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门徒
艾温·法兰与玛尔艾兰特离开冰封崖的两个小时后。
月夜与暴风雪的交相辉映之下，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一群身披金线斗篷的魔法师顶着寒风走上了悬崖。
最前方的是一位手背与脸颊处有着蓝色龙鳞纹路的长须老人，再加上明亮蓝发的特征，看来是一位圣何塞因人，由容貌判断年龄介于60岁到70岁之间。
他身着红色魔法袍，身体坚韧、强壮而具有爆发力，说明应当是“全能魔法师”。
（注：全能魔法师，即不仅会使用吟唱魔法，还会借助魔力强化肉体弥补身体的短板，更有甚者能够与同阶斗师进行近身搏斗，被称为法师中的异类）
库伊斯·塔尔，圣何塞因王族。
魔法议会24位元老（15阶巅峰魔法师）之一，主攻魔法为冰/水系，近战系，治愈系。
他在魔法议会的地位超然，仅次于王权级魔法师（16阶）与迈恩（1-16阶之间浮动，未知）。
“确定就是这里？”
库伊斯近乎白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赤光，他显然是使用魔力看到了不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两头10阶魔物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库伊斯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苍老的脸上极度平静的神色不言而喻。
“地点准确无误，拉瓦·罗（库伊斯的敬称）阁下。”
几位紫袍魔法师半跪在地神态紧张地回应。
“恐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库伊斯座下最年轻，也最器重的门徒克林兹说道。
蓝发少年掀开斗篷的帽子，露出了同样有蓝色龙鳞覆盖脸颊的雪白面容，虽然看上去稍显稚嫩，不过眼神却很坚定，想必一定经历过了重重历练才达到如今的高度。
圣何塞因魔法王庭的第16位皇子，别称“魔法暗杀者”——克林兹·圣何塞因。
年仅14岁便荣升蓝袍法师（9阶）的超级天才，擅长领域为冰/水系魔法，暗杀魔法以及增益术。
命令手下使用火系魔法将积雪消除后，两头庞然大物的躯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
除了元老库伊斯以外的人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没错，两头魔物虽然死亡了，但仍旧停留在了被称为“红冰”的超阶爆发形态，且尸体保存极为完好，只是魔晶被人挖走了。
“即便进入了11阶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而且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将其击杀，说明杀死他们的人力量远超魔物。”
克林兹十分惋惜地说道，他并不可惜被挖走的魔晶，可惜的是自己无法再通过击杀魔物取得晋升机会。
依靠单纯的冥想只能为克林兹带来魔法总量上的增加，而无法得到质的提升。
简而言之，在魔法领域，量变无法引发质变。
能够带来质变的只有生死刹那间的顿悟，以及长时间于密室之中闭关阅读古籍带来的灵感。
——披荆斩棘依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又或者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并肩前行。
克林兹并不是那种能静的下心来看书的人，他只能通过战斗取得突破，此外别无他法。
“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我的弟子。”
见到克林兹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库伊斯蹲下身以温和的语气劝慰。
“再这样下去要到何时我才能抵达老师的高度...！”
“错过这条路也会有别的道路，但不要停下你对魔法的热望，我会倾尽全力助你登上王权之位。”
“王权级魔法师——！”
库伊斯的承诺让克林兹的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他攥紧了拳头。
圣何塞因帝国皇室有一条明文规定。
——非王权级魔法师不得继承皇位。
为了保证强大、优秀的王族血脉能够代代继承下去，历代皇帝都严格遵守这一铁律，将治理朝政以外的所有时间全部用于钻研魔法。
当今圣何塞因帝王格雷斯特（75岁）便是一位王权级魔法师，他早已将帝国的二皇子戴哈德（45岁）立为王储。
至于是否戴哈德会顺利继承王位，其实未成定局。
由于戴哈德仍处于红袍魔法师（15阶）的领域，目前并未取得晋升，意味着克林兹仍有机会，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只要我登上王位的话，母亲就能...”
