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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幕后黑手

    大郎与秦章则一直盯着中间跳舞的舞姬,口角好似有涎水流出。

    王衣一边紧紧盯着凑上前来的兵士,一边和沈大夫与王渊聊天:

    “老沈,老王,咱这都忙活小半年了,啥时候能回家啊。俺干爹干娘还想着我和大郎呢,奔波这么长时间,只能发信不能收信,不得让家里急死了……”

    王渊撕了一块羊肉,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才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跟大郎要是烦了,还不是想不干就不干,直接撂挑子走人回家。我这可他妈是公务,沈大夫不说结束,回家?门都没有!”

    沈大夫笑骂道:“嗨嗨嗨,王巡检,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当兵的想家,我一个当医生的能不想家?我家里不跟你一样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沈大夫接着说道:“不是我不乐意放你们走。但是我寻思着,咱回熙州的路上,正好能路过炳灵寺。咱辛苦忙了这么久,不查清楚瘟疫到底咋来的,你们心里好受?你们不想知道那耗子精为啥想投井?”

    王衣百无聊赖道:“沈大夫,你这个人意志,别加在我们这些老百姓头上中不中?谁稀罕管那耗子精啊?要不是为了护着你,我和大郎早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俺俩过了这年就二十四了,老大不小,该讨个老婆了。”

    沈大夫说道:“我保证,处理完瘟疫这档子事儿,给你和大郎包个大红包!”

    王衣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神情:“红包不红包的吧,你让我在你府上住一阵子就行。上次从你家吃的那些好东西,我到现在还记的清楚呢,那冰糖鸡皮……”

    沈大夫笑道:“一阵子哪够?住一辈子都行!我还盼得你们来住呢!”

    花麻这时张着闪亮的大眼睛,看向沈大夫:“老沈,我有红包吗?”

    王衣给了花麻脑袋一巴掌:“老沈也是你叫的?小孩子没大没小的。”

    沈大夫笑出了眼泪:“都有红包,见者有份!”

    “飞土豹”李文雄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沈大夫,这么说,俺也能有?”

    王衣故作嫌弃地看了李文雄一眼:“老李啊,你好歹也是个西军部将,别出这市侩模样中不中?”

    李文雄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你小子才是没大没小的那个,还知道我是部将啊。我从小家里穷,不似你和大郎家境那般好。要不是爷爷我这老婆本现在还没攒够,我稀罕从沈大夫这讨红包?”

    众人一听又是大笑,王衣连忙笑着给李文雄赔罪,李文雄还佯装没解气,整个营帐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一夜宿醉。

    次日中午,王衣摇着喝多了的大郎:“大郎,醒醒,准备动身去河州了。”

    史大郎昨夜又盯着舞姬喝多了,嘴里嘟囔着:“成,俺这就起来……”

    “唉,这老沈也着实不像话。忙活了这么久,今天还得匆匆忙忙赶往河州。”

    史大郎应和:“谁说不是呢……”

    沈大夫提醒了一下两人:“咱都在一个营帐里,这种话能不能私下说?”

    一行人收拾好行装,与康怒族族长告辞。康怒族族长就这样站在村子门口,眼看着大队人马消失在冰雪当中。

    只用了不到一日,太阳正要落山之际,人马便赶到了黄河旁积石山上的炳灵寺。

    只见这炳灵寺位于山河交汇之处。山如刀削,如盘古刀斧修饰过;河水也泛清,不似下游那般浑浊。好一派锦绣景象,把众人都看呆了。

    队伍里有人指向两边的峰峦:“你们快看,山上有好多佛!”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虽然山峰被风雪笼罩,但在每一座突兀的山峦下,雕刻着无数的佛像:大的小的,新的老的,彩的灰的,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山峦上还不乏一些架着栈梯的洞穴,不禁令众人好奇里面都有什么。

    李文雄这时凑到王衣身边:“二郎,你见识多,你说这洞里有没有宝贝?”

