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建国的生死之间
粮所。(上午)
郑主任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一份报纸，
方科长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郑主任：“老方，昨晚和他们谈的怎么样?”
方科长：“搁了，不知哪个挨万刀杀的粮所，愿出八毛九的价格买他们的粮食。”
郑主任：“八毛九，有这事?”
方科长：“有，昨晚我去百乐楼，钱锋那小子领着一帮哥们正在开会，说粮食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郑主任放下手里的报纸：“嗯，不要急，先把买谷子的粮所搞清楚，我到局里去告他们。”
方科长：“来不及了，要是人家先上局里请示批准，办了合法手续，我们不就干瞪眼了。”
郑主任：“那你说怎么办?”
方科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咽下这口闷气，为了那几十万斤陈谷子，就答应他们的价格吧。”
郑主任：“八毛九?”他站起身，来回走动着，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不行，无论如何不能用八毛九这个价格接收他们的粮食。”
方科长：“要是我们不用八毛九接收他们的粮食。”他站起来，跟在郑主任身后边走边说：“那批陈粮就没有新粮兑合卖出去了，再说，广东的马先生同意每市斤谷子加三分价。”
郑主任：“加三分价?”
方科长：“对，我想我们出八毛九的价格先买他们五十万斤谷子，兑上我们的五十万斤陈粮，二比一搭配，我们还是有赚头的。”
郑主任：“不，只买他们四十万斤，余下的十万斤把那居民生活供应粮动用一部分再说。”
方科长:“这个……”
郑主任：“什么这个，那个，你快去办。我们马上又可以收新谷子了，到时候补上十万斤生活供应粮不就行了。”
方科长:“那是，那是。”
百乐楼。(下午)
方科长与徐钱锋坐在桌子上签字，然后相互交换了合同书。
方科长将合同书放在公文包里，站起来，握着徐钱锋的手笑着说：“徐钱锋同志，这笔买卖就这样定下来了，希望你们按照合同交货时间尽快把粮食送过去。”
徐钱锋：“方科长放心，绝对没问题。”
方科长：“好吧，那我就走了，你们忙吧。”
徐钱烽：“方科长慢走。”
方科长:“好的。”
方科长出了办公室门，向楼下走去。
“哈哈哈。”哥们儿看着方科长走下楼，高兴地大笑起来。
冯新发：“钱哥，你这个激将法使得真好啊。”
徐钱锋：“好了，哥们儿，机不可泄漏，希望大家保守机密，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去做调粮食的准备工作。”
徐钱锋等人走出大门。
市公安局看过所。(上午)
法院李庭长和两刑警来到101号囚室。
刑警打开铁门。
周建国穿着布囚衣，头剃的光光的，手脚戴着镣，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紧闭着双眼。
李庭长与刑警走进去。
李庭长掏出一张死讯通知书：“周建国，根据你所犯的罪行，法院作出判决，判处你的死刑。”
周建国惊慌的睁大眼睛：“什么?”
李庭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建国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庭长：“如果没有什么意见，你就签字吧。”
周建国：“不，我要上诉，我要见我的亲人。”他大哭起来。
李庭长：“你要上诉可以，按照法律规定程序，至通知十五日内，你可以上诉，但字还是要签的。”
周建国：“我要见我爸和我的妻子。”
李庭长：“可以，我们马上通知你的家属来看你，签字吧。”
周建国伸出发颤的手，拿起笔在通知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从手里滑落在地上。
李庭长弯下腰捡起笔来，看了看周建国面对死亡的一脸恐惧，摇了摇头走出囚室。
刑警把铁门锁上。
光福镇。(上午)
医院病房。冯文星躺在病床上，唐二妈从门外走进来。
唐二妈：“文星，今天天气好，有南风，出去吹吹风吧，嗯。”
冯文星无精打采的爬起来，溜下床。唐二妈给她披上一件外衣。
码文芳与徐钱锋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冯文芳：“姐，法院来通知，你去看守所看姐夫。”
冯文星：“我不去，我已不是他的人了，我恨死他了。”
冯文芳：“姐，通知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冯文星：“最后一次。”
唐二妈：“他们要枪毙他。”
冯文芳点了点头。
冯文星一阵头晕，倒了下去。
徐钱锋:“文星。”
冯文芳:“姐。”
三人把冯文星扶着躺在床上。
冯文芳痛苦地：“姐。”
徐钱锋：“文星，你醒醒。”
唐二妈哭喊着：“星儿……哦哦……我可怜的外孙女，你……出世就没了爹……”
冯文芳：“妈，你别哭了，姐夫提出上诉了，他爸爸在给他找中级法院申诉。”
唐二妈：“申诉有什么用，杀人偿命，法院饶不过他的。”大哭。
冯文芳悲痛的取下眼镜，掏出手绢擦眼泪。
徐钱锋：“文星，你醒醒。”
冯文星醒过来，看到徐钱锋眼角挂着泪水，她紧紧地抓住徐钱锋的手：“钱锋哥，你说怎么办啦。”又哭起来。
徐钱锋紧紧抓住冯文星的手：“文星，你还是去看看建国吧。”
冯文星推开徐钱锋的手：“我不去。”她翻过身子则向一边痛哭。
冯文芳：“姐，你如果不想去，就让我把孩子抱去让姐夫看看，让他父女俩见个面。”
冯文星痛哭着不说一句话。
唐二妈：“文芳，就这样吧，你把孩子抱去让我苦命的外孙女见见她爸。”
冯文芳点了点头，与徐钱锋站起来，跟着唐二妈向婴儿室走过来。
冯文星：“不，孩子还没满月，不能抱出去。”
唐二妈等三人同时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冯文星，
市物资局周建国家。(上午)
周局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写好的上诉书，满眼泪花的看着。
王秀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老头子，建国的性命就搭在这张纸上了，你一定多请几个律师救他呀。我的儿啊。”
周局长伤心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怕是……没有希望了。”他放下上诉书，掏出手巾擦泪水。
王秀芝：“我的儿啊……”放声大哭了起来。
市公安局。(下午)
看守所犯人接见室，走廊上，两刑警押着戴着手铐脚镣的周建国走来。脚镣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刑警推开接见室的大门，周建国走了进去，接见室里坐着抱着孩子的冯文芳和徐钱锋。周建国的目光痴呆呆的望着冯文芳和徐钱锋。刑警要他在他们桌子对面坐下。
冯文芳站起来：“姐夫。”
周建国似乎没有听见。
冯文芳：“姐夫，我姐身体还没有恢复，她不能来看你，我把孩子抱来了。”
周建国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喃喃地说道：“文星，她不来了，……她不会来的，…她不会来的。”他痛苦的哭起来。
冯文芳：“姐夫，你别伤心，我姐她是真的住在医院里。”
徐钱锋：“建国，文芳说的是真话。”
周建国止住哭声，两眼霍出凶光：“徐钱锋，你来干什么?你来是不是祝贺我快点去死，啊?”