克林兹的瞳孔深处只有无尽的孤独与寂静。
在圣何塞因帝国皇室，能够被称为皇子的人多达数十位，而他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甚至于连贵族都不是。
克林兹的诞生和其他众多皇子诞生的原因一样，源自于格雷斯特的博爱，每一位皇子都或多或少地继承了格雷斯特的魔法天赋，在这之中，他的天赋足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他本应进入王立魔法学院就读至18岁毕业，在那之后再决定是否要走上依靠战斗突破的道路，可仅仅是由于克林兹的出身，他便连同母亲一起被其他兄弟姐妹联合施计赶出王庭。
此后他的母亲遭受了身心上的打击，再加上不得不四处干体力活赚钱抚养克林兹，终于在他10岁那年积劳成疾去世了。
10岁的克林兹只能走上大街小巷流浪，与乞丐、老鼠为伍，途中也做过一些苦力，帮工，但都没有稳定的着落。
这种情况下别说学习魔法了，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直到他在魔法议会的酒馆门口遇见了库伊斯·塔尔（拉瓦·罗），这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元老。
库伊斯具备独特的智慧，他使用魔力透过克林兹的身体洞察到了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决定将其收为门徒。
在此之前，库伊斯未曾动过收徒的念头，他虽然有着“全能魔法师”的称号，可也是魔法议会24位元老之中唯一没有收徒的另类。
再者，身为魔法师的他却选择使用魔力增强肉体进行近身战，舍弃了魔法师拉开距离的优势，因此长期为其他元老与魔法师们所诟病。
“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才华终有一天能够得以施展。”
库伊斯抚摸着克林兹的头发，神态祥和地说道。
四年的相处时间让库伊斯将克林兹视如己出，更重要的是，克林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从不会冥想到晋升为9阶魔法师，仅仅使用3年便轻松完成。
以常人的天赋而论，这个过程大概是10年到20年左右。
“终有一天，可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无法一直等待下去，光有天赋却不努力的话迟早有一天连我也会被别人超越。”
为了恢复自己母亲的名分，克林兹不计一切代价地摧残自己的身体，晋升至9阶后的这一年间，他已经经历了近百次与9阶魔物的战斗，且全部独立完成。
只是...还不够。
如果能够与10阶魔物战斗上一次，也许借助生死关头的人体潜能便可以激发出属于他真正的天赋。
14岁的10阶魔法师，全世界与全大陆史书之中绝无仅有的存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时候等待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是么？”
库伊斯云淡风轻地笑了。
“老师你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说出这种话啊，要是我也有您那么强大就好了。”
克林兹叹了叹气，单论性格的话库伊斯简直与他处于截然相反的两种境界。
“会有这么一天的。”
库伊斯的眼中升起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和克林兹一样，库伊斯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想要恢复远古魔法议会的荣光。
史书上记载的远古魔法议会，其中的24元老全部抵达17阶的神之领域。
历史上曾有一段时期，整个世界都被魔法师们收入囊中，甚至于连所有的魔物之王、不死神都要退避三舍，其强大与野心，远超如今的魔法帝国圣何塞因，以至于七大帝国。
比起曾经的远古魔法议会，如今的魔法议会简直不成气候，更别说与其相提并论了。
“15阶的‘元老’吗...哼，真是可笑至极。”
库伊斯一脸不屑地说道。
为了躲避同族与其他魔法师的耳目，这一年库伊斯选择离开西部大陆，带领克林兹前往北原大陆猎杀魔物寻求突破的契机。
然而斯罗佩顿帝国与布雷托克帝国已经开战。
作为替布雷托克铁骑大军构筑传送阵的帮凶，圣何塞因也被斯罗佩顿视为敌对国，并发出战书。
斯罗佩顿境内所有的圣何塞因人，早在三年前便已全部被驱逐离境。
“先找个落脚点休息吧，明天开始再去寻找‘强敌’也不迟。”
“继续露营？”
克林兹寻求着库伊斯的意见，他对生活条件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出来旅游的。
不过出发时携带的干粮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由于身上还带着一些调味品，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打猎吃烤肉。
三个月还可以忍受，但长此以往这群魔法师们迟早要变成胖法师。
——还是赶快找点人能吃的东西吧。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然不是，我们去找个旅馆好好睡一觉，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
库伊斯面相和善地说道。
“真...真的吗？！”
“终于可以不用再睡雪地了啊！！”
“拉瓦罗阁下，万分感谢！”
库伊斯身后的三位紫袍法师感激涕零地说道。
“当初出发时要求携带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了。”
一位女性紫袍法师将身上的行李箱放到了雪地上，其中是五套魔法袍。
和他们目前穿着的金线法袍材质不同，这五套是银线，不过颜色与等阶全部相同。
“魔法议会”是创立于圣何塞因帝国的魔法师组织，其注册法师衣着为金线法袍。
“魔法公会”是分布于五座大陆上的魔法师组织，总部位于念力之国——伊尔德罗帝国，其注册法师衣着为银线法袍。
魔法议会成员有一半以上是水/冰系魔法使用者。
魔法公会则是五花八门，地火水风光暗都有，甚至还有无元素法师——那是一群只会将纯净的魔力压缩为球体到处乱丢任由其爆炸的疯子。
有趣的是，为了彰显自己与魔法议会的特别之处，不甘示弱的魔法公会近几年设置了“24长老”的席位，以求与魔法议会的“24元老”相抗衡，但说到底，魔法并不区分正统与否。
历史由强者书写，职业规则也是如此。
“衣物都更换完毕了？”
“是，拉瓦·罗阁下。”
三位紫袍法师与克林兹精神抖擞地回应。
“哦，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个问题。”
库伊斯摸了摸自己脸颊部位的龙鳞，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克林兹。
其余三位紫袍法师都是居住于圣何塞因的普通人族，身上的魔物血脉稀薄地近乎为零，而他和克林兹则不一样。
身为圣何塞因王族特有的发色与外表特征无法轻易掩盖，如此只有一个办法。
