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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在罗德岛的ICU里也要吃汤圆?

    元宵节番外,明日方舟paro,巨量私设。

    全是CP,包括屈李,博凯,道左。

    纯作者爽后产物,全是ooc,雷的不要看。

    “血液源石密度0.52u/L,已超过临界数值,很危险。”

    凯尔希垂眼,她握着已沾满血迹的手术刀,动作干净利索的避开黑色的石头,又取出几块弹片,随后将吸饱了血污的纱布,连带着医用手套一同丢进地上的塑胶袋中。

    躺在手术台上的黎博利男性外伤很重,并且与源石的融合度已经到了某种更深的阶段,从混杂着源石结晶的一片血肉模糊中取出弹片并非易事。

    “内脏造影结果呢?”绿眼的菲林微微侧目,一旁同样身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在查看造影结果。

    “肺部依旧存在大量异常阴影……大概是吸入源石粉尘导致的吧,抑制剂的效果非常有限。”

    医护人员一脸愁容的摇摇头,看向伤者的生命体征。虽然目前被勉强维持在了一个稳定值内,但这种程度的感染,已经……

    他颇为同情的看向带着氧气面罩,正艰难呼吸着每一口气的圆脸男人。在他印象里这位病人原先就有肺部的病灶,如此再一来,加重的结晶化会让他在力竭中逐渐窒息,最后夺走他的性命。

    说到底,已经一定程度上失去抢救的价值了。

    主刀的凯尔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一旁的护士贴心的替疲惫的她擦去额前的汗珠,毕竟这已是手术的第六个小时。

    “启用吸入式源石反应诱发剂,然后冲洗出惰性源石颗粒。你们来准备。”只能赌一把了。

    这个决断显然颇具冲击。在场辅助的另两位资深医疗干员快速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女声质疑道,“他现在的状况,在体内主动诱发源石反应真的没问题吗,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又取出一块嵌入病人胸膛的弹片,放入手术托盘,随后缓缓道,“我有我的判断,时间宝贵,还请快些执行。”

    萧克明陪同他师叔祖一同枯坐在亮着“手术中”红灯的手术室外,他看着静静盯着大门那边的他的师叔祖李道子,担忧与不安共同紧攥着一颗心。

    这已经是手术的第几个小时了?萧克明扭头看了看已有西沉之势的太阳,想起他似乎是早晨赶来的,而那位屈阳伤重被推进手术室,则好像是凌晨发生的事。

    而在那之后,他的师叔祖便从未离开过半步,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平静沉默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只偶尔几次在里面的医护人员走出后会上去问结果,又在被敷衍过后坐回长椅,掩面弯腰,看起来疲极累极。

    这样下去不行。萧克明摸摸自己的肚子,他早上是吃了饭过来的,虽然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饿个一天半天并不算什么,但是他师叔祖的状态不对。

    他轻拽年长的埃拉菲亚的衣袖,第六次开口道,“师叔祖,你要不先回去歇歇,吃点东西?”

    李道子侧过脸,像刚醒过来一样将眼神缓慢的移向他,那里面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茫然。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怕对方担心他似的,甚至轻轻的扬起嘴角。

    “我没事。”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扭过头去,看向依旧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然而这反而让萧克明更担心他了,他心里焦急,却又深知口头的劝阻,并不会让门里的那个人转危为安。喉头嗫喏良久,他最终还是说,“他会没事的,相信凯尔希医生。”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不过从里面走出的不只是医护人员,还有凯尔希医生本人。大概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对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她也是一种挑战吧。

    李道子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面前矮他一头的菲林便解释道,“暂时保住性命了,但感染程度太深,还没有脱离危险。”

    “能进去看看吗?”萧克明替他师叔祖问。

    “……他还在隔离仓里,你们可以在仓外看看,但不要停留太久。”

    说完这些,凯尔希便离开了。手术并不算结束,面对这样的病例,他们还要去攻克新的难题。

    涉及抢救感染源石的中重症患者,转移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故而设计了这种手术台与监护病房一体的隔离观察仓。

    此时李道子隔着一面透明的墙,看向里面。

    屈阳看起来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绷带与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着他伤痕累累的躯干,他紧闭双眼,鼻子上已经插上辅助呼吸的氧气管。李道子专注的盯着他起伏微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数他呼吸的次数。