冯文芳：“姐夫，你别误会，他是帮我送孩子来的。”
周建国：“送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刑警甲：“周建国，不许大声哄笑。”
“喔喔，……”周建国的笑声顿时又变成了嗡嗡的哭声。
冯文芳将孩子换了个手抱住，室内发出婴儿的哭声。
周建国听到婴儿哭声，猛然抬头看着冯文芳怀里抱着的孩子：“我的孩子?”
冯文芳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周建国伸手接住孩子，深情的看了看婴儿脸上的泪痕，他脸贴在婴儿头上，泣不成声：“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室内又发出婴儿伤心的哭声。
光福镇。(下午)
医院病房，冯文星躺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
徐大翁店铺。(夜)
徐钱锋合衣躺在床上，两眼望着桌子上的台灯，他
的耳边又响起周建国的声音。
“徐钱锋，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来祝贺我快点去死……哈哈哈哈……”
徐钱锋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度步。徐大翁推开门走进来，徐钱锋站住脚。
徐大翁：“钱锋，下午你是不是去看了马家的女婿。”
徐钱锋点了点头。
徐大翁顿时怒起来：“你这个不知恩怨的东西，当初他马家还没把我一家人气死，嗯，现在翻船了，又来求你去救他们。”
徐钱锋：“爸，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去救他们。”
徐大翁：“那你去公安局干什么?还带着马家的外孙女。”
徐钱锋：“文芳去送孩子，没人帮忙，我帮她送了一趟。”
徐大翁习惯地掏出烟杆，装上烟：“钱锋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冯家和我徐家这生的缘份全断了，你别在冯家的姑娘身上打主意。”
徐钱锋:“爸，你。”
光福镇西桥头。(夜)
桥栏边站着徐钱锋和冯文芳。
徐钱锋：“唉，你姐失上诉的希望太小了。”
冯文芳：“明摆着不可挽回的事，法院只不过履行这一必要的程序面已。”
徐钱锋：“文星该出院了吧。”
冯文芳：“快了……钱哥，我想……”
徐钱锋：“你想怎么样，说呀。”
冯文芳则身站起来，眼圈红润润的，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来。
徐钱锋：“又遇到伤心事了?”
冯文芳掏出手帕擦掉泪水：“不是，我想等我姐出院后，回报社去，我已回家十多天了，再不回去，那就……”
徐钱锋：“文芳，你回报社去吧，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你放心，文星的事和你爸你妈的事我不会撒手不管的。”
冯文芳：“钱哥，我姐和孩子有我妈照顾，我会寄钱回来给她们安排好生活的，我最担心的是我爸，他……到现在还在看守所里，没人照顾……”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徐钱锋：“文芳，别伤心了，我徐钱锋从现在起，一半是徐家的儿子，另一半是冯家的儿子。我会去看守所照顾好你爸生活的，文星和你妈的生活你不必发愁，也不要你寄钱回来，你的钱留着自己用，一个人在城里过日子也不容易。”冯文芳:“那你………”
徐钱锋：“难道我连他们的生活费都垫不起吗?”
冯文芳：“钱哥，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
徐钱锋：“说什么感谢不感谢，想当初我和你姐闹成僵局的时候，是你回来救了我，帮助我们哥们儿走上正道，不然，我……我徐钱锋也和姚三，建国他们差不多了。”
冯文芳：“钱哥，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能不能当你提出来。”
徐钱锋：“什么问题。”
冯文芳：“钱哥，你还爱我姐吗?”
徐钱锋看了看冯文芳那双执着的眼睛，然后扭回头：“说句心里话，我一直爱着她，我希望她能够吸取这个痛心的教训，改变原来的观点，不过，她现在是爱我还是恨我，我说不出来.”
