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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难产

    涂菀菀住进了宋府,时不时总会去书房找一找宋哲,好在宋哲有分寸,不会让她久留,通常就是几句话的时间,便让她离开了。

    但就这几句话的时间,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府中下人却不这么认为,暗里传着将军夫人的位置,怕是要落在这个涂小姐手中了。涂将军战功赫赫,与将军又是过命的交情,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渐渐地,对玄芜也没那么上心了,反而对涂菀菀极尽巴结。终归是个妾室,以后还要看夫人的脸色行事。

    “小喜,怎么今日这青菜这般不新鲜?”,这几日,只要宋哲没有和她一起用餐,送到玄芜房中的菜色便有些难以下咽。今日青菜都发黄发酸了,玄芜才忍不住问了一下。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小喜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做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与我这般说话的?”,此前与宋哲关系恶劣时,小喜也曾对她言辞不善,但没有今日这般过分,“你就不怕我告诉夫君吗?”

    小喜嗤了一声,“您呀,就安安分分的吧,少给将军惹些麻烦事。”

    “你~”,玄芜气得嘴唇发抖,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宋哲他应该不会为着自己说话吧?

    冷静了一下,玄芜便拎着篮子,准备去花房采些鲜花回来,看着心情或许会好上很多。

    “这绿菊您不能剪。”,玄芜看着淡绿色很是干净清爽,便想剪些回去插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为何不能剪?”

    那人抬了抬下巴,很是傲慢地说道:“这绿菊是前日涂小姐看上的,咱得给她留着。”

    玄芜想了想来者是客,便转而去剪那珠月季。

    “哎,这个也不能剪。”

    玄芜松开了剪刀,放回篮子里,“这也是涂小姐看上的?”

    那人笑了笑,“您又何必细问呢?”

    “那我能剪什么?”

    顺着那人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片要衰败了的百合花,花瓣已经有些干枯发黄。

    正在玄芜眉头紧锁的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哟,你也在呢?”

    是涂菀菀。

    “涂小姐安好。”,玄芜向她行了礼。

    “替我剪几只绿菊过来,我拿去书房给宋大哥。”,涂菀菀指挥着下人。

    “知道您今日要来,早给您剪下来备好了,小的这就去给您取过来。”

    早就备好了?也不肯让她剪!

    涂菀菀接过花,挑衅地看着玄芜说:“那我就先去书房找宋大哥了。”

    玄芜微微欠身道:“涂小姐慢走。”

    玄芜回房后,就觉得嗓子有些疼痛,头重脚轻,很是疲惫。大概是染上了风寒。

    “小喜,去帮我熬一碗姜汤过来。我应该是染了风寒。”,玄芜吩咐道。

    “那用得着什么姜汤呀,多喝几碗热茶就行了。”,小喜可没这个打算去给她熬姜汤。

    “怎么,连一碗姜汤都不给,夫君可曾命你们如此苛待于我?”,玄芜重重地摔下一个杯子,碎片四下飞溅。

    伺候她这么久,小喜还没见过她般发怒,只得去了厨房。

    喝完姜汤后,玄芜仍然觉得虚弱无力,便躺在榻上休息。

    “不好了,大夫人难产了。”,小喜在院里喊叫着。

    玄芜惊醒过来,摸着自己的额头滚烫,“你说大夫人怎么了?”

    “难产了,大夫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玄芜赶忙穿好鞋走出了房门。

    玄芜跌跌撞撞地赶到时,大嫂门口已经跪倒了一片,哭哭啼啼。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大嫂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宋母哭得站立不得,被人扶着坐下,“这是做的什么孽哦!”

    自小茹出生以后,这是宋府的第三个孩子,一家人对他的出生做足了准备,都念着盼着他能平安降生,给家里添些喜气,没想到还是没保住。

    湘君的孩子出生便没了气息,这个孩子倒是哭了几声,很快也就没了。

    “宋大哥,这孩子没能保住,并非意外,而是人有意为之。”,涂菀菀查探了一下孩子的情况。

    一家人全部转而盯着她。

    “此话怎讲?”,宋哲身体紧绷着,大声询问道。

    一时间空气中静得可怕,阴郁的氛围笼罩在周身。

    “起先孩子并未降生,我也以为是大夫人是身体虚弱,导致脉象不稳。但今日,我见这孩子面色异常,似乎是用了塞外的一种毒药,可致人难产,却能使孩子丧命,保下大人。”

    “什么药?”

