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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西瓜车驶向何方

    不大不小的单身公寓内,梦醒,即将而立的凌恒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

    走出卧室,墙上贴着一张写有“求职,最紧急!!!”的纸条,餐桌上放着厚厚一沓复印好的简历。凌恒澈先关闭饮水机电源,又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连早餐都顾不上吃便背着书包出了门。

    刚到楼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家中,只见饮水机电源依然亮着黄光。再关闭、再出门、再返回……如此来回3次,才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小区。

    某种与生俱来的不协调,总是时时刻刻困扰着凌,这“调皮”的饮水机电源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低着头去往不同上班(学)地点的人群为还算宽阔的街道添了几分压抑。与人们逆向而行的凌恒澈一路小跑到达公交站台,坐上了9路公交。

    上车刷卡,凌精准把握挤来挤去的乘客们偶然留出的每个空隙,总算挤到了门边。这是他自小学起就练就的挤公交“秘笈”。

    抹一把额头的细汗,新一轮回忆忽地袭来。

    那是1996年毕业季的幼儿园礼堂,园长在台上高声说着,凌母、冷母带着小凌恒澈与小冷晴秋坐观众席上安静聆听。当然还有其他老师、家长以及孩子若干。

    “我们祖国的花朵啊……咳咳,咳咳……”园长的情绪相当饱满,可没等说完,就被口水呛到。

    观众席上的小凌恒澈与小冷晴秋相视一笑。

    冷母对凌母说:“现在的幼儿园可以啊!专门搞毕业典礼不说,还允许我们这些亲友团也跟着来看看。”

    “是啊,花样越来越多了。”凌母捂着嘴笑。

    按照流程,每个毕业的小朋友都要上台领取毕业证书与纪念品,凌恒澈大概是第52个。

    当园长终于念到他的名字时,凌母边鼓掌边说:“儿子,到你上台了,快去吧!”

    凌恒澈从观众席走到主席台,只要再爬3层阶梯便能到达园长身边。可原本清清楚楚的阶梯,突然如幻影闪现般在3层与4层间来回切换。

    “我应该迈3步还是4步呢?”

    凌恒澈犹豫不前,迈出一条腿又收回、接着再迈出的动作宛如出现故障的笨机器人,惹得园长面色紧绷,台下更是哄笑一片。

    “真是的,那孩子在想什么啊,现在可不是犯傻的时候!”凌母觉得很是尴尬。

    “小澈澈……还是太紧张了。”冷母努力憋笑中。

    凌恒澈也觉得脸红,他环顾人群,发现所有都在笑,唯有冷晴秋双手相抱,似祈祷的圣女。

    他受到鼓舞、握紧双拳,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上台去,成功拿到了毕业证书与纪念品公仔。

    以上是凌恒澈生平首次与自身之不协调作斗争的全过程,也让他第一次确认了冷晴秋是与众不同的。与同年级的那些个疯丫头不同,与自以为是又喜欢落井下石的大人不同……

    镜头一转,时间回到2019年。

    待公交车响起“花红站到了”的播报声,凌恒澈下车,走出几步后,仰望起昔日无比熟悉的圆珠大厦来。

    两名游客同他一起抬头,A说:“听说这栋楼曾是玉佩市第一高楼来着。”

    B说:“嗨,那都90年代的事了。”

    “的确,你看这设计、这风格、这款式,老年斑都快浮出来了。”A开始吐槽,两人大笑。凌恒澈则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向圆珠大厦旁的写字楼走去。

    电梯缓缓上行,凌恒澈将要面试的单位全名“甲墟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是在浏览招聘网站时通过弹窗自己弹出来的。

    不论薪资待遇还是招聘条件,简直像是为凌量身打造的一样,正所谓“饥荒刚刚闹,天上掉下个大肉包”。

    美滋滋地到达9楼,美滋滋地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却是杂乱分布的桌椅与遍地狼藉的空文件袋。凌恒澈绕着走了一圈,满脸“这地方能上班吗”的困惑表情。

    年轻的旅行社庄经理带着俩平头黑衣男登场。

    “你是凌恒澈吧?”庄经理主动伸出手。

    “我是,您是庄经理吧?”凌恒澈赶紧握住。

    “是啊是啊。”庄经理满脸堆笑,看了看地面,接着道,“不好意思,刚收拾完一半,大家都太忙了。”

    凌恒澈表面尬笑,心里却想:这也叫收拾了一半?那不收拾得乱成啥样啊……

    “总之,你绝对是鄙公司需要的人才。”庄经理客气依旧。

    “哪里哪里。”凌恒澈有些不好意思,“咱不是还要面试吗?“

    “哦对,面试。”

    庄经理对俩平头黑衣男使了个眼色,他们随即一左一右将凌恒澈架在中间。

    “其实,是有人拜托我,所以我才会来找你的。”庄经理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凌恒澈预感不妙,想挣脱但无果,如同麻雀落进了铁网。

    庄经理做出“嘘”的手势,说:“小点儿声,楼上楼下都有人。”

    甲墟?虚假!庄经理?装经理!靠!

    凌恒澈已脑补出被送进小黑屋嘎腰子的悲惨画面,直到听见庄经理说出“冷晴秋”三个字后,才由惊恐转为惊讶

    “什么……你怎么会认识她?”

    两眼突然一黑,凌恒澈倒地,趁最后清醒的一瞬,他听见庄经理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你一定要帮帮冷晴秋。”

    凌恒澈彻底晕死。一辆高约3米、长着西瓜外形和4个轮子的“大西瓜车”穿墙而来,将其接走,只剩敞开的书包躺在原地。

    庄经理与平头黑衣男们击掌,他们的任务告一段落。只是有人曾坐着南瓜车去参加舞会,那么大西瓜车呢?大西瓜车将驶向何方?

    白茫茫的天空下是铺满塑料假草的操场,凌恒澈被一只手拍醒过来。

    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待看清眼前一共站着4个一模一样的人后,弹射般坐起。

    “你们……怎么都长得一样啊?莫非是四胞胎,或者克隆人?”

    “哼,你不也一样?”其中一位身材最壮实的嘲笑道。

    “嗯?”凌恒澈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时,某个声音自空中传来(以下简称为天音),音色特点是颇具上世纪字正腔圆味道的女播音腔。

    “不用惊慌,你们几个都是凌恒澈,只不过来自不同的时间线。”天音说。

    凌恒澈这才反应过来长得完全相同的人不是4个,是5个!

    5个凌恒澈的胸前都挂着胸牌,从左往右,分别写着:乡文化站临时工凌恒澈,失业者凌恒澈,烧烤店老板凌恒澈,小学老师凌恒澈,啸山集团人力资源副总监、风险投资家、天体物理学硕士、马术运动银牌获得者、资深影评人凌恒澈。

    凌副总监不停打量着其他自己,十分鄙夷地暗道:卖烧烤和带孩子就算了,这临时工和失业者是咋混的?

    凌老师斜眼瞅着凌副总监那写得满满当当的胸牌,不屑地想:这是胸牌还是牌匾啊?

    失业者凌恒澈(即我们熟悉的那个)则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