冯文芳：“钱哥，我姐一定能吸取这个大教训的，她在建国出事后的许多变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是爱着你的。”
徐钱锋深情地望着冯文芳点了点头。
百乐楼。(上午)
门外面停着几辆转运粮食的汽车，上面堆满了粮包，几个装卸运输工人往车上爬，粮车向前驰去。
门内，粮包已调运一空。徐钱锋等人站在里面，冯新发手里拿着帐本。
徐钱锋：“新发，粮所还差多少?”
冯新发.“还差两万来斤，赶明天到姚八家给他们全部调完。”
徐钱锋：“调完后，你和小兰负责把款子结过来。”
冯新发:“好的。”
徐钱锋等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出大门。
粮所粮食仓库。(下午)
大院门前停着一辆小轿车，仓库内堆满了从百乐楼转运来的粮包，将原有的陈粮压在里面，方科长领着广东采购员查看着。
方科长：“怎么样，全是新粮，我们国营粮店怎么能骗你们呢，啊，哈哈哈。”
采购员：“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给马先生汇款提货。”
方科长：“太好了，走，现在去政府招待所吃饭，我们郑主任正在那里等着呢。”
采购员：“好的，好的。”
方科长和采购员笑着走出仓库大门，来到轿车前。
方科长几步跑过去拉开车门：“请。”
采购员毫不客气地钻进车内，方科长拉开后车门钻
了进去，小轿车屁股冒出一缕青烟，驰出大碗门。
医院。(下午)
徐钱锋、冯文芳和冯新发等提着各种生活用品，要二妈抱着外孙女，刘小兰和刘小风扶君冯文星走出医院大门。
刘幺爸家。(夜)
刘幺爸坐在柜台前，店门拉下来一半，他站起身走进大门，伸手去拉门，确又停下来，他转回身思了题。又坐回原处。
刘幺婶走上前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进球啥呀，魂儿掉在门外了，啊?”她走近大门，欲拉门，
刘幺爸：“别拉了，我还有事。小风，你出来一下，”刘小风:“哎。”
刘幺婶：“你究竟想干啥”
刘幺爸：“哎呀，你就别打岔了。”
刘小风从里屋用梳子梳着头发走出来。
刘幺爸：“小风，爸求你去做件事。”
刘小风：“求我，我能做什么事?”
刘幺爸：“小风，你看我们家的这二万来斤谷子还堆在家里，你去找你大姐给钱锋说说，卖给他们。”
刘幺婶：“咋，卖给徐钱锋?你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怎么的，啊?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
刘幺爸：“嗨，你知道啥呀。”
刘幺婶：“就你个老东西清白，上次收粮食听了你的鬼话，被工商所罚了五千，你还逞什么能耐呀，啊?”
刘幺爸：“好，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幺婶：“卖粮所。”
刘幺爸：“粮所?”
刘小风又走进里间去了。
刘幺爸：“哎，小风，你给我回来。”
刘小风又走出来，站在刘幺婶旁边。
刘幺爸：“你不知道……”
刘小风：“知道什么?”
刘幺爸：“我问你妈，你不知道，我去粮所找了方科长，他们不出那么高的价。”
刘幺婶：“什么价?”
刘幺爸：“八毛九。”
刘幺婶：“八毛九?钱锋那小子卖给他们不是这个价么?”
刘幺爸：“是的，我说了，姓方的说只收四十万，徐钱锋全调运过去了。”
刘幺婶：“那……你找钱锋这小子他能出这个价钱吗?”
刘幺爸：“我这不是叫小风去说情吗?小风你去找你大姐给钱锋说个情，把我们的粮食搭进去卖了。”
刘小风：“找大姐能说的上吗?”
刘幺爸：“能，钱锋和你大姐的关系你还不清楚，你大姐的话管用。”
刘小风：“爸，你真是，大姐和钱锋哥根本就没那回事。”
刘幺爸：“好，有没有我管不着，总之她在里头做事，钱锋是会买面子的。”
刘夕婶：“小风，这粮食能卖个好价钱，我给你去买套西服啊。”
刘小风：“我不稀罕。”
刘幺婶：“你，死丫头，娘老子养了你这么大，你就不该做点事。”
刘幺爸：“小风啊，就算你爸求你了，你知道收这二万多斤谷子，被工商所罚了五千，如果现在价钱卖不好，你爸就亏血本了。”
刘小风：“好吧，我……去试一试。”
刘幺爸挤出笑脸：“这就对了。”
车站。(上午)
徐钱锋与冯文芳提着大包食品和衣物踏上一辆公共汽车。
公路上，公共汽车向前驰去，徐钱锋和冯文芳坐在一条椅子上。
冯文芳：“钱哥，看了我爸，我就回报社去了。”
徐钱锋：“文芳，你放心的去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冯文芳：“钱哥，你们的粮食卖得怎么样?”
徐钱锋：“卖了一半，不蛮你说，我们这一次扎了粮所郑主任一刀，粮价卖得特别好。”
冯文芳：“怎么个好法。”
徐钱锋：“原订每市斤八毛他们不要，现在我们玩了个激将法，每市斤谷子八毛九他们反而接收了。”
冯文:“精灵鬼。”
徐钱锋笑了起来。
百乐楼。(上午)
刘小兰和冯新发，刘二在办公室里清点着货款，桌子上放着一大堆刚从银行取回来的钞票。
冯新发：“小兰，钱哥和文芳到看守所看冯镇长去了，他走时给我说把那剩下的两万斤谷子给粮所调过去，我去姚八家调谷子，孙三你和小兰把帐和货款核实清楚。”
刘小兰:“哎，慢……”
冯新发：“还有什么事?”