“我当初教过你的伪装魔法，还没忘记吧？”
“当然。”
师徒二人脸上同时露出自信的笑容，紧随其后发色由蓝色转变为黑色，脸上的龙鳞印记也慢慢消失不见。
“上次来到波德金已是四十年前，不知现在变化如何？”
库伊斯不禁有些怀念。
那时的他还不是魔法议会的元老，只是某个佣兵团的支援法师而已，并且两大帝国之间的气氛也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四十年后，一切都变了。
顺着溪流的方向又陆续走了两天，同时也多亏了当地居民的指引，我和玛尔艾兰特终于抵达了波德金城的外围。
无数驻扎在雪原上的帐篷，训练有素的士兵与马蹄践踏大地的震动声，不知晓原因的人多半会以为这里处于战时状态，事实却并非如此。
波德金城靠近北部边境，而目前战火仅仅在南部两省七座城市肆虐，大部分平民都被转移至帝国腹地，因此波德金城也接纳了不少来自于南部的灾民。
不过有了五大军团的驻扎，想必即便是掌握有大规模传送魔法的布雷托克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传送魔法耗时耗力，同时需要消耗大量魔晶资源，而且即便能够传送至此地，布雷托克的铁骑也无法携带足够辎重，再加上酷寒天气的影响，战斗力会被大幅度削弱。
从北部发动进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起来，为什么帝国不把驻扎于北方的五大军团向南方调动？”
我操纵的杜桑人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斯罗佩顿帝国的十五个军团，如今掌控权并不全部属于王家。”
依然低头翻着书籍的玛尔艾兰特随口说道。
“什么？！”
“咦？您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吗？”
坐在溪流边巨石上的玛尔艾兰特合上书本，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都在坟墓里睡了一百多年，怎么会可能知道这种事！”
“啊...抱歉抱歉，我给忘记了。”
玛尔艾兰特咳嗽了一声，开始为我补充军事知识。
“现在王家所能直接调用的兵力，只有第一至第三，第十至第十五，以及第七共计十大军团，占据全国的三分之二。”
“帝都第八军团-云豹，第九军团-云隼驻扎于波德金城，直属上司为军部的格奥尔格·罗伊德上将，而波德金城的城主洛克斯·罗伊德则是格奥尔格上将的表哥。”
再联想起波德金城所控制的所有盐湖，以及之前玛尔艾兰特说过的帝国内部有部分商人趁着战争囤积物资的现象，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曾经的蕾奥希尔耗尽毕生心血建立的丰功伟业，如今在她的不肖后辈们的手中毁于一旦。
“王室那群家伙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我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
“呃...艾温殿下？”
玛尔艾兰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格奥尔格上将与城主洛克斯不仅没有极速回援，反而借助自己掌握的战略资源与兵力趁机自立为诸侯，再加上北部三城发达的经济，很难不怀疑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和帝国撕破脸皮。
波德金城依旧选择接纳那些战争波及的灾民，只是把他们当成免费的劳动力来看待罢了。
更令我感到难堪的是，如今处于外部势力侵扰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会为了一己私欲去破坏帝国内部的稳定。
如果蕾奥希尔泉下有知，恐怕她一定会气的破口大骂。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寒光要塞中驻扎的第四，第五，第六军团，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防范布雷托克骑兵突袭而设置的保险，北极圈里也没有可怕到需要动用百万大军才能够镇压的魔物，其真实目的只有一个。
——防止罗伊德兄弟及其麾下士兵的反戈一击。
帝国内部...果然已经开始腐朽了吗？
可惜人偶无法表现出情感，否则在玛尔艾兰特的眼里，我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面如死灰吧。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斯罗佩顿与布雷托克的帝王。
——言语不能带来威信，只有武力才可以。
曾经蕾奥希尔说过的话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什么？”
玛尔艾兰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总之先进城再说吧。”
十几个手持长枪两字排开的士兵站在城门前，虽然帝国已步入腐朽，但士兵们最基本的精气神还在，
恐怕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效忠的那一方已经背叛了帝国。
“五个人，一匹马，一驾马车，算是七个人头。进城费用一人5银币。”
波德金城的税务官站在城墙下方，依据手中的收税手册大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来避难的，凭什么马车也要算一个人头...！”
“怎么，你不满意？”
名为托里斯的肥胖税务官抬起鼻子注视着那几个进城避难的平民。
坐在马车中的那对母子屈辱地看着托里斯。
“卑贱的家伙们，只是能够给你们提供避风港就该好好感谢洛克斯大人了，竟然还敢质疑费用。既然如此那驾马车就算你们两个人头。一共八个人头40银币，拿来吧。”
“啧...”
五个平民全都涨红了脸，40银币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毕竟他们现在身上的所有家当加起来也才只有2枚金币而已。
“没有钱？那就滚吧，现在帝国边境战争不断，你身后可是有着不少人还等着要进城呢，别在这里碍事。”
避难的平民们看向自己身后多达百人的队伍，神色黯然地缴纳费用进去了。
“税务官先生。”
红袍法师（15阶）库伊斯揭开斗篷，露出了真容，他身后还跟着门徒——蓝袍法师（9阶）克林兹与三位紫袍法师（12阶）。
税务官托里斯突然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他立刻谄媚道：
“哦？原来是高贵的魔法师阁下。您的高贵令人有目共睹，请直接进去吧。”
强大的魔法师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即便是在以炼金术师至上的斯罗佩顿，魔法师也仍旧有其影响力。
虽然炼金术师天生克制魔法师，导致两个职业群体之间互相不待见，但这是后话了。
城主洛克斯大人知道有红袍法师进城后一定会将其奉为座上宾设宴迎接，毕竟这个等级的法师已不多见，如果还能被城主大人纳为己用的话...
