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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荒林客栈无头尸

    出了云京,再往前走八百里路就到花灵了,如果还像之前那样赶路,不出两日就可到达,不过墨曜伤着,不能太过着急,颜轻他们基本过两个驿站就会休息上一个时辰,这样的行速比之前慢了一半,估计还需要走上四五日。

    不知怎的,颜轻这两天睡眠不太好,总是做噩梦,导致白天赶路的时候没什么精神,昭义看颜轻精气神欠缺,怕是赶路劳累所致,路过一个客栈时停下了马车。

    颜轻掀开马车布帘,“哥哥,怎么突然停下了,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昭义将马栓在客栈的马厩,朝颜轻回到“没什么事妹妹,只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你俩都下车吧,我们进客栈喝点水去。”

    颜轻将墨曜拉下车,跟在昭义身后,进了客栈,踏进客栈之前,颜轻抬头看了看牌匾,该客栈地处偏僻,这个牌匾上长了很多杂草,字也因为雨水的缘故有了晕开了,但大致还是看得清,上面用红漆写着红枫客栈,因是此地多枫树的缘故。

    一进去先是客栈的院子,再是给客人吃饭的前庭,颜轻刚走进院子,突然感到一阵头昏恶心,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所幸被身后的墨曜扶住了,颜轻站着缓过劲后对墨曜道了谢,墨曜就把手松开了,但之后紧跟在颜轻身旁。

    走在前面的昭义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叫唤着店小二上茶水,转身招呼颜轻墨曜二人,看颜轻脸色不好,“怎么了妹妹,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这一间客栈,昭义担心颜轻生病,摸了摸颜轻的额头,不似发烧。

    此时一个身穿麻布短衣的黑瘦男子过来送茶水,看长相约摸四十岁出头,脖子上绑着几圈汗巾,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看着怪怪的。

    昭义让颜轻把送来的热茶喝了,并嘱咐道:“妹妹,你要是一直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哥哥说,哥哥去给你找药去。”

    颜轻微微点头,坐了一会之后好多了,脸上旋开一抹笑意,“我没事了哥哥,刚才可能仰头的时候没注意,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

    昭义看着颜轻好多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决计今日就不赶路了,在客栈休息到明日再说。颜轻也不想让哥哥担心,同时想着墨曜休息一下伤好得快点,就同意明天再走。

    红枫客栈看着是一对夫妻开的,刚才来送茶水的就是店主之一。在颜轻他们刚来的时候,店内还没有什么人,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匹车马,来人均带着不少货物,应该是在附近两城往来的行商,许是因为此处偏僻,距离前面城池还稍有些距离,行商们就在此停留以作修整。

    现在前庭八张桌椅都已经坐满了,没坐位的人都呆在院子里站着吃茶。颜轻他们三人坐在前庭近门处,昭义时不时和颜轻搭话,偶尔逗逗墨曜,不过墨曜并不理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茶。

    临近黄昏,太阳西沉,天色渐暗,林中突然起了白雾,这雾也是奇怪,越来越浓,昭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紧紧抓住颜轻的手腕,吩咐颜轻和墨曜小心,毕竟此处荒芜人烟,客栈还有几批不知底细的人,难免遇到临时起意的歹人。其实,他们仨人坐在近门处也是为了发生意外的时候,方便逃跑。

    雾气漫进客栈,除了临近的桌子,其他地方都雾雾朦朦的,让人看得不大清晰。这时有几桌人呼叫老板,询问这雾气是怎么回事。时值夏季,按理说不该有这么重的山雾,不过并没有人回答他们,接连好几声叫唤之后,还是无人答应,大家开始充满警惕,前庭顿时落针可闻。

    颜轻更觉得不舒服了,除了头昏恶心,胸腔也有点喘不过来气,察觉自己状态不对劲,就用力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

    骤然间,从后堂传来一阵阵咚咚的声音,四周的温度也开始降低,让人觉得发冷,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处有大问题。

    昭义连忙起身将颜轻和墨曜护在身下,带着他们往外走,刚一动作,前庭四壁突然亮起,不知道是谁点的灯,虽然灯光照亮了前庭,但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摇曳的火光在红色灯罩下更添诡异。