    “肯定有,就摆在那呢,你去拿吧。”

    沈大夫笑道:“你不要命了?这炳灵寺可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大寺,你也敢去偷?”

    李文雄悻悻道:“俺也没打算偷,要是那佛祖惦记上我不就祸事了?”

    众人沿着河边骑行,终于是见到了通往炳灵寺的栈道。所有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匹继续前行。

    行了上百步,沈大夫突然叫道:“你们快看,这里便是黄洮交汇处!”

    只看见浑浊的洮河与清澈的黄河在山前交汇,一清一浊融合在一起,透露出一股太极般的禅意,真不愧是“半江碧水半江浑”。

    众人纷纷惊叹,这些西军的汉子,平日只是与血与火为伍,从未有机会能观赏到如此鬼斧神工的自然场景。

    就连平时表现得最为俗气的李文雄都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清与浊,一百来条西军汉子,此刻看的是同一个景色,心中却有一百条黄河与洮河。

    一百来号人就这样静静走过了栈道,来到了炳灵寺寺门前。门口的僧人看见这么多人马也不害怕,而是径直朝马队走来。

    几人与僧人互相施了一礼,僧人开口道:“慧淳方丈等诸位很久了。给小僧留了口谕,今日只请十条龙与一支草入寺与其相见。其余施主随我师弟,暂在寺中休息。”

    王衣与沈大夫听了这话,心中大震。这十条龙与一支草,很明显说的是王衣和大郎加起来的十条龙,以及沈大夫身上的一棵青蒿。

    只不过这慧淳方丈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更别说知道王衣身上也有一条龙之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在史家庄呢。

    王衣努力说服自己,在这个世界,有未卜先知的神仙也正常。

    众人先随僧人进了寺院,然后沈大夫请求与慧淳方丈见面。僧人面露怀疑:“三位施主便是十条龙与一支草?”

    王衣插科打诨道:“我是四又三分之一条龙,大郎是二又五分之三条龙加半个草……”

    僧人这才确认道:“方丈还说,‘一龙善妄言’,看来是没错了。诸位施主请随我进来。”

    王衣真的被吓到了,一路上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十分不科学,但是预知未来实在有点太不科学,不太应该在这方世界中存在。

    三人随僧人走到藏经阁里,僧人告诉三人,走到顶楼便可见到慧淳法师。

    楼里满是摆放着经文的书架。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了藏经阁的三楼。

    顶楼的面积很小,也没有书架存在。只在楼层正中间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不少书本。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正坐在案几后,脸好像都要贴近了整张书里。

    见老僧好像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存在,王衣抬了抬声音说道:“大师,该配老花镜和助听器了!”

    老僧这才注意到了几人,问道:“老花镜和助听器是何物?”

    王衣松了一口气,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这老头虽然神,但也没那么神的缘故。

    王衣也不和这老神棍客气了,说道:“老头儿,听说你知道瘟疫起源,真的假的?”

    老僧和蔼说道:“听施主说话如此晦涩,想必施主便是那一条龙吧!”

    王衣继续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么一回事的。”

    这可是皇上亲自封的紫衣大师,沈大夫见王衣说话这么不客气,有点担心王衣会遭到斥责。

    但是只见老和尚和善地挥了挥手里的书:“这本书里写的。”

    王衣狐疑地问:“你真的不能预知未来?”

    老和尚听了这话,脸上褶皱都聚在了一起,笑着说:“那是只有佛祖能做到的事,我只是个凡人,怎么能做到呢?”

    老和尚接着道:“但是这本书可不一样,这是吐蕃一名先知留下的,其预测了所有吐蕃地区的大事,所有预言都已经应验,今天正好是这本书上的最后一个预言。”

    王衣还有点半信半疑:“那这本书上写了什么?你总不会说天机不可泄漏吧?”

