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勾栏听曲
翌日，沈怽与荔枝辞别了马大爷，清晨就跟着赶集的人一起到暨阳城的集市中去。
暨阳城并没有绥阳那般的规模，市集建设在渡口边，像在绥阳时一样，她们专门探听着所谓的小道消息，毕竟灵珠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售。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就尝试过灵珠的共鸣，结果是，这一整个城里，好像并没有灵珠所在，而且沈怽也没发现类似偷猎者的灵力踪迹。
难道是自己来的太快了吗，偷猎者还没到这里，看着眼前与自己所寻之物毫无关系的集市，两人只觉得无趣。
荔枝想到另一种可能，即使是绥阳这么大的城镇，也只有那个富甲一方的坏城主买下，暨阳没那般规模，说不定偷猎者根本就没打算来这边寻找下家。
意识到扑了个空的二人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这城里有什么趣事可做。
另一边，晨早与她们辞别的马大爷，已经去到了城主府上求见，只刚说是关于月牙湖水中妖邪一事，门卫便直接将他领进了门。
原来暨阳城主所请的修灵者昨日也刚到此地，在城主府中休息了一夜，现在恰好在府中了解妖邪的情况，城主专门吩咐了若是有相关知情者，就直接带来见他，门卫也只是奉命行事。
马大爷来到大堂之中，只见城主正在与一支修灵者小队交谈着，众人自然也见了他，请他到中堂来就座。
暨阳城的城主比较年轻，与别处不同，他并不是上一任城主的儿子，而是被众人推举所成。
据说上一任的城主暴虐成性，十几年前遭民众诛杀，才让这位新城主得以上位。
马大爷刚进中堂，向众人行过礼，就直接说起正事来：“城主大人，各位仙人，我有要事相告，是关于那月牙湖的妖邪。”
城主与修灵众们正愁所得的消息太少而苦恼，正好有情报送上门来，当然心急。
“哦？快讲，快讲。”
“我是月牙湖南畔永安村人士，昨日摆渡到暨阳来。”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说昨日摆渡时碰上了妖邪，马大爷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淡蓝色的晶体。
“在我渡船上的二人是两位修灵者，她们设法解决了妖邪，让我带着这枚灵核来告知您。”
本以为这老汉带来的是妖邪出没的消息，没想到他却直接道出了妖邪已经被消灭了，众人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妖邪已被除掉，这是修灵者从那妖邪身上取出的灵核。”马大爷再次强调。
城主和修灵者们这才围上来，接过了这枚灵核。
修灵者端详了一番，说道：“这灵核..确实是妖邪所结成的没错，老伯，能请你详细描述一下昨日的事情吗？”
马大爷讲述起昨日发生的事来，村里来了两位游商装扮的人，来到渡口说要坐船，但是正值妖邪作祟，哪里有人肯摆这渡，可是那游商却拿出重赏，我年老不惜命，便接下了这活。
随后他就如实描述了当时那二人不知道设了什么法，引出妖邪并且将其诛杀，当然，他隐瞒了张漓去见她儿子的事。
那两位游商告知，她们其实是修灵者，路过此地听闻妖邪作祟，为了解决妖邪才装扮成游商模样。
“她们将这个东西给我，让我今日来告知您，之后便离开了，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何处。”
城主一听，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那两位修灵者道谢，这边的修灵者小队倒是说话了：
“既然妖邪已除，我们观察数日，待水路通畅后，也将离开，还请柳城主将这灵核交由我们修灵院保管。”
几位修灵者很负责任，妖邪虽然已经被除，但不是自己亲手所为，当然不够放心，他们会在这暨阳城里多留几天，看看湖中恢复行船后的情况。
城主当然也知道灵核这些妖邪之物凡人不可留，将其交由了修灵者们保管。
马大爷也因为在此次事件里发挥了关键作用，得到了一些奖赏，随后就撑着他的渔船回去了。
此时，沈怽与荔枝还在暨阳城中闲逛。
荔枝将自己昨日献祭的糖葫芦又补上了一根，给沈怽也买了一根，她却不敢像荔枝这般大咧的在街道上享用，多少还有些作为修灵者的体面。
“怎么样，好看吗？”首饰摊前，沈怽正好奇的试着各种发簪发带。
