

    沉默了一会。

    郑主任笑了笑,说:“我看这样吧,我再提出个协商价格,每市斤七毛七怎么样。”

    冯新发:“那是要我们亏本。”

    郑主任:“哎,亏不了,谷子收购价格每市斤在七毛左右,扣三分利息,一分保管费,还有三分的赚头,怎么说亏了。”

    徐钱锋:“郑主任,你们粮所收粮付不付工资?”

    郑主任:“当然要付。”

    徐钱锋:“那每斤谷子的工资比率是不是给忘了?”

    郑主任:“这个,你们人不多,工资比率其实很低嘛。”

    徐钱锋:“这岂不说,那包装费开支就更大了,一条麻袋五元,再就是值班保卫费,工商税收等等,这些应找谁呢?”

    郑主任与方科长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了。

    徐钱锋:“郑主任,我们一开始就声明,我们收粮食是为了解决农民有粮卖不出去这个困难。我们个体哥们联合在一起是为了给光福镇农民们做点好事,当然也不否认赚钱。但这不是目的,粮所现在依靠行政管理手段,卡死我们,想出种种办法刁难我们,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公平可言。”

    方科长:“你。”

    郑主任:“徐钱锋同志,请你不要狡辩,这不是我们卡了你们,这是国家政策,我们是代表国家执行政策的,我奉劝你们以后要多学法懂法,不然你们还要吃亏的。”

    徐钱锋气愤满胸,他站起来:“郑主任,你们开口一个政策,闭口代表国家,请问,国务院对粮食外销出境政策哪条规定了不能给个体户开外销证?”

    郑主任:“你们收粮食没有合法的手续,就是不能开外销证。”

    徐钱锋:“我们有营业执照,通过镇委的许可,你说还有什么合法手续?”

    郑主任:“那好吧,你们就去找粮食局开外销证吧。”

    徐大翁家。(下午)

    徐钱锋气呼呼地打开房门,重重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徐大翁与黄三蒸走进去。

    徐大翁:“钱锋,与粮所谈的怎样?”

    徐钱锋:“谈个屁。”他又重重地翻了一个身。

    黄三蒸:“没谈好?那这粮食八成是卖不出去了,这,这可咋办啦?”

    徐大翁:“我早就劝你别逞这个能,你偏不听,现在好,看你怎么收这个场。”

    黄三蒸:“徐大哥,别责怪他了,也许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徐大翁:“有什么办法,这粮食老爷不给通行证,谁敢买你的粮食。”

    黄三蒸:“嗨”

    镇委办公室。(上午)

    亢所长与徐钱锋坐在沙发上,何书记给郑主任打电话。

    何书记:“喂,老郑吗……是小方,你们郑主任在家吗?…不在,……你告诉他,下午他回家后叫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亢所长:“真是个老滑头,上午我去找他,他说家里有个会,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就跑了。”

    何书记放下话筒走过来坐在单人沙发里:“老亢啊,你要将他的军,他只有一个躲字,如今搞市场经济,商场如同战场啊,这个老郑,吃了三年亏损的苦头,他现在做梦都想着赚钱哩。”

    徐钱锋:“何书记,要是与他们谈不妥,我们就找

    其它乡镇粮所去谈。”

    何书记:“这个想法当然可以,卖粮食你们有自主权嘛,不过应该为本镇粮所作点贡献。”

    徐钱锋:“何书记,我们何尚不想为他们作点贡献,可是他们…”

    何书记:“我知道,这个老郑太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他没想到地球上缺了光福镇这个粮所照样要转的。”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起来。

    何书记:“钱锋啊,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工作去做好。”

    粮所。(下午)

    郑主任刚从何书记那里回来,他压着一肚子火,走进办公室,打开电扇,将衬衫三下两下拉掉,光着膀子吹风散热。

    方科长拿着一份传真走进来:“郑主任,广东的传真。

    郑主任接在手里看了看。

    方科长:“郑主任,马先生说要我们给他们搞到一百万斤粮食,我们的新粮卖光了,你看怎么办?”