刘小兰：“新发，对不起，钱哥不在，我没有给你说出来。”
冯新发：“嗨，你没说是什么事，倒先向我陪理道歉了。”
刘小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这么回事，小风早上到我家，说他爸的谷子要卖给我们，你看……”
冯新发：“畸，你幺叔卖谷子，走联合经营的道路?”
刘小兰：“不是，我幺叔的主意是想卖到好价钱。”
冯新发：“什么好价钱。”
刘小兰：“他要八毛九。”
冯新发：“嘿嘿——八毛九这个价是谁都能卖到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八毛九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啦。”
刘小兰：“我知道，可小风说他爸快给她跪下求情了。”
冯新发看了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刘二，问道：“刘二，你说行吗?”
刘二:“不行。”
冯新发:“为什么?”
刘二：“我幺叔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是尽打别人的主意。”
冯新发摸着脑袋想了想：“我看能行，钱哥的为人我们大家更清楚，我们能给你幺叔做点好事。他往后对我们哥们的看法就不同了，我们等钱哥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
刘小兰：“那粮所的粮食……”
冯新发：“暂时不调，下午商量好了再说吧。”
刘幺爸店。(下午)
一辆卡车开到门前停下来，车上站着徐钱锋、冯新发和几个装卸工人。
刘幺爸与刘幺婶看到装粮的卡车停在他门前又惊又喜，站在门边望着车，不敢下石阶。
徐钱锋打开墙板与冯新发下车，他们走到刘幺爸跟前。
徐钱锋：“幺叔。”
刘幺爸：“你，你们这是。”
冯新发：“我们是来买粮食的。”
刘幺爸：“是小兰子给你们说的?”
冯新发：“是的，幺叔，卖不卖呀?”
刘幺爸：“卖，卖呀，小风娘，快拿烟来。”
徐钱锋与冯新发笑着走进店铺。
装卸工跟着他们走进后仓，扛出一袋袋粮包。
百乐楼。(上午)
徐钱锋、冯新发、姚八、刘小兰站在大门口，邮递员骑车走过来，递给刘小兰一封信。
姚八看到封面上的地址，惊喜地喊道：“是我三哥写来的。”
刘小兰激动地把信拆开，徐钱锋等人围过来看信。姚三的画外音：
小兰：你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公安局王局长和派出所刘所长亲自来监狱看我，并为我向监狱里请功，监狱领导为我写了专项记功减刑报告，冯监狱长对我说，报告里决定给我减刑四年，我还有一年就能出狱回家了……
姚八：“啊，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太好了，这太好了，爸，你听到没有，我三哥改邪归正，他就要回来了，爸---”
姚八的声音在百乐楼上空中久久的回荡。
集贸市场。(下午)
刘幺爸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手清点着大把钞票。
刘青山：“嘿，我说老幺弟，你这大把钞票往外点，又发财了。”
刘幺爸急忙将钞票揣进怀里：“嘿嘿，哪里，哪里，我那谷子卖了。”
刘青山：“卖了，粮所收你的谷子了?”
刘幺爸：“嗨，哪里是什么粮所，是钱锋哪小子给我收进去了。”
刘青山：“噢?这才怪呢，他们的粮食都没卖完，怎么能收你的谷子呢?”
刘幺爸听出话里有话，心里不快地说：“我说老哥子，别拿话扎人，听钱锋这小子说，下午与粮所结完帐，先给你们老哥子几个兑现，还本付息。”
刘青山:“真的。”
刘幺爸：“咳，我刘幺爸什么时候说过假。”
刘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百乐楼。(下午)
办公室里，徐钱锋和哥们儿一班人正在开会。
徐钱锋：“哥们儿都来了，我们卖了四十万斤粮食，小兰把钱领回来了，我想，黄三蒸和刘青山等几个入股户，能不能先给他们还本付息，把哥们几个的入股额再往后拖一拖，大家的意见如何?”
冯新发：“钱哥，他们是后来的入股户，为什么要先给他们还本付息，这个是不是不合理。”
刘二：“钱哥，我认为不能这样分，我的意见按所有股额的比例各付一半。”
刘小兰：“这样就比较合理了。”
徐钱锋：“姚八，孙三你们几个的意见?”
姚八：“钱哥，我哥在里头搭进了三万，他天天都在问还钱的事儿?”
孙三：“我爸也一样。”
徐钱锋：“其实你们不说我也很清楚，我爸今天早晨就问我兑现的事，但是粮食只卖了一半，我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当然，按股额的比例分是合情合理的，但你们回头想一想，当初我们的粮食资金中断关门后，我们是怎样答复这些入股老板们的?他们必竟不是咱哥们，如果现在不给他们先还本付息，这后一半谷子要是卖亏了怎么办?我们给他们写下的字据我们的信誉还要不要。”
冯新发：“有道理，当初的字据咱哥们都签字了的，这风险应由我们哥们承担，我同意先给他们兑现。”
徐钱锋：“大家不要担心，这粮食的行情一时半刻只会涨不会跌，只要我们抓紧时机去找销路，我想是亏不了的。”
一阵沉默。
徐钱锋：“要是大家有困难，我提意把我和冯新发、刘二、姚八、孙三的股额留下来，姚八大哥的股额除外，其余的全部兑现。”
冯新发：“我没问题。”
刘二：“我爸那里我去作个解释，他会同意的。”
姚八：“只要我大哥的股额兑现就行了。”
孙三：“我没问题。”
徐钱锋：“好吧，就这么定了。”
郑主任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一份报纸，
方科长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郑主任：“老方，昨晚和他们谈的怎么样?”
