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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朗那多

    丁义飞再次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船舱。与前两次孤零零一个人不同,这次狭小的船舱里面却挤满了人。

    只见汪老板、王滶、王滮、李易涵四人都站在床边,看到丁义飞醒来,脸上表情却很复杂,并没有很多的欣喜。

    丁义飞心里一沉,暗道:“不好,莫非我中的毒无药可解,他们都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回想自己这极其短暂的一生,竟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要结束了,不禁泫然欲泣。

    丁义飞正自伤感,却见王滮突然扬起手轻轻甩了他后脑一巴掌,笑骂到:“你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每次都骗老子背你回来。”

    “卧槽,你不知道什么叫临终关怀吗?你还有没有人性!”丁义飞恨恨的瞪了王滮一眼。

    王滶猜到他的心思,笑道:“王七那支镖没有喂毒,你运气不错,正好被打中了左边肩胛骨最硬的地方,受伤不重,血都没流多少。你举一下左手试试,影不影响活动?”

    丁义飞这才转怒为喜,轻轻转动左肩,果然只有些许轻微的痛感,这才恍然:“难怪就开始痛那一下,原来就是被撞得生疼而已。等等,那我为什么会晕倒?卧槽,莫非我是……被自己吓晕的?这……这也太社死了吧。”

    好在众人很给面子,都默契的不提这一茬。汪老板微笑道:“义飞啊,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汪某人今天差点在阴沟里翻船,栽在王七这个宵小手里。感谢的话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我和他们商量过了,打算论功行赏,给你晋升一下等级。”

    丁义飞喜忧参半的问到:“所以,我现在算是野狗等级了?”

    王滮笑道:“你想什么呢,你可是救了义父,只晋升一级怎么够?本来按我的意义,至少应该连升三级!”

    汪老板笑道:“你毕竟来的时间太短,资历尚浅,提升的太快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我们商量后决定,此次把你晋升到豺狼等级。”

    丁义飞心道:“虽然豺狼也不是很好听,但是总比野狗好多了。不知道变身豺狼后有什么福利呢?”心下虽然这么想,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王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解释到:“义父麾下所有的弟兄,分为神龙、雄狮、猛虎、飞鹰、猎豹、豺狼和野狗七个等级这已经跟你说过了。除了月俸差距以外,不同等级可以担任的职务也不相同。一般来说,神龙级可以担任船队指挥,雄狮级可以担任船长,猛虎级可以担任船长副手,遇到紧急状况可以代理船长。”

    丁义飞现在已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没有刚来时候的谨小慎微,插嘴问到:“所以,王滶哥和王滮哥现在都是猛虎级对吧?”

    王滶尚未答话,汪老板率先开口笑道:“他们俩按照资历和功勋,本来早就应该去带领船队了,只是他们俩放心不下我这个老头子,才跟在我身边。”

    丁义飞暗自反省:“我是真的蠢,外放的官自然不会比领导身边的大,在领导身边都是心腹。就像内阁大学士肯定比各省总督要厉害,甚至往往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总督的生死。”嘴上奉承到:“想来除了王滶哥和王滮哥,汪老板也很难再找到这么贴心得力的助手了。”

    王滶微微一笑,略过丁义飞的彩虹屁,继续介绍到:“飞鹰等级可以分管船上的一些核心工作,例如货物、后勤、战斗等。至于猎豹、豺狼和野狗,就主要是衡量一个船员的资历程度了。”

    丁义飞顿感失落,问到:“所以我这所谓的豺狼等级,只不过是一个中等级的船员?”

    汪老板笑着安慰道:“一个人能够担当的职位,不仅仅是看他所立下的功勋,资历和经验也同样重要。如果把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新人提拔到一个重要的职位,统率一群人,那不仅下面的人不服,对这个新人也未尝是件好事。特别是我们这种在海上讨生活的,大海上波谲云诡,没有充足的经验就身处要职,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

    丁义飞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下黯然:“仔细想想,之前玩过的游戏里,一个新人出道就当船长,在现实看来确实不靠谱。能不能压得住手下那些亡命之徒不说,随便一个指挥失误,很可能就会导致全军覆没。”

    想到这一层,丁义飞诚恳的说到:“汪老板教训的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会纸上谈兵终究是不靠谱的。”

    王滮在一旁笑道:“哟,看不出来,你小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还会背唐诗呢,这是李白说的吗?”

    丁义飞暗暗腹诽:“你个文盲,不是李白,是……诶!是谁来着?算了,这不重要。”

    汪老板满意的点点头,赞道:“年轻人不好高骛远,肯脚踏实地,这很好。以你的资质,再磨炼个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说罢看了看丁义飞受伤的肩膀,问到:“你的伤势看起来已无大碍,晚些时候我们要去和佛郎机人谈笔生意,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

    王滮咧开嘴在旁边笑道:“你放心,这次是真的谈生意。”

    丁义飞心下暗喜,默默盘算:“如果说汪老板上次带着我去见王七,还有示敌以弱,让对方掉以轻心的目的。这次应该是真的想要带我去见见世面,这是要提携我的节奏啊。”

    此时瞥见一直待在船舱里,却始终未发一言的李易涵,于是指向她站的方向,开口问到:“我肯定是想去的,她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汪老板转头看向李易涵,和蔼的问到:“此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风险,你想不想去?”

