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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正义的冷箭与二打一

    话说回史进这里。

    甲士之前与王衣交手,已经有些习惯了王衣棍上的力道。如今史进袭来,才感到招招都被克制住。

    史进二话不说,抡圆了铁棒使出当头一劈。甲士故技重施,抬刀去挡。

    兵刃相接的一刻,甲士只感觉自己手中的大环刀抖了三抖,差点被打落在地,铁棒直接在自己的大环刀上打出一个豁口。

    “这汉人好生的神力!”甲士心中惊叹。

    甲士自然也不敢继续与史进硬碰硬,只是一次次地躲避开史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地连击,试图寻找机会近史进的身。

    史进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每一下都朝着甲士的要害击打,甲士招架不住,只得边打边退。

    两人背后的武魂也缠斗在一起,其形势正如同战斗态势一般,只见九条青龙将灰狼死死缠绕,而灰狼想要从青龙的困锁中挣脱开,在地上一阵阵翻滚。青龙自然趁此机会,一口一口地撕咬着灰狼身上的血肉。

    刚开始那党项甲士还能和史进过上两招,二十余合后,破绽越来愈多,被史进一下下戳在胸部与腹部,甲士只能堪堪用刀护住身前抵挡。

    此时伊特花麻已经来到了二人的侧面,躲在一处马车后。悄然从身后箭壶中抽出箭矢,瞄准了甲士的面罩与盔甲之间的缝隙。

    “嗖!”的一箭射出,箭矢直奔甲士脖颈而来。

    甲士意识到有暗箭飞来,心里暗骂一声“坏了!”,急忙退后躲避,但是身前却出现了空挡。

    史进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机会,手中铁棒用力一杵,正中甲士的心窝,甲士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

    又是一棒正朝甲士劈来,甲士来不及伸刀格挡,只看见那铁棍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可惜没有另一个西夏史大郎存在,伸出援手把甲士救下。

    铁棒打中甲士的那一刻,其脑袋如同豆腐一般,被史进一棍子打碎。红的白的黑的混作一团,装在了西夏牌搪瓷碗里。党项军中的一员猛将就这样去见了阎王爷,背后的狼形湮灭不见。

    至此,这场发生在白石山山道上的战斗才算彻底结束,说起来拢共也发生了不到小半个时辰。

    王衣瘫坐在车架上,这才有机会观察车队,整个车队一片狼藉。

    幸存的且完好的三十余名西军士兵按照李忠的指示去收敛尸体,李忠自己则坐在一架没被烧毁的车架旁,大口地喘着粗气,下巴上的汗水如同连珠串一般,消失在泥土中。

    王衣从未见过师傅脸色如此苍白,如此长时间地动用武魂只怕是已经彻底消耗了其体力与心魂。

    还有不少药材车架还在熊熊燃烧,散发出一股烧焦但又诡异地清香的气味。

    车架旁多有中箭的车夫与随从,有的还在痛苦地哀嚎,有的已经永远静默。

    沈大夫一边指挥还能动的厢军去抢救药材,一边救助伤员。山路上的沙石被铲起来扬在马车上救火,一袋袋药材从马车上被拖下,扔在了地上。

    王衣找到了沈大夫,等前面一个断了臂的西军将士的伤口不再流血,说道:

    “沈大夫,我右手虎口好像断了,小伤。你先给我治好,我去把齐指挥捡回来。”

    沈大夫听到这话,忧伤悲愤之情肉眼可见,但又心有余悸,声音不住地打颤:“小郎君。若不是你们三人拼死护住我,我的人头也要被这些夏贼砍下了。”

    说完朝王衣,史进,伊特花麻三人深深拜了几拜。

    王衣扶住沈博弘:“你是我俩的好友,又不会武功,救下你本就是我与大郎的本分。”

