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孤儿
狗笼中将痕，除了呼吸带来的轻微起伏，此时真正的像是一个死人，维持着一个姿态，眼睛也是静止的，一动也不动。
“三头领说了，把这家伙送四头领那儿去，你们俩歇着去吧。”
盗贼换班，开始把装着将痕的狗笼子朝板车上抬，将痕始终都维持个那个姿势，眼睛也不眨。
忽然，一把丢进狗笼子中的钥匙打断了将痕的愣神，将痕抬头看，那两个抬笼子的人虽然粘着假胡子和假疤痕，分明就是祈星与基曼（祈星甚至还垫了身高），眼神忽然里有了光泽。
基曼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嘱咐道：“一会儿到了四头领那里，不要轻举妄动。四头领的营房，有一条直通向山下的暗道，把你送到了地方，祈星就会去探道，探实了，给你发暗号，你就开笼子跟上。”将痕看着基曼，微微点了点头。
“四头领，人质送到了，放在哪？”祈星在说话时，音调音色都变了，陌生的声音从熟悉的嘴中说出来时，将痕甚至略感惊异。
四头领面朝着墙，手握烟斗，吞云吐雾，整个房间里都是罂粟花的味。他转过身，眼神迷离的看着祈星，“不要送到囚室，给他找个空房间，弄点水和饭。我现在没有时间搭理他。”
“是。”应承之后，基曼与祈星便推着将痕离开。
“哪有空房间。”基曼冷冷地问。
“我怎么知道！”祈星轻声呛呛。
“你不是来过这儿吗。”
“我来过，我就能知道所有空房间在哪？那我也不用当贼了！”
在二人的吵闹声中，将痕被推到了一间空屋子，基曼临走时，与将痕对着点了一下头，将痕也确认了一下手中的钥匙，仔细地揣好了。
“好吧，好吧，接下来就是你了，我的大英雄。”
囚室中，四头领一把扯掉了蒙在缚龙头顶上的黑布。
“放着良辰美景你不去享受，非要闯进我这个窝。庆幸啊，我一向对折磨人高马大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魔法，能够把人变成孩子，那我每天都会很快乐，你也会组成我快乐的一环。”
从他的话语中，缚龙立刻联想到铭镜对于掠夺协会的讲述，判断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就是四头领；但是却丝毫没有土匪暴戾凶蛮的气质，除了凶恶的眼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仪表堂堂。他散漫的萎靡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中，手中的烟杆不断散发出罂粟的花香味来。
“那五个孤儿，就是在你手上吧？”缚龙直接开口问道。
本来态度轻慢的四头领眼睛里一下子来了神。
“你还知道五个孤儿的事。让我猜猜……是铭镜派你来的？她承诺给你多少钱。”
缚龙不语。
“你是个赏金猎人吧？”四头领诡异的笑了。“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赏金猎人，他当过兵，明明有很多机会爬得更高，可偏偏喜欢独来独往，不去表现自我，最后沦落到只能卖命换钱。他的眼神，和你的一模一样。”
“你……”缚龙沉吟了数秒。“你是……被铭镜养大的孤儿吧。”
倒在椅子中的四头领，身子忽然前倾，崩的直挺挺，眼睛也睁得浑圆。
“铭镜连这个也告诉你了是吗？”
“所以，我猜对了是吧。”
四头领开始用手将烟杆上的系绳一圈圈缠了起来，黄铜烟锅顺着缚龙敞开的领口探了进去，滋滋的发出了皮肉被烙烫的声音，缚龙身体微微颤抖，咬紧牙关。
“硬骨头。”四头领将烟杆收回，放在一旁，一把揪住了缚龙的衣襟，两只眼球瞪得像是要冒出来一般。
“你知不知道，每年靠着绑架，我能为掠夺协会带来多少营收？多到你想象不到！在几位首领中，只有我在做实事，只有我在不停的填补花销上的窟窿。我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材料，你们这些只会卖命的狗崽子永远也不会想，更不敢做，只有给我们这种人当马仔的份。”
四头领一把松开了缚龙的衣襟，继续恢复到躺倒在椅子中的舒服姿势。
“我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你知道……那些上流人士喜欢什么？艺术？人体？饕餮盛宴？他们最懂享受了……是那些孩子。娇小，又脆弱，稍微吃点苦头，就会开始嚎哭。他们那样美丽，不像成年人一样肮脏，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你知道在泅夏国，有多少贵族曾经联络到协会里，只求看到我的表演，他们想学，我是怎样享用那些孩子的。如果我不在这个协会做头领，而是四处巡演，我早就该是百万富翁了。”