她容貌精致，又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引得不少人驻足，小贩自然也乐意让她在这里试装。
“只可惜你的头发现在还太短，等长些，我也给你买根好看的发带。”
荔枝笑着答应，虽然她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事，不过也能看出来精致打扮的大小姐与寻常人家的女儿的区别。
看起来确实要更美观些。
但是两人还是什么都没买，对于风尘仆仆的她们而言，难以维持那种精致的打扮。
继续行进，只见前面瓦舍前聚集了大量的人，眼见热闹，她们也赶紧过来查看一番。
只见门前一个人正在吆喝，“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啊！来看看吧。”
找来一个路人问询，才知道这是暨阳城里有名的勾栏院，行商们经过暨阳稍作休息时，多半会来此听戏看杂耍，以此来消愁取乐，洗脱困乏。
这一个月里，不少行商因为妖邪作祟，水路不通而滞留在了暨阳城中，这戏院才有如此人潮。
两人倒是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么，怎么才能看到呢？”
原来只需直接进去观赏就可以，戏曲演出的费用早就由有钱的商人们预付，前来一同观赏的民众们要是看得开心，只付些赏钱就好。
二人也就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期待起戏剧来。
这一出戏名叫涤荡江城。
相传，在某个湖畔旁，有着一座名为江城的城镇。
这里的人们借着大湖丰富的渔业资源，过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某日，却来了一艘大船。
来者是个暴虐的军阀，他一到此地，瞧上了当地的资源，借着手底下的军队压榨着当地的居民，强制他们上贡自己辛苦捞来的鱼获。
不从者，轻则烧船警告，重则酷刑相待，放逐到野外，他还将自己封为当地的城主。
这样的行为当然引来了民众的不满，但是在威压之下，却没人能抬得起头。
有这么一位渔夫，暴虐的城主不但烧毁了他的渔船，打伤了他的人，甚至还威逼他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那城主当小妾。
男人怒不可遏，当下就想要与那城主拼命，只是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近卫军，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回到家中意欲谋反，这时女儿却站了出来，“爹爹，女儿虽无破千军之力，却有除暴君之志，让我忍辱负重，完成这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重任吧！”
原来她打算牺牲自己，在那暴君对自己施暴之时放松警惕，一举夺了他的狗命，男人哪里肯，只是女儿十分坚决，若不同意也要一意孤行。
几日后，女子顺利进入了城主府里，成为了小妾，当夜，眼馋她已久的暴君便兴冲冲的来到了房间里。
见时机已到，女子便执行了刺杀，只可惜她并没有过杀人的经验，那一发簪竟没扎中致死处。
暴虐的城主哪里会让她有第二次机会，当即将她毒打一顿，关进了监牢。
第二日，就通告全城，公开将其沉湖。
人们看着这个壮烈的女子被处死后，痛定思痛，暗自联合起来，商讨对付这暴君的计划。
这时候，却来了一位那暴君手下的一位小队长，说自己有一计能除掉这暴虐的城主。
众人虽然不信任他，但是也姑且听了他的计划。
“从明日起，所有人就只出航，但是不再捞一条鱼回来，然后再派人扮成神棍，由我引荐给那暴君。
他人极其迷信，只要跟他说渔民捞不上鱼是因为触犯了湖灵，需要作法来消除，他必然会相信。
到时候再让他带上自己的卫兵，乘着他那大船到湖中央区做法，我提前在船上备好火油，到时候只需一把火，他就有来无回，与他的走狗尽数死在那湖上。”
为了取得人们的信任，小队长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当众剁了下来，众人这才明白他的决心，决定相信他。
明日渔港之上，果然没有一艘渔船带着鱼获返航，卫兵赶紧将这事报给了那暴君。