    咚咚声并未停下,反而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沉闷,仿佛是有人在敲击头骨,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其间看着光影,有不少人跌倒在地,但并无叫喊,剩下的人都注意到了这种怪象,开始不顾一切的逃散,大家都急着往外跑,但因为视线不好的缘故,总有人跌倒或相互碰撞,前庭顿时乱作一团。

    有的人开始哭爹喊娘,不过往往哭叫声最大的会突然变得没有动静,昭义暗道,看来这东西会靠声音辩位,连忙捂住了颜轻和墨曜的嘴,叫他们不作声。

    三人悄悄往外退,推到院中,分辨不清大门方向,仓皇之间,一个男子撞到了墨曜,发出一阵惊叫,昭义暗道不好,拉着颜轻墨曜迅速逃离原地,怎料那东西是如此的机敏,转眼间就挡住了三人退路。

    昭义只觉得撞到了一堵硬墙之上,不过这堵墙未免也太臭了,墨曜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嫌恶,是尸臭。

    还没让三人缓过尸臭的恶心,昭义就猝不及防地被一只粗手掐住了喉咙,这手劲甚大,作势要掰断昭义的脑袋,一旁的颜轻看到后,把全身的力道灌注在双腿,奋身踢向怪物的手臂。

    怪物的手臂异常坚硬,颜轻这用尽全力的一脚,虽然让怪物松了手,但也像是踢到了石铁之上,让颜轻猛猛反弹摔倒在地。

    怪物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损伤,但宴请成功把它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昭义得以喘气,墨曜看着怪物朝颜轻走去,从怪物身后,一把抱住怪物的身体,这怪物不只是会用力气,身手颇好,一个仰倒后摔,肿胀厚重的身体差点没把墨曜压死。怪物倒地之后,昭义和颜轻看清了怪物的模样,是一具无头尸,头被它用汗巾栓在了腰间,看到打扮,这不就是刚才的客栈老板吗?昭义和颜轻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昭义禁了紧嗓子,略带虚弱地说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不会是碰上传说中的诈尸了吧?”

    颜轻此时来不及害怕,注意到墨曜被压得无法动弹,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怪物心脏处扎去,再叫昭义过来将墨曜拉出去:“哥哥,快过来!”

    被妹妹叫道的昭义回过神,赶忙过去拉墨曜。被匕首扎了的老板起身朝着颜轻挥舞拳脚,颜轻不停躲闪,跟它周旋,看着昭义把墨曜带起身后,三人拔腿逃跑。

    逃跑中途,撞上了另一波人,怪物暂时被他们吸引了过去。

    颜轻三人稍得喘息。

    趁他人打斗之间,颜轻观察着四周,“哥哥你听。”咚咚咚,咚咚咚,从刚才打斗到现在,咚咚的声音一直围着他们转,不曾停下,扫过四周,在地面发现了一道快速围绕他们转的身影,找到身影的行动规律之后,找准时机,颜轻一个扫腿将那东西绊倒在地。

    果然是客栈女老板,这一具女尸和男尸不同,双眼翻白且没有下半身,仅靠双耳辩位,怪不得刚才谁出声谁死。臀股之下,两个棒槌当作双腿,行动之间就会发出咚咚敲击地面的声音,这一摔倒,咚咚的声音停了下来,让三人没想到的是那具男尸也随之停下行动,看来是女尸通过咚咚的声音给男尸发出指令,墨曜也察觉到这个现象后,乘势追击,将那男尸打倒在地,摔倒在地的女尸没有立即起身,反而朝着颜轻的方向咧嘴一笑,咕噜噜突出几个字,“赫赫赫,找到了。”

    不知道女尸找到什么了,颜轻先叫上昭义哥哥,打算一起拆掉女尸‘双腿’。还没近它身,那具女尸突然双臂撑地,一个弹起,不仅恢复到站立状态,还向墨曜那边冲了过去,转瞬间就跳坐到了男尸双肩之上,一手拿起男尸的头颅,一手持一棒槌,敲打起头颅,男尸又开始行动,与前面不同,男尸在听到声响之后,身体壮大两倍,行动之间更加灵活。现在,这两尸体配合得天衣无缝,昭义将墨曜一把拉过来,奉行打不起就躲的原则,打算趁女尸听声辩位之际,纵身飞离,怎料那女尸仿佛又看得见似的,向着他们仨儿直冲过来,无论昭义带着颜轻墨曜飞到哪里,女尸都能追到,行动之间没有一丝迟缓,而且一路不再管其他人,就指着他们三个追。

    昭义带着两个人,飞来飞去,都快累死了,喘着气道:“真是见了鬼了,他们怎么只追我们呀,难道是刚才把它们二位得罪狠了?”

