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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几个人说话间云老三已经和张千钧战作一团,本就手长过膝的张千钧在空桑派奇术的作用下好似两条粗壮的巨蟒,拳拳带风瞄准着云老三的脑袋袭去。云老三游刃有余宛如闲庭信步,始终保持自己和张、李二人在一条直线上,李蹑景号称七星连横一身本事都在暗器上,而此时身躯膨胀张千钧成了云老三最好的掩护,哪怕李蹑景甩出带弧线的暗器,由于飞行距离的增加给了云老三更多的反应时间,闪躲起来也要容易很多。

    沈云看到云老三一脸轻松惬意喃喃自语道:“这两人外号听着牛皮哄哄,但打起来怎么连云老三的衣角都摸不到,昨晚朱灵一个人就能压着他打。”

    朱灵耳聪目明听到这话后不觉有些自傲地说道:“我自幼得我爷爷真传,苦练二十载方有今日。空桑派精通各种旁门左道的功法力求速成,这云老三虽然招式繁杂但下盘稳健出招进退有度,显然是有某位高手从小培养。沈解元你仔细看那云老三脚下步伐,每一步都能料敌于先踩在最正确的位置上,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当年法净寺的挪莲步,没想到法净寺被灭三十余年竟然在这儿见到了传人。”

    听到云老三这个大盗居然和三十年前的灭佛有关,其余三人不由浮想联翩,特别是此人精通易容术,怕不是昔日法净寺的漏网之鱼。

    沈云疑惑地问道:“既然法净寺三十年前就被扫平,那你是如何识得此等步伐?”

    朱灵答道:“法净寺被灭后大部分武功秘籍被朝廷接管,我家与禁军颇有渊源故也得到一二。”

    金哲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自己这个堂外甥说的怕不是各种秘籍典籍堆了一两间房,也是没想到平时喊打喊杀的德谋还有这种幽默感。

    另一边张、李二人终于找到了进攻的节奏,张千钧和李蹑景本就是从小长大的同门师兄弟默契十足,李蹑景发现云老三始终躲在张千钧身前便将计就计把暗器瞄着师弟的身形轮廓甩出去,反过来限制云老三的战斗空间。

    张千钧感受到贴身飞过的各种暗器立马心领神会,收拢架势出拳直取云老三心口。云老三脚下生风飞速后退想拉开和对方的距离似乎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想伺机开溜。张千钧得势不饶人一双铁拳虎虎生风把云老三打的一退再退,二人就这样纠缠着进了一旁的树林中。李蹑景唯恐师兄有失,脚下发力也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金哲眼见三人前后进了树林,白龙泉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云老三盗来的三宝,心下一动就想上前去取。朱灵眼疾手快一把拉回了金哲道:“那边胜负快分,舅舅莫要冲动,此时那三人都惦记着宝物,若是上前只怕三人都会转向围攻,场面混乱我不好保护你。”朱灵虽然行事莽撞但绝不愚鲁,特别是比武打架的事情上看的尤为精准。

    沈云顺着朱灵的目光看去,云老三已经被张千钧逼到了一颗参天大树前退无可退,张千钧狞笑一声右手挥拳如电再次瞄准云老三面门急袭而来,但下一刻云老三嘴角一抹自信的微笑让张千钧感觉脊背有些发汗。

    云老三猛的一低头双腿腾空而起朝身后的大树刷地蹬出,整个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往张千钧怀里撞去。张千钧心中大喜“来得好!”右手来不及收回,左手握拳向上挥出准备给云老三的下巴来一个结结实实的上勾拳。云老三在空中不可思议的转身卷腹抬腿,双腿直接勾在了张千钧打出的右臂上,整个人以倒挂金钩的姿势舒展上身,顺势拔剑而出。

    张千钧心里嘲笑道:“都说这云老三剑术无双,我看是以讹传讹,这么近的距离他拔出剑来如何挥动伤敌?”想到这也不收回左臂防御反而调整了用力方向继续锤向云老三,他现在挂在自己手臂上无处可逃,这一击定要送他上路。

    张千钧并没有从左手感受到打击的触感,反而在右胸肋骨和上腹部交界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云老三反手持长剑用剑柄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身上,这个位置正好是肝脏的位置,还没等自己运功缓解一阵麻痹感席卷了四肢百骸,张千钧两眼一黑,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晃了晃栽倒在地。