“你没有爹妈，她把你养大，你却抓她的孩子，胁迫她，要天价，你做大事做到这种程度，确实是难得一见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是她没有发现我的潜力！是她一直把我当孩子，是她一直想尝试控制我！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是她逼我这样做的。”说着，便再次揪住了缚龙的衣襟。
缚龙也是孤儿。他自己很明白这一点，从小就明白，他和沙漠里的同龄孩子不一样，他从不会吵着闹着，朝师父要什么。但他并非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每当师父管束他，他的对抗方式从来只有一种——做到更好，成为那个不需要因为做得不够好而被管束的人。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笃信的事，他一直为之坚持的，他更加瞧不起眼前的这个家伙。
对于这样的……人，缚龙会认可野兽和恶魔是出色的对手，但绝难认可这样的“人”。对于他，缚龙没什么可辩驳的，只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来人！”四头领一声大叫一声，几个强盗随后冲进门来。
“把这家伙抬到刑讯室去，跟他的朋友关在一起。”
缚龙被蒙上了头罩，开始被人抬走。“我决定了，我要给他上上刑。把锯子和锉刀磨快一些，我要亲自动手。”
缚龙听到了一声金属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咦？那个小子人呢？他怎么在笼子里？”
然后是两个人轰然倒下的声音。
“嘿，嘿，傻大个！”
缚龙头上的头罩被人揭下，缚龙看到了一张又眼熟又陌生的脸。
“你……小毛贼？”
两个抬着缚龙的盗贼已经被放倒，每人后颈上都插着一支吹箭，祈星开始为缚龙身上紧缚的扎带一条一条解绑。
“你怎么会在这？”缚龙疑惑的问道。
“是姐姐让我来救你们的。”
“哪个姐姐？”
“明知故问，你见过的，铭镜啊！”
“铭镜？她是你姐啊？”
“我是姐姐捡来的，从小被她养大，你说她是我爹妈也行。”对话之中，缚龙已经被解开了上半身，自己动手开始解下半身。
“你听着，傻大个，出去之后，一直朝北走，钻到密林里，林子里有条上山的小道，我做了标记，你顺着道上去，躲在山里，在那等我。”
缚龙暴躁地解开最后一条捆住双脚的扎带，忽然大步流星的走了。
“傻大个，傻大个，你走反了！”
“我得把我的钢杖取回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听我的，赶快上山，我回头找你，一定捎上你的钢杖，你看行不？哎哎哎？你怎么还朝那个方向走啊？”
在祈星的连环追问声中，缚龙依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
“我会上山的，但是上山之前，有点事要问清楚。”
四头领，悠然的面朝着墙壁吞云吐雾，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四头领回头去看，忽然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烟杆飞出落在地上，四头领的脸颊当场肿起，唾液混着血丝也流了下来。
缚龙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把揪住了四头领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孩子呢？”
“什么孩子？”
又是一拳，又是一拳，血在地毯上溅出了一条红色斑带。
“那五个孩子！”
四头领忽然伸手朝自己的上衣口袋指了指，示意缚龙伸手去掏，缚龙狐疑的看着他，从口袋外侧摸了摸，确定没有硬物和毒蛇之类的东西，伸手去掏，将口袋中的东西刚掏出一看，便被丢在了地上。
那是一截小巧的、毫无血色的断手。
“喏，你要孩子，这就有一块。”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不知打了多少拳，缚龙的拳头上沾满了四头领的血。
“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缚龙怒吼着，祈星也已追上了缚龙的步伐，满脸满嘴都是血的四头领笑了起来，笑得越发的张狂肆意。
“别打了，别打了！追兵马上就到了。”
祈星拉不动缚龙，缚龙已经失去了理性，依然一拳一拳打下去，把他的脸打到血肉模糊。
“别打了。他死了。”祈星忽然冷静地说出一句话。
缚龙的手腕捏住了四头领的脉搏，又探了探鼻息，他的确是死了。
“走吧，快走！”
缚龙丢下手中的尸体，朝着山上密林开始狂奔。
