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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暗处养伤

    黑衣人斜靠在炕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弈看。他见李弈言辞坦然,谈说自若,对大汉奸范长卿的憎恨溢于言表,其间细节俱都合情合理合实,对李弈的话便信了九分,叹口气道:“多谢小兄弟相救!只可惜那年轻人武功太高,未能杀了范贼。”神态间大是惋惜。

    李弈道:“人间公道自在,一次不行再有第二次,二次不行再有第三次,众志成城,总有一次能成,不必急于一时。”

    黑衣人见李弈小小年纪,说的话却颇有见地,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点头道:“小兄弟说的是。”顿了顿,又道:“我叫汪茂功,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不敢。”李弈道,“我叫李弈。”

    汪茂功道:“李兄弟,多谢你相救,汤某日后定会重报。现在时间不早,我该走了。”说着挣扎着起身,触动大腿上的伤口,疼得他眉头一皱。

    李弈忙拦住道:“你要去哪?”

    “我们在城内有落脚之地。”

    “可你大腿受伤,走的了吗?”

    “这个……”汪茂功皱眉道,“走不了也得走。刺杀范长卿是杀头的大罪,不走会牵连于你。”

    李弈笑道:“我若是怕被牵连,便不会把你救来这里了。我敬佩汪大叔的忠义,汪大叔却是小瞧我了。”

    汪茂功一怔,又从头到脚将李弈打量了一番,心想:“这小兄弟颇有古代侠士之风,倒是难得了。”便道:“既如此,我若再推辞就矫情了。”

    李弈喜道:“正该如此。那马车下的血迹我已处理干净,汪大叔安心在此养伤便是。”

    汪茂功没想到李弈不仅忠义果敢,还心思细腻,心中也是十分喜悦,赞道:“小兄弟的行事做派,和我家先将军倒是十分相像。”还待说几句赞赏的话,突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李弈忙去倒一碗水给汪茂功喝下,汪茂功咳嗽渐止,却是恹恹不振。当下李弈就让汪茂功躺在炕上安心歇息,他去靠在门后守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未亮,李弈早早地便去马厩待着,免得侯史建见他未在马厩又来找麻烦,更重要的是可以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地方。汪茂功经过一夜的休息已有些缓过劲来,李弈将他藏在炕下,在炕边堆些杂物,若不仔细搜查,谁也难以发现李弈的小棚屋内多了个人。

    过了辰时,侯史府内慢慢热闹起来,仆役们服侍主人起身,准备早点,忙得不亦乐乎。那仆役的头子大何被打发去乡下收租,可以有一段日子不能对李弈指手画脚了。

    老汤快到巳时才来收拾马车的车厢,将车辕装上马背。李弈特别留心老汤的举动,不过老汤显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异样的地方,像往常一样开了李弈几句玩笑话,就将马车拉去大门口,据说是要送侯史倚盛去太守府。

    午后,郭四维来找李弈,他脸上挨揍的几处青肿还没消去,却掩不住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悄悄塞给李弈半只羊腿。李弈见他袖管上有不少油渍,料得他定是将打死白毛灰狼的功劳装在自己身上,在小兰姐面前大肆吹嘘,骗得些许个好吃好喝,便老实不客气地将半只羊腿接过,笑着道:“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郭大少可是发达了呀。”

    郭四维道:“这才哪跟哪呀,待会我要把这白毛灰狼送去草原上的拉昆部落换些彩头。之前就是他们围剿特穆尔狼不成而吃了大亏,见了这白毛灰狼一定很解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李弈也是少年心性,若换成平常,必然和郭四维一起去凑凑热闹。可现下汪茂功藏在他的小棚屋内,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他不敢离得远了,只能婉言道:“还是你自己去吧。昨天这一通折腾,我还没缓过劲来呢。”

    “你没事吧?伤口严重吗?”郭四维关切地问道。

    “没大碍,休想两天便好。”

    郭四维道:“那好,你好好歇着。等我讨得彩头,咱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他娘的。”

    李弈心想:“这话只能听听算数。”转而问道:“你那大鸨蛋好吃吗?”

    郭四维吐吐舌头道:“别说了,那味道可不咋地,害我昨晚还拉了好几次的肚子呢。”

    他见李弈憋着想笑的模样,胖脸一红,赶紧转身就走,免得被李弈嘲笑。

    可刚走出两步,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贼兮兮地折转回来,凑在李弈的耳边道:“我早上驮着白毛灰狼专门去找徐家兄弟叫阵,你说怎么着,他们却做了缩头乌龟,硬是不敢出来见我。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徐修象,徐修豹,名字听着人模狗样的,我说该叫徐乌龟、徐狗熊才对。哈哈,看他们以后还如何嚣张。”说罢得意地拍拍李弈的肩膀,大笑而去。

    李弈望着郭四维一摇三晃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道:“这小子却是个记仇的性子!”

    一天过得很快,李弈将午饭和晚饭的食物都省下一半,喜得又有郭四维给的半只羊腿,正好送去给汪茂功充饥。

    傍晚时,二管家得闲找李弈问了问昨晚范府门前的刺杀之事,提醒他这几日少出门,说是太守府正派人在全城搜捕刺客。

    李弈装作好奇地问道:“有抓到人吗?”

    二管家道:“听说抓了一个,还在审呢。现下城门都戒严了,那些刺客应该逃不出去。”

    李弈将这消息和汪茂功说了,汪茂功心中焦躁,却也没有办法。好在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至少说明汪茂功的危险暂时解除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人诚不我欺。

    此后几天,李弈一边打听外面的动静,一边私底下细心照料汪茂功。他做事谨慎,不露一丝马脚。

    汪茂功受的伤不重,很快便好了七八成,只是下地走路还不大方便。这其间李弈虽有好奇,却从不主动询问汪茂功一伙人的身份。每到晚上亥时时分,他就独自躲到马厩的角落去忍受针刺之苦,待得恢复了再回到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