他一听，也慌了几分，若是没有这些鱼获，自己还怎么占地为王，赶忙询问众人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位姓柳的小队长便趁机将渔民假扮的神棍引荐给了暴君，他一听神棍的分析，立刻信以为真，忙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神棍自然也准备了相应的话术：“备一艘大船，上设一祭坛，坛上摆上三牲、水果、茶、饭、点燃九柱香，插在香炉上，再备清水一盘，金纸一摞…”
他按照书上写的东西说了一堆，那暴君竟都认真记了下来。
“记住最重要的事，要将能带的人口和船都一起去，人越多则心越诚。”
暴虐的城主果然听信了他的说法，在施法那日，将自己数百军士都带上了船，还勒令渔民们一同跟随。
大船上，神棍正离了祭坛去取东西，大船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当然是那位柳姓小队长与谎称去取东西的神棍所为。
若是呆在这船上，一定会被烧成灰，那暴君和他的军士也顾不得什么心诚了，赶紧往水里跳。
但是周围的渔民早就做好了准备，纷纷掏出准备好的鱼叉、长矛，来痛打这些落水狗，那暴虐的城主当然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大船周围的水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到处都是暴君与他爪牙的浮尸。
大船的火也越来越旺，冲天的火光里，船上只剩下唯二的人，那位柳姓的小队长与装扮成神棍的渔民，他们已经完成了使命，被火焰包围，正准备在甲板上慷慨赴死。
就在这时，天上却雷声大作，突然下起了暴雨来，熄灭了这一场平息了罪恶的怒火，船上的两人也因此得救。
后人说这一场大雨，正是那位被沉湖的忠烈女子化为的湖灵所降，自那以后，这江城的人民就过上了和谐安稳的生活。
自此，戏剧演出也就谢幕了。
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们纷纷叫好，各自送出赏钱。
沈怽荔枝本来就打算看个热闹，但最后也被戏子们声情并茂的演出给打动了，也给了一些赏钱。
虽说是戏剧，但是本地人都知道，这就是十几年前发生在这暨阳城的真事，那位柳队长，正是如今的柳城主。
赏完这出戏后已是午时，既然没有灵珠的线索，两人并不打算在此多停留，打算用过午饭后就离开。
回到了客栈，在上菜之前，荔枝聊起刚刚的戏来：“沈怽，你说那个被沉湖的女子，真的变成湖灵了吗？”
作为修灵者的沈怽自然知道不可能存在湖灵那样的存在，果断的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怎么会，那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寄托美好想象的事物，这样沉湖，变成妖邪倒是有可能。”
荔枝一脸郁闷，她还以为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那妖邪就不能是湖灵吗？就像张漓那样的，我觉得她也不坏唔..”
荔枝还想着继续往下说，却被沈怽突然出手制止，因为正门处刚好来了一支修灵者小队。
这正是受暨阳城主邀请来的那支修灵者小队。
上午他们到湖中查看情况，但并没有发现不妥，正午时分便回到了此处用膳，从服饰上能看出，他们与沈怽并不同属于一个修灵院。
“沈怽，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荔枝轻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暨阳城主请来的那批修灵者，张漓的灵核就在他们手上，看来马大叔按我们说的做了。”
荔枝点点头，不敢在妄言，只是静静地观摩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对修灵者来说也并不奇怪，现场盯着他们的可不止荔枝一个。
“他们一举一动都好规矩哦..”荔枝说完又看了一眼沈怽。
后者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沈怽就不像正常修灵者一般，经历过识、武、礼、灵四门课的教育，所有的本事和见闻都是跟着师叔们和沈秋学来的。
一离了她们，没有了管束之后很快就变得随性起来，但是她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这样的生活更轻松愉快些。
荔枝看了一会后便觉得无趣，转头又喝起茶来。
那一队修灵者也谈论起今日发生的事。
“师叔，你说那两个修灵者，她们..”