    他将目光撤开,看到盖在他腋下的,惨白的被单沾染了点点细小的血污,插满输液用针头的手臂被裸露在外,几块黑色的源石也赫然嵌于其中。

    在他记忆里源石并没有侵蚀到这里,这意味着他的感染程度又一步加深了。

    李道子扭过头,感到心理上的反胃。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潮水般的疲倦在下一秒找上了他。

    似乎在亲眼确认他还活着后,他方才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知觉。

    屈阳从混沌中醒转,他是被胸膛里源源不断的灼烧感,以及尖锐的疼痛唤醒的。

    他的大脑依旧没完全开始运作,属于他的思维与记忆依旧隐于某种无边的云雾之中。毋庸置疑,他应该是遭受了某种袭击,不然胸口也不至于这么痛,但身体的其他部位,他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同时也无法操纵它们。就连眼皮也像压了一座山一般,无法睁开分毫,胸膛内的痛苦不足以唤醒他。

    于是屈阳试图从浆糊一般的记忆里找到点线索。他放弃了睁眼,转而开始回忆。

    “你要一个人进去?”

    虽然有些失真,但却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屈阳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个梳着发髻,身着青色道袍的埃拉菲亚男性,他冷着脸,皱着眉,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龙门币似的。

    对话的背景也逐渐浮现出来,他们正在罗德岛的安全屋内。这是一次地点在炎国边陲小镇的紧急任务,有罗德岛的干员陷了进去迟迟未归。经过权衡后,他们这两个炎国本地人被派了出来。

    算起来时日,还是刚过除夕的正月,大过年的他们就被撵出来救人了。虽然在去的路上,他俩也算是抽空体会了点过年的氛围就是了。

    “总需要有人在外面接应啊,咱俩一起进去,被包饺子了怎么办?”另一个声音笑嘻嘻的,似乎眼前人那冰冷的神情很有意思似的。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屈阳想起来,这是一次涉及违禁源石制品的任务。虽然情报显示并不是那种破坏力强的类型,然而曾吃过一次亏的屈阳感觉,到底还是要留个心眼。

    有了这个心思,他就不太想让老杂毛沾染太多了,故而把进去捞人的任务自己揽了下来。自己一个感染者无所谓,他可还干干净净的,没必要去涉这个险。

    幸运又不幸的是,这次还真给他蒙对了。

    偷偷摸进去找到被关押起来的人后,他和那个罗德岛的小菲林就被瓮中捉鳖了。对面的极端武装分子比预料的要多,他努力拼杀方才杀出了一条路。然而就在人质被送出,他自己要撤退出去之前,对面启用了并不在情报之上的,源石炸药。

    记忆的最后,好像有人咆哮他的名字,但是他那时已经无力作出任何反应了。

    想到这,屈阳在心里嗤笑起来。怎么一个个的,对付他总是要上源石炸药,他这是被炸了第二次了吧?这次居然还没死?

    亦或是……他其实已经死了?

    这时他听见有脚步声,还有一些安静的窸窸索索的声音。方才的缓冲似乎又让他找回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试图开口说话,却只发出几声气音,同时肺部的灼烧感逼得他又深吸了几口气。

    鼻子很不舒服,他应该是已经被插上氧气管了。不知道这气体里掺了什么成分,他一吸入,肺叶尖锐的疼痛就能得到暂时的缓解,同时那种灼烧感却愈加剧烈。

    屈阳竭尽全力的去睁开眼睛,结果还真让他做到了。某种特殊材质的天花板,以及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他努力半天,却始终没法发出像样的声音,于是只能努力眨眼。

    白色防护服似乎发现了他的醒转,冷静无机质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你目前的状况很糟糕,血液源石浓度始终无法降下0.50u/L,这意味着你的病程将无法避免的进入中期。此外,肺部的结晶化已经超过40%,在完成源石惰性化治疗之前,你都只能依靠插氧气管呼吸。”

    屈阳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次体检的血液造影结果,好像是0.2几?这一下直接飙到了0.5,也不知道他当时吸进去了多少源石粉尘。

    哦,还有,他的右耳此时如同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般,听不到别的声音。可能是爆炸的后遗症吧,希望不是真的聋了。

    躯体的知觉也慢慢找回来了一些,只不过由于麻药的后劲还在,他还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屈阳尝试性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还在,于是放下心来。

