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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章、骑虎难下

    “是九曜心经。”

    张老道纠正了谢渔脱口而出的话,随即便向他详细解释了九曜心经的由来。

    当然这在谢渔看来是张老道在安他的心,让他自愿积极的去配合。

    张老道所说倒也详细,对谢渔而言也并不是无用之言,他也就耐心记了下来。

    这九曜心经繁杂异常,有阴阳两卷、五行五卷,以及攻伐两卷,以天星九曜为名。

    太阳羲和、太阴望舒、火曜荧惑、水曜辰星、木曜岁星、金曜太白、土曜镇星、计都瞬狱、罗睺蚀神,就是九曜九经的真名。

    以此时张老道所言,世人皆以为九曜心经会至人入魔,其实是因为修炼的顺序不对。

    阴阳二卷任一作为开始,是最佳的修炼方式,这样最终可以九经全修,且无需在意后续的具体顺序。

    若是没有阴阳二卷,那次之则是以五行之卷为开始,但之后必须按照五行相生或相克的顺序修炼。

    如果在五行未圆满时穿插修炼攻伐二卷,则会影响五行平衡,短时间内没有影响,但久了则会煞气攻心,轻则破功重则入魔。

    以这种方式开始的修士,最终只能修炼五行五卷,其余攻伐卷可任选其一,阴阳卷亦可任选其一,但最多只能同修七卷。

    若是以上七卷都没有,那最次就是以攻伐二卷任一作为起始,在修炼之时就会面临煞气侵扰,且最多只能修炼一卷。

    如果后续不能接续阴阳二卷,那就再无前路可言。但假如能获得阴阳二卷,在阴阳圆满之后可再修另一个攻伐之卷,达成平衡,这样在某些情况下反而会比前二者更具侵略性。

    据那老道所言,九曜心经是此界中近乎仅有的修仙之法了,那些道门隐宗虽然仍是按气动、长息、明窍的境界去修炼,但说到底也只比现在的凡俗武学高明几分,最多只能算作是入门的粗浅炼气术。

    “所以,若要延缓我的发病,只能去修这九曜心经?”

    “然也!”

    老道抚须说道。

    “也恰是你命不该绝,才有今日这一线生机。

    “太祖皇帝修炼的应该是太阳羲和经,根据修建皇陵的那代天师的弟子的手札中所记,太祖并未将功法带入陵墓之中,而是藏在了这灵山之上,给后代血脉中的有缘之人留一份机缘。”

    谢渔脑中闪过一瞬亮光,他终于知道老道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是为的什么,看来这后代血脉之说不是虚词,老道说不定就卡在这一步上。

    如今他已经对老道生出了提防之心,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做出一副激动又克制的样子,等着老道的“图穷匕见”。

    看到身前少年那带着一丝惶恐的期待眼神,老道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样吧,口说无凭怕你不一定信我,你且看一下这本手札,其中内容并不是老道我杜撰欺你。”

    老道将身旁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古籍递给谢渔,示意他翻看其中某处。

    趁着谢渔看书确认的这档口,老道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这是开国后二代掌教天师亲笔所书,记载了太祖皇帝暗藏经卷功法的位置,正是在那太祖陵墓外的圣德神功牌楼中。

    “如果记载无误的话,应是藏在楼内圣德神功碑中,但只能以谢家金鳞化龙功所修的鱼龙劲力才可以感应,并且还需要以血代墨描刻碑文才能将功法取出。

    “如此设计,其实就是太祖皇帝为后代子孙所留的啊。”

    听到这,谢渔怎么能看不出张老道是想让自己去偷秘籍?

    但他这时候也有些摸不清老道的底气何在,往大里说这甚至能算是忤逆之事,他就真的不怕自己将这事说出去吗?

    虽然有许愿系统这个后手,但谢渔已经知道它并不是万能,甚至付出的可能会比得到的更多,以他一贯谨慎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将宝全部押在这上面。

    更何况现在距一月一次的许愿机会还有几天时间,更是得小心的夹起尾巴苟着。

    谢渔略作试探,想象着记忆里纨绔原身的那种平时光风霁月张狂自信,但遇事却又突现懦弱的样子:

    “瞒着皇爷爷进大碑楼就已经是罪责了,要再进去偷……不告而取,岂不是……岂不是……”

    张老道见他说着说着声音反而小了下去,暗道一声废物,表面上却更加循循善诱:

    “不然!太祖皇帝明明可以带入陵寝内,为何偏要多此一举制造繁复机关放在这碑楼内?还不是想着留给后世有缘的血脉子孙!