满脑子升官发财的托里斯魂不守舍地流着口水。
将这幅画面看在眼中的克林兹一脸鄙夷的神情。
“感谢你的慷慨。”
虽然库伊斯也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向税务官微笑着示意。
看到五位魔法师不用缴纳费用就直接进城，队伍后方顿时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
“这几位可是强大的魔法师大人，就算是城主看到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这群穷鬼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给我缴纳费用！！”
察觉到前方动静，正在排队的我探出头看了一眼。
有五个穿着像是睡衣一样的衣服的怪人连进城费用都没有付，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那五个穿着睡衣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心中流下了一丝冷汗，因为刚才从为首穿着红色睡衣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
如果是现在的我，估计无法应付，只希望不会是潜在的敌人。
“是魔法师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会使用魔法的职业。”
玛尔艾兰特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魔法师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现在的魔法师怎么都喜欢穿睡衣。”
生前我就不太喜欢魔法师。
要知道炼金术师的一生除了用于研究万物与元素之间的性质，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对抗魔法了。
仅仅是一管药剂，一块石头，一张卷轴就能够封印对应等级的魔法，使其短时间失效，中阶炼金造物持有的魔法破坏，高阶炼金造物所特有的部分魔法免疫，可以说一切都是为了限制魔法师而生。
魔法阵的克星是炼成阵。
魔法的克星是炼金石、炼金药剂与炼金卷轴，以及反魔法咒语。
魔法师的克星是炼金术师。
尤其是我生前一手缔造出的炼金造物——“真红之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消除魔法、斗气、秘力、念力等不同体系之间的隔阂，并将多种力量融合为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真红之星应该还完好无损地放在我当初藏匿的那个地方。
毕竟只有那里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关注。
“那不是睡衣，那是魔法袍。你这个乡巴佬。”
我身后的一位身穿绿色睡衣...魔法袍（6阶）的年轻男子一脸冷酷地说道。
“你身边的这个像人一样的东西是人偶吗？看来你也是魔法师了。”
名为米斯里的风魔法师越过我与玛尔艾兰特交谈道。
人偶师是魔法师职业分支的一种，隶属于地魔法师的派别，不过一般很少会使用人形人偶进行作战，几乎都是召唤出巨大的哥雷姆（Golem）进行战斗，身兼多重元素亲和力的人比较适合这个职业。
因为融合的元素越多，哥雷姆便越强。
对了，就借助这个误会蹭一下进城费用吧，毕竟我也不知道玛尔艾兰特出门时身上有没有带够钱。
随即我便闭上了杜桑人偶的嘴巴。
“你身边这只哥雷姆竟然会口吐人言，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哥雷姆？口吐人言？”
玛尔艾兰特咽了咽口水，脸色变得有些慌张。
“嗯...这个人偶看起来还挺结实的，你现在已经融合到了几种元素？”
米斯里认真的看着我，端着下巴询问。
“啊？我不是...”
没有等到玛尔艾兰特来得及解释，我们三人便陆续排到了税务官托里斯的面前。
“哦，原来是尊敬的绿袍魔法师阁下。你进去吧。”
肥胖的托里斯坐在靠椅上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正当我和玛尔艾兰特也准备跟着米斯里一起进城的时候——
“站住！”
一群卫兵伸出长枪挡住了我和玛尔艾兰特的去路。
“你们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
托里斯恼怒地说道。
“这位玛尔艾兰特小姐也是魔法师，只不过是数量稀少的人偶师职业。而且这个群体通常不太喜欢穿着魔法袍四处招摇。”
米斯里的声音从城内传来。
“魔法师阁下，我并非不相信你的说辞。不过既然这位小姐是人偶师，那就请你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托里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不过他大概以为我只是一个2米高不会动的木制雕塑吧。
说实话，我刚才只是不想动而已。
“我...”
玛尔艾兰特支支吾吾地说道。
太简单了。
“荣幸之至。”
我半跪在地上做出预起跑的动作。
“说话了？！”
没有等到税务官与士兵们反应过来，将玛尔艾兰特拦腰抱起的我已经出现在了城内。
300米距离，耗时一秒。
“人偶怎么可能做的出那么迅捷的动作...？！甚至连肉眼都无法看清——！”
“是地、风双重属性吗？！”
“还不止于此，刚才在人偶起跑的瞬间我还感觉到了一丝光元素——！”
队伍后方几位拥有着魔法师身份的人们一脸震惊地议论着。
“这、这位人偶师小姐，你和你的人偶还真是深藏不露...”