方科长：“搁了，不知哪个挨万刀杀的粮所，愿出八毛九的价格买他们的粮食。”
郑主任：“八毛九，有这事?”
方科长：“有，昨晚我去百乐楼，钱锋那小子领着一帮哥们正在开会，说粮食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郑主任放下手里的报纸：“嗯，不要急，先把买谷子的粮所搞清楚，我到局里去告他们。”
方科长：“来不及了，要是人家先上局里请示批准，办了合法手续，我们不就干瞪眼了。”
郑主任：“那你说怎么办?”
方科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咽下这口闷气，为了那几十万斤陈谷子，就答应他们的价格吧。”
郑主任：“八毛九?”他站起身，来回走动着，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不行，无论如何不能用八毛九这个价格接收他们的粮食。”
方科长：“要是我们不用八毛九接收他们的粮食。”他站起来，跟在郑主任身后边走边说：“那批陈粮就没有新粮兑合卖出去了，再说，广东的马先生同意每市斤谷子加三分价。”
郑主任：“加三分价?”
方科长：“对，我想我们出八毛九的价格先买他们五十万斤谷子，兑上我们的五十万斤陈粮，二比一搭配，我们还是有赚头的。”
郑主任：“不，只买他们四十万斤，余下的十万斤把那居民生活供应粮动用一部分再说。”
方科长:“这个……”
郑主任：“什么这个，那个，你快去办。我们马上又可以收新谷子了，到时候补上十万斤生活供应粮不就行了。”
方科长:“那是，那是。”
百乐楼。(下午)
方科长与徐钱锋坐在桌子上签字，然后相互交换了合同书。
方科长将合同书放在公文包里，站起来，握着徐钱锋的手笑着说：“徐钱锋同志，这笔买卖就这样定下来了，希望你们按照合同交货时间尽快把粮食送过去。”
徐钱锋：“方科长放心，绝对没问题。”
方科长：“好吧，那我就走了，你们忙吧。”
徐钱烽：“方科长慢走。”
方科长:“好的。”
方科长出了办公室门，向楼下走去。
“哈哈哈。”哥们儿看着方科长走下楼，高兴地大笑起来。
冯新发：“钱哥，你这个激将法使得真好啊。”
徐钱锋：“好了，哥们儿，机不可泄漏，希望大家保守机密，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去做调粮食的准备工作。”
徐钱锋等人走出大门。
市公安局看过所。(上午)
法院李庭长和两刑警来到101号囚室。
刑警打开铁门。
周建国穿着布囚衣，头剃的光光的，手脚戴着镣，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紧闭着双眼。
李庭长与刑警走进去。
李庭长掏出一张死讯通知书：“周建国，根据你所犯的罪行，法院作出判决，判处你的死刑。”
周建国惊慌的睁大眼睛：“什么?”
李庭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建国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庭长：“如果没有什么意见，你就签字吧。”
周建国：“不，我要上诉，我要见我的亲人。”他大哭起来。
李庭长：“你要上诉可以，按照法律规定程序，至通知十五日内，你可以上诉，但字还是要签的。”
周建国：“我要见我爸和我的妻子。”
李庭长：“可以，我们马上通知你的家属来看你，签字吧。”
周建国伸出发颤的手，拿起笔在通知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从手里滑落在地上。
李庭长弯下腰捡起笔来，看了看周建国面对死亡的一脸恐惧，摇了摇头走出囚室。
刑警把铁门锁上。
光福镇。(上午)
医院病房。冯文星躺在病床上，唐二妈从门外走进来。
唐二妈：“文星，今天天气好，有南风，出去吹吹风吧，嗯。”
冯文星无精打采的爬起来，溜下床。唐二妈给她披上一件外衣。
码文芳与徐钱锋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冯文芳：“姐，法院来通知，你去看守所看姐夫。”
冯文星：“我不去，我已不是他的人了，我恨死他了。”
冯文芳：“姐，通知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冯文星：“最后一次。”
唐二妈：“他们要枪毙他。”
冯文芳点了点头。
冯文星一阵头晕，倒了下去。
徐钱锋:“文星。”
冯文芳:“姐。”
三人把冯文星扶着躺在床上。
冯文芳痛苦地：“姐。”
徐钱锋：“文星，你醒醒。”
唐二妈哭喊着：“星儿……哦哦……我可怜的外孙女，你……出世就没了爹……”
冯文芳：“妈，你别哭了，姐夫提出上诉了，他爸爸在给他找中级法院申诉。”
唐二妈：“申诉有什么用，杀人偿命，法院饶不过他的。”大哭。
冯文芳悲痛的取下眼镜，掏出手绢擦眼泪。
徐钱锋：“文星，你醒醒。”
冯文星醒过来，看到徐钱锋眼角挂着泪水，她紧紧地抓住徐钱锋的手：“钱锋哥，你说怎么办啦。”又哭起来。
徐钱锋紧紧抓住冯文星的手：“文星，你还是去看看建国吧。”
冯文星推开徐钱锋的手：“我不去。”她翻过身子则向一边痛哭。
冯文芳：“姐，你如果不想去，就让我把孩子抱去让姐夫看看，让他父女俩见个面。”
冯文星痛哭着不说一句话。
唐二妈：“文芳，就这样吧，你把孩子抱去让我苦命的外孙女见见她爸。”
冯文芳点了点头，与徐钱锋站起来，跟着唐二妈向婴儿室走过来。
冯文星：“不，孩子还没满月，不能抱出去。”
唐二妈等三人同时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冯文星，
市物资局周建国家。(上午)
周局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写好的上诉书，满眼泪花的看着。
王秀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老头子，建国的性命就搭在这张纸上了，你一定多请几个律师救他呀。我的儿啊。”
周局长伤心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怕是……没有希望了。”他放下上诉书，掏出手巾擦泪水。
王秀芝：“我的儿啊……”放声大哭了起来。
市公安局。(下午)
看守所犯人接见室，走廊上，两刑警押着戴着手铐脚镣的周建国走来。脚镣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刑警推开接见室的大门，周建国走了进去，接见室里坐着抱着孩子的冯文芳和徐钱锋。周建国的目光痴呆呆的望着冯文芳和徐钱锋。刑警要他在他们桌子对面坐下。
冯文芳站起来：“姐夫。”
周建国似乎没有听见。
冯文芳：“姐夫，我姐身体还没有恢复，她不能来看你，我把孩子抱来了。”
周建国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喃喃地说道：“文星，她不来了，……她不会来的，…她不会来的。”他痛苦的哭起来。
冯文芳：“姐夫，你别伤心，我姐她是真的住在医院里。”
徐钱锋：“建国，文芳说的是真话。”
周建国止住哭声，两眼霍出凶光：“徐钱锋，你来干什么?你来是不是祝贺我快点去死，啊?”
