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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最后踪迹

    在走访三座被劫掠的村镇后,众人问询到一座未受劫掠的村镇,决定于村镇的农庄谷仓中借住一晚——知悉了六人的来意,村民们主动借了几套毯子与被褥给他们,还有油灯,让他们能够暖和的渡过今夜。

    “夜京,你的能力是否可用于追踪那群人的去向?”将痕询问。

    夜京思索几秒后便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没有走远,那么用精神力感知,是能够追踪到他们的行迹的。他们的意识在感知范围之外,那么精神力将毫无作用,只能采取寻常侦探手段。”

    “追踪我可以啊。”缚龙的声音忽然从谷仓上方的木质横梁上传出来,他背靠在承重柱上,一条腿悬在外边,“但这儿毕竟不是沙漠,我的那一套不一定灵。”

    “我们收集到了一些亲历者的信息,或许可以找地方画像通缉呀。”祭雨忽然想到。

    “这本来就该是他们的职责,但是他们没做到,却是我们在操心。我相信,就算画像通缉了,也没法扩大他们的侦缉效率,还不如我们自己来的快。”

    “我觉得还是有用吧,他们把画像张贴到各个聚集地,能提前引起一些警惕。或者,他们说的那个金发贵族领头男如果私下出没在哪,被人看见了,能够反应一些行踪。”

    “行啊你,祭雨,你懂得挺多吗。”职业赏金猎人缚龙坐在天花板上调侃。

    “哈哈!我可是侦探小说爱好者。”祭雨接茬。

    “今天已经太晚了,天都黑了。明天,我们派一个人去办吧,然后其余人继续追查踪迹。”将痕说完,从干草堆上站起来,油灯下踱步。“我就不信了,境内盘踞着这样一伙几十人的流窜劫匪,他们一定有一个固定的藏身之地。”

    九点,吹灭油灯,关紧谷仓大门,众人用干草和毯子裹成睡铺,陆陆续续睡觉。六个人中,只有缚龙睡觉打呼,他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而觉轻的孤逝、牧萧只能睁大了眼睛,在缚龙雷鸣般的呼噜中对视,牧萧扫视其余同伴,另外三人似乎完全没有被呼噜声所影响,闭目沉睡,孤逝则悄悄用手指塞住了耳朵,不一会,祭雨开始来来回回翻身,他原来也没有睡着。

    “哎呀,真是疯了。好几个晚上了,我以后再也不和缚龙睡一间了。”祭雨猛然坐起,轻声自言自语道,他气冲冲地望着缚龙,然后拄着一只胳膊侧卧下,开始吹口哨。口哨声响起,缚龙的呼噜声随之见小,牧萧和孤逝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不知何时,伴随着缚龙鼾声的稳定,六人都沉睡于梦乡。在他们的梦中各色奇景,牧萧梦见自己身处于学院之中,父母亲与院长和气一团的攀谈;孤逝梦见了所有的同伴一起在风雪中前行,可是走着走着,所有同伴的身影逐渐被风雪吞没;缚龙梦见自己身处于酒宴之中,一大堆天南地北的赏金猎人喝酒赌博;将痕则再次梦回黑色天幕,他骑着马,穿梭于厮杀之后的战场与废墟……

    觉最轻的孤逝于寒冷的梦境中被吵醒,他听见谷仓门外的说话声,轻轻将谷仓门锁打开,露出一个门缝,侧耳聆听谷仓外焦急的人声,此时的天色正是黎明到来前的至暗。

    “村长,我们到底要不要派人去?”

    “他们人高马大,人数又多,我们派人也打不过啊!”

    “可是,与临近村庄不是商量好了?一旦有一个村庄遇难,其余村庄都要派人帮忙吗?”

    村长低头沉默片刻,“好,我们分头去,各家各户叫人,但是你千万要记住,打不过就撤回来,千万别硬上。”

    “好!”

    黑夜之中,举着火把的二人跑向了道路的两旁,消失于低洼道路的尽头。孤逝匆忙转身,摇醒了离门最近的夜京与将痕。

    “醒醒!”

    “嗯?这是在哪?”将痕被从梦中唤醒,一时间丢失了自己。

    “出状况了。临近村庄又遭劫了,再晚恐怕来不及了。”孤逝寒冷的身躯让将痕打了一个寒战。他使劲揉揉双眼,然后迅速爬起来,一手拎起外套,一面轻轻摇醒其余同伴。

    不远处的村庄,零星火把逐渐聚集一处,六人已全部收拾完毕,在朦胧睡眼之中跌跌撞撞涌向黑暗中的人群——各色村中的男性,最年轻的二十不到,年长的约五十岁,都已神情紧张地聚集一处,大家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困倦和慌乱。

    “村长,不用你们出动,你们还是留下来吧,告诉我们怎么走,我们去一趟!”将痕一手握着剑,匆匆走到村长的面前。

    “你们?”村长此刻只有怀疑的目光。

    “对,真碰上了的话,我们不怕,我们收拾他们。”缚龙一边用手捂住打呵欠的嘴一边说。

    “你们行吗……我是说,真的能麻烦你们吗?”村长显然觉得这群青年旅客怪怪的。

    “带路吧。”

    村长招呼来了三个青年,孤逝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在谷仓外与村长交谈的人,还有一个是村长的侄子,他们先前来到村子时见过,另有一人,神色慌张,气喘吁吁。

    “那个年轻人,就是他们村庄刚刚遇袭才来求援。我让他们三个给你指道,抄近路。”

    六人各自骑上马,跟随三位青年的指引,快步冲向被劫掠的临近村庄。

    “多远?”

