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弱者无权选择
想起高祖的手段，韩铭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自然是让你娘监视咱们韩家。”韩安叹息道，“高祖皇帝与你娘达成了一桩父女间的交易：高祖同意你娘嫁给我，也承诺只要韩家能世代安稳待在云川，不对皇室有不忠之举，不对皇室形成任何威胁，就不会加害韩家。
你娘付出的代价就是做皇室的暗棋，配合内卫司监视我们韩家的一举一动，定期由内卫司向高祖汇报。元九山就是高祖派在你娘身边统筹监视工作的负责人，府中的一些府卫和仆人都是直属于你九山叔管理的内卫。”
韩铭很难想象母亲当初做出抉择时有多么的不易，一边是自己的父皇，一边是深爱的人，她却要夹在中间不得不有所割舍。
“所以您知道后，就有意防备着我娘？”
“我可不是有意防备着你娘。你娘聪慧过人，你以为这么多年她能一点没发现我们背着她做的事吗？就连这间密室她几年前已有所察觉，只不过故意装作不知罢了。”
“不是吧……”韩铭有些不敢相信父亲的话，“我娘察觉了还能放任您这么做？”
“也不是放任，只是我们互相履行着彼此间的承诺。”韩安解释道，“你娘与我情比金坚，答应高祖监视韩家本身就令她矛盾心伤不已，她又如何能做到一辈子瞒着我。是以，你娘几番思虑后，还是决定告诉我她跟高祖的交易。
你娘承诺，只要我们韩家不做威胁到皇室的事情，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做对韩家不利的事情。她只想我们一家人安安稳过日子。
我承诺你娘，韩家会安分守己，不会有二心，最多只是私下里搞一些必要的自保手段。你娘也同意了。这么多年来，你娘可是没少替我们打掩护。”
“即便您跟我娘配合的很好，这么多年，九山叔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元九山可是高祖选定的人，又岂是一般人？”韩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有些神秘地说道，“为父告诉你一个连高祖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元九山从小就喜欢你娘！”
“什么……”韩铭差点没被这个秘密给雷晕过去，缓了缓神儿后说道，“我可是从来没有察觉到九山叔对我娘表现出一丁点的爱慕之意，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不只是你，你娘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元九山是忠臣遗孤，从小就没了亲人，是我跟你娘的童年玩伴。
高祖组建内卫司后，元九山是第一批入选的人之一，奉高祖的命令一直暗中保护着你娘。
原本你娘也不知道元九山喜欢她，直到你娘告诉我她跟高祖的交易后，考虑到元九山是个巨大的威胁，你娘想找借口赶他走。
元九山为了让你娘能够相信他，为了能留下来继续保护你娘，方才吐露这个心中暗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那九山叔现在到底算不算咱们这边的人？”
“最多算是半个吧。元九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虽忠于你娘，但也依旧忠于皇室。只要我们韩家没有异常之举，他跟你娘一样，不会向皇上汇报不利于我们的事情。他不会刻意去打探咱们韩家的秘密，但如果让他知道了一些他认为不利于皇室的事情，比如我们父子间这些谈话，他依然会奏报给皇上。”
“这么说来，九山叔就像一把双刃剑，既在一定程度上变相保护了我们，又时刻威胁着我们。所以在府中，我们真正要防备的还是九山叔，其次是尽量不让母亲为难。”
“我儿理解的很透彻。”韩安夸赞道，接着说道，“你九山叔的威胁总体来说是可控的，不可控的是侯府外的内卫。那些人是当今皇上派来的，不归你九山叔管。”
“当今皇上是不信任九山叔了吗？”
“也不能说是不信任，但毕竟元九山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皇上心中难免会有忧虑，派一些自己更能信得过的人来云川，实属正常。”
“老爹，话说九山叔天天待在您和我娘身边，您一点都不吃醋？”韩铭突然插了这么一句，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
“你娘心里只有我，我吃哪门子的醋？”韩安掩饰着心中的尴尬，“况且，元九山这个人古板老派，几十年如一日，敬我如兄长，他心中也自有分寸。”
“真的是这样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赶紧回归正题，去把第三幅画卷挂上！”
韩铭收拾好表情，挂上了第三幅画。
画面上是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人，正百无聊赖地斗着蛐蛐儿。
“老爹，怎么画的又是您？”韩铭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老爹我，是未来的你！”韩安纠正道。
“我？未来这样？”韩铭指着画面上的身影，一脸的不可思议，“老爹，您没开玩笑吧，我能把自己活成这样？”
“你若是走老爹走过的老路，将来基本上就是画面上这样。当然，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韩安神色再次严肃起来，“你去把第四幅画也挂上！”
韩铭暂时压下心中疑惑，挂上了第四幅画。
然而这幅画卷打开后却是一片空白，韩铭不解地问道：“老爹，您没拿错画吧？”
“没有！这第四幅画需要你亲自去画！”
韩铭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神色郑重地问道：“父亲，您今天是让我来决定自己人生要走的路吗？”