    颜轻看着这样不是办法,叫昭义先放他们下来,再作对策。

    此时昭义他们不知道,刚才虽然一顿飞渡,但他们仍然身处客栈的院落中,这迷雾就像鬼打墙一样,用障眼法将人困死在客栈内,就算不是被那俩怪物弄死,也会被耗死在这。

    停下之后,三人背靠背,呈防御之势,颜轻本来不舒服的身体,经过一番打斗,反倒清爽不少,此时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发现客栈后堂和前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一批东西在向着他们这边过来,但此时刚才那俩怪物已经追过来了,对付眼下的情况要紧。

    “昭义哥哥,他们合体之后甚是难缠,不好对付,我们想办法他们拆开。”颜轻快速说着计划,“看那无头男尸,走哪都带着它的头,应是很看重此物,女尸骑在男尸身上,也靠这头发声指挥男尸,只要我们把头抢过来,那女尸必定能下来,到时候,哥哥你去对拖住男尸,我和墨曜去抢棒槌。”

    说完,三人开始行动,颜轻和墨曜扑向男尸,分别控制它的双腿,不让他走动,昭义趁机对谁那颗头起跳飞踹,将头踢了出去,女尸丢了头特别恼怒,没有瞳孔的双眼恨恨地盯着昭义,看得昭义心里发紧。

    停止了敲打之后,男尸果然停下了对三人的攻击,而且身形也开始缩小。此刻,男尸看上去很是躁动,应该是丢了头的缘故。

    女尸没有办法,纵身落地,朝着头颅丢失的方向寻找,边找边有规律地敲打地面,男尸得到命令,似是终于可以发泄丢了头的愤恨,朝着昭义猛击,颜轻和墨曜追着女尸而去。

    昭义虽然庆幸男尸没有攻击颜轻和墨曜,他们得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但也很郁闷,是我踢的头,所以就只报复我是吧?和男尸一阵搏斗。

    颜轻和墨曜这边必须快速制住女尸,可那女尸在迷雾中穿行地特别快,稍不注意就会跟丢,颜轻让墨曜助她一臂之力。准备好后,颜轻一个猛冲起跳,飞身空中,墨曜随即一脚补上,颜轻借力一蹬,弹射了出去,赶在女尸的前头抢到了头颅,头颅又臭又粘腻,眼下也只得忍住恶心。

    女尸看到颜轻抢了头,瞬间勾起利爪扑身向前,想抢夺过来,颜轻趁女尸近身之际,奋力一甩,将头抛给了十米之外的墨曜所在方位,墨曜在追女尸之际,听了颜轻的话,一直警惕着前方动静,看到有东西过来,一把起身接住。

    女尸看头不见了,转身又朝墨曜攻去,颜轻怎么能让它这么容易走,又是一记横扫将女尸绊倒在地,再迅速抽掉它的‘双腿’,被戏耍的女尸到此时被彻底激怒,身子没了双腿,虽然趴着,头却生生转了过来,目眦欲裂,白色的眼珠黑纹四起,死死盯着颜轻,却无什么动作。

    过了一阵,女尸嘴角裂开,仿佛发生了什么好事,空洞干涸的嗓子吐出几个字,“是你,赫赫赫,找到你了。”原来刚才女尸被头颅勾着,没反应过来其他的事,现在好像颜轻比头颅更能吸引它。

    颜轻没反应过来它怎么了,什么叫’找到你了‘,此时女尸没了头也没了双腿,已经没了男尸的助力,三人只要联手制住女尸就没什么问题了,昭义发现男尸停下来之后,就知道颜轻他们成功了,转身跑过去帮助颜轻墨曜二人,路过墨曜身边,看着墨曜拿着那又臭又沾着黄黄的粘液的头颅,昭义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又想起墨曜平时都不让他碰,顿时有点幸灾乐祸,故意说到“你好好保管着它昂,我去帮你的姐姐。”说完就纵身跑了。

