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去的蝴蝶
拿着一团像是擤鼻涕用的废纸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男人面前。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各种仿佛泥浆一般的污秽物的女孩，穿着的衣服跟用了好几年的抹布没什么区别，就连裤子都破了好几处大洞露出脏兮兮的皮肤。
男人笑了笑，将聂星海拉到他面前，像是把他当作防火墙。
“这只是团废纸，丑陋至极，是连地上的屎壳郎看到了都要绕道的垃圾。”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
男人的回答让他瞳孔猛然一缩，脸部肌肉不由得一动。
这家伙在说什么？对待这样的孩子不该是鼓励吗？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女孩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自省道：“仙儿还四折不出好看的小符蝶，要是能变聪明该多好，那时仙儿就能折好多好多小符蝶了！”
说完，这个女孩踩过一地的污秽物，跑到了搁在角落的小桌子上看起了书。
女孩踩出的“泥”差点溅到聂星海身上，从里面散发的臭味几乎让聂星海忍不住将午饭吐出，好在最近吐得多了，“耐力”也被练了上去。
“你不考虑处理这里的卫生情况？”他捏着鼻子问道。
“你会关心老鼠住的怎样？”男人通过单片镜叫来一名仿生人，“你进去随便挑选一个实验材料，然后将其洗干净，明早九点带到我的实验室来。”
说罢，男人摆摆手，离开了此处。
到这时他还没直接问对方是否是Cogrit博士，不过单片镜上传来的任务信息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新增的任务信息正好就是这个男人说的那些话。
博士到底想干嘛？
说是让他进去挑选，但鉴于室内的环境，他哪怕是踩都不想踩进去。
就像露天粪坑一样，哪怕憋不住了，你也很难愿意跑到地上到处是粪便的粪坑去拉屎。
“警告，请代号352890立即执行任务，进入室内挑选实验材料，否则按抗拒处理。”
仿生人的警告声吓得他一激灵，让一只脚直接踩了进去，背后的警报声愈发频繁，这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这豪华露天粪坑中。
周围的智障孩童见到他进来了，都显得很开心，纷纷过来围观。
尽管这些孩童脸上都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但他却觉得十分恐怖，这主要还在于他们毫无灵智光彩的眼睛配上了手上各式各样的危险物品。
他甚至看到有些流着血的孩子被撂在了一边。
匆匆逃开这些孩子的围剿，他来到了刚才那个女孩所在的地方。
这个女孩还在努力地看书，她看的是一本幼儿园的绘本，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认这上面的字十分困难。
“ta，ta，ta……”女孩指着“大”字读道。
她随后闭上眼又背道：“ta，la，ti，lo？好难啊……但是要变聪明，我要看！”
女孩还是坚持着认“大”字，但估计凭她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认对。
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努力认字的孩子，只可惜她的努力都是白费，还不如和其他孩子一样玩耍。
不过这一点倒让他有些触动。
选她如何？
本来这样想，可又联想到博士口中的“实验材料”，内心一下子恍惚了起来。
选她会不会是在害她？
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发了条消息询问博士明天要做的事情。
博士发来了一个文本文件，打开一看，发现是一篇学术论文，尽管其中很多专业术语、实验数据他根本看不懂，但总体在讲什么，他倒是能理解。
大概意思就是开发人脑潜能，突破智力极限。
也就是治疗智障儿童吗？
本来之前对博士的言论颇有意见，但从这时开始，他对博士的看法有了改观。
或许对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将智障孩童带到这，只是为了治愈他们。
这不是个合理的理由，但他需要这个理由。
想到这，他尝试性地问道：“你想不想变聪明呀？”
听到变聪明这个词，女孩立马抛开手中的书，转过头耿直地看着他。
“仙儿要变聪明！”
对方那诚恳且痴呆的眼神，令他情不自禁地别过自己的视线。
他抠着手指说道：“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变聪明，你愿不愿意呀？”
女孩偏着脑袋：“愿意？”
“就是你想不想跟我走？”
“想！仙儿要变聪明！”
这是他听过的最诚挚、最真实的声音，是真正的将心声说了出来。
但这样的声音却让他感到恐惧，他仿佛成了穿着国王新衣的匹诺曹。
带着这样一个恶臭不堪、脏得跟苍蝇似的孩子，难免会引得周围人的嫌恶。
出了研究所后，街上路人看待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锋利，这让他下意识跟女孩保持了一定距离。
至少得让别人觉得，他和这个女孩没什么关系，对方只是个单纯游荡的痴呆女孩罢了。
女孩走在路上自娱自乐，一会儿左手打右手，一会儿突然跑到路灯旁边，像是想和他一起玩捉迷藏似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想的只是撇开关系，把一切都装作没看到。
尽管女孩的手臂、双腿瘦得仿佛竹竿一样，但她却比他甚至很多同龄的贵族孩子们要灵活，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在阳光下起舞，随着风挥动纤细的手臂，仿佛刚出生的雏鹰，但是她并不美丽，全身上下看不出能称之为漂亮的地方，只有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仿佛闪蝶一般闪闪发光。