    “历代皇帝不知,是他们没有那个缘分!而你如今不但知道此事,更加上也急需此经来续命,再如此畏畏缩缩,岂不是应了那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如此优柔寡断,汝怎敢称太祖血脉!”

    在老道眼中,他这番话终于起了作用,这个优柔寡断的小世子终于现出几分血性,活像是个决心去下重注的赌徒。

    果然,对这种无甚城府的少年来说,无论是激是捧,只要能让他们热血上头,之后还不是随意支使。

    于是他放下心来,再加一把火道:

    “道观在山腰,距大碑楼所在的山顶不算近,但只要延阶梯攀爬就可轻易抵达。夜间除了点灯防火的寻夜更夫外并无他人,世子何不先行一探?以你这气动之境后天小成的实力,应是来去自如的。”

    谢渔听到这话也感觉有些骑虎难下,没想到这老道这么心急,今天就想让他上山探路。

    想要推脱,但瞥到昏暗光线下老道那幽昧不清的眼神后,他更是警惕异常。

    这老道能看出自己的修为,那就证明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一副毫无功底在身的样子,更可能是高到了自己看不出的境界。

    他说此话未必不是一种警告。

    心中越是警惕,外表越是不显,谢渔正是那种每逢大考反而发挥越好的性子,此时面对这种情况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当着老道的面,他面上露出挣扎的深色,良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狠下心说道:

    “那就依道长所说,现在夜色将至,正是去探一下路径的好时机,我去去就回。

    “但……”

    “嗯?”老道见他又不知因何犹疑,终于面露不悦,“又有何事?”

    “但那圣德神功碑两千余字,高近三丈,需要运起内息去试探,我功力不够……”谢渔为难的说。

    老道再次在心底暗骂一声,只好去自己居住的偏殿中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交给谢渔。

    “这是天师教特有的回气丹,含在舌下可平缓生效,加速回复内息,切不可吞下。这一瓶十粒足够支持你长时间运转内息了。”

    看出老道面色不逾,谢渔知道表演也不能太过火,连忙收起丹药告辞而去。

    算着日子,今天就是六月十五,熬过子时自己就可以进行下一次许愿,他至少有了些许底气。

    谢渔不打算急急忙忙的去把那劳什子太阳羲和经找出来,他闭着眼都能猜到老道很有卸磨杀驴的可能。

    想着张老道应该不至于这么心急,自己还是磨蹭一两天,等到十六日晚再去最为稳妥。

    但今日至少也要上山走一趟。

    他不能确定老道是否会在暗中观察自己,以两人的差距,老道在他身后站着说不定都感觉不到。

    所以他打定主意,为了自己的安全,今后几天哪怕是睡觉都要伪装彻底才行。

    谢渔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正巧每日送饭的道僮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过来,他打算先吃完晚饭再出发去山上。

    叮嘱小道僮一个时辰之后来自己屋里收取餐具,谢渔又做了一些准备,才施施然出门去。

    他在道观内并未被彻底禁足,因为灵山山脚有长驻的守陵侍卫和军队,宗祀殿将他送上来之后就没想着他能自己跑出去。

    他今日穿的是道观中常见的青色道袍,除了象征世子身份的玉佩缀在腰间,就像个普通道士一般。这副装扮走在已经看不到太阳的登阶山路上,远看就像是一片模糊的阴影。

    在他的刻意躲避下,上山的一路十分顺利。

    路并不短,也不算太好走,但他已是凡俗武者口中的后天境界,这一段路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困难,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日落月升。

    十五晚上的月光明亮皎白,大概一刻过后谢渔就来到了山顶附近的圣德神功牌楼外。

    太祖皇帝的陵寝位置很隐秘,并未选在灵山主峰区域内。

    但为了尊敬,后人仍是将这记着太祖功迹的大碑楼选在灵山之顶,今日倒也确是方便了谢渔。

    他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守卫,而后就蹑手蹑脚的向着碑楼内溜去。

    走到近前,整个碑体终于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高近三丈的巨大石碑,看似是普通的石质,但整体却隐约泛着莹润的玉色,让人不知是不是周围烛火照耀下的错觉。

    那驮碑的龟趺也有一人多高,头角峥嵘极具气势,仿佛不知何时就能活过来一样。

    谢渔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总也是要尝试一下再回去。

    他带着些许不安,提气纵身,爬到那霸下背上,伸手向石碑最靠下的碑文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