    然而记忆里罗德岛的那个小猫仔,以及和他一同前去的李道子,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屈阳抬眼,就在他思考自己该怎么传达想法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营救的干员,和与你同行的李道子都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感染。”她做完手头的工作,一双绿眸里似乎含着微弱的关切与怜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思考上。”

    屈阳看向那人离开的背影,经过简单的思考,他回忆起了眼睛和声音的主人,是凯尔希医生。他简单的在能力范围内扭了扭头,自己应该是被隔离在了某种特殊的仓里。

    这是什么生化武器的待遇,他不忘在心中调侃道。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对,他确实需要休息,再次逐渐沉重的眼皮说明了这一点。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屈阳感觉自己很渴,嘴巴也干的很。他用已经干涸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后试图睁开眼睛,但是失败了。

    昏暗中,突然似乎有甘甜的湿意降临在他的嘴唇上。他再次舔舔唇,只是一些水珠,但是足够缓解口渴的感觉了。

    似乎是从水里得到了力量一般,屈阳醒了过来。他看到坐在床旁边的,赫然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此时手里还拿着沾湿的棉签。

    “你醒了?”李道子看到他还带着迷茫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对方居然没有穿防护服,这让屈阳有些惊讶。他转动眼珠看了看,还是那间特制的隔离棺材。

    屈阳张开嘴,再次试图讲话,所幸这次他的力气比之前多多了,微弱的声音从他嘴中响起。

    “我睡了……多久。”

    声音虽然像蚊子哼哼,但所幸老杂毛还是听清了,他愣了愣,扔掉手中的棉签,低声道。

    “自从任务结束,已经四天了。”

    我去,他居然睡了这么久。屈阳动了动脑袋,感觉后脑勺都被他躺麻了。

    还不止如此,方才说那一句话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也跟着蔓延了过来。屈阳仰起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的反应很显然吓得床边的人不轻,对方将手伸向床边的呼叫铃,在拍下的前一秒被屈阳阻止。

    “我……没事。”胸腹部的疼痛疼得屈阳直抽冷气,头疼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这么缓了好一会,屈阳总算勉强适应了这种疼痛,再次睁开眼,他发现方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会去叫人了吧?

    虽然屈阳感觉没必要,但实在是太疼了。他痛苦的闭上眼,感觉自己主要的伤处大概集中在胸口和腰腹,内外的伤痛此时一齐袭来,他真有点顶不住了。

    李道子果然去叫人了。头戴十字发带的佩洛小护士简单检查过后,给病床上的人上了止痛泵,简单嘱咐了两句,便又离开了。

    “很疼吗?过一会应该就起效了。”李道子开口,声音里是轻柔的劝慰。

    这温柔体贴的话语让屈阳有点恍惚。这还是他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吗,他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然而当他抬眼,看到李道子神色中那种无法诉说的,压抑隐忍的悲伤,刚刚那种虚幻的感觉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挪了挪手臂,突然很想抱一抱他的爱人。

    然而他现在连坐起来都很困难。屈阳在心里苦笑,也不知道他要这么瘫上多久,所幸他的四肢其实都有知觉,只是自己暂时使唤不动而已。

    “真的没事,我恢复很快的,你别多想。”止痛药还没开始起作用,他只能尽力的把语气放轻松,去宽慰眼前的人。

    余光瞥到对方紧攥着床褥边缘的手,屈阳甚至伸出已经能动的几根手指去轻抚。触感是温热的,这让他感觉自己反被慰藉到了。

    李道子视线下移,视线扫过那只搭上来的,有些浮肿的手。屈阳的手背依旧扎着针头,星星点点的针眼和淤青遍布其上,看的人心口发紧。

    他叹了口气,轻轻回扣住对方的手,触感湿冷。

    对这样的回应,屈阳很满意。他输液的手确实又冷又涨,能有个温热的东西攥着那是极好的。

    “你……不穿防护服?我现在是重度感染者。”

    说到这,屈阳突然想摸一摸自己身上现在有多少石头。然而他的右臂此时无比沉重,并且不听他的使唤,稍微动一动,就是刺骨的疼痛。

    他压一罐辣椒老妈,自己的右臂绝对是骨折了。

    “你还是少说话吧。”李道子实在听不下去他孱弱的气音。他抬起另外的手,轻轻拭去面前人额上淌下的冷汗,“我没那么容易感染。”