但就算这样，因为没有智慧的光彩，也只是死去的闪蝶罢了。
突然，女孩扑过来抱住了他。
她抬着头，露出痴瓜但又真诚的笑容。这是他看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露出如此真诚的笑容。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春天，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她们用自己最大的真心告诉大地，生命是如此多彩；蝴蝶翩翩起舞，光彩闪耀，用最大的诚心告诉天空，生命也能散发光芒。
他曾幻想着能够体验到真正的春天，可如今当春天的使者来到，他却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放弃了春天。
女孩倒在了地上，但她并没有生气和抱怨，依旧保持着真诚的笑容：“好痛，但是好玩！”
她并不知道，这不是在和她玩，而是因为嫌弃才故意推开了她，哪怕这只是他的条件反射。
路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打开了单片镜。
他连忙挡住自己的脸，而女孩却开心地挥动双手，打招呼道：“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也是讽刺，外表肮脏的人不怕镜头的拍摄，而外表光鲜的人却连直视镜头的勇气都没有。
尽管知道女孩什么都不懂，但他闻着抹在身上的臭味，心中不免生起无名火来，愠怒道：“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女孩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火药味，笑着说：“他们都在笑，他们很开心，所以仙儿也很开心！”
“他们是在嘲笑你！”
“嘲笑？”女孩微微扬起下巴，努力思考这个词语的意思，随后笑道，“笑就是开心呀，仙儿每次一开心就会笑，仙儿每次看到大家笑，仙儿也会笑，仙儿最喜欢笑了！”
他无法和智障者沟通，只想着赶紧干完活就把她送到博士那儿。
绿灯亮起，他匆匆过了马路，根本没理会这个女孩。
反正对方也会跟着自己。
他潜意识里不想碰脏兮兮的东西。
然而，当他到了对面，女孩却还在马路中间。
一只蝴蝶，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她身边起舞，仿佛将她当作了一朵美丽的鲜花。
她与蝴蝶嬉戏打闹，又好似她本身就化作了一只蝴蝶。
红绿灯已然闪红，他开始害怕，一只手伸了出去，可又因为抗拒，迟迟不肯将女孩拉过来。
而正是这段迟疑，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红色的溪流自然地流淌，在阳光下散发出红宝石般的光芒，蝴蝶停在血红的鲜花上，为那五彩斑斓的蝶翅缀上更加鲜艳的色彩。
水流过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流过了蓝天白云的倒影，流到了他的脚下……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各种仿佛泥浆一般的污秽物的女孩，穿着的衣服跟用了好几年的抹布没什么区别，就连裤子都破了好几处大洞露出脏兮兮的皮肤。
男人笑了笑，将聂星海拉到他面前，像是把他当作防火墙。
“这只是团废纸，丑陋至极，是连地上的屎壳郎看到了都要绕道的垃圾。”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
男人的回答让他瞳孔猛然一缩，脸部肌肉不由得一动。
这家伙在说什么？对待这样的孩子不该是鼓励吗？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女孩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自省道：“仙儿还四折不出好看的小符蝶，要是能变聪明该多好，那时仙儿就能折好多好多小符蝶了！”
说完，这个女孩踩过一地的污秽物，跑到了搁在角落的小桌子上看起了书。
女孩踩出的“泥”差点溅到聂星海身上，从里面散发的臭味几乎让聂星海忍不住将午饭吐出，好在最近吐得多了，“耐力”也被练了上去。
“你不考虑处理这里的卫生情况？”他捏着鼻子问道。
“你会关心老鼠住的怎样？”男人通过单片镜叫来一名仿生人，“你进去随便挑选一个实验材料，然后将其洗干净，明早九点带到我的实验室来。”
说罢，男人摆摆手，离开了此处。
到这时他还没直接问对方是否是Cogrit博士，不过单片镜上传来的任务信息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新增的任务信息正好就是这个男人说的那些话。
博士到底想干嘛？
说是让他进去挑选，但鉴于室内的环境，他哪怕是踩都不想踩进去。
就像露天粪坑一样，哪怕憋不住了，你也很难愿意跑到地上到处是粪便的粪坑去拉屎。
“警告，请代号352890立即执行任务，进入室内挑选实验材料，否则按抗拒处理。”
仿生人的警告声吓得他一激灵，让一只脚直接踩了进去，背后的警报声愈发频繁，这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这豪华露天粪坑中。
周围的智障孩童见到他进来了，都显得很开心，纷纷过来围观。
尽管这些孩童脸上都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但他却觉得十分恐怖，这主要还在于他们毫无灵智光彩的眼睛配上了手上各式各样的危险物品。
他甚至看到有些流着血的孩子被撂在了一边。
匆匆逃开这些孩子的围剿，他来到了刚才那个女孩所在的地方。
这个女孩还在努力地看书，她看的是一本幼儿园的绘本，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认这上面的字十分困难。
“ta，ta，ta……”女孩指着“大”字读道。
她随后闭上眼又背道：“ta，la，ti，lo？好难啊……但是要变聪明，我要看！”