“三头领说了，把这家伙送四头领那儿去，你们俩歇着去吧。”
盗贼换班，开始把装着将痕的狗笼子朝板车上抬，将痕始终都维持个那个姿势，眼睛也不眨。
忽然，一把丢进狗笼子中的钥匙打断了将痕的愣神，将痕抬头看，那两个抬笼子的人虽然粘着假胡子和假疤痕，分明就是祈星与基曼（祈星甚至还垫了身高），眼神忽然里有了光泽。
基曼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嘱咐道：“一会儿到了四头领那里，不要轻举妄动。四头领的营房，有一条直通向山下的暗道，把你送到了地方，祈星就会去探道，探实了，给你发暗号，你就开笼子跟上。”将痕看着基曼，微微点了点头。
“四头领，人质送到了，放在哪？”祈星在说话时，音调音色都变了，陌生的声音从熟悉的嘴中说出来时，将痕甚至略感惊异。
四头领面朝着墙，手握烟斗，吞云吐雾，整个房间里都是罂粟花的味。他转过身，眼神迷离的看着祈星，“不要送到囚室，给他找个空房间，弄点水和饭。我现在没有时间搭理他。”
“是。”应承之后，基曼与祈星便推着将痕离开。
“哪有空房间。”基曼冷冷地问。
“我怎么知道！”祈星轻声呛呛。
“你不是来过这儿吗。”
“我来过，我就能知道所有空房间在哪？那我也不用当贼了！”
在二人的吵闹声中，将痕被推到了一间空屋子，基曼临走时，与将痕对着点了一下头，将痕也确认了一下手中的钥匙，仔细地揣好了。
“好吧，好吧，接下来就是你了，我的大英雄。”
囚室中，四头领一把扯掉了蒙在缚龙头顶上的黑布。
“放着良辰美景你不去享受，非要闯进我这个窝。庆幸啊，我一向对折磨人高马大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魔法，能够把人变成孩子，那我每天都会很快乐，你也会组成我快乐的一环。”
从他的话语中，缚龙立刻联想到铭镜对于掠夺协会的讲述，判断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就是四头领；但是却丝毫没有土匪暴戾凶蛮的气质，除了凶恶的眼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仪表堂堂。他散漫的萎靡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中，手中的烟杆不断散发出罂粟的花香味来。
“那五个孤儿，就是在你手上吧？”缚龙直接开口问道。
本来态度轻慢的四头领眼睛里一下子来了神。
“你还知道五个孤儿的事。让我猜猜……是铭镜派你来的？她承诺给你多少钱。”
缚龙不语。
“你是个赏金猎人吧？”四头领诡异的笑了。“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赏金猎人，他当过兵，明明有很多机会爬得更高，可偏偏喜欢独来独往，不去表现自我，最后沦落到只能卖命换钱。他的眼神，和你的一模一样。”
“你……”缚龙沉吟了数秒。“你是……被铭镜养大的孤儿吧。”
倒在椅子中的四头领，身子忽然前倾，崩的直挺挺，眼睛也睁得浑圆。
“铭镜连这个也告诉你了是吗？”
“所以，我猜对了是吧。”
四头领开始用手将烟杆上的系绳一圈圈缠了起来，黄铜烟锅顺着缚龙敞开的领口探了进去，滋滋的发出了皮肉被烙烫的声音，缚龙身体微微颤抖，咬紧牙关。
“硬骨头。”四头领将烟杆收回，放在一旁，一把揪住了缚龙的衣襟，两只眼球瞪得像是要冒出来一般。
“你知不知道，每年靠着绑架，我能为掠夺协会带来多少营收？多到你想象不到！在几位首领中，只有我在做实事，只有我在不停的填补花销上的窟窿。我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材料，你们这些只会卖命的狗崽子永远也不会想，更不敢做，只有给我们这种人当马仔的份。”
四头领一把松开了缚龙的衣襟，继续恢复到躺倒在椅子中的舒服姿势。
“我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你知道……那些上流人士喜欢什么？艺术？人体？饕餮盛宴？他们最懂享受了……是那些孩子。娇小，又脆弱，稍微吃点苦头，就会开始嚎哭。他们那样美丽，不像成年人一样肮脏，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你知道在泅夏国，有多少贵族曾经联络到协会里，只求看到我的表演，他们想学，我是怎样享用那些孩子的。如果我不在这个协会做头领，而是四处巡演，我早就该是百万富翁了。”
“你没有爹妈，她把你养大，你却抓她的孩子，胁迫她，要天价，你做大事做到这种程度，确实是难得一见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是她没有发现我的潜力！是她一直把我当孩子，是她一直想尝试控制我！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是她逼我这样做的。”说着，便再次揪住了缚龙的衣襟。