被称为师叔的是这个修灵者小队中的领队，也是唯一的一位修灵尊者。
他回答道：“她们大抵不是修灵者，若是真是修灵者，则是更严重的问题。”
一听到这两句，沈怽荔枝立刻竖起了耳朵，若是没错的话，对方正在说与自己相关的事。
那位修灵者继续说着“我就说其中有什么端倪，就算要乔装打扮成游商来让妖邪放松警惕，也不可能拿出银两来吧。”
沈怽听到此处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茶呛出来，自己只让马大爷尽可能按原事复述，只改变她们两人的特征便可，却忘记了把修灵者身上根本没有一毛钱这回事告诉老大爷要注意。
更不用说花重金请人摆渡了。
好在对方听到的描述是游商打扮，也不至于暴露两人的存在，那几位修灵者仍在梳理两人的信息。
“可能是哪门叛逃的修灵者？”
“只是一趟渡船的功夫就剿灭了妖邪，很可能是两个修灵尊者所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为何她们还要冒着风险，剿灭这妖邪呢，有些自相矛盾了。”
他们讨论了半刻，还是没有个所以然，于是便放弃了追查，修灵院之间互不干扰，即使真是叛逃的修灵者，在他们没做出明显危害举动时，他们也管不着。
自相矛盾吗..沈怽陷入了沉思，自己确实是叛逃者，只是也没有打算放弃自己曾经作为修灵者的责任，还因此给这一路上添了不少麻烦。
看出了沈怽的困惑，荔枝倒满了一碗茶递了过去，轻声说道：
“沈怽并没有错哦，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事物，都被你拯救了呢，侠义不是存在于那欺瞒你十几年的小小修灵院中，而是在你这颗博爱的心里。”
她接过茶碗，与自己面前的少女碰碗后一饮而尽，已经习惯豪饮的她们这次并没有被茶梗呛喉。
“说的也是呢，修灵者岂是如此不便之身。”
“对了沈怽，他们方才提到的修灵尊者是什么？”
暨阳城并没有绥阳那般的规模，市集建设在渡口边，像在绥阳时一样，她们专门探听着所谓的小道消息，毕竟灵珠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售。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就尝试过灵珠的共鸣，结果是，这一整个城里，好像并没有灵珠所在，而且沈怽也没发现类似偷猎者的灵力踪迹。
难道是自己来的太快了吗，偷猎者还没到这里，看着眼前与自己所寻之物毫无关系的集市，两人只觉得无趣。
荔枝想到另一种可能，即使是绥阳这么大的城镇，也只有那个富甲一方的坏城主买下，暨阳没那般规模，说不定偷猎者根本就没打算来这边寻找下家。
意识到扑了个空的二人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这城里有什么趣事可做。
另一边，晨早与她们辞别的马大爷，已经去到了城主府上求见，只刚说是关于月牙湖水中妖邪一事，门卫便直接将他领进了门。
原来暨阳城主所请的修灵者昨日也刚到此地，在城主府中休息了一夜，现在恰好在府中了解妖邪的情况，城主专门吩咐了若是有相关知情者，就直接带来见他，门卫也只是奉命行事。
马大爷来到大堂之中，只见城主正在与一支修灵者小队交谈着，众人自然也见了他，请他到中堂来就座。
暨阳城的城主比较年轻，与别处不同，他并不是上一任城主的儿子，而是被众人推举所成。
据说上一任的城主暴虐成性，十几年前遭民众诛杀，才让这位新城主得以上位。
马大爷刚进中堂，向众人行过礼，就直接说起正事来：“城主大人，各位仙人，我有要事相告，是关于那月牙湖的妖邪。”
城主与修灵众们正愁所得的消息太少而苦恼，正好有情报送上门来，当然心急。
“哦？快讲，快讲。”
“我是月牙湖南畔永安村人士，昨日摆渡到暨阳来。”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说昨日摆渡时碰上了妖邪，马大爷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淡蓝色的晶体。
“在我渡船上的二人是两位修灵者，她们设法解决了妖邪，让我带着这枚灵核来告知您。”
本以为这老汉带来的是妖邪出没的消息，没想到他却直接道出了妖邪已经被消灭了，众人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妖邪已被除掉，这是修灵者从那妖邪身上取出的灵核。”马大爷再次强调。
城主和修灵者们这才围上来，接过了这枚灵核。
