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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天青烟雨

    西门雪见那羽士现身,也从屋顶一跃而下。二人站在一起,紫衣锦袍,锦袍白衣胜雪,紫衣清丽如花,竟似一对璧人,只是岁月如霜,面带一丝久违的寡欢。

    那羽士见西门雪并肩而立,轻启朱唇道:依我之见,本不该带这些箭手,哪有组团行动却能保密的呢,再说,就凭你我二人,天虚又不能分神,难道拿不下武当这些杂毛?!

    西门雪听那羽士说完,点头赔笑道:阿钰说的甚是!

    转身又向明虚真人和谢远桥道:刚才这位真人说若有高人指点,武当自有人接招,今日我魔教长老亲至,却问你武当如何应战?

    他见武当众弟子大多武艺低微,领头的英远亭虽然不错,那也只是剑阵厉害,个人武艺却也平平。而赶来救援这三人看起来均气势不凡,中间那老道更是恢宏渊深,料想定是武当四老中人。

    老道身边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着道袍,已有领军之气,应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个肤色黝黑,略显青涩,只是三人一体,不落下风,竟看不出是何门道。

    锦袍紫衣,看不出海石贝门道,海石贝却已看出魔教中人来历。他曾听魔教教众说起四大长老,老大剑神东方白,老二西门雪,老三洪崖老祖,老四清净散人。洪崖老祖伤退回教,西门雪此刻现身,说是魔教长老亲至,看那丽人神采,一身羽士装扮,想必就是清净散人!只是其看起来竟然不到三十,确实春过无痕驻颜有术!

    当下悄声说给谢远桥,谢远桥出面道:阁下既要文斗,敢问可是两位长老各战一场?

    西门雪嘿嘿道:正是,不过谁先谁后,谁对阵谁,都是己方决定。

    谢远桥思量道:此时在场能出手的武功最高两位必定是明虚和济虚两位师叔,可济虚师叔正在为师尊炼丹护法,刚才英远亭遇险济虚师叔也只是掷剑相助,人却未出丹房半步!

    另外就是海石贝,可他不是武当弟子,再者对方两位长老,自己岂能让海石贝出头,这个头阵肯定得自己打才是!

    当下一拔两仪剑,向明虚真人道:待弟子拿下头阵再请师叔出手!说罢纵身而出,那边丽人早已站定,腰间别着一只玉箫,盈盈一笑,道:道虚反应如此昏聩,怎么却让一个后辈送死!

    谢远桥见对方以魔教长老之尊,不敢托大,道:武当首徒谢远桥请前辈指教!

    那丽人本来笑容可亲,闻言却面带愠色,她本来十分自信,虽年近五旬,看起来仍如青春少妇,不然西门雪何以倾倒、赔笑至斯。

    她见谢远桥不过二十出头,正直风华年少,开口一个前辈,让她重回幽梦,心想原来在年轻人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悄然忘机,成为他们的心目中的长辈了!

    清净散人叹道:既然道虚龟缩不出,你是武当首徒,可别怪我下手狠辣!

    谢远桥言道:前辈清丽高贵,还请手下留情!他自称晚辈,想必对方也不会率先出招,当下左手持剑横于胸前,双掌掌心一对,剑尖已笼罩对方七大要穴。

    清净散人俗家高贵无比,小名钰儿,西门雪刚在众人面前也是称呼此名,一只玉箫那是她身份标志。

    此时见谢远桥挑战,却并未拔剑出掌,而是横箫朱唇,按宫引商,人又拔地而起,姿势曼妙逍遥,随即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正是一曲“天青色等烟雨”。

    海石贝见谢远桥默引两仪剑诀,长剑偶尔在双手互换,身法轻灵沉稳,兼而有之,时而大开大合,时而举轻若重,但势道雄浑,不落下风,反而是清净散人游走驱避,不由疑惑顿生,暗想清净散人位列魔教四大长老之一,不知后面还埋伏了什么奇招!

    眼见二十余招过去,谢远桥几次明明剑尖已触及对方大穴,却总是被他奇妙身法避开,心想,若每次功力多使一份,或长剑再及半寸,清净散人恐怕伏诛当场。

    道虚真人见谢师侄攻势如潮,尤其已得混同阴阳之精髓,将来武当武学衣钵恐不作第二人想。他是看着谢远桥长大,其中也颇费心血,当下更是感慨莫名!

    可谢远桥越想速胜,却发现困难倍增,等使到四十五余招,陡然发现眼前四处都是清净散人的影子,而自己出剑已不及先前灵动。顿时觉得明白欲速则不达,既然快剑不能拿下,只怕以快打慢也是一种战法。

    可谢远桥越想速胜,却发现困难重重,等使到四十五余招,陡然发现眼前四处都是清净散人的影子,而自己出剑已不及先前灵动。顿时觉得明白欲速则不达,既然快剑不能拿下,只怕以快打慢也是一种战法。

    当即收敛心神,深呼一口大气,长剑再出,在身前画了两个圆圈,两个圆圈刚成,随即再画两个,四个圆圈交叉滚动,相互同心,罩住全身,那慢慢侵染心神的箫声顿时风吹不进。

    谢远桥此时拿出的,正是武当派开山力作太极剑法,只是他习练时日尚短,许多地方未能融会贯通,但饶是如此,这看似慢吞吞,只有五成火候的剑法已能立于不败,只要稳步推进,获胜就大有指望!

    然而当谢远桥两仪剑法并不奏效,又使出太极剑法,清净散人的玉箫曲却只刚刚吹完上阙。

    这玉箫之曲初听,如阳春白雪,令人神往,再听则如夏日暖阳,令人血脉涌动,难以克制。这就是上阙。

    而当谢远桥收敛心神,下阙又轰然传来,犹如当空一个炸雷,忽而乌云密布,阴雨连绵,关山阻隔,人鬼两望。仿佛天黑道滑,一人执轻薄油伞,等待的却是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他…

    这时谢远桥已无法自省,哪怕面前是悬崖断壁,阴曹地府,他也愿意舍身一跳,只因为那个久等的她,也许已经等了他几百几千年,他又岂能辜负?!清净散人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五旬妇人,更不是魔教长老,而是一个沉醉的灵魂,传来一段久远的呼唤。

    而海石贝见谢远桥剑尖微颤,开始以为是他武当剑法的伏笔,直到后来已渐觉不妙,传音入密“谢兄醒来”到第三遍的时候,谢远桥步伐一个踉跄,长剑坠地,竟似如痴如醉。

    再看清净散人手上,却不是一支玉箫,而是一把玉剑!原来她玉箫之中暗藏一把玉剑,剑身短小,并不影响音曲,每当玉箫震慑对方心神,就该是玉剑出鞘,一击必杀之时!

    总算谢远桥出言恭维,说她“清丽高贵”,请他“手下留情”。否则眨眼之间,谢远桥就可能身受屠戮!

    清净散人收起玉剑,又望着谢远桥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前辈手下留情了没?

    谢远桥强行站稳身形,抹去嘴角一抹血色,道:好,好,晚辈输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