    虽然他的种族是埃拉菲亚,然而其实并非普通的鹿,而是隶属于“夫诸”这一大炎神兽之下。身负此等血脉的人,天生便对源石有一定的抵抗性。

    屈阳极轻的笑了笑,却又在下一秒疼得抽气。他的肺叶现在就像揣在胸腔里的两块长满鳞片的石头,一呼一吸都火辣辣的作痛,让他连咳嗽都失了气力。

    然而他还是想说些话,他需要说些什么。看看他眼前的人,一脸苦大仇深,看起来简直是糟糕透顶,屈阳需要告诉他,自己没事。

    “还是要小心,你不是我,一旦感染上就……”

    还没哼哼完,他就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下一刻怒视过来。这是怎么了?他说错话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替我在意这些。”李道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话语挤出唇外,“也不需要你这方面的专门关心。谁要你揽下营救任务的?”

    他俯身垂首,面庞悬在屈阳正上方,有丝缕的碎发自鬓角滑落。他的悲伤,压抑,愤怒,最终都被一种冷却下来的疲惫压了下来。

    “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睁开眼睛了。”

    屈阳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眶,彻底沉默了。

    说到底,他们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纯属是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被形式逼得行动冒进了,然后运气又太差。而那样的任务分配,也只是他出于对爱人一点本能的保护而已,毕竟矿石病人是真的不好当。

    屈阳短暂的回忆起他病发时蜷缩在宿舍床上忍痛的时刻,操,之前都那么要命了,他现在病情又变得这么严重,这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然而对上了那样一双含着湿意的眼睛,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始辩解。

    “对不起,我只是……”

    “不要说了。”李道子制止了他的话头,“你的话太多了,闭嘴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李道子知道这根本不是屈阳的错。

    因为这是他的错。

    埃拉菲亚低下头,静静的坐在再次沉沉睡去的伴侣身旁,像一棵佝偻的树。他只要一闭上眼,便是对方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靠在他怀里,还要用最后一口气对他说,“离我远点,小心源石”。

    若是他早点察觉到这背后藏匿的危险,早些杀进去接应,会不会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当时直截了当的拒绝那份好意,不让他去涉这趟险,会不会就不会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

    屈阳不想让他感染矿石病,他理解。可他又怎么知道,这几日他是怎么过来的?

    李道子甚至闪过了一个阴暗的想法,他应该把自己也变成感染者,好让对方也感同身受一下。

    然而这些混乱琐碎的负面思绪在看到对方平稳呼吸的面庞后,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至少,他还活着。

    李道子抬手,先是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随后又落下来,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他为眼前这个人走下茅山,循迹百般打听,跋涉千山万水,最终才在这艘名为罗德岛的舰船上找到了重获新生的他。

    人虽然从种族和记忆都和从前大不相同,然而他确信,这就是他熟识的屈阳。而对方虽然忘记了很多过去的事,却惟独没有忘了他。

    他于心中深深叹息,他命运坎坷的爱人啊,为何死里逃生后还要被此等重疾缠身?

    就在这时,隔离室的门被拉开了。走进来的人是凯尔希,她手里拿着李道子看不懂的仪器。她瞥向眼前的埃拉菲亚男性,“你已经在这里看护三四天了,最好适当休息放松下自己。”

    李道子不置可否,他询问这位医术高超的菲林医生,罗德岛的实际掌权人,“他恢复的如何?”

    凯尔希将手中的仪器放下,“他来自凤凰的血脉力量发挥了很大作用,皮外伤已经开始愈合了。然而……这对他的感染状况没有太大帮助。”

    她拿起夹在床头的检测报告,简单翻看过继续道,“体细胞与源石的融合率达到20%,血液源石结晶密度目前稳定在0.46u/L,病程已经步入中期了。”

    李道子沉默的听她叙述完,只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还能活多久?”