修灵者端详了一番，说道：“这灵核..确实是妖邪所结成的没错，老伯，能请你详细描述一下昨日的事情吗？”
马大爷讲述起昨日发生的事来，村里来了两位游商装扮的人，来到渡口说要坐船，但是正值妖邪作祟，哪里有人肯摆这渡，可是那游商却拿出重赏，我年老不惜命，便接下了这活。
随后他就如实描述了当时那二人不知道设了什么法，引出妖邪并且将其诛杀，当然，他隐瞒了张漓去见她儿子的事。
那两位游商告知，她们其实是修灵者，路过此地听闻妖邪作祟，为了解决妖邪才装扮成游商模样。
“她们将这个东西给我，让我今日来告知您，之后便离开了，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何处。”
城主一听，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那两位修灵者道谢，这边的修灵者小队倒是说话了：
“既然妖邪已除，我们观察数日，待水路通畅后，也将离开，还请柳城主将这灵核交由我们修灵院保管。”
几位修灵者很负责任，妖邪虽然已经被除，但不是自己亲手所为，当然不够放心，他们会在这暨阳城里多留几天，看看湖中恢复行船后的情况。
城主当然也知道灵核这些妖邪之物凡人不可留，将其交由了修灵者们保管。
马大爷也因为在此次事件里发挥了关键作用，得到了一些奖赏，随后就撑着他的渔船回去了。
此时，沈怽与荔枝还在暨阳城中闲逛。
荔枝将自己昨日献祭的糖葫芦又补上了一根，给沈怽也买了一根，她却不敢像荔枝这般大咧的在街道上享用，多少还有些作为修灵者的体面。
“怎么样，好看吗？”首饰摊前，沈怽正好奇的试着各种发簪发带。
她容貌精致，又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引得不少人驻足，小贩自然也乐意让她在这里试装。
“只可惜你的头发现在还太短，等长些，我也给你买根好看的发带。”
荔枝笑着答应，虽然她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事，不过也能看出来精致打扮的大小姐与寻常人家的女儿的区别。
看起来确实要更美观些。
但是两人还是什么都没买，对于风尘仆仆的她们而言，难以维持那种精致的打扮。
继续行进，只见前面瓦舍前聚集了大量的人，眼见热闹，她们也赶紧过来查看一番。
只见门前一个人正在吆喝，“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啊！来看看吧。”
找来一个路人问询，才知道这是暨阳城里有名的勾栏院，行商们经过暨阳稍作休息时，多半会来此听戏看杂耍，以此来消愁取乐，洗脱困乏。
这一个月里，不少行商因为妖邪作祟，水路不通而滞留在了暨阳城中，这戏院才有如此人潮。
两人倒是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么，怎么才能看到呢？”
原来只需直接进去观赏就可以，戏曲演出的费用早就由有钱的商人们预付，前来一同观赏的民众们要是看得开心，只付些赏钱就好。
二人也就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期待起戏剧来。
这一出戏名叫涤荡江城。
相传，在某个湖畔旁，有着一座名为江城的城镇。
这里的人们借着大湖丰富的渔业资源，过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某日，却来了一艘大船。
来者是个暴虐的军阀，他一到此地，瞧上了当地的资源，借着手底下的军队压榨着当地的居民，强制他们上贡自己辛苦捞来的鱼获。
不从者，轻则烧船警告，重则酷刑相待，放逐到野外，他还将自己封为当地的城主。
这样的行为当然引来了民众的不满，但是在威压之下，却没人能抬得起头。
有这么一位渔夫，暴虐的城主不但烧毁了他的渔船，打伤了他的人，甚至还威逼他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那城主当小妾。
男人怒不可遏，当下就想要与那城主拼命，只是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近卫军，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回到家中意欲谋反，这时女儿却站了出来，“爹爹，女儿虽无破千军之力，却有除暴君之志，让我忍辱负重，完成这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重任吧！”