冯文芳：“姐夫，你别误会，他是帮我送孩子来的。”
周建国：“送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刑警甲：“周建国，不许大声哄笑。”
“喔喔，……”周建国的笑声顿时又变成了嗡嗡的哭声。
冯文芳将孩子换了个手抱住，室内发出婴儿的哭声。
周建国听到婴儿哭声，猛然抬头看着冯文芳怀里抱着的孩子：“我的孩子?”
冯文芳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周建国伸手接住孩子，深情的看了看婴儿脸上的泪痕，他脸贴在婴儿头上，泣不成声：“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室内又发出婴儿伤心的哭声。
光福镇。(下午)
医院病房，冯文星躺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
徐大翁店铺。(夜)
徐钱锋合衣躺在床上，两眼望着桌子上的台灯，他
的耳边又响起周建国的声音。
“徐钱锋，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来祝贺我快点去死……哈哈哈哈……”
徐钱锋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度步。徐大翁推开门走进来，徐钱锋站住脚。
徐大翁：“钱锋，下午你是不是去看了马家的女婿。”
徐钱锋点了点头。
徐大翁顿时怒起来：“你这个不知恩怨的东西，当初他马家还没把我一家人气死，嗯，现在翻船了，又来求你去救他们。”
徐钱锋：“爸，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去救他们。”
徐大翁：“那你去公安局干什么?还带着马家的外孙女。”
徐钱锋：“文芳去送孩子，没人帮忙，我帮她送了一趟。”
徐大翁习惯地掏出烟杆，装上烟：“钱锋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冯家和我徐家这生的缘份全断了，你别在冯家的姑娘身上打主意。”
徐钱锋:“爸，你。”
光福镇西桥头。(夜)
桥栏边站着徐钱锋和冯文芳。
徐钱锋：“唉，你姐失上诉的希望太小了。”
冯文芳：“明摆着不可挽回的事，法院只不过履行这一必要的程序面已。”
徐钱锋：“文星该出院了吧。”
冯文芳：“快了……钱哥，我想……”
徐钱锋：“你想怎么样，说呀。”
冯文芳则身站起来，眼圈红润润的，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来。
徐钱锋：“又遇到伤心事了?”
冯文芳掏出手帕擦掉泪水：“不是，我想等我姐出院后，回报社去，我已回家十多天了，再不回去，那就……”
徐钱锋：“文芳，你回报社去吧，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你放心，文星的事和你爸你妈的事我不会撒手不管的。”
冯文芳：“钱哥，我姐和孩子有我妈照顾，我会寄钱回来给她们安排好生活的，我最担心的是我爸，他……到现在还在看守所里，没人照顾……”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徐钱锋：“文芳，别伤心了，我徐钱锋从现在起，一半是徐家的儿子，另一半是冯家的儿子。我会去看守所照顾好你爸生活的，文星和你妈的生活你不必发愁，也不要你寄钱回来，你的钱留着自己用，一个人在城里过日子也不容易。”冯文芳:“那你………”
徐钱锋：“难道我连他们的生活费都垫不起吗?”
冯文芳：“钱哥，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
徐钱锋：“说什么感谢不感谢，想当初我和你姐闹成僵局的时候，是你回来救了我，帮助我们哥们儿走上正道，不然，我……我徐钱锋也和姚三，建国他们差不多了。”
冯文芳：“钱哥，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能不能当你提出来。”
徐钱锋：“什么问题。”
冯文芳：“钱哥，你还爱我姐吗?”
徐钱锋看了看冯文芳那双执着的眼睛，然后扭回头：“说句心里话，我一直爱着她，我希望她能够吸取这个痛心的教训，改变原来的观点，不过，她现在是爱我还是恨我，我说不出来.”
