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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常晴眼见着安倪晕了过去,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低头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材质特异的手环,光滑的环面上刚刚还闪动的符号已经消失,像之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常晴担心着安倪的身体情况,又想着安倪先前的一番话,伸手探着安倪的脉搏与额头,出人意料的是,呼吸渐渐平和,那种烫手的感觉居然没有了。常晴又摸着自己的额头确认了一下,确实感觉到安倪的体温是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不自觉松了口气。可是终究自己的体感不能作数,常晴紧绷的神经缓解不下来,满脑子的疑问,又不自觉伸手握住手腕,皮肤下是多少年来的那种熟悉的凉凉的触感,并没有什么变化,感觉不到任何不同,可是刚才的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常晴垂眼看着安倪衣服上的血渍,无规则的新鲜形状,在暗夜里面能错觉出其它液体的样子,但是常晴能嗅到一股血液的味道,于是检视着安倪的伤处,那种图案的面积不大,出血量不多,看不出伤口的深浅。常晴的心里惴惴不安,因为弄不清楚这种状况,从水里奋力爬出来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不是常晴以前日常生活的模样,突发的事态,诡异的景象,塞进常晴的脑袋里面,由不得人不接受,就像冥冥之中有一种东西在迫使着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在常晴心中烦乱的时刻,一丝不易察觉地寒气从常晴心中掠过,因为分神的缘故,全身瞬间被一股麻痹感击中,在常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动弹不得。常晴确定自己的意识很清醒,想使劲挣脱,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的凝滞着。怎么回事?常晴持续地想要发力,可这时刻无论常晴心中的意愿如何,身体始终不受控制的停摆了,但是却又机能正常,并没有受到什么外力的损伤。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常晴浑身的冷汗滴落下来。

    “……嘿嘿……一……快一……”

    常晴只感觉有声音在自己脑子里面响起,并不是自己纷乱的思绪,也不是从耳朵接收来的言语,那声音在脑中以细微的音量发生着,断断续续的,用一种叫人难受的腔调进行。

    “……快……快一……嘿嘿……”

    冷汗划过脸颊,常晴极力想要把这声音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是做不到,常晴想要怒吼出声,可是也做不到,嘴巴无法张开,怒气被憋在胸中挤压,只有汗水沁出体外。

    一种因为常晴意识的撕扯,仿佛时刻要在体内炸裂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叫人眼前倏忽不定,精神开始混乱。

    “常晴!”

    倏忽而起的一个声音,并不响亮,也并不是通过任何外在声响传来的,仿佛从人脑海深处的顶端发出的一句,却震荡着回旋,霎时间贯通全身,一股不容置喙的洗涤感充盈着肢体与脏器,眨眼间那种隐秘的、叫人难以忍受的一丝声音,居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常晴只觉得自己臂间下沉,身体的感觉和控制开始恢复过来,安倪身体的重量从手臂传来。常晴急忙低头查看安倪的状况,对上了对方已经张开的一双眼睛。

    饶是经过刚刚一番突如其来的冲击,常晴现下见安倪转醒过来,也不自觉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身上。面上紧绷的表情自然和缓下来,常晴看安倪静静望着自己的样子,忽然有种刚才是安倪在叫的感觉。

    “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常晴开口问。

    话音刚落那刻,常晴觉出安倪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是要张嘴回答常晴,可下一秒安倪整个脸色突变,眼睛忽然睁圆,眼球不自然地缓缓转动着,面颊上的血管微微凸起。常晴惊异地想要扶正安倪的细看,一个猛扑就被对方按倒在地上,那股瞬间的力道摔得常晴背后生疼,后脑磕在地上只觉脑见微震,常晴不自觉眯了下眼睛缓解,下一刻只感到肩头一沉,颈肩处牙齿咬入肌肤进入血肉的剧痛传来。

    常晴条件反射曲腿要蹬开上方的人,不出意外对方会倒着斜摔过去,但对方是安倪,常晴不得不忍住了动作。就在常晴些微犹豫的片刻,觉出一丝异样来,安倪的力道并没有最初的一刻强,咬住自己肩颈的嘴部也不是特别用力,常晴甚至能感觉到安倪整个人有些发抖,可是常晴分明能觉出自己的伤口在缓缓加深,持续不断地血肉被刺破的痛感,就像是安倪的牙齿于这刻正渐渐生长。

    被按住肩膀倒在地上的常晴,咬牙忍痛伸手捏住安倪的后颈,用力翻转了自己和对方的位置,使劲钳住了安倪的颊后发力,安倪的嘴部被迫撑开,常晴用手肘抵着安倪的肩头后移,终于让安倪的牙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就在这刻安倪忽然又挣动了一下,常晴两膝压住对方的大腿处,松了脸侧的手指,按住安倪另一边的肩,双手把人钉在地上,安倪的两只手还想朝常晴扑,常晴只能松开按着肩头的双手,飞速地抓了安倪的两只手腕折在肩处,把刚离开自己的压制就要再次张嘴咬过来的人按回地上。

    身下的安倪不停挣扎着,常晴伤处流出的血滴在安倪脸上,让原本就异样的面部有些可惧。借着身边火堆的光亮,常晴压住心中的惊异看向安倪的脸,面上半边的血管突兀清晰动着,呲着牙齿的嘴巴鲜血溢出在外,浸过血液的齿部斑驳乌暗,腥气随着呼吸透过来,并不用常晴再凝神细看,安倪现在的牙齿尖利异常,与之前迥然不同。

    怎么回事?常晴制着不断想要挣脱的人,心中慌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倪,清醒一点,听不听得到我说话,安倪?”

    常晴尝试着说话想让安倪的意识正常过来,可是就算常晴都几乎接近喊叫,安倪还是已经异化的状态,挣动的力道一次次越发难以压制。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常晴只能不断地思索。

    忽地常晴扫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环,一时间之前发生的异常片段版滑过脑海。也管不了那么多,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对发生的事根本接受不能,常晴只能把之前安倪握着自己手说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千万要恢复过来啊。常晴看着手环又看着安倪,那句话说得缓慢。

    安倪忽而静止不动,整个人木讷地僵住,眼神直愣愣地发虚。

    连番折腾,常晴松开安倪到一侧,才觉出自己的呼吸有多么沉重,可是看到安倪的样子,常晴喘着气急忙检查着安倪的体温和脉搏,也确定不了到底恢复过来没有,常晴狠狠抓了一下头发,望着安倪异样的脸,把人抱在怀里。

    常晴的头垂得很低,几乎是要埋进安倪的怀中,闭着眼。

    “醒过来啊,安倪,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