黑发的风魔法师米斯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玛尔艾兰特。
显然米斯里也被我的速度所震撼到了，恐怕他印象里的哥雷姆都是那种如同房屋般巨大且移动缓慢的怪物吧。
多亏了斯帕罗那村历代能工巧匠的不断完善，我感觉杜桑人偶的内部也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但却不清楚那股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呃...是我眼拙了，原来是强大的人偶师小姐，您直接进城即可。”
意识到失态的税务官托里斯恭敬地说道。
月夜与暴风雪的交相辉映之下，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一群身披金线斗篷的魔法师顶着寒风走上了悬崖。
最前方的是一位手背与脸颊处有着蓝色龙鳞纹路的长须老人，再加上明亮蓝发的特征，看来是一位圣何塞因人，由容貌判断年龄介于60岁到70岁之间。
他身着红色魔法袍，身体坚韧、强壮而具有爆发力，说明应当是“全能魔法师”。
（注：全能魔法师，即不仅会使用吟唱魔法，还会借助魔力强化肉体弥补身体的短板，更有甚者能够与同阶斗师进行近身搏斗，被称为法师中的异类）
库伊斯·塔尔，圣何塞因王族。
魔法议会24位元老（15阶巅峰魔法师）之一，主攻魔法为冰/水系，近战系，治愈系。
他在魔法议会的地位超然，仅次于王权级魔法师（16阶）与迈恩（1-16阶之间浮动，未知）。
“确定就是这里？”
库伊斯近乎白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赤光，他显然是使用魔力看到了不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两头10阶魔物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库伊斯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苍老的脸上极度平静的神色不言而喻。
“地点准确无误，拉瓦·罗（库伊斯的敬称）阁下。”
几位紫袍魔法师半跪在地神态紧张地回应。
“恐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库伊斯座下最年轻，也最器重的门徒克林兹说道。
蓝发少年掀开斗篷的帽子，露出了同样有蓝色龙鳞覆盖脸颊的雪白面容，虽然看上去稍显稚嫩，不过眼神却很坚定，想必一定经历过了重重历练才达到如今的高度。
圣何塞因魔法王庭的第16位皇子，别称“魔法暗杀者”——克林兹·圣何塞因。
年仅14岁便荣升蓝袍法师（9阶）的超级天才，擅长领域为冰/水系魔法，暗杀魔法以及增益术。
命令手下使用火系魔法将积雪消除后，两头庞然大物的躯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
除了元老库伊斯以外的人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没错，两头魔物虽然死亡了，但仍旧停留在了被称为“红冰”的超阶爆发形态，且尸体保存极为完好，只是魔晶被人挖走了。
“即便进入了11阶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吗...而且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将其击杀，说明杀死他们的人力量远超魔物。”
克林兹十分惋惜地说道，他并不可惜被挖走的魔晶，可惜的是自己无法再通过击杀魔物取得晋升机会。
依靠单纯的冥想只能为克林兹带来魔法总量上的增加，而无法得到质的提升。
简而言之，在魔法领域，量变无法引发质变。
能够带来质变的只有生死刹那间的顿悟，以及长时间于密室之中闭关阅读古籍带来的灵感。
——披荆斩棘依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又或者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并肩前行。
克林兹并不是那种能静的下心来看书的人，他只能通过战斗取得突破，此外别无他法。
“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我的弟子。”
见到克林兹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库伊斯蹲下身以温和的语气劝慰。
“再这样下去要到何时我才能抵达老师的高度...！”
“错过这条路也会有别的道路，但不要停下你对魔法的热望，我会倾尽全力助你登上王权之位。”
“王权级魔法师——！”
库伊斯的承诺让克林兹的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他攥紧了拳头。
圣何塞因帝国皇室有一条明文规定。
——非王权级魔法师不得继承皇位。
为了保证强大、优秀的王族血脉能够代代继承下去，历代皇帝都严格遵守这一铁律，将治理朝政以外的所有时间全部用于钻研魔法。
当今圣何塞因帝王格雷斯特（75岁）便是一位王权级魔法师，他早已将帝国的二皇子戴哈德（45岁）立为王储。
至于是否戴哈德会顺利继承王位，其实未成定局。
由于戴哈德仍处于红袍魔法师（15阶）的领域，目前并未取得晋升，意味着克林兹仍有机会，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只要我登上王位的话，母亲就能...”