    凯尔希看了他一眼,话语里也多了一些感情,“虽然从指标上来看很不乐观,不过我刚才也提到了,他的体质特殊,经过医疗部的努力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肺部结晶化太严重,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暂时可能没法脱离辅助呼吸的设备了。”

    至于如何恢复,凯尔希目前的想法就是保守治疗加观察,无他,这个人太特殊了。如果是换做别人,她或许早已在医学上给其下了病危的判决,而这个人在此前的治疗过程中,医疗部发现其身体里那种神秘的力量对源石并非完全没有效果,只是很微弱罢了。

    假以时日,此人大概真的能恢复过来吧,或许,还能活很久也说不定。而罗德岛在治疗过程中,也许也可以收获新的思路。

    然而这些李道子无从得知了。他只是起身,给面前的医生作了一揖。

    “谢谢你们。”

    这实在是最好的消息了。

    又一日的工作结束,凯尔希回到办公室,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居然有一盏纸扎的花灯。

    和花灯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上面稚嫩的字体写道,“凯尔希医生,今天是大炎的上元灯节,寓意‘一元复始,大地春回’之意。花灯是来自炎国的干员们扎的,快拿上灯笼来主舰和大家一起吃甜甜的汤圆吧,晚了可就全没了~”

    这封信前后的字迹并不一致,前半部分的字迹和措辞很显然是阿米娅,而后半部分显然是来自某个整天拿黑色长袍从头蒙到脚的家伙了。

    凯尔希放下信,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博士还是一点都没改性,居然真的跟着去胡闹了。这种糯米制的东西富含糖分且不好消化,阿米娅可不能吃太多。

    而她自然是无暇去参与这样的活动的,虽然工作时间结束了,但她的工作并未结束,依旧有很多问题等待着她的思考。

    凯尔希坐下,打开又一本新的文件。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门被拉开,博士很罕见的没有戴他那顶黑色的兜帽,白发的瘦弱男性端着一只碗,面带笑容的开口问候。

    “你看了信却没去,阿米娅会伤心的。”

    他把装着汤圆的碗和汤匙放下,随后一只手遮住了凯尔希面前密密麻麻的文字,直到后者抬起一双碧绿的眼睛看向他。

    “工作是做不完的,适当的放松才能更好的提高效率。”他推了推那只碗,“尝一个吧,桂花白糖馅的,又香又甜。”

    看她不动,博士索性去拿汤匙,打算直接给这只老猫喂到嘴里。然而他并没有得逞,凯尔希看出了他的意图,主动舀起了一只汤圆。

    入口是淡淡的花香,破开那层粘糯外皮后,花香与糖液混合为一股流动的清甜,在唇齿间辗转片刻最终淌入喉咙。

    记忆里她确实是去到过炎国本地,吃到过正宗的汤圆的。然而过往的碎片太碎太远,饶是她也无法准确记住每一个细节。

    “味道很不错。”凯尔希放下汤匙,表示了赞许。

    “我也觉得好吃,是黍、小满、乌有一起包的,还有不少其他味的,草莓馅,芒果馅,巧克力馅之类的,可惜我没抢到。”

    博士观察着她并未开怀的淡然表情,手里又用汤匙挑破了另一只汤圆,如沙的黑色碎芝麻从中流淌而出。

    “你看这汤圆,像不像你?”

    表面上看着只是白净瘦弱的菲林女性,实则内里则蕴含着深渊一般的黑。那是包含了悠长岁月的虚无,这片大地千万年的历史,被她以如此的方式记录于身体之中,灵魂之内。

    凯尔希沉下脸,语气也威严起来,“博士。”

    “开个玩笑嘛,这好歹也是个节日,不出去陪陪阿米娅就算了,就不能开心点,笑一笑?”

    博士抬手,手指伸向凯尔希的嘴角,似乎要给对方人造出一个“笑容”来。

    然而他刚伸到一半,手便被轻轻攥住了。白发的菲林冰冷的神色似乎裂开了一条缝,她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

    现在这境况,文件显然是看不下去了。凯尔希放下笔,“我还要去看一个病人。”

    谁啊?博士吃掉了那只黑芝麻馅的汤圆,大脑迅速回忆起最近医疗部的病患。

    “之前出外勤负伤的屈阳。”

    得到回答,前巴别塔恶灵思考了那么三秒钟,选择重新戴回自己的黑色兜帽。

    “我和你一起去。”

    屈阳的病房离这里并不远,据凯尔希所说,他在两日前已经从隔离仓里转移出来了,只是由于肺部的症状过重,以及有一些伤口感染的倾向,故而现在还被放置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单间里。

    路上的时间,博士简单听凯尔希叙述过了此人的事迹。令人敬畏,他想,看看重岳仇白乌有,大炎果然多出侠肝义胆的侠士。

    快接近病房大门的时候,博士看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扒门缝往里窥视。

    其中一个梳着发髻,着装古朴的黎博利男人正看的起劲,而另一个短发的斐迪亚正在望风,看见他们来了,急忙捅那黎博利的腰眼。

    “老萧,别看了,来人了。”

    黎博利男子转过身,看见博士和凯尔希两人也是吓了一跳,所幸他的心理素质过硬,没搞出来太大动静。

    博士走过去细声笑道,“里面有什么啊?”