女孩还是坚持着认“大”字，但估计凭她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认对。
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努力认字的孩子，只可惜她的努力都是白费，还不如和其他孩子一样玩耍。
不过这一点倒让他有些触动。
选她如何？
本来这样想，可又联想到博士口中的“实验材料”，内心一下子恍惚了起来。
选她会不会是在害她？
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发了条消息询问博士明天要做的事情。
博士发来了一个文本文件，打开一看，发现是一篇学术论文，尽管其中很多专业术语、实验数据他根本看不懂，但总体在讲什么，他倒是能理解。
大概意思就是开发人脑潜能，突破智力极限。
也就是治疗智障儿童吗？
本来之前对博士的言论颇有意见，但从这时开始，他对博士的看法有了改观。
或许对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将智障孩童带到这，只是为了治愈他们。
这不是个合理的理由，但他需要这个理由。
想到这，他尝试性地问道：“你想不想变聪明呀？”
听到变聪明这个词，女孩立马抛开手中的书，转过头耿直地看着他。
“仙儿要变聪明！”
对方那诚恳且痴呆的眼神，令他情不自禁地别过自己的视线。
他抠着手指说道：“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变聪明，你愿不愿意呀？”
女孩偏着脑袋：“愿意？”
“就是你想不想跟我走？”
“想！仙儿要变聪明！”
这是他听过的最诚挚、最真实的声音，是真正的将心声说了出来。
但这样的声音却让他感到恐惧，他仿佛成了穿着国王新衣的匹诺曹。
带着这样一个恶臭不堪、脏得跟苍蝇似的孩子，难免会引得周围人的嫌恶。
出了研究所后，街上路人看待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锋利，这让他下意识跟女孩保持了一定距离。
至少得让别人觉得，他和这个女孩没什么关系，对方只是个单纯游荡的痴呆女孩罢了。
女孩走在路上自娱自乐，一会儿左手打右手，一会儿突然跑到路灯旁边，像是想和他一起玩捉迷藏似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想的只是撇开关系，把一切都装作没看到。
尽管女孩的手臂、双腿瘦得仿佛竹竿一样，但她却比他甚至很多同龄的贵族孩子们要灵活，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在阳光下起舞，随着风挥动纤细的手臂，仿佛刚出生的雏鹰，但是她并不美丽，全身上下看不出能称之为漂亮的地方，只有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仿佛闪蝶一般闪闪发光。
但就算这样，因为没有智慧的光彩，也只是死去的闪蝶罢了。
突然，女孩扑过来抱住了他。
她抬着头，露出痴瓜但又真诚的笑容。这是他看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露出如此真诚的笑容。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春天，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她们用自己最大的真心告诉大地，生命是如此多彩；蝴蝶翩翩起舞，光彩闪耀，用最大的诚心告诉天空，生命也能散发光芒。
他曾幻想着能够体验到真正的春天，可如今当春天的使者来到，他却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放弃了春天。
女孩倒在了地上，但她并没有生气和抱怨，依旧保持着真诚的笑容：“好痛，但是好玩！”
她并不知道，这不是在和她玩，而是因为嫌弃才故意推开了她，哪怕这只是他的条件反射。
路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打开了单片镜。
他连忙挡住自己的脸，而女孩却开心地挥动双手，打招呼道：“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也是讽刺，外表肮脏的人不怕镜头的拍摄，而外表光鲜的人却连直视镜头的勇气都没有。
尽管知道女孩什么都不懂，但他闻着抹在身上的臭味，心中不免生起无名火来，愠怒道：“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女孩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火药味，笑着说：“他们都在笑，他们很开心，所以仙儿也很开心！”
“他们是在嘲笑你！”
“嘲笑？”女孩微微扬起下巴，努力思考这个词语的意思，随后笑道，“笑就是开心呀，仙儿每次一开心就会笑，仙儿每次看到大家笑，仙儿也会笑，仙儿最喜欢笑了！”
他无法和智障者沟通，只想着赶紧干完活就把她送到博士那儿。
绿灯亮起，他匆匆过了马路，根本没理会这个女孩。
反正对方也会跟着自己。
他潜意识里不想碰脏兮兮的东西。
然而，当他到了对面，女孩却还在马路中间。
一只蝴蝶，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她身边起舞，仿佛将她当作了一朵美丽的鲜花。
她与蝴蝶嬉戏打闹，又好似她本身就化作了一只蝴蝶。
红绿灯已然闪红，他开始害怕，一只手伸了出去，可又因为抗拒，迟迟不肯将女孩拉过来。
而正是这段迟疑，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红色的溪流自然地流淌，在阳光下散发出红宝石般的光芒，蝴蝶停在血红的鲜花上，为那五彩斑斓的蝶翅缀上更加鲜艳的色彩。
水流过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流过了蓝天白云的倒影，流到了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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