克林兹的瞳孔深处只有无尽的孤独与寂静。
在圣何塞因帝国皇室，能够被称为皇子的人多达数十位，而他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甚至于连贵族都不是。
克林兹的诞生和其他众多皇子诞生的原因一样，源自于格雷斯特的博爱，每一位皇子都或多或少地继承了格雷斯特的魔法天赋，在这之中，他的天赋足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他本应进入王立魔法学院就读至18岁毕业，在那之后再决定是否要走上依靠战斗突破的道路，可仅仅是由于克林兹的出身，他便连同母亲一起被其他兄弟姐妹联合施计赶出王庭。
此后他的母亲遭受了身心上的打击，再加上不得不四处干体力活赚钱抚养克林兹，终于在他10岁那年积劳成疾去世了。
10岁的克林兹只能走上大街小巷流浪，与乞丐、老鼠为伍，途中也做过一些苦力，帮工，但都没有稳定的着落。
这种情况下别说学习魔法了，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直到他在魔法议会的酒馆门口遇见了库伊斯·塔尔（拉瓦·罗），这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元老。
库伊斯具备独特的智慧，他使用魔力透过克林兹的身体洞察到了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决定将其收为门徒。
在此之前，库伊斯未曾动过收徒的念头，他虽然有着“全能魔法师”的称号，可也是魔法议会24位元老之中唯一没有收徒的另类。
再者，身为魔法师的他却选择使用魔力增强肉体进行近身战，舍弃了魔法师拉开距离的优势，因此长期为其他元老与魔法师们所诟病。
“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才华终有一天能够得以施展。”
库伊斯抚摸着克林兹的头发，神态祥和地说道。
四年的相处时间让库伊斯将克林兹视如己出，更重要的是，克林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从不会冥想到晋升为9阶魔法师，仅仅使用3年便轻松完成。
以常人的天赋而论，这个过程大概是10年到20年左右。
“终有一天，可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无法一直等待下去，光有天赋却不努力的话迟早有一天连我也会被别人超越。”
为了恢复自己母亲的名分，克林兹不计一切代价地摧残自己的身体，晋升至9阶后的这一年间，他已经经历了近百次与9阶魔物的战斗，且全部独立完成。
只是...还不够。
如果能够与10阶魔物战斗上一次，也许借助生死关头的人体潜能便可以激发出属于他真正的天赋。
14岁的10阶魔法师，全世界与全大陆史书之中绝无仅有的存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时候等待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是么？”
库伊斯云淡风轻地笑了。
“老师你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说出这种话啊，要是我也有您那么强大就好了。”
克林兹叹了叹气，单论性格的话库伊斯简直与他处于截然相反的两种境界。
“会有这么一天的。”
库伊斯的眼中升起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和克林兹一样，库伊斯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想要恢复远古魔法议会的荣光。
史书上记载的远古魔法议会，其中的24元老全部抵达17阶的神之领域。
历史上曾有一段时期，整个世界都被魔法师们收入囊中，甚至于连所有的魔物之王、不死神都要退避三舍，其强大与野心，远超如今的魔法帝国圣何塞因，以至于七大帝国。
比起曾经的远古魔法议会，如今的魔法议会简直不成气候，更别说与其相提并论了。
“15阶的‘元老’吗...哼，真是可笑至极。”
库伊斯一脸不屑地说道。
为了躲避同族与其他魔法师的耳目，这一年库伊斯选择离开西部大陆，带领克林兹前往北原大陆猎杀魔物寻求突破的契机。
然而斯罗佩顿帝国与布雷托克帝国已经开战。
作为替布雷托克铁骑大军构筑传送阵的帮凶，圣何塞因也被斯罗佩顿视为敌对国，并发出战书。
斯罗佩顿境内所有的圣何塞因人，早在三年前便已全部被驱逐离境。
“先找个落脚点休息吧，明天开始再去寻找‘强敌’也不迟。”
“继续露营？”
克林兹寻求着库伊斯的意见，他对生活条件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出来旅游的。
不过出发时携带的干粮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由于身上还带着一些调味品，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打猎吃烤肉。
三个月还可以忍受，但长此以往这群魔法师们迟早要变成胖法师。
——还是赶快找点人能吃的东西吧。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然不是，我们去找个旅馆好好睡一觉，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
库伊斯面相和善地说道。
“真...真的吗？！”
“终于可以不用再睡雪地了啊！！”
“拉瓦罗阁下，万分感谢！”
库伊斯身后的三位紫袍法师感激涕零地说道。
“当初出发时要求携带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了。”
一位女性紫袍法师将身上的行李箱放到了雪地上，其中是五套魔法袍。
和他们目前穿着的金线法袍材质不同，这五套是银线，不过颜色与等阶全部相同。
“魔法议会”是创立于圣何塞因帝国的魔法师组织，其注册法师衣着为金线法袍。
“魔法公会”是分布于五座大陆上的魔法师组织，总部位于念力之国——伊尔德罗帝国，其注册法师衣着为银线法袍。
魔法议会成员有一半以上是水/冰系魔法使用者。
魔法公会则是五花八门，地火水风光暗都有，甚至还有无元素法师——那是一群只会将纯净的魔力压缩为球体到处乱丢任由其爆炸的疯子。
有趣的是，为了彰显自己与魔法议会的特别之处，不甘示弱的魔法公会近几年设置了“24长老”的席位，以求与魔法议会的“24元老”相抗衡，但说到底，魔法并不区分正统与否。
历史由强者书写，职业规则也是如此。
“衣物都更换完毕了？”
“是，拉瓦·罗阁下。”
三位紫袍法师与克林兹精神抖擞地回应。
“哦，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个问题。”
库伊斯摸了摸自己脸颊部位的龙鳞，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克林兹。
其余三位紫袍法师都是居住于圣何塞因的普通人族，身上的魔物血脉稀薄地近乎为零，而他和克林兹则不一样。
身为圣何塞因王族特有的发色与外表特征无法轻易掩盖，如此只有一个办法。