原来她打算牺牲自己，在那暴君对自己施暴之时放松警惕，一举夺了他的狗命，男人哪里肯，只是女儿十分坚决，若不同意也要一意孤行。
几日后，女子顺利进入了城主府里，成为了小妾，当夜，眼馋她已久的暴君便兴冲冲的来到了房间里。
见时机已到，女子便执行了刺杀，只可惜她并没有过杀人的经验，那一发簪竟没扎中致死处。
暴虐的城主哪里会让她有第二次机会，当即将她毒打一顿，关进了监牢。
第二日，就通告全城，公开将其沉湖。
人们看着这个壮烈的女子被处死后，痛定思痛，暗自联合起来，商讨对付这暴君的计划。
这时候，却来了一位那暴君手下的一位小队长，说自己有一计能除掉这暴虐的城主。
众人虽然不信任他，但是也姑且听了他的计划。
“从明日起，所有人就只出航，但是不再捞一条鱼回来，然后再派人扮成神棍，由我引荐给那暴君。
他人极其迷信，只要跟他说渔民捞不上鱼是因为触犯了湖灵，需要作法来消除，他必然会相信。
到时候再让他带上自己的卫兵，乘着他那大船到湖中央区做法，我提前在船上备好火油，到时候只需一把火，他就有来无回，与他的走狗尽数死在那湖上。”
为了取得人们的信任，小队长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当众剁了下来，众人这才明白他的决心，决定相信他。
明日渔港之上，果然没有一艘渔船带着鱼获返航，卫兵赶紧将这事报给了那暴君。
他一听，也慌了几分，若是没有这些鱼获，自己还怎么占地为王，赶忙询问众人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位姓柳的小队长便趁机将渔民假扮的神棍引荐给了暴君，他一听神棍的分析，立刻信以为真，忙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神棍自然也准备了相应的话术：“备一艘大船，上设一祭坛，坛上摆上三牲、水果、茶、饭、点燃九柱香，插在香炉上，再备清水一盘，金纸一摞…”
他按照书上写的东西说了一堆，那暴君竟都认真记了下来。
“记住最重要的事，要将能带的人口和船都一起去，人越多则心越诚。”
暴虐的城主果然听信了他的说法，在施法那日，将自己数百军士都带上了船，还勒令渔民们一同跟随。
大船上，神棍正离了祭坛去取东西，大船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当然是那位柳姓小队长与谎称去取东西的神棍所为。
若是呆在这船上，一定会被烧成灰，那暴君和他的军士也顾不得什么心诚了，赶紧往水里跳。
但是周围的渔民早就做好了准备，纷纷掏出准备好的鱼叉、长矛，来痛打这些落水狗，那暴虐的城主当然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大船周围的水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到处都是暴君与他爪牙的浮尸。
大船的火也越来越旺，冲天的火光里，船上只剩下唯二的人，那位柳姓的小队长与装扮成神棍的渔民，他们已经完成了使命，被火焰包围，正准备在甲板上慷慨赴死。
就在这时，天上却雷声大作，突然下起了暴雨来，熄灭了这一场平息了罪恶的怒火，船上的两人也因此得救。
后人说这一场大雨，正是那位被沉湖的忠烈女子化为的湖灵所降，自那以后，这江城的人民就过上了和谐安稳的生活。
自此，戏剧演出也就谢幕了。
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们纷纷叫好，各自送出赏钱。
沈怽荔枝本来就打算看个热闹，但最后也被戏子们声情并茂的演出给打动了，也给了一些赏钱。
虽说是戏剧，但是本地人都知道，这就是十几年前发生在这暨阳城的真事，那位柳队长，正是如今的柳城主。
赏完这出戏后已是午时，既然没有灵珠的线索，两人并不打算在此多停留，打算用过午饭后就离开。
回到了客栈，在上菜之前，荔枝聊起刚刚的戏来：“沈怽，你说那个被沉湖的女子，真的变成湖灵了吗？”
作为修灵者的沈怽自然知道不可能存在湖灵那样的存在，果断的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怎么会，那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寄托美好想象的事物，这样沉湖，变成妖邪倒是有可能。”
荔枝一脸郁闷，她还以为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那妖邪就不能是湖灵吗？就像张漓那样的，我觉得她也不坏唔..”