    李蹑景眼看师兄的身形逐渐恢复原状倒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好,一面脚下发力飞奔上前,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防云老三。云老三轻功高出他太多借助树林的掩护完美卡住了李蹑景的视觉死角,等李蹑景跃至张千钧身边云老三早已反向跑出了树林。

    焦躁变成了恐惧,恐惧演化出愤怒。张千钧来不及细细查看师兄的情况仰天悲啸一声,双手化作无数残影好似法庆寺里的千手观音,梅花镖、金钱镖、飞蝗石、鹅卵石、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各种奇门暗器犹如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出。

    云老三抽出长剑手腕一抖娩出一朵朵漂亮的剑花,剑花与各式暗器碰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云老三站在李蹑景的狂风暴雨的进攻中宛如中流砥柱岿然不动,任你甩出再多暗器亦不能伤我分毫。

    “妙法莲华剑,有点意思啊。”昨晚云老三手持短剑用的招式路数颇为繁杂。朱灵说着踏步上前城墙一般站在沈云三人身前,取出腰间的水磨八棱钢鞭也和云老三一样抖动手腕把飞散而来的暗器全部挡了下来。云老三余光看见朱灵的动作暗暗吃惊,思索着这个年轻人如何人也会妙法莲华剑,而且明显为了适应钢鞭的特性改良过。

    没过一会儿李蹑景的暗器好像用完了,整个人脱力的跌坐在张千钧身边气喘如牛。朱灵见张李二人都败下阵来便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架势朝云老三大喝一声:“看鞭!”提鞭朝着云老三的天灵盖挥去。

    这世上有两种偷袭,一种是先前李蹑景的偷袭无声无息力求一击必杀,另一种则是现在朱灵的偷袭,打过来之前还要提醒一下对手自己出招了。

    如果能让云老三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面对前者,因为后者意味着此人心高气傲不屑下作手段,并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硬茬子。

    而朱灵则是云老三出道以来最不想面对的对手,无论力量、速度、耐力都比自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今日看来自己的武功路数可能和此人颇有渊源,要胜过一个了解自己招式的对手只能说难上加难。

    不过云老三经过昨晚一战也不是完全没有对付朱灵的办法,只听得“轰”的一声,原先云老三架火烧水的地方突然爆炸开来,一股浓烟随之升起,站的最近的朱灵首当其冲,瞬间一股熟悉而又不愿回忆的刺激性气体直冲天灵盖,背后沈云、金哲二人昨晚吃过亏急忙掩住口鼻,就连白龙泉边睡得很安详的两个衙役都如同医学奇迹般的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鲤鱼打挺,然后又口吐白沫的晕了过去。同行的岑星若自从云老三与二人动手开始就看得入迷,只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

    金哲看着一旁呆若木鸡的岑星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一个箭步飞身上前伸手捂住岑星若的口鼻,岑星若被吓了一跳,张嘴就想咬金哲的手掌,刚挣扎着张开樱桃小嘴那股臭不可闻的气味便顺着钻了进来,岑星若“唔”了一声,把整张脸都乖乖的缩进金哲的手掌中,偷看了一眼涕泗横流、咳嗽不止的金哲只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等到一阵清风拂过白龙泉,众人只觉得法庆寺里的菩萨显灵,总算慢慢恢复了过来,云老三早就带着三样宝物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续两次被人用同样的招式逃脱让朱灵的心情很是不爽,怒吼一声挥鞭击断了身边一颗手臂粗细的桉树。

    李蹑景从脱力的状态中渐渐恢复了过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四人,扛起师兄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调理养伤,再回来回收先前甩出去的暗器,师兄弟若不是生活拮据也犯不着替人千里追宝,但要他当着陌生人的面去把暗器捡回来,李蹑景还是拉不下这个脸。

    朱灵愤愤不平的把钢鞭重新系在腰间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咬牙切齿的对金哲说道:“堂舅,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若不能抓住这小贼给他脑袋上来一鞭,我夜里都睡不踏实!”

    金哲是几人中被熏得最厉害的,到现在还是咳嗽不止整个脸涨红,热泪如同决堤般滚滚流下,只能不住的摆手同时示意让朱灵问问沈云有何高见。

    朱灵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先前沈云虚心求教的态度让朱灵大为受用,便转身面对沈云开口道:“不知沈解元有何良策可擒此贼,以报我心头之恨!”

    沈云迎着清风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在下对策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