    他认出来了,这是那两名同样来自大炎的干员,鬼剑和雷罚。本名似乎是……陆左和萧克明?

    代号雷罚的萧克明听了这问题,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似乎头上的羽毛都要被他甩下几根。

    “我师叔祖居然在给他喂汤圆……”

    哦,还有这种八卦?博士顿时来了兴趣,他搓了搓手,打算也扒一扒门缝。

    然而凯尔希并没有这种爱好,她先一步上前敲了敲门,随后一把将其推开。

    她的病人正靠坐在病床床头,被褥也不盖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的很。若不是他手臂和脖颈上新增的成片源石,以及还戴着鼻氧管,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浪费了宝贵的医疗资源。

    而坐在床边的那个一直陪护的埃拉菲亚,此时手里还拿着碗和汤匙,他神色震惊,对突然到访的人很是意外。

    床头甚至还挂了一盏正发着光的粉红色莲花灯,许是哪个热心的干员过来发的吧。

    李道子放下手里的碗匙,凯尔希医生和博士就算了,小明和陆左送完东西后怎么又回来了?

    他以眼神询问,陆左直接无视,萧克明则是摇头不语,视线反复在他和他身后来回扫视。

    他想到了什么,嘴角陡然垂了下来。

    被称为博士的兜帽男子往前迈了两步,眼里是一种类似看乐子的微妙神情,“是屈阳吧,我是博士,和你签下合作协议的那个人,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突然过来这么多人,屈阳也有点惊讶,还好他脸皮厚,骨折的右臂被吊在胸前没法动弹,他只好晃了晃左臂,大大方方的回应道。

    “好多了,就是偶尔还会呼吸困难和胸口疼。”

    虽然声音低哑,但能有足够的气息说话交流,说明确实恢复的不错。

    博士点点头,“多亏你搭救医疗部的干员,伤势你放心修养,罗德岛肯定会负责的。”

    屈阳笑了笑,也不说话。

    凯尔希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走到床头,取走了今日的监测报告结果。有力气说话聊天,还能吃东西,又能有什么大事呢?

    或许再观察两日,就可以把他转入普通病房了。

    “走吧。”她对博士道。

    博士在走前对病房里的两人挤眉弄眼了一番,搞的床上的人不明所以,床边的人神色复杂。

    陆左和萧克明因为跟着一起走了。萧克明在走之前甚至把碗带走了,他打量了半天屈阳,最终来了一句,“对我师叔祖好点。”

    话音未落,他就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李道子神情困惑里带着一丝尴尬,屈阳看了出来,笑着道,“估计他们看见你喂我吃东西了。”

    他欠起一点身子,试图去观察背对着他坐的人的神色,“怎么,这很丢人?”

    李道子心不在焉,故而没理他。

    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怕别人指谪。只是方才他们的眼神,实在太怪了。并不是惊异,厌恶,反倒是一种……满足与艳羡?这让他感觉很别扭,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们。

    奇哉怪也,他们在羡慕什么?

    然而这时屈阳却不干了,甚至直接借题发挥了起来。李道子试图让其安分点,却得到对方让他“凑过来点,闭上眼睛”的要求。

    埃拉菲亚没有动,在和眼前的人对视了几秒后,他最终还是妥协般的闭上了眼睛。温热柔软的触感自唇上转瞬即逝,他再次睁开双眼,看着爱人正眯着眼对他温柔的笑。

    与此同时,门外的博士将手伸向白发菲林的背影,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而萧克明则将手悄悄的伸上陆左肩头,随后狠狠地捏了一把好兄弟的肩膀。

    “上元节快乐。”他们不约而同的说道。

    逢此佳节,虽远在异乡,当以祝福做注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