    李易涵听到汪老板之前对佛郎机人外貌的形容,想象起来,和传说中的厉鬼形象一样,不由得心生恐惧。但是看了看王滶挺拔的身形,又觉得有王滶在,没什么好怕的,于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接近黄昏时分,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海岸处,丁义飞跟在王滶身后,放眼望去,已有十数人在该处等候。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鼻梁高挺,模样甚是英伟。

    这人看到汪老板一行人到来,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操着一口语调怪异的汉语说到:“汪老板,好久不见,最近生意很好吧?”汪老板也摆出一副笑脸回应:“朗那多船长,远来辛苦了,托你的福,最近生意挺顺利的。”

    丁义飞暗自思忖:“朗那多?为什么不是拉斐尔……朗那多?这名字真的是陌生又熟悉。啊,朗那多不就是罗纳尔多嘛!这家伙果然是从葡萄牙来的,朗那多你好,我是梅西,你的一生之敌!”

    汪老板和朗那多两人正在客套寒暄,丁义飞自顾自的在心里玩梗,那个朗那多船长突然瞥见人群中的李易涵,似乎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易涵看了好一会,看的李易涵浑身不自在,赶紧把整个人缩到了王滶的身后。

    汪老板略感不悦,轻咳了一声,朗那多也自觉失态,赶紧解释到:“啊,是我失礼了,因为在我们国家,传说女人上船会带来噩运,所以一般是不允许女人上船的。”

    汪老板哈哈一笑,给朗那多打了个圆场:“出海在外,天有不测风云,把坏运气怪罪到女人头上,倒也大可不必。朗那多船长,你此次前来,带来了多少火绳枪啊?”

    见进入正题,朗那多不由精神一振,大声笑到:“汪老板,这次我们先不说火绳枪的事情,我给你们看看一个好东西。”说罢朝后面挥挥手,只见一队佛郎机水手,推出三架类似火炮的东西。

    这东西形似火炮,但是又较平常火炮略小。在朗那多一个副手的指挥下,众水手把这三架小型火炮对着海面一字排开,依次点火发射,神奇的是这种小型火炮似乎不用填充弹药,发炮之后马上可以再次发射,一时间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海面上溅起的浪花一直没有停歇。

    李易涵从未见过开炮,顿时惊得小脸煞白,汪老板和王滶等人,虽然之前也见到过大炮发射,但是从未见过这种连绵不绝的发射场面,也不禁脸色微变。只有丁义飞例外,他虽然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火炮发射之威,却不屑一顾,心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喀秋莎了解一下?”

    朗那多在一旁见到众人惊魂不定的神情,哈哈大笑,甚是得意:“这是我国最新发明的连射炮,这炮虽然比传统的火炮较小,射程略短,但是优点更加突出!每门连射炮配备三门子炮,发射的时候把子炮装入母炮,发射完毕马上取出子炮,换上第二门子炮,这样轮换,免去填充火药的时间,可以瞬间发射三炮。而且由于是在炮身后方装填,空气流通好,装填量固定,所以避免了因为炮身过热导致火药着火或者装填过量导致炸膛的事故发生。”

    丁义飞听得一知半解,只大概了解这种炮是发射又快,安全性又好,应该在当时算是一个革命性的进步。

    王滶和王滮听后却是双眼冒光,显然是对这种新型的连射炮很感兴趣,只是发现义父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才惊觉自己的表现甚是不妥,赶紧强压住内心的兴奋。

    只见汪老板淡淡的开口问到:“朗那多船长,这种小炮你打算开价多少呢?”

    朗那多见到汪老板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知道这是贸易时压价的常用伎俩,也不以为意,他对这新式火炮很有信心,开价到:“连射炮这么强的火力,在实战中威力极大,一门炮抵五十杆火绳枪的价格差不多吧?”

    汪老板笑道:“此言差矣。我的火器客户都是以陆战为主,此炮威力虽然尚可,但是一两人拿它不动,移动甚是麻烦,远不及火绳枪方便。倘若说驱使牛马拖动,用来攻城,却又不及传统火炮的威力和射程,只能说很是鸡肋啊。”说罢连连摇头。

    朗那多也不太懂鸡肋是什么意思,只是看汪老板连连摇头的样子,却不是很想要。他此次带来十六门国内最新发明的连射炮,满以为可以大赚一笔,不料却没有引起汪老板的兴趣,顿时有点着急:“汪老板,这是最新式的火炮,以后肯定是可以主导战争的。这样吧,我以三十杆火绳枪的价格卖给你,而且教会你们制造子炮的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汪老板见他急了,心想这个价格肯定还可以再压一压,还是淡淡的说到:“这样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去商量一下,明天上午再来此处商议,你看如何?”

    朗那多眼看天已渐黑,知道急也无用,只得按下内心的无奈,点头答应。

    两边人马分别散去。汪老板一行人没有返回舰船,而是入住了当地一家最大的客栈,琉球因近些年来贸易繁荣,相关产业都发展的风生水起。汪老板管束属下甚严,轻易不允许手下水手们去往酒肆或是那些风月场所,但是汪老板也很大方,在汪老板手下当水手,待遇颇高不说,吃住也从不会吝啬。

    丁义飞和李易涵也都分到了自己单独的房间,王滶为了方便照顾,把他们两个孩子的房间安排在了他和汪老板房间的旁边。晚饭后,王滶对两个孩子交待到:“此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们俩晚上要锁好门窗,除了汪老板和我召唤,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出来。”丁义飞和李易涵连连点头称是。

    入夜,丁义飞睡梦中听到隔壁王滶的房间似有动静,甚至还听到王滶的一声轻呼,有心想要去查看一番,但是想到睡前王滶的叮嘱,只好强自压住去开房门的冲动,惴惴不安的躺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丁义飞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一看天已大亮,深悔自己睡得太沉,赶紧穿好衣服前去开门,发现前来叫他的,却不是王滶,而是王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