荔枝还想着继续往下说，却被沈怽突然出手制止，因为正门处刚好来了一支修灵者小队。
这正是受暨阳城主邀请来的那支修灵者小队。
上午他们到湖中查看情况，但并没有发现不妥，正午时分便回到了此处用膳，从服饰上能看出，他们与沈怽并不同属于一个修灵院。
“沈怽，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荔枝轻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暨阳城主请来的那批修灵者，张漓的灵核就在他们手上，看来马大叔按我们说的做了。”
荔枝点点头，不敢在妄言，只是静静地观摩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对修灵者来说也并不奇怪，现场盯着他们的可不止荔枝一个。
“他们一举一动都好规矩哦..”荔枝说完又看了一眼沈怽。
后者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沈怽就不像正常修灵者一般，经历过识、武、礼、灵四门课的教育，所有的本事和见闻都是跟着师叔们和沈秋学来的。
一离了她们，没有了管束之后很快就变得随性起来，但是她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这样的生活更轻松愉快些。
荔枝看了一会后便觉得无趣，转头又喝起茶来。
那一队修灵者也谈论起今日发生的事。
“师叔，你说那两个修灵者，她们..”
被称为师叔的是这个修灵者小队中的领队，也是唯一的一位修灵尊者。
他回答道：“她们大抵不是修灵者，若是真是修灵者，则是更严重的问题。”
一听到这两句，沈怽荔枝立刻竖起了耳朵，若是没错的话，对方正在说与自己相关的事。
那位修灵者继续说着“我就说其中有什么端倪，就算要乔装打扮成游商来让妖邪放松警惕，也不可能拿出银两来吧。”
沈怽听到此处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茶呛出来，自己只让马大爷尽可能按原事复述，只改变她们两人的特征便可，却忘记了把修灵者身上根本没有一毛钱这回事告诉老大爷要注意。
更不用说花重金请人摆渡了。
好在对方听到的描述是游商打扮，也不至于暴露两人的存在，那几位修灵者仍在梳理两人的信息。
“可能是哪门叛逃的修灵者？”
“只是一趟渡船的功夫就剿灭了妖邪，很可能是两个修灵尊者所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为何她们还要冒着风险，剿灭这妖邪呢，有些自相矛盾了。”
他们讨论了半刻，还是没有个所以然，于是便放弃了追查，修灵院之间互不干扰，即使真是叛逃的修灵者，在他们没做出明显危害举动时，他们也管不着。
自相矛盾吗..沈怽陷入了沉思，自己确实是叛逃者，只是也没有打算放弃自己曾经作为修灵者的责任，还因此给这一路上添了不少麻烦。
看出了沈怽的困惑，荔枝倒满了一碗茶递了过去，轻声说道：
“沈怽并没有错哦，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事物，都被你拯救了呢，侠义不是存在于那欺瞒你十几年的小小修灵院中，而是在你这颗博爱的心里。”
她接过茶碗，与自己面前的少女碰碗后一饮而尽，已经习惯豪饮的她们这次并没有被茶梗呛喉。
“说的也是呢，修灵者岂是如此不便之身。”
“对了沈怽，他们方才提到的修灵尊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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