    沈大夫听了这话,鼻子微微一酸。

    沈大夫身旁的貌美的小妾,此时也是头髻散乱,钗歪簪斜,早就哭红了眼。身上原本满是精致刺绣的的绫罗彩锦沾满了泥土,这等矛盾场面显得其更是狼狈。

    小妾曲身朝王衣施了一礼:“小郎君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

    王衣摆了摆左手,把右手伸到沈大夫身前。沈大夫手上青光大盛,抚摸着王衣的虎口。

    一阵刺痛传来,而后王衣便又感觉右手可以活动了,转了转大拇指,嗯,和以前一样。

    伤口被治好,交代花麻留在沈大夫旁边看护好沈大夫,王衣便告辞了。与大郎两人走进了路左侧的树林,去寻沈指挥的尸体。

    左侧树林中的惨烈景象触目惊心,兵器头盔散落一地,多是宋军与西夏军的尸体与肢体,还不乏有被李忠武魂踩扁的肉饼。

    王衣依稀记得齐指挥的脑袋被西夏将领逃跑时随手扔下的方位,带着大郎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翻找,其中还有几个打过招呼的兵士的脸庞。

    在依次给十余张狰狞的面容合上双眼后,二人终于是找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是齐指挥。

    大郎将齐指挥的双眼闭上,用袖口擦拭净了齐指挥脸上的血污,解下身上的衣物,把齐指挥的脑袋包了起来。不一会血迹便晕湿了大郎的衣服。

    王衣与大郎强忍着不适,又在树林里寻觅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具无头尸体。

    其身着齐指挥的锁子甲,树干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刀痕里面还沾着血。

    王衣将齐指挥的躯干抱到了马车上,把他的脑袋从衣服里掏了出来,摆在脖子上,又用衣领将刀口给遮盖住。

    两人就这样看着闭上眼的齐指挥,半晌无言。

    “大郎,今天要不是你,我估计也躺在这里陪着齐指挥了。”

    这已经是大郎第二次救下王衣,第一次是王衣当史家庄飞人的时候。但那一次王衣是昏过去的,心底所传来的悸动远远不如这一次。

    不久之前,那意味着死亡的刀光就横在王衣眼前。

    王衣心里很清楚,今天他有两次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不仅是大郎把他救下这次。

    若是那甲士头领分配任务时,自己对上史大郎,让手底下的甲士冲向王衣与花麻,王衣毫无疑问,一样必然会死。

    这种自己的生死由对方判断失误所决定的感觉,着实让王衣心里发紧,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王衣与大郎心里各有心思,谁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齐嗣的遗体。

    又注视了少顷,大郎才发话:“二郎,你见识广,你说人死了真能去你说的那个劳什子天堂吗?”

    (作者注:大郎确实比王衣要更讲义气,这时候心里还想着齐指挥)

    “齐指挥手里沾了估计不少血,去天堂估计有点困难,还爱欺负大头兵,大概率还是得去见阎王。”

    王衣继续说道:“也有可能,齐指挥去了另一个满是汽车,电脑的世界,谁知道呢。”

    大郎也没继续问什么是汽车和电脑,只是一直看着齐嗣的尸体。

    沈大夫处理完了伤员,带着花麻找到了王衣与大郎。沈大夫与齐指挥相熟,看到齐指挥也不说话,只是拍了拍大郎的肩膀。

    过了许久,史进问王衣:“那我今天杀了不少人,是不是也上不了那天堂,见不到那上帝老儿了?”

    “具体我也不懂,但我感觉应该不会。毕竟要是你不杀了他们,死的就得是我们了,上帝应该不会这么不明事理。”

    史进轻舒一口气:“那就好,说不定齐指挥也和俺一样。以后俺死了还有机会能见着齐指挥。”

    沈大夫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解:“什么天堂?什么上帝?”

    大郎说道:“以前二郎给俺讲过,说是万里外有一个叫欧罗巴的地方,那边老百姓相信,只要是好人,死了以后就能去那‘天堂’,那上帝和玉皇大帝一样,是天堂里的皇帝。”

    旁边沉默许久的伊特花麻发话了:“要是真有这种地方,我爷娘肯定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几人一听这话,也都不说话,就这样注视着齐指挥。齐指挥如同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马车上。

    等众人收拾好车队里的一切,已经是傍晚了。

    车队就地起火生灶,锅里炖着马肉,王衣等人围坐在一起,静静等着马肉炖好。王衣手里捧着碗,碗里放着几块干粮。

    王衣开口道:“师傅,今天折了多少人马?”