    颜轻被女尸刚才的变化震了一下,看着女尸两只锋利的爪子,颇难下手,而且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彻底消灭,犹豫之间,昭义赶了过来,二人对视,打算一人一只手,先制住了再说,准备动手之际,女尸用右手把自己的脑袋旋了下来,抡在地上拍,这次拍地尤为急促,咚咚咚咚仿佛要敲进人的脑子里,颜轻和昭义靠的最近,受的影响也最大,二人感到一阵头痛耳鸣,“哥哥,这声音有问题,快捂住耳朵。”两人捂住耳朵之后,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也自然注意不到有一群无头尸在靠近他们。

    十米外的墨曜听见了一阵骚动,紧忙跑过去找他们二人,走近后,发现二人均捂着耳朵,墨曜不知其故,但此时事态紧急,墨曜扯下昭义一只手,叫道:“后面!”,昭义耳朵痛,根本听不清,“啥?我听不清。”

    “后面,后面!”墨曜会这俩字就很不错了,焦急地指着后面的无头尸潮。

    昭义顺着墨曜指的方向,眼前得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无头尸,刚才两个怪物就把他们折腾地筋疲力尽,现在这么多,还解决个屁,冲到颜轻身边,一把拉走,“快跑!!!”

    颜轻边跑边回头看,一群无头尸乌泱乌泱地赶来,有不少是今天来的行商,看来之前在前庭听到的咚咚声,真的是怪物在敲击头颅,但里面更多是腐烂的尸体,看来这个客栈在他们来之前就杀害了不少过路人。

    还好刚才跟怪物打斗的时候,跑了不少地方,院子的方位大致被昭义摸清了,现在带着颜轻和墨曜朝着他直觉里是院门的方向,跑对了就是生,跑错了就是死,是生是死就只能赌一把了。

    昭义左右一边夹一个,时飞时跑,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女尸没了双腿,将男尸召唤了过来,紧紧地追着颜轻他们,如果有闲心观赏,现在的尸体们颇有一番将领带着冲锋陷阵,追逐敌兵的风采,但他们可比军队可怕多了,军队至少是能杀死的活人,直到现在,颜轻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弄死这些怪物,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他们还活着,死了之后还能怎么死,这是个问题。

    还好昭义从小运气好,方向选对了,带着颜轻、墨曜冲出了客栈。三人迅速上马车,准备逃离此处,换做平时,只要有人逃出了客栈,女尸便不会再做追赶,今日却一反常态,势必要追到颜轻他们,双脚难敌四腿,女尸暂时把头安了回去,仰天长啸发出了一阵嘶鸣尖锐的怪叫,树林里方圆一百米,有东西破土而出。

    “还来?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昭义无语问苍天。

    前面的无头尸蜂拥而至,后面的尸潮也赶了过来,颜轻他们被彻底包围了。就在三人以为今天要命丧此地,化做一头无头尸之时,天空传来一声清响,一道蓝光划破天空,瞬间将尸潮震开,迷雾也随之四散。

    昭义三人之感受到了一阵气波,但并未受伤,颜轻立即拉着墨曜下车,三人抬头,只见空中飞来三位气质不凡的人,似是传说中的仙君。为首的是一身着水蓝袍金丝云暗纹的青年,外貌清冷,十分俊逸,手持一把冰玉琴,紧跟着他身后的是一男一女,年纪稍小,身着红白二色袍,上面绣着火纹,男的少年意气,女的俏皮可爱。

    三位仙君落地,没来得及招呼,持琴的仙君一拨一扫,转眼间,无头尸们都被禁止了行动,除了那为首的女尸,听到琴音之后,更是狂躁,撕扯着嗓子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嘶鸣怪叫。

    颜轻看出来了,女尸这是在与琴音相抗,持琴的仙君将冰玉琴横放空中,双手抚琴,一个拨弹之间,女尸口吐鲜血,只能发出赫赫的断续之声,后面的两个小仙君看到无头尸都被控制住后,一前一后背对站立,一点红光聚于指尖,以空气为纸,画出一道红符,挥手向前打去,两边的无头尸身上顿时贴上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纸。

    霎时间,女尸也静止了,持琴的仙君收了冰玉琴,三位仙君聚在一起,昭义还沉浸在这天下真的有仙君的震惊之中,墨曜倒是收了平时那副无甚所谓的模样,不过只是面色平静而已,内心也是一阵翻涌。不像昭义目瞪口呆,颜轻本来就相信有修仙之人,微微震惊之后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昭义和墨曜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