冯文芳：“钱哥，我姐一定能吸取这个大教训的，她在建国出事后的许多变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是爱着你的。”
徐钱锋深情地望着冯文芳点了点头。
百乐楼。(上午)
门外面停着几辆转运粮食的汽车，上面堆满了粮包，几个装卸运输工人往车上爬，粮车向前驰去。
门内，粮包已调运一空。徐钱锋等人站在里面，冯新发手里拿着帐本。
徐钱锋：“新发，粮所还差多少?”
冯新发.“还差两万来斤，赶明天到姚八家给他们全部调完。”
徐钱锋：“调完后，你和小兰负责把款子结过来。”
冯新发:“好的。”
徐钱锋等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出大门。
粮所粮食仓库。(下午)
大院门前停着一辆小轿车，仓库内堆满了从百乐楼转运来的粮包，将原有的陈粮压在里面，方科长领着广东采购员查看着。
方科长：“怎么样，全是新粮，我们国营粮店怎么能骗你们呢，啊，哈哈哈。”
采购员：“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给马先生汇款提货。”
方科长：“太好了，走，现在去政府招待所吃饭，我们郑主任正在那里等着呢。”
采购员：“好的，好的。”
方科长和采购员笑着走出仓库大门，来到轿车前。
方科长几步跑过去拉开车门：“请。”
采购员毫不客气地钻进车内，方科长拉开后车门钻
了进去，小轿车屁股冒出一缕青烟，驰出大碗门。
医院。(下午)
徐钱锋、冯文芳和冯新发等提着各种生活用品，要二妈抱着外孙女，刘小兰和刘小风扶君冯文星走出医院大门。
刘幺爸家。(夜)
刘幺爸坐在柜台前，店门拉下来一半，他站起身走进大门，伸手去拉门，确又停下来，他转回身思了题。又坐回原处。
刘幺婶走上前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进球啥呀，魂儿掉在门外了，啊?”她走近大门，欲拉门，
刘幺爸：“别拉了，我还有事。小风，你出来一下，”刘小风:“哎。”
刘幺婶：“你究竟想干啥”
刘幺爸：“哎呀，你就别打岔了。”
刘小风从里屋用梳子梳着头发走出来。
刘幺爸：“小风，爸求你去做件事。”
刘小风：“求我，我能做什么事?”
刘幺爸：“小风，你看我们家的这二万来斤谷子还堆在家里，你去找你大姐给钱锋说说，卖给他们。”
刘幺婶：“咋，卖给徐钱锋?你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怎么的，啊?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
刘幺爸：“嗨，你知道啥呀。”
刘幺婶：“就你个老东西清白，上次收粮食听了你的鬼话，被工商所罚了五千，你还逞什么能耐呀，啊?”
刘幺爸：“好，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幺婶：“卖粮所。”
刘幺爸：“粮所?”
刘小风又走进里间去了。
刘幺爸：“哎，小风，你给我回来。”
刘小风又走出来，站在刘幺婶旁边。
刘幺爸：“你不知道……”
刘小风：“知道什么?”
刘幺爸：“我问你妈，你不知道，我去粮所找了方科长，他们不出那么高的价。”
刘幺婶：“什么价?”
刘幺爸：“八毛九。”
刘幺婶：“八毛九?钱锋那小子卖给他们不是这个价么?”
刘幺爸：“是的，我说了，姓方的说只收四十万，徐钱锋全调运过去了。”
刘幺婶：“那……你找钱锋这小子他能出这个价钱吗?”
刘幺爸：“我这不是叫小风去说情吗?小风你去找你大姐给钱锋说个情，把我们的粮食搭进去卖了。”
刘小风：“找大姐能说的上吗?”
刘幺爸：“能，钱锋和你大姐的关系你还不清楚，你大姐的话管用。”
刘小风：“爸，你真是，大姐和钱锋哥根本就没那回事。”
刘幺爸：“好，有没有我管不着，总之她在里头做事，钱锋是会买面子的。”
刘夕婶：“小风，这粮食能卖个好价钱，我给你去买套西服啊。”
刘小风：“我不稀罕。”
刘幺婶：“你，死丫头，娘老子养了你这么大，你就不该做点事。”
刘幺爸：“小风啊，就算你爸求你了，你知道收这二万多斤谷子，被工商所罚了五千，如果现在价钱卖不好，你爸就亏血本了。”
刘小风：“好吧，我……去试一试。”
刘幺爸挤出笑脸：“这就对了。”
车站。(上午)
徐钱锋与冯文芳提着大包食品和衣物踏上一辆公共汽车。
公路上，公共汽车向前驰去，徐钱锋和冯文芳坐在一条椅子上。
冯文芳：“钱哥，看了我爸，我就回报社去了。”
徐钱锋：“文芳，你放心的去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冯文芳：“钱哥，你们的粮食卖得怎么样?”
徐钱锋：“卖了一半，不蛮你说，我们这一次扎了粮所郑主任一刀，粮价卖得特别好。”
冯文芳：“怎么个好法。”
徐钱锋：“原订每市斤八毛他们不要，现在我们玩了个激将法，每市斤谷子八毛九他们反而接收了。”
冯文:“精灵鬼。”
徐钱锋笑了起来。
百乐楼。(上午)
刘小兰和冯新发，刘二在办公室里清点着货款，桌子上放着一大堆刚从银行取回来的钞票。
冯新发：“小兰，钱哥和文芳到看守所看冯镇长去了，他走时给我说把那剩下的两万斤谷子给粮所调过去，我去姚八家调谷子，孙三你和小兰把帐和货款核实清楚。”
刘小兰:“哎，慢……”
冯新发：“还有什么事?”