缚龙也是孤儿。他自己很明白这一点，从小就明白，他和沙漠里的同龄孩子不一样，他从不会吵着闹着，朝师父要什么。但他并非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每当师父管束他，他的对抗方式从来只有一种——做到更好，成为那个不需要因为做得不够好而被管束的人。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笃信的事，他一直为之坚持的，他更加瞧不起眼前的这个家伙。
对于这样的……人，缚龙会认可野兽和恶魔是出色的对手，但绝难认可这样的“人”。对于他，缚龙没什么可辩驳的，只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来人！”四头领一声大叫一声，几个强盗随后冲进门来。
“把这家伙抬到刑讯室去，跟他的朋友关在一起。”
缚龙被蒙上了头罩，开始被人抬走。“我决定了，我要给他上上刑。把锯子和锉刀磨快一些，我要亲自动手。”
缚龙听到了一声金属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咦？那个小子人呢？他怎么在笼子里？”
然后是两个人轰然倒下的声音。
“嘿，嘿，傻大个！”
缚龙头上的头罩被人揭下，缚龙看到了一张又眼熟又陌生的脸。
“你……小毛贼？”
两个抬着缚龙的盗贼已经被放倒，每人后颈上都插着一支吹箭，祈星开始为缚龙身上紧缚的扎带一条一条解绑。
“你怎么会在这？”缚龙疑惑的问道。
“是姐姐让我来救你们的。”
“哪个姐姐？”
“明知故问，你见过的，铭镜啊！”
“铭镜？她是你姐啊？”
“我是姐姐捡来的，从小被她养大，你说她是我爹妈也行。”对话之中，缚龙已经被解开了上半身，自己动手开始解下半身。
“你听着，傻大个，出去之后，一直朝北走，钻到密林里，林子里有条上山的小道，我做了标记，你顺着道上去，躲在山里，在那等我。”
缚龙暴躁地解开最后一条捆住双脚的扎带，忽然大步流星的走了。
“傻大个，傻大个，你走反了！”
“我得把我的钢杖取回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听我的，赶快上山，我回头找你，一定捎上你的钢杖，你看行不？哎哎哎？你怎么还朝那个方向走啊？”
在祈星的连环追问声中，缚龙依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
“我会上山的，但是上山之前，有点事要问清楚。”
四头领，悠然的面朝着墙壁吞云吐雾，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四头领回头去看，忽然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烟杆飞出落在地上，四头领的脸颊当场肿起，唾液混着血丝也流了下来。
缚龙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把揪住了四头领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孩子呢？”
“什么孩子？”
又是一拳，又是一拳，血在地毯上溅出了一条红色斑带。
“那五个孩子！”
四头领忽然伸手朝自己的上衣口袋指了指，示意缚龙伸手去掏，缚龙狐疑的看着他，从口袋外侧摸了摸，确定没有硬物和毒蛇之类的东西，伸手去掏，将口袋中的东西刚掏出一看，便被丢在了地上。
那是一截小巧的、毫无血色的断手。
“喏，你要孩子，这就有一块。”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不知打了多少拳，缚龙的拳头上沾满了四头领的血。
“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缚龙怒吼着，祈星也已追上了缚龙的步伐，满脸满嘴都是血的四头领笑了起来，笑得越发的张狂肆意。
“别打了，别打了！追兵马上就到了。”
祈星拉不动缚龙，缚龙已经失去了理性，依然一拳一拳打下去，把他的脸打到血肉模糊。
“别打了。他死了。”祈星忽然冷静地说出一句话。
缚龙的手腕捏住了四头领的脉搏，又探了探鼻息，他的确是死了。
“走吧，快走！”
缚龙丢下手中的尸体，朝着山上密林开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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