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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月出寒通

    武当遗失《太极拳经》,即便是万事不萦于怀的明虚真人,也难免五内如焚。

    毕竟三丰祖师所传,此时被盗,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不肖之名的锅,那是背定了!

    至于能否追回至宝,宁公子又趁着夜色离去,一时又无从着手,听闻更有魔教高人觊觎武当金丹,那还了得?!

    武当四老,“天道济明”中天虚真人为武当掌教,道虚真人有治观之才,济虚真人不以武功见长,主要负责武当膳食后勤,明虚真人不理世事反而武功出类拔萃,仅次于天虚真人。

    只是天虚真人正在闭关炼丹,不能分心御敌,护法的却是不以武功见长的济虚真人,万一魔教组团闯入,恐有不测!

    可是太和宫居于武当之巅天柱峰,虽在一派之内一山之中,相距杜阳宫何止百里?!假如天虚真人稍有不慎,武当派将贻笑武林!

    谢远桥心急如焚,当家会同明虚真人、海石贝如离弦之箭,径往太和宫而去。

    好在谢远桥熟识山道,一路上峰峦幽壑,岩洞涧潭,只见七十二峰凌耸九霄,唯天柱峰最是高险幽深,飞云荡雾!三人如腾云驾雾,虽百里之遥,又是夜色朦胧,不到两个时辰,已迫近太和宫。

    明虚真人见海石贝一直保持在身后,不疾不徐,却也不落半步,暗赞他内功了得,又见他在奇峰险道之中履险如夷,百多里山道奔将下来,居然面色如常,内息平和。于是由衷赞道:海公子天众奇才,真好功夫!

    海石贝得明虚真人赞许,不由谦虚道:不敢,多亏老真人一路护持!

    谢远桥道:武当四老之中就数我师叔明虚真人武功最高,你能得他老人家赞许,日后真是不可限量!

    明虚真人见他并不自傲,颔首道:年轻人武功如此之高,却并不骄矜自满,可谓难得!谢师侄,你可得用功了!

    谢远桥接口道:谢师叔鞭策,远桥不敢怠慢,还请师叔多加指点!

    明虚真人见谢师侄毫无妒色,反而虚心请教,也是甚为满意,道:谢师侄为我武当首徒,做师叔的哪有不倾囊相授的道理!你师尊若没空,你尽管到我这里来!

    谢远桥见明虚真人允诺,忙道:一定一定,能得明虚师叔指点,师侄三生有幸!

    明虚真人和谢远桥展开如此步法,那是他们心知太和宫守备不足,除了济虚真人护法,仅有二三十个三代弟子,其中半数武功低劣济不得甚事,是以不得不加快脚程。

    还未进殿,果然老远就传来动手之声,刚到太和宫大门,谢远桥就看见,七个武当弟子与十数个黑衣少年在对峙。武当领头的正是师弟英远亭,七个弟子已布出真武七截阵,虽然武艺平常,却是法度严谨,进退趋避之间,竟似布阵布战,训练有素,实非寻常帮派可敌。

    果然,只听一声呵斥,道:换!只见那十数个黑衣少年退下,转瞬又奔出十数个白衣少年。

    三人沿着呵斥之声望去,只见殿顶横坐着一位锦袍怪客,白衣胜雪,一袭长剑寒光熠熠,面色却是惨白如纸!

    那十数个白衣少年进来,个个手持强弓硬弩,瞬间又把七个武当弟子压制住。只听嗖嗖嗖嗖几声,一阵箭雨,武当七弟子纷纷倒退,直到背靠檐廊。

    众弟子正急,背后屋内又射将出七柄长剑,一股柔和的声音道:众弟子接剑!英远亭瞬间明白屋内护法的济虚真人出手支援,当下借着檐廊地利,与众弟子接住长剑,横胸一指,众弟子一字排开,却是武当七弦无形剑阵。

    白衣少年箭弩再射将过去,那边武当长剑舞将出来,连消带打,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声响,箭弩又都掉在地上,全然无功。

    那锦袍怪客又喝道:补!那群黑衣少年忽地又围将上来,手上却多了一副强弓硬弩。

    锦袍怪客大手一挥,黑衣少年箭弩再发,却是一片赤焰破空之声,众白衣少年闻讯,又是一阵箭镞,只见箭镞层层叠叠前仆后继,白光之中夹着红焰,发出嗤嗤、突突之声。

    海石贝一见就知道毒箭又在发威,武当弟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英远亭布出的七弦无形剑阵,对付十数个白衣少年箭镞,还可稍占上风,可是面对这二三十人的“混合箭阵”,其中更是不乏毒箭肆虐,武当七剑却唯有自保,又不能及远,时间稍长,吃亏便少不了。

    明虚真人既到,生恐有弟子受伤,大喝一声道号:无量天尊!何方妖魔竟敢犯我太和宫?

    那锦袍怪客应道:除却吾身三重雪,天下谁人胜白衣!

    海石贝心知魔教四长老之中,排名第二的真是西门雪,看这装扮听这口气,必定就是西门雪亲自出马无疑!

    而西门雪说话这口气,不由激起海石贝雄心,当即也应道:月出寒通雪山白,鹤唳空闻九霄外!

    本来西门雪可以自爆身份,但他故弄玄虚,一副世外高人作派,大意是天下只有我是三分白,其他人都不配着白衣,也就是天下没人能胜过他的意思!

    海石贝回敬的则是杜甫的名句,意思是今晚月色通明,我也知你从雪山而来,不过你西门雪的名声也就在九霄之外传播,未必能在这武当山上鹤唳,这也是笑话西门雪算个鸟啊!

    西门雪岂能听不懂海石贝语含讥讽,惨白如纸的脸不由黑了起来,道:老道士都没讲话,哪来的乌鸦在学打鸣?!

    西门雪自恃白,其他人就是黑,海石贝笑他算个鸟,他岂能不原物奉还?反讽海石贝算个黑鸟—乌鸦!而乌鸦打鸣,一只黑鸟干鸡的活,更是把海石贝损得无以复加,连带武当一派全都骂在了内,似乎武当连只打鸣的鸡都没有了!

    看来西门雪自视不凡也确实有干货在胸,不仅魔名在外,连嘴上功夫那也是让人讨不着便宜的!

    谢远桥当晚已经历了两场变故,无心跟他斗嘴,又见西门雪笑话武当无人,当即挺身道:你魔教的诡计可真丰富,敢笑话我武当无人,既有胆来,可敢真刀真枪拼杀三百回合?!

    谢远桥既知他是魔教二长老西门雪,虽然并未示弱,也是不敢托大,开口叫了三百回合,可不仅是三国台词,而是与这等高手交手,显然不可速胜,是以一开始就报足了招数!

    明虚真人素来佩服这谢师侄的定见,也出声道:既有魔教高人来访,我武当自有人接着!何必折了手下这些兄弟?!他们也是父母所生,妻儿所靠,万一伤了性命那更是不妙了!

    却听又一个冷冷的声音到:老牛鼻子虽不中看,话中却有几分道理,不如干干净净打两场一决胜负,何必劳师糜众混乱不堪!

    原来“混合箭阵”另一端,一个黑衣紧身之人端坐在树影之下,若非细看,还真不易发现。那人缓步移出,只见她淡扫蛾眉,形容清丽,却是一名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