    “断蒿草。此药仅需每日用一片叶子的量即可,但脱离植株便会无效,且要用药到生产当日。想来植株定是还在这府中。”

    宋哲大怒,目光中充满了残忍的弑杀,“去查,府内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

    玄芜见状,上前握住了宋哲的手,“夫君,此事一定能被查个水落石出。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宋哲感到手背一阵滚烫的热意,不像正常的温度,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病了就去休息,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夫君!”,玄芜被他推开。

    “回去。”,他怒吼一声,便不再搭理她。

    “是。”

    玄芜回房时,正看到刘管家手里捧着碗大的一棵植株。

    “来得正好,拿住她。”,刘管家命人将玄芜挟持起来。

    “刘管家,你这是做什么。”,玄芜动弹不得。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做戏,拉去大厅给将军发落。”,刘管家举起手中的植株,给她看了看。

    ……

    玄芜跪在地上,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脸颊上满是泪痕,“夫君,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哲从上到下都俯视着她,目光锐利而冷酷,仿佛要把她穿透一般。

    “那你告诉我,应该是谁?”

    “夫君,我没有理由要害大嫂呀。”

    宋哲笑了笑说道:“那这毒物怎会在你房中,你三天两头地跑去大嫂房中,往日怎么没见你跑这么勤快?”

    玄芜百口莫辩,“我真的不知道,是大夫说大嫂脉象不稳,我才常常前去探望,并没有做下如此恶毒之事呀!”

    “那柜子,只有你能打开,这毒物就在其中。你的意思是刘管家诬陷于你?”,宋哲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质问道,“你觉得我该信刘管家,还是你?”

    玄芜也只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宋母听完这些,再也忍耐不得,“你这毒妇,我宋家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要这样害我家。将这毒妇杖毙,丢出去。”

    玄芜看着几个壮汉过来,吓得赶紧抱住宋哲的腿,泪水不断地从她的脸颊滑落,哽咽地说道:“夫君救我,我没有暗害大嫂呀!真的不是我,你信我。”

    宋哲看着她不断地抽泣,呼吸急促而又无助。

    “慢着!”

    玄芜眼中闪过惊喜。

    “母亲,毕竟是戚太傅的女儿,我们不能私自便要了她的命。”

    听了宋哲的话,玄芜的目光淡了下去,松开了抱着宋哲的手,原来还是不信她。

    “就将她关在静思庭,此生不得再出,好好为自己犯下的错事,赎罪吧。”

    宋哲发出深长的一声叹息,最后看了玄芜一眼,便负手走了出去。四目相对时,他看见玄芜眼中满是伤痛。

    玄芜瘫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大笑了几声晕了过去。

    玄芜迷迷糊糊中醒来时,浑身酸痛到抬不起手来,嘴上也因为干裂而粘有血丝。

    “水,我想喝水。”,没有人理她。静思庭是宋府偏僻处的一处小院,若不是逢年过节洒扫,连下人都不会来此处。

    玄芜便是在昏睡间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间,每日院门口会有人送一个白馒头、一碗粥和一点咸菜过来。她便是靠着这些吃食度日。

    “听说你醒了?我特地来看看你。”,涂菀菀提着食盒放下后,便与她攀谈起来。

    “是你害我?”,玄芜不想看她假好心,便问了问积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涂菀菀扬起唇角,“是或者不是,现在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结果最重要,不是吗?”

    玄芜指着她骂道:“你好狠的心呀!大嫂待你不薄,我又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

    涂菀菀将她的指头放下,“哎,别叫什么大嫂。你现在已经不配了,你看看宋大哥是否还认你这个妾室?”,她环顾四周,看着一屋子破败的场景,“你看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有来看过你吗?见你病重有给你叫大夫吗?你在他心里呀,连先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哦,我说错了,你根本就没在他心里。”

    一句句话,针扎一样扎在玄芜的心里,更可笑的是,她说的都没错,她无法反驳。

    她冷冷地笑了笑,“你今日来,就是来和我说这些的?那你可以出去了。请。”

    看着玄芜这反应,涂菀菀满意了,什么东西,还指着自己能扶正不成?就该是这个下场,“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说着提起桌上的食盒,“我看我送的东西,想必你也是不想吃的吧,那我还是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