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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舍己为人的内奸(下半)

    “许太尉嘛,无非是想独吞了宦官和汪家吐出来的肥差,天子尚且年幼,辅臣的权柄还能给谁?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那可真他妈的光宗耀祖了!你以后就是到了地底下,也够得你作威作福。不过坏就坏在你弟弟在谁下头都行,就是不愿意在你下头,他还跟窦完合伙整你,说起来窦完盘算着好一出借刀杀人,杀了汪家还想卖我同乡的交情杀你家呢。”

    “家丑是让你见笑了,也多亏你弃窦选许啊。”许允到现在火也消了,精气神也焉了,对许京招招手只想搂着自己的儿子寻到安慰。

    “嘿!”马祀忽然朝着呆立了一会儿的许召喊了一声,瞧他没反应轻蔑地笑了。“你弟弟是真的费了心思的。事发之前,他不仅挖空心思帮着他自个儿谋差事,还帮我的侄儿马闵获取了汪咸的信任,可算是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许允摸着许京的头,这档子是认栽道:“我那傻弟弟用职务之便假造官书顶多放你们进河南,你侄儿寻常做你的耳目,就算是和窦完联起手来也不能略过我去打开京城的大门,你胆敢公然破城而入吗?”

    马祀笑得更欢了,抄起一卷书砸到许召身上,指着吃痛之后看向自己的许召道:“这笨蛋生出了笨蛋儿子,他儿子把娄义的脖子一抹,我侄儿当即煽动汪咸旧部反了你们许家。我当然不敢攻打京城了,那他妈不是真反了吗?那些个丧家之犬一听我是老大哥汪咸找来的,赶快开门让我进来做靠山了。”

    “轰隆!”殿外炸开好大一声雷,就像老天爷给华朝击响了一口丧钟,余音动荡,久久不散。

    “你,你!”许召咬牙切齿,原地直跺脚,“你骗我,你说你把我兄长打成罪人将除奸迎新的功劳全算在我头上,窦完还保证不动我许家一根汗毛,三公照做!”

    “什么?”许京不可置信地插了嘴:“是你帮着窦完他们把外军送进京畿重地的,你之所以领着我和公本去宝库歇夜,是叫我疏于防范......”顾不上长幼尊卑,他一下嚷了起来:“是不就在昨夜,你偷用我的虎符将我留守皇城的兵马调开了?!”

    “小子真聪明啊,我侄儿跟许尚书说事已至此,要一做到底,他立刻想出了偷用你虎符的办法,甚至还能在你醒来之前物归原处!”马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高兴让董弼坐在自己肩上,炫耀着王朝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你们一群歪瓜裂枣也欢喜杀人得很,朝堂上舞文弄墨的正经事你们都弄不明白,还他妈跟老子玩刀呢!”

    不待其他人吭声,马祀站起来提矛对准许允,吆五喝六的:“上军校尉典皤本跟我侄儿有些交情,也让你们许家的小子给宰了,许京,你和你老父跑不掉了,不要跟窦完一样不识抬举,除去我侄儿的下军校尉,其他人即便是都听你的也没用了,你现在就大大方方的把兵权交给聂远谋。“

    许京岂容自己打下的局势就被马祀摘了桃子,正待据理力争一番就被许允拉住,提醒他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我儿子呢,我儿子许爵呢!”许召忽然失心疯似的叫了起来,“我就他一个嫡子啊!”

    “被汪咸旧部拿住了,你儿子的命也全凭你们当家的一句话了。”马祀绕过御案一脚把汪咸的无头尸踢飞到阶下,给了许允一个警示。

    许召见那惨状扑到许允脚边一手拉住哥哥的袖子,一手抱着许京的腿,泣不成声:“救救许爵吧,过错都是我的,救救我儿子吧。马祀不仅骗了我,就连窦司徒也被他骗了,以为他不过是在北边给朝廷做牛做马的杂种,哪成想他是个人精,敢于觊觎神器!”

    许京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许召之前刻意的讨好和现在无能的哀求都被口口声声的一句他只有一个嫡子给锻成一把尖刀,活活的在剜自己心头的疮疤!要不是许召自以为是又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许家现在已经站在权力的顶峰了,又岂会受制于马祀!

    “哼,难道就要老夫说一个好字,马并州就满意了?”许允摁住自己的弟弟,强大的威严终于让许召跟小时候一样低下了头都不敢大声喘气。

    马祀就知道许允一点就透是个上道的人,暂时饶过许召对他的辱骂,乐呵呵驮着天子董弼走到许允身后,尽管许京想要面对面防备他,可许允就是死死拉着许京不让儿子轻举妄动。

    “朝中势力盘根复杂,我只和许公做买卖就容易多了,其他的我大可以帮许公都杀干净了,我做事向来简单利索。”

    “你要杀窦完?”

    “何止是他,但凡许公想杀的,马祀包办。”

    “马并州太客气了,现在是我父子兄弟的脑袋都别在您腰带上呢,您想要剪除的异党何必说成是我许家的对头。”

    马祀对许允的弦外之音多少有点转不过筋,还得是李胥上前提醒道:“主公,场面若是杀乱了,总得要许家替您立住朝廷大旗,稳住天下人心的,这不也正是您弃窦选许的初衷吗?”

    “啊是了是了,我为非作歹,还需要许公替我擦擦屁股呢!”马祀亲密地拍拍许允的肩膀,道:“以后有我马某一口肉吃,就有许公一口汤喝,总归是个喝令朝野的事儿,马某粗鄙干不来省中和台里的公务,您也知道,我们关北人自太祖爷爷光复圣朝开始就背着反地必出反民的骂名,户籍永远不能迁到中原,也不许我们做大官,我们就是为了这口气才来的京城,出气之后朝廷该怎的就怎的,我不插手。”

    只怕你出气之后朝廷还算得上是个朝廷么。许允这么想着却不敢表露心迹叫李胥和马祀看出来,形势所迫也就借坡下驴道:“老夫岁数大了难免精神不济,偌大的朝廷是要人才济济,勠力同心的,现如今先让李孟文担任尚书令,以后的诸多细则大家都一块讨论嘛。”

    “好好,”马祀颇为满意许允的识趣,大咧咧道,“这样我也不叫你们许家丢了面子,给你儿子许京升作骠骑将军。哎呀,您老已经是县侯了,以后我们合作愉快,再给你一个王国也成啊。”

    许京暗骂马祀进京没几个时辰就敢一手操纵封侯封王的事,想必他早早就想好了如何收买人心,如何分划利益,可见他如今领兵挟政肯定有经年累月的筹谋。

    真可恨,白白给他扫平了道路,骠骑将军有什么用,京城的兵马几乎玩脱了手,还不是他案板上的肉!

    “老夫全都仰仗马并州了,哦不,您恐怕该做大将军了。”许允抬头看了看那年少的天子,但让白驹过隙,天子又能变成照亮王朝的那束光么?

    马祀摇摇头,道:“不做不做,接连的几个皇帝的大将军都不得好死,这玩意儿倒霉!”他对李胥吩咐道:“孟文让尚书台琢磨琢磨这个,要比三公大的,别委屈了老子。”

    李胥无奈地笑笑,不能当场扫了马祀的兴致也就先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