    “不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预言里的正主在我面前呢。预言里说:‘冬月一十六,兵甲北方来。一草与十龙,炳灵寺中见。一草可救人,一龙善妄言。吐蕃现大灾,龙草俱出塞。先寻吐谷浑,再访青龙寨。蕃域终见日,一草九龙还。’”

    王衣听了个真切,顿时皱起了眉头:“老和尚,最后这‘一草九龙还’,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这预言是贫僧翻译为汉文的。贫僧在翻译时,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最后一页上,后面还有一句预言,只不过已经无从知晓了。这大概便是天意吧!”

    王衣听了这话想给老和尚一拳,王衣忍住火气:“那我他妈不出塞不就行了,我不就不用死了?”

    老和尚缓缓说道:“施主别急,诸位施主请先坐下,听贫僧给你们缓缓道来。”

    “我手里这本书名叫《大黑天》,可能已经有千年的历史,记录了整个吐蕃的秘辛。是我在一个寺内的洞穴里偶然发现的……”慧淳法师缓缓说道。

    慧淳法师讲了一个非常骇人的故事:有一个名为波旬莲花生的邪神,其原本是吐蕃当地众部族自创立起所信奉的神明,每次祭祀时都需要活人祭祀。

    后来禅宗传入,这种野蛮且落后的信仰自然被吐蕃人所抛弃。慢慢地,这波旬莲花生的信徒越来越少,几乎在整个吐蕃绝迹。

    但是据传,它曾立下过一个极为恶毒的诅咒:

    “当整个这片土地再无一人信奉我时,我会寻得一个神子,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背信者处以绝罚。神子将会带领我的子民,先在这土地上传播足以杀死所有人的瘟疫,然后率领黑色的巨潮从天上奔腾而下,将整个吐蕃将笼罩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但是数千年前吐蕃有一名先知,预测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并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为整个吐蕃留下了一丝生机,并留下了这本预言书。

    王衣疑问道:“什么生机?”

    “便是在座的几位施主。”

    王衣拍拍屁股就起身想走:“要是这预言没说我回不来的话,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这都明说我不在归来的行列里了,我赶着趟去送死啊?”

    老和尚笑着说:“说不定,这预言后面说的是施主去了别的地方也不一定呢?”

    王衣听见这话,身体瞬间僵住。他心里先是泛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惧,然后又泛滥起无法阻止的期盼。

    王衣渴望回家吗?他很渴望,只是这种最心底的情绪一直被他压抑在深处。现在被勾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写出这预言的先知毫无疑问,必然有通神之力。

    而且老和尚真的把预言书弄湿了吗?王衣觉得不见得,说不定只是老和尚隐瞒了一些东西,一些关于王衣自己的东西。

    王衣立马趴在慧淳法师面前的案几上,恳求道:“大师,给我看看这预言书,我便重新考虑!”

    老和尚脸上的微笑让人无法琢磨透。只见他把放在右手边最底下的一包羊皮捆拿了出来,然后缓缓展开。

    那羊皮捆是如此的苍老,以至于腐朽的气息一下子冲进王衣的鼻腔。王衣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看到最后,最后一行处确实有一团被水打湿过,模糊的痕迹。

    王衣颓废地坐在地上:“老和尚,你年纪都这么大了,喝水前就不能把书先放到一边吗……”

    慧淳大师还是悠悠说道:“此乃天意。”

    然后慧淳看向沈大夫:“所以,施主决定好是否去拯救吐蕃的万千生灵了吗?”

    沈大夫听了这话,也没回答,只是看向王衣,询问王衣的意思。沈大夫从没见过王衣露出如此消沉的样子。

    王衣摆了摆手:“沈大夫,不用考虑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沈大夫一言不发,纠结了很久,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起身与慧淳大师告辞:

    “此事重大,可否容我好好考虑一番?”

    慧淳点了点头,施了一礼:“阿弥陀佛,等施主想清楚后,再来找我便是。在这期间,诸位施主暂住在这炳灵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