    郑主任:“新粮没了,还有几十万斤陈粮。”

    方科长:“马先生不要陈粮啊。”

    郑主任:“嗯,哎,你知道徐钱锋总共收了多少粮食。”

    方科长:“大概是九十多万斤吧。”

    郑主任:“你去通知徐钱锋,我们同意按每斤八毛的价格买他们的谷子。”

    方科长:“八毛?”

    郑主任:“嗨,刚才何书记又找我谈了这件事,看来这个帐不买是不行了。也好,马先生不是不要陈粮吗?我们就赶个顺水人情吧。我们收徐钱锋九十万斤新粮,兑进十万斤陈粮,这一百万斤的生意不就成了。”

    方科长:“好,这步棋走得妙啊,一举两得。”

    郑主任:“不过,你打个电话找到广东的马先生,价格问题要求他们再提高二分。如果对方答应,我就按八毛的价格与徐钱锋签合同。”

    方科长:“好的。”

    百乐楼。(夜)

    二楼办公室里。徐钱锋等人商谈着卖粮的事,舞厅里的舞会已结束。

    徐钱锋:“新发,光沟乡粮所联系上了没有?”

    冯新发:“今天上午我们已联系上了,每市斤谷子价格八毛五,不过杨主任讲,他们收邻镇的粮食要请示粮食局批准。”徐钱锋:“这么说,他们还没有决定下来买我们的谷子。”

    冯新发:“杨主任讲,谷子是要的。”

    徐钱锋:“让他请示来请示去,我们的粮食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

    刘小兰:“钱哥,不指望他们了,我舅是双沟镇粮管所副主任,我去找他卖粮。”

    徐钱锋:“不行,这个请示粮食局批准很可能是上下统一规定的,光沟不行,双沟也一样。”

    刘二:“他妈的,这个粮食局真坑人,上下一路货色。”

    徐钱锋:“不要急,现在粮价上涨有目共睹,粮食局从上到下卖光了谷子,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刘二:“对,我们来他个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徐钱锋:“别唱高调,粮食保管是件大事,弄不好,我们要破釜沉舟。”

    粮所方科长走了进来。

    众人一阵惊异。

    方科长:“别紧张,别紧张,我是来找你们报喜信的,我们郑主任同意买你们的粮食了。”

    徐钱锋:“同意买我们的粮食……哈哈哈方科长,这么晚了你能大驾光临,是不是又碰到赚钱的生意了?请坐。”

    方科长:“过讲了,过讲了。”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钱锋啊,你们哥几个都在这里,很好,我们是不是谈一谈。”

    徐钱锋:“方科长,我们的粮价太高,你们难已接受,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方科长:“钱锋同志,请别见怪,此一时彼一时嘛,我们郑主任现在正式作出了决定,同意按八毛的价格将你们的粮食全部买下。”

    冯新发:“哟---还是老黄历。”

    方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嘛,才几天功夫,怎么是老黄历呢,嗯,哈哈哈。”

    徐钱锋:“方科长,请你原谅,我们的粮食已全部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方科长大惊失色:“这?嘿嘿,我说钱锋啊,别开玩笑了。”

    徐钱锋:“不是开玩笑,我们已和其它乡镇粮管所谈好了,每市斤价格八毛九。”

    方科长:“八毛九?是哪个粮管所。”

    徐钱锋会意地看了看周围坐着的哥们儿,胸有成竹的反问道:“方科长,是哪个粮管所你就不用问了,反正人家的价钱比你们高,你说我们是卖给别人还是卖给你们呢?”

    方科长额头渗出汗水,他掏出手巾擦了擦:“这……请你们别卖了,价格问题我回去再和郑主任协商,好说,好说。”

    “哈哈哈。”满屋子人都大笑起来。

    方科长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