    “四公里,很近。”领头的一个青年回答。他举着火把,气喘吁吁地在前头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岔了气,忽然停下脚步,在路旁大口呼吸起来,缚龙立刻下马,然后招呼青年过来。

    “你会骑马不?”

    “会,但是骑的少。”青年喘息回答。

    缚龙不多说,一把将青年悠起来,以一种诡异的力量将对方托到马背上。

    “你骑马带着他们走,我在后面追。”

    青年答了声“好”,继续驱马前行。

    缚龙从容地走到路旁的木桩上坐下,拧开酒壶,喝了口酒,他的精神力转瞬高涨,路旁凭空出现的水旋涡中逐渐露出蓝麒麟的身影。

    “我没打扰你睡觉吧。”缚龙站起身来。

    “缚龙?这么晚何事?”

    “你捎我一段。”

    将痕众人赶到目的地村庄时,一切已经结束了,只剩下被搬空的仓库和被摧毁的储物窖门,以及大声哭泣的孩子声。

    “他们朝哪个方向跑了?”将痕急忙询问骚乱中的一位村民,

    村民只是敷衍似的用手指了一下,周围的村民也对将痕的问询完全不予理睬。

    “夜京,追上去吧!”将痕拍了一下夜京的肩膀,夜京点点头,便立刻骑马飞奔而去。

    在骚乱的村庄中心以外,此刻缚龙早先众人几分钟就已到达被劫掠的现场,他独自漫步于村庄无人在意的角落,细细勘察这群人的行动轨迹,忽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菜窖下方,有类似于陶土或者玻璃破碎的响动,猛然转头,像一头豹子般冲了过去。

    走下逼仄又漆黑的地窖楼梯,缚龙听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女的在激烈反抗,朝着男人又蹬又踹,而男人狠狠将女性摁在地上。

    缚龙快步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袍后背,男人回头看见缚龙刚毅脸庞的瞬间,一把被缚龙用力悠了出去,丢在后面的地上。

    男人从地上爬起,而缚龙也转身正对他。男人愤怒地大吼着,抓起腌菜上的大石头,朝着缚龙的脑袋疯狂地扑了上去,缚龙从容的飞起一脚,踢在男人的肚子上,石头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缚龙熟稔的举起手臂,快速出拳,一拳打在男人的右脸上,随着惯性,牙齿撞破口腔的血与唾液飞沫飞溅而出,但未等对方反应,缚龙的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分别打在对方的鼻梁上、胸口上和肚子上,缚龙用力攥紧了硕大的右拳,重重地补上了最后一拳,男人直接被打飞出去两三米,跌在腌菜缸上,失去意识。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

    缚龙转头去看那位被扑倒在地的女性,匆忙中看到了她三十岁上下,粗壮的手臂和丰腴的体态,衣服被扯到开线和撕裂,露出一片雪白肌肤,缚龙便立刻转过头去,在搜索到一块破旧帆布后,一边扭着头,高举手臂缓步靠近那位农妇。

    农妇的脸已经肿起了一块,眼角也有了青紫,还在发出轻微的啜泣声,她接过缚龙递过去的破帆布,带着哭腔说了声“谢谢”,缚龙盯着那倒地的男人,偷偷回头瞄了一下那位农妇有没有把身体遮住,然后才转过头去。

    “他是陌生人来的,是来抢东西是吗?”缚龙小心的询问。

    “对。”农妇带着哭腔,她的语气充满愤怒,眼神也被愤怒的火焰所充满,一手抓着遮盖身体的帆布,一边快步绕过缚龙,冲向那个倒地的男人,缚龙则立刻察觉到,那位农妇经过的时候,抽走了缚龙背后的白暮钢杖,朝着男人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缚龙的脚尖一下子抵在了钢杖与男人的头之间。

    “哎!大姐,千万别做多余动作,你这一下他就没命了。”

    农妇将钢杖丢在一边,捂住脸,开始哭泣。

    缚龙无奈叹口气,“有……绳子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但是妇人仍旧只是哭泣,缚龙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揪着昏迷男人的衣领,把他拽出了地窖。

    走出地窖时,此刻的天空已经蒙蒙泛白,缚龙看到几十米外的牧萧正在四处探查,便高声呼唤:“叫大家过来!这逮着一个可疑的。”

    牧萧急转头,看着远处木屋前,高大的缚龙手里扯着一个昏倒的人形,立刻朝将痕等人所在方向而去。

    被劫掠村庄中的人们面色愁苦,如行尸走肉般无力的收拾着残局,而那位地窖中的妇人也被送到了她的家人那里。村庄中的众人开始围拢在那个昏倒者的周围。

    人群中,一个男人不经意地缓缓走了出来,随后渐渐走近,他手中高举的斧子即将劈在那倒地男人的身上,被及时发现的将痕和祭雨拦了下来,然后被其余同乡村民拉回了人群,可他的愤怒与歇斯底里并未有丝毫的放缓。

    “他是那个女人的丈夫,请不要见怪。”人群中,一位佝偻背,眼神锐利、带着小顶毡帽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或许是村长,又或许是村庄中那些受人尊敬的老者。

    “年轻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老者锐利的眼光看向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

    “送官。但是送官之前,有点事要问他。”牧萧回答。

    老者凝视昏迷者片刻,“好吧。如果在问的过程中,他‘意外地’缺胳膊少腿,那我们一点也不会见怪。”

    随后,老人一边疏散围观的群众,眼睛始终不离开那倒地的人。

    “怎么办?等他醒吗。”蹲在男人旁的孤逝询问。

    “不必等。给盆凉水就醒了。”将痕冷冷地回答,“走吧,我们带他去个僻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