“我当初教过你的伪装魔法，还没忘记吧？”
“当然。”
师徒二人脸上同时露出自信的笑容，紧随其后发色由蓝色转变为黑色，脸上的龙鳞印记也慢慢消失不见。
“上次来到波德金已是四十年前，不知现在变化如何？”
库伊斯不禁有些怀念。
那时的他还不是魔法议会的元老，只是某个佣兵团的支援法师而已，并且两大帝国之间的气氛也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四十年后，一切都变了。
顺着溪流的方向又陆续走了两天，同时也多亏了当地居民的指引，我和玛尔艾兰特终于抵达了波德金城的外围。
无数驻扎在雪原上的帐篷，训练有素的士兵与马蹄践踏大地的震动声，不知晓原因的人多半会以为这里处于战时状态，事实却并非如此。
波德金城靠近北部边境，而目前战火仅仅在南部两省七座城市肆虐，大部分平民都被转移至帝国腹地，因此波德金城也接纳了不少来自于南部的灾民。
不过有了五大军团的驻扎，想必即便是掌握有大规模传送魔法的布雷托克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传送魔法耗时耗力，同时需要消耗大量魔晶资源，而且即便能够传送至此地，布雷托克的铁骑也无法携带足够辎重，再加上酷寒天气的影响，战斗力会被大幅度削弱。
从北部发动进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起来，为什么帝国不把驻扎于北方的五大军团向南方调动？”
我操纵的杜桑人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斯罗佩顿帝国的十五个军团，如今掌控权并不全部属于王家。”
依然低头翻着书籍的玛尔艾兰特随口说道。
“什么？！”
“咦？您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吗？”
坐在溪流边巨石上的玛尔艾兰特合上书本，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都在坟墓里睡了一百多年，怎么会可能知道这种事！”
“啊...抱歉抱歉，我给忘记了。”
玛尔艾兰特咳嗽了一声，开始为我补充军事知识。
“现在王家所能直接调用的兵力，只有第一至第三，第十至第十五，以及第七共计十大军团，占据全国的三分之二。”
“帝都第八军团-云豹，第九军团-云隼驻扎于波德金城，直属上司为军部的格奥尔格·罗伊德上将，而波德金城的城主洛克斯·罗伊德则是格奥尔格上将的表哥。”
再联想起波德金城所控制的所有盐湖，以及之前玛尔艾兰特说过的帝国内部有部分商人趁着战争囤积物资的现象，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曾经的蕾奥希尔耗尽毕生心血建立的丰功伟业，如今在她的不肖后辈们的手中毁于一旦。
“王室那群家伙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我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
“呃...艾温殿下？”
玛尔艾兰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格奥尔格上将与城主洛克斯不仅没有极速回援，反而借助自己掌握的战略资源与兵力趁机自立为诸侯，再加上北部三城发达的经济，很难不怀疑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和帝国撕破脸皮。
波德金城依旧选择接纳那些战争波及的灾民，只是把他们当成免费的劳动力来看待罢了。
更令我感到难堪的是，如今处于外部势力侵扰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会为了一己私欲去破坏帝国内部的稳定。
如果蕾奥希尔泉下有知，恐怕她一定会气的破口大骂。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寒光要塞中驻扎的第四，第五，第六军团，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防范布雷托克骑兵突袭而设置的保险，北极圈里也没有可怕到需要动用百万大军才能够镇压的魔物，其真实目的只有一个。
——防止罗伊德兄弟及其麾下士兵的反戈一击。
帝国内部...果然已经开始腐朽了吗？
可惜人偶无法表现出情感，否则在玛尔艾兰特的眼里，我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面如死灰吧。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斯罗佩顿与布雷托克的帝王。
——言语不能带来威信，只有武力才可以。
曾经蕾奥希尔说过的话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什么？”
玛尔艾兰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总之先进城再说吧。”
十几个手持长枪两字排开的士兵站在城门前，虽然帝国已步入腐朽，但士兵们最基本的精气神还在，
恐怕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效忠的那一方已经背叛了帝国。
“五个人，一匹马，一驾马车，算是七个人头。进城费用一人5银币。”
波德金城的税务官站在城墙下方，依据手中的收税手册大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来避难的，凭什么马车也要算一个人头...！”
“怎么，你不满意？”
名为托里斯的肥胖税务官抬起鼻子注视着那几个进城避难的平民。
坐在马车中的那对母子屈辱地看着托里斯。
“卑贱的家伙们，只是能够给你们提供避风港就该好好感谢洛克斯大人了，竟然还敢质疑费用。既然如此那驾马车就算你们两个人头。一共八个人头40银币，拿来吧。”
“啧...”
五个平民全都涨红了脸，40银币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毕竟他们现在身上的所有家当加起来也才只有2枚金币而已。
“没有钱？那就滚吧，现在帝国边境战争不断，你身后可是有着不少人还等着要进城呢，别在这里碍事。”
避难的平民们看向自己身后多达百人的队伍，神色黯然地缴纳费用进去了。
“税务官先生。”
红袍法师（15阶）库伊斯揭开斗篷，露出了真容，他身后还跟着门徒——蓝袍法师（9阶）克林兹与三位紫袍法师（12阶）。
税务官托里斯突然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他立刻谄媚道：
“哦？原来是高贵的魔法师阁下。您的高贵令人有目共睹，请直接进去吧。”
强大的魔法师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即便是在以炼金术师至上的斯罗佩顿，魔法师也仍旧有其影响力。
虽然炼金术师天生克制魔法师，导致两个职业群体之间互相不待见，但这是后话了。
城主洛克斯大人知道有红袍法师进城后一定会将其奉为座上宾设宴迎接，毕竟这个等级的法师已不多见，如果还能被城主大人纳为己用的话...