    “死了五十二个,伤了二十一个,只余下兵士二十余个。”

    李忠神色倏忽严厉,怒声斥道:“我不曾想到,这熙州军备竟如此废弛。被兰、巩、河,洮四州所包围,就在离熙州城如此近的白石山,都能混进来夏贼!”

    “一个‘化实’,两个‘化虚’,这可是夏贼半个军司的统帅啊!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胡宗回眼皮子底下设下了埋伏!胡宗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说罢,李忠将手里的碗筷砸在了地上,瓷碗瞬间碎成了渣滓。

    王衣与大郎还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动怒,连忙劝解师傅。李忠只是气得满脸通红,大口地喘着粗气,继续破口大骂。

    沈大夫这时也发话了:“若不是队伍里多了大郎一个‘化虚’武者,只怕除了李将军,在座的各位都要身首异处了。今日之事,我定会详尽禀报给老种相公。”

    王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沈大夫,那马车上的药材还剩几何?”

    “还剩十之三四吧。”沈大夫叹了口气。

    看众人神色一黯,沈大夫宽慰道:“但影响也没那么大,毕竟这次瘟疫的烈度之强,药草的能起到的效果也很有限。”

    沈大夫笑着说:“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这次瘟疫,我可比药草有用多了。”

    转而又神色一凛:“李将军,我听那西夏人居然知晓齐指挥的名字。齐指挥官阶也不是太高,姓名被夏贼知晓的概率微乎其微。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早就研究透了我们,设好了埋伏等我们前来。”

    沈大夫继续道:“两个‘化虚’,一个‘化实’,对付齐指挥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你与大郎却不太够。”

    “因此我可以断定,西夏人不知道你与大郎的存在,只知道队伍里有齐指挥。而且一定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埋伏我们的,才派出这么多人手。”

    “但是没料到队伍里多了你和大郎,这才功亏一篑。”

    众人听了沈大夫的分析,尽皆点了点头。只有花麻听不懂沈大夫在说些什么,一直用筷子拨弄锅里的马肉。

    李忠道:“这次种相公也太不小心了,你可是西军军中最优秀的医师,怎么能只派出一个齐指挥做护卫呢?”

    沈大夫想起了齐指挥,神色多有忧伤:“李将军也莫怪种相公,童太尉在盐城折了那么多军将。李将军你也是被临时提拔上来的,如何不知道当今西军军将都被派出去重整军备了?”

    “更何况,齐指挥本身也是军中好手,是一手被种相公提拔起来的,化虚怕不是迟早的事。”

    “今日若不是齐指挥拖了那夏将那么久,撑到了大郎手刃敌将,现在坐在这里的怕是便只有你了。”

    李忠也慢慢平复了心情,王衣眼前也浮现了齐指挥的音容相貌。

    虽然与齐指挥结识时日虽短,其也总爱去役使兵士去做各种杂务,但在这个时代,不妨碍其被称得上一句好汉子。

    几人吃完马肉,李忠辛苦了一日,便早早歇息了,但沈大夫还有要事需处理:给战死的禁军与厢军住持火葬。

    一道道火光照亮了白石山寂静的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火堆:

    众人将西夏人的遗体堆在了一起。兵士随便往上面撒了些桐油,便点着不管了。

    王衣手里攥着火把,走到齐指挥身前,点燃了柴火,火光慢慢明亮起来。

    齐指挥身下铺着一层层柴火,明亮的火星从其中窜出,又一瞬间消失不见。

    王衣,大郎与沈大夫三人站在齐指挥身前,望着火焰中里闪烁着的齐指挥的面容,这大概率便是与其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面了。

    第二日清晨,沈大夫将柴火堆上的白色灰烬收集起来,包在一个丝绸布包里,放在了马车中。

    “希律律”,马匹嘶鸣。

    残破的车队再度启程,前往目的地熙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