“没错！”韩安点头道，“到年底，你就要二十加冠了，是时候去选择你要走的路了。你面前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路，是走为父走过的路，待在云川，他日继承云川侯爵位，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代价就是失去自由，一辈子被猜忌被监视。但这样的日子能不能一直安稳下去是没有任何保障的，你娘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间，到时候韩家可就没有任何依靠了！”
“父亲，如若我走了这条路，就等于把韩家的命运完全交给了赵家，是生是死全在天子的一念之间！当今陛下一心想削藩，打压异性侯，韩家的未来看起来一片灰暗。”韩铭不可能放任韩家引颈待戮，“第二条路是什么？”
“第二条路，主动求变，走出云川，彻底挣脱束缚在我们韩家身上的枷锁。这条路充满凶险与未知，老爹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要靠你自己去拼去闯，很有可能会命丧途中。但若能成功，你就能掌控自己和韩家的命运！”
“父亲，真的没有别的路可选吗？我并不畏惧凶险和未知，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也不太想做摆弄天下的棋手，只想让我们韩家跳出这场棋局。”
哪个年轻人心中没有驰骋天下的梦想？更何况爷爷韩起一直都是韩铭心中的榜样：统兵三十万，决胜千里外！那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可韩铭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虽然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他知道自己生活在牢笼里，了解的越多，心智就越是成熟。相比成为爷爷那样的盖世英雄，他更希望家人能够安乐无恙、与世无争。
“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实就是这么无情，从你生到韩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身在局中。弱者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想要跳出棋局，唯一方法就是从棋子变成棋手，努力把棋下好，掌控局面，获得绝对的优势，让你的对手失去还手之力。彼时，你才有资格去选择。”
父亲的话一针见血，这是一道必须做出选择的命运之题。外面的人羡慕他是个富贵无忧的纨绔小侯爷，却不知道自己是踩在刀刃上跳舞……
“要么做棋子，把命运交给别人玩弄。要么做棋手，把命运攥在自己手中！”韩铭无奈笑道，“父亲，看来我只能选择做棋手了！”
“自然是让你娘监视咱们韩家。”韩安叹息道，“高祖皇帝与你娘达成了一桩父女间的交易：高祖同意你娘嫁给我，也承诺只要韩家能世代安稳待在云川，不对皇室有不忠之举，不对皇室形成任何威胁，就不会加害韩家。
你娘付出的代价就是做皇室的暗棋，配合内卫司监视我们韩家的一举一动，定期由内卫司向高祖汇报。元九山就是高祖派在你娘身边统筹监视工作的负责人，府中的一些府卫和仆人都是直属于你九山叔管理的内卫。”
韩铭很难想象母亲当初做出抉择时有多么的不易，一边是自己的父皇，一边是深爱的人，她却要夹在中间不得不有所割舍。
“所以您知道后，就有意防备着我娘？”
“我可不是有意防备着你娘。你娘聪慧过人，你以为这么多年她能一点没发现我们背着她做的事吗？就连这间密室她几年前已有所察觉，只不过故意装作不知罢了。”
“不是吧……”韩铭有些不敢相信父亲的话，“我娘察觉了还能放任您这么做？”
“也不是放任，只是我们互相履行着彼此间的承诺。”韩安解释道，“你娘与我情比金坚，答应高祖监视韩家本身就令她矛盾心伤不已，她又如何能做到一辈子瞒着我。是以，你娘几番思虑后，还是决定告诉我她跟高祖的交易。
你娘承诺，只要我们韩家不做威胁到皇室的事情，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做对韩家不利的事情。她只想我们一家人安安稳过日子。
我承诺你娘，韩家会安分守己，不会有二心，最多只是私下里搞一些必要的自保手段。你娘也同意了。这么多年来，你娘可是没少替我们打掩护。”
“即便您跟我娘配合的很好，这么多年，九山叔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元九山可是高祖选定的人，又岂是一般人？”韩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有些神秘地说道，“为父告诉你一个连高祖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元九山从小就喜欢你娘！”
“什么……”韩铭差点没被这个秘密给雷晕过去，缓了缓神儿后说道，“我可是从来没有察觉到九山叔对我娘表现出一丁点的爱慕之意，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不只是你，你娘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元九山是忠臣遗孤，从小就没了亲人，是我跟你娘的童年玩伴。
高祖组建内卫司后，元九山是第一批入选的人之一，奉高祖的命令一直暗中保护着你娘。
原本你娘也不知道元九山喜欢她，直到你娘告诉我她跟高祖的交易后，考虑到元九山是个巨大的威胁，你娘想找借口赶他走。
元九山为了让你娘能够相信他，为了能留下来继续保护你娘，方才吐露这个心中暗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那九山叔现在到底算不算咱们这边的人？”