满脑子升官发财的托里斯魂不守舍地流着口水。
将这幅画面看在眼中的克林兹一脸鄙夷的神情。
“感谢你的慷慨。”
虽然库伊斯也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向税务官微笑着示意。
看到五位魔法师不用缴纳费用就直接进城，队伍后方顿时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
“这几位可是强大的魔法师大人，就算是城主看到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这群穷鬼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给我缴纳费用！！”
察觉到前方动静，正在排队的我探出头看了一眼。
有五个穿着像是睡衣一样的衣服的怪人连进城费用都没有付，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那五个穿着睡衣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心中流下了一丝冷汗，因为刚才从为首穿着红色睡衣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
如果是现在的我，估计无法应付，只希望不会是潜在的敌人。
“是魔法师啦，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会使用魔法的职业。”
玛尔艾兰特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魔法师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现在的魔法师怎么都喜欢穿睡衣。”
生前我就不太喜欢魔法师。
要知道炼金术师的一生除了用于研究万物与元素之间的性质，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对抗魔法了。
仅仅是一管药剂，一块石头，一张卷轴就能够封印对应等级的魔法，使其短时间失效，中阶炼金造物持有的魔法破坏，高阶炼金造物所特有的部分魔法免疫，可以说一切都是为了限制魔法师而生。
魔法阵的克星是炼成阵。
魔法的克星是炼金石、炼金药剂与炼金卷轴，以及反魔法咒语。
魔法师的克星是炼金术师。
尤其是我生前一手缔造出的炼金造物——“真红之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消除魔法、斗气、秘力、念力等不同体系之间的隔阂，并将多种力量融合为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真红之星应该还完好无损地放在我当初藏匿的那个地方。
毕竟只有那里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关注。
“那不是睡衣，那是魔法袍。你这个乡巴佬。”
我身后的一位身穿绿色睡衣...魔法袍（6阶）的年轻男子一脸冷酷地说道。
“你身边的这个像人一样的东西是人偶吗？看来你也是魔法师了。”
名为米斯里的风魔法师越过我与玛尔艾兰特交谈道。
人偶师是魔法师职业分支的一种，隶属于地魔法师的派别，不过一般很少会使用人形人偶进行作战，几乎都是召唤出巨大的哥雷姆（Golem）进行战斗，身兼多重元素亲和力的人比较适合这个职业。
因为融合的元素越多，哥雷姆便越强。
对了，就借助这个误会蹭一下进城费用吧，毕竟我也不知道玛尔艾兰特出门时身上有没有带够钱。
随即我便闭上了杜桑人偶的嘴巴。
“你身边这只哥雷姆竟然会口吐人言，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哥雷姆？口吐人言？”
玛尔艾兰特咽了咽口水，脸色变得有些慌张。
“嗯...这个人偶看起来还挺结实的，你现在已经融合到了几种元素？”
米斯里认真的看着我，端着下巴询问。
“啊？我不是...”
没有等到玛尔艾兰特来得及解释，我们三人便陆续排到了税务官托里斯的面前。
“哦，原来是尊敬的绿袍魔法师阁下。你进去吧。”
肥胖的托里斯坐在靠椅上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正当我和玛尔艾兰特也准备跟着米斯里一起进城的时候——
“站住！”
一群卫兵伸出长枪挡住了我和玛尔艾兰特的去路。
“你们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
托里斯恼怒地说道。
“这位玛尔艾兰特小姐也是魔法师，只不过是数量稀少的人偶师职业。而且这个群体通常不太喜欢穿着魔法袍四处招摇。”
米斯里的声音从城内传来。
“魔法师阁下，我并非不相信你的说辞。不过既然这位小姐是人偶师，那就请你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托里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不过他大概以为我只是一个2米高不会动的木制雕塑吧。
说实话，我刚才只是不想动而已。
“我...”
玛尔艾兰特支支吾吾地说道。
太简单了。
“荣幸之至。”
我半跪在地上做出预起跑的动作。
“说话了？！”
没有等到税务官与士兵们反应过来，将玛尔艾兰特拦腰抱起的我已经出现在了城内。
300米距离，耗时一秒。
“人偶怎么可能做的出那么迅捷的动作...？！甚至连肉眼都无法看清——！”
“是地、风双重属性吗？！”
“还不止于此，刚才在人偶起跑的瞬间我还感觉到了一丝光元素——！”
队伍后方几位拥有着魔法师身份的人们一脸震惊地议论着。
“这、这位人偶师小姐，你和你的人偶还真是深藏不露...”
黑发的风魔法师米斯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玛尔艾兰特。
显然米斯里也被我的速度所震撼到了，恐怕他印象里的哥雷姆都是那种如同房屋般巨大且移动缓慢的怪物吧。
多亏了斯帕罗那村历代能工巧匠的不断完善，我感觉杜桑人偶的内部也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但却不清楚那股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
“呃...是我眼拙了，原来是强大的人偶师小姐，您直接进城即可。”
意识到失态的税务官托里斯恭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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