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声骤起，乱草浮动，树木摇曳，沙沙作响，裹挟着泥土枯枝扑人眼目。月光从密云笼罩中透出，带着奇异的暗红照着流动的河水，那河水也反射出点点暗红，像浸染着血液，在森林中静静流淌。

    在树干上烧出缺口的团团火焰瞬间就被扑灭，昏暗袭来，叫人视线只觉比之前更难分辨，眼瞳上像有什么残留的污渍，纷乱闪动。

    碧玺不得不低垂下双眼，缩窄视野，停弓不动。

    接连急射的数箭力道刚猛，并不被乱风搅动偏离方向，在风中划出一种响亮的鸣叫声冲击着目标。

    展袖一抹便扑灭火焰，赤歾轻得仿佛是没有形体的幽灵，顷刻顺着树木滑下地面，然而又好似没有接触到脚下的土地，并不借助任何东西，凭空转向，朝暗夜中站立着的碧玺冲去。

    随从留下的数个火把一瞬间也被熄灭。

    剑身映射的暗红光泽因为执剑人的迅速挥出在夜色中留下半圈痕迹，赤歾闪身一边，下一刻，又变换了方向进行攻击。

    碧玺抬眼，转身便是一个猛刺，再次逼停了赤歾的脚步。

    风声愈响，吹拂着河流边对峙的两人。

    有什么东西从河流中浮起来。碧玺眼动偏转一分，余光中辨别出是随从的身体，半刻，没有动静，便意识到那已经是没有生命的身体了。碧玺身上的肌肉不觉紧绷，呼吸一滞，下意识出剑，本能先于思考，剑身已劈出，险险抵住了赤歾的又一次攻击。

    碧玺握紧了剑柄，集中注意力，抬腕朝赤歾刺去。那剑力迅猛，眼看要刺中赤歾，却偏又扑空，赤歾如同一道幻影消失在剑尖前。

    怎么可能是幻影呢，这攻势真切险急，快，太快了。碧玺深深吸气，反身又朝一处刺去，赤歾的身影一晃，再次出离了碧玺的视野。

    不能有片刻分心，只能不停地出剑，不然就能感到有种阴郁的杀机贴上自己的肌肤，狠厉地仿佛要剥开自己的头颅。碧玺在暗夜中舞成一个圈，剑花像血点在空中跳动。

    赤歾快速移动的残影，如同无数个分身，在人眼前晃动，混淆着碧玺的出剑。

    激烈地交手，却奇异的比不停吹过的风声和流动的水声还要安静得多，几近无声。

    与其说是沉浸于交手，不如说是被胁迫着交手，碧玺只觉得赤歾的攻击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半点减速，反而越来越快，像是有无限的力存续其中，又持续不断地奔涌，轻松又不失劲道，迅捷而猛烈。上面、下面、左面、右面，方位的急转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范围，叫人难以置信，叫人避之不及。碧玺不得不跟随着渐渐转动身体，来抵御这接连不断的超常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