“最多算是半个吧。元九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虽忠于你娘，但也依旧忠于皇室。只要我们韩家没有异常之举，他跟你娘一样，不会向皇上汇报不利于我们的事情。他不会刻意去打探咱们韩家的秘密，但如果让他知道了一些他认为不利于皇室的事情，比如我们父子间这些谈话，他依然会奏报给皇上。”
“这么说来，九山叔就像一把双刃剑，既在一定程度上变相保护了我们，又时刻威胁着我们。所以在府中，我们真正要防备的还是九山叔，其次是尽量不让母亲为难。”
“我儿理解的很透彻。”韩安夸赞道，接着说道，“你九山叔的威胁总体来说是可控的，不可控的是侯府外的内卫。那些人是当今皇上派来的，不归你九山叔管。”
“当今皇上是不信任九山叔了吗？”
“也不能说是不信任，但毕竟元九山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皇上心中难免会有忧虑，派一些自己更能信得过的人来云川，实属正常。”
“老爹，话说九山叔天天待在您和我娘身边，您一点都不吃醋？”韩铭突然插了这么一句，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
“你娘心里只有我，我吃哪门子的醋？”韩安掩饰着心中的尴尬，“况且，元九山这个人古板老派，几十年如一日，敬我如兄长，他心中也自有分寸。”
“真的是这样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赶紧回归正题，去把第三幅画卷挂上！”
韩铭收拾好表情，挂上了第三幅画。
画面上是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人，正百无聊赖地斗着蛐蛐儿。
“老爹，怎么画的又是您？”韩铭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老爹我，是未来的你！”韩安纠正道。
“我？未来这样？”韩铭指着画面上的身影，一脸的不可思议，“老爹，您没开玩笑吧，我能把自己活成这样？”
“你若是走老爹走过的老路，将来基本上就是画面上这样。当然，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韩安神色再次严肃起来，“你去把第四幅画也挂上！”
韩铭暂时压下心中疑惑，挂上了第四幅画。
然而这幅画卷打开后却是一片空白，韩铭不解地问道：“老爹，您没拿错画吧？”
“没有！这第四幅画需要你亲自去画！”
韩铭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神色郑重地问道：“父亲，您今天是让我来决定自己人生要走的路吗？”
“没错！”韩安点头道，“到年底，你就要二十加冠了，是时候去选择你要走的路了。你面前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路，是走为父走过的路，待在云川，他日继承云川侯爵位，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代价就是失去自由，一辈子被猜忌被监视。但这样的日子能不能一直安稳下去是没有任何保障的，你娘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间，到时候韩家可就没有任何依靠了！”
“父亲，如若我走了这条路，就等于把韩家的命运完全交给了赵家，是生是死全在天子的一念之间！当今陛下一心想削藩，打压异性侯，韩家的未来看起来一片灰暗。”韩铭不可能放任韩家引颈待戮，“第二条路是什么？”
“第二条路，主动求变，走出云川，彻底挣脱束缚在我们韩家身上的枷锁。这条路充满凶险与未知，老爹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要靠你自己去拼去闯，很有可能会命丧途中。但若能成功，你就能掌控自己和韩家的命运！”
“父亲，真的没有别的路可选吗？我并不畏惧凶险和未知，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也不太想做摆弄天下的棋手，只想让我们韩家跳出这场棋局。”
哪个年轻人心中没有驰骋天下的梦想？更何况爷爷韩起一直都是韩铭心中的榜样：统兵三十万，决胜千里外！那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可韩铭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虽然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他知道自己生活在牢笼里，了解的越多，心智就越是成熟。相比成为爷爷那样的盖世英雄，他更希望家人能够安乐无恙、与世无争。
“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实就是这么无情，从你生到韩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身在局中。弱者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想要跳出棋局，唯一方法就是从棋子变成棋手，努力把棋下好，掌控局面，获得绝对的优势，让你的对手失去还手之力。彼时，你才有资格去选择。”
父亲的话一针见血，这是一道必须做出选择的命运之题。外面的人羡慕他是个富贵无忧的纨绔小侯爷，却不知道自己是踩在刀刃上跳舞……
“要么做棋子，把命运交给别人玩弄。要么做棋手，把命运攥在自己手中！”韩铭无奈笑道，“父亲，看来我只能选择做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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