刘小兰：“新发，对不起，钱哥不在，我没有给你说出来。”
冯新发：“嗨，你没说是什么事，倒先向我陪理道歉了。”
刘小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这么回事，小风早上到我家，说他爸的谷子要卖给我们，你看……”
冯新发：“畸，你幺叔卖谷子，走联合经营的道路?”
刘小兰：“不是，我幺叔的主意是想卖到好价钱。”
冯新发：“什么好价钱。”
刘小兰：“他要八毛九。”
冯新发：“嘿嘿——八毛九这个价是谁都能卖到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八毛九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啦。”
刘小兰：“我知道，可小风说他爸快给她跪下求情了。”
冯新发看了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刘二，问道：“刘二，你说行吗?”
刘二:“不行。”
冯新发:“为什么?”
刘二：“我幺叔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是尽打别人的主意。”
冯新发摸着脑袋想了想：“我看能行，钱哥的为人我们大家更清楚，我们能给你幺叔做点好事。他往后对我们哥们的看法就不同了，我们等钱哥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
刘小兰：“那粮所的粮食……”
冯新发：“暂时不调，下午商量好了再说吧。”
刘幺爸店。(下午)
一辆卡车开到门前停下来，车上站着徐钱锋、冯新发和几个装卸工人。
刘幺爸与刘幺婶看到装粮的卡车停在他门前又惊又喜，站在门边望着车，不敢下石阶。
徐钱锋打开墙板与冯新发下车，他们走到刘幺爸跟前。
徐钱锋：“幺叔。”
刘幺爸：“你，你们这是。”
冯新发：“我们是来买粮食的。”
刘幺爸：“是小兰子给你们说的?”
冯新发：“是的，幺叔，卖不卖呀?”
刘幺爸：“卖，卖呀，小风娘，快拿烟来。”
徐钱锋与冯新发笑着走进店铺。
装卸工跟着他们走进后仓，扛出一袋袋粮包。
百乐楼。(上午)
徐钱锋、冯新发、姚八、刘小兰站在大门口，邮递员骑车走过来，递给刘小兰一封信。
姚八看到封面上的地址，惊喜地喊道：“是我三哥写来的。”
刘小兰激动地把信拆开，徐钱锋等人围过来看信。姚三的画外音：
小兰：你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公安局王局长和派出所刘所长亲自来监狱看我，并为我向监狱里请功，监狱领导为我写了专项记功减刑报告，冯监狱长对我说，报告里决定给我减刑四年，我还有一年就能出狱回家了……
姚八：“啊，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太好了，这太好了，爸，你听到没有，我三哥改邪归正，他就要回来了，爸---”
姚八的声音在百乐楼上空中久久的回荡。
集贸市场。(下午)
刘幺爸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手清点着大把钞票。
刘青山：“嘿，我说老幺弟，你这大把钞票往外点，又发财了。”
刘幺爸急忙将钞票揣进怀里：“嘿嘿，哪里，哪里，我那谷子卖了。”
刘青山：“卖了，粮所收你的谷子了?”
刘幺爸：“嗨，哪里是什么粮所，是钱锋哪小子给我收进去了。”
刘青山：“噢?这才怪呢，他们的粮食都没卖完，怎么能收你的谷子呢?”
刘幺爸听出话里有话，心里不快地说：“我说老哥子，别拿话扎人，听钱锋这小子说，下午与粮所结完帐，先给你们老哥子几个兑现，还本付息。”
刘青山:“真的。”
刘幺爸：“咳，我刘幺爸什么时候说过假。”
刘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百乐楼。(下午)
办公室里，徐钱锋和哥们儿一班人正在开会。
徐钱锋：“哥们儿都来了，我们卖了四十万斤粮食，小兰把钱领回来了，我想，黄三蒸和刘青山等几个入股户，能不能先给他们还本付息，把哥们几个的入股额再往后拖一拖，大家的意见如何?”
冯新发：“钱哥，他们是后来的入股户，为什么要先给他们还本付息，这个是不是不合理。”
刘二：“钱哥，我认为不能这样分，我的意见按所有股额的比例各付一半。”
刘小兰：“这样就比较合理了。”
徐钱锋：“姚八，孙三你们几个的意见?”
姚八：“钱哥，我哥在里头搭进了三万，他天天都在问还钱的事儿?”
孙三：“我爸也一样。”
徐钱锋：“其实你们不说我也很清楚，我爸今天早晨就问我兑现的事，但是粮食只卖了一半，我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当然，按股额的比例分是合情合理的，但你们回头想一想，当初我们的粮食资金中断关门后，我们是怎样答复这些入股老板们的?他们必竟不是咱哥们，如果现在不给他们先还本付息，这后一半谷子要是卖亏了怎么办?我们给他们写下的字据我们的信誉还要不要。”
冯新发：“有道理，当初的字据咱哥们都签字了的，这风险应由我们哥们承担，我同意先给他们兑现。”
徐钱锋：“大家不要担心，这粮食的行情一时半刻只会涨不会跌，只要我们抓紧时机去找销路，我想是亏不了的。”
一阵沉默。
徐钱锋：“要是大家有困难，我提意把我和冯新发、刘二、姚八、孙三的股额留下来，姚八大哥的股额除外，其余的全部兑现。”
冯新发：“我没问题。”
刘二：“我爸那里我去作个解释，他会同意的。”
姚八：“只要我大哥的股额兑现就行了。”
孙三：“我没问题。”
徐钱锋：“好吧，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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