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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远东商会

    与傅家甸子和求玉岗县都不同,地面的积雪清理的很干净,道路两边都是明显欧式风格的建筑,外墙上多余的浮雕与他这张东方面孔格格不入……

    “关东血谭,原来说的是吸血鬼。”

    柳铆小声嘟囔着,先是出马仙和修习邪法的土匪,现在更是连女吸血鬼都出来了,看来剧本的混乱程度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还注意自己对吸血鬼造成的伤害很快就恢复了,可她断掉的右臂却一直没有愈合,是否说明在遭遇之前它就先和别人展开过一场激战,并且遭遇重创?

    ……而且鹿角帽的射击,不像是土枪能造成的伤害。

    这种群魔乱舞的局面,不禁让柳铆感到好奇,如果没有他的参与,这个故事会以什么方式发展,又将迎来怎样的结局。

    空旷的街道上偶尔有北风呼呼吹过,让人上下牙不受控制地打颤,等天亮了找个人问问“偏脸子”在哪吧。

    忽然某人的大声呼喊让他警惕的停下脚步。

    “哎!给你的见面礼!”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被丢到柳铆脚边,控制住一脚将其踢飞的冲动,他看清楚那颗人头刚好是之前遇到的女吸血鬼。

    丢出人头的家伙大喇喇地站在砖路中央,身上的衣着、体态仿佛是为了刻意融入人群一样普通,只是在周围建筑投下的复杂阴影中,他的脸似乎特别的不对称……

    “发轫肇始,斥候观察。归墟经略,司掌未来。”

    “我和你的身份一样,也是参加者。”

    “至于怎么称呼我?”歪脸男人顿了顿,“你可以叫我老歪。”

    “哈哈,你别紧张怎么一下子就把刀掏出来了?”

    将刀尖指着对方,虽然柳铆也想过在剧本中是否还有别的参加者,可当他们真的出现在面前时,柳铆感到的就只有危险!

    或许邪异非常的李万年、高深么测的“幺娘娘”还有刚刚遇到的吸血鬼,这些都不是柳铆能够轻易对付的,但都没有眼前这个歪脸男人对他的威胁大……

    “拾遗谲怪”只能算是地图上的野怪,可其他参加者确实实打实的敌对玩家!

    “脑子转的很快,但是可能逻辑有些混乱,还有点太好斗了,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中年人瞥了一眼吸血鬼的人头,仿佛是在暗示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放轻松,虽然参加者之间确实存在某种竞争关系,但我要是能杀你早就动手了。”

    为了消除柳铆的顾虑,老歪耐心地解释道:“除了结局以外,系统对于每次的剧本还有另一个审查标准,那便是剧本完成度。”

    每个参加者在剧本中都有各自的故事线,在故事线大致完成之前,任何参加者的意外死亡都会影响剧本完成度。

    “当结局达成时,如果剧本完成度小于80%,所有参与者都会受到三倍的点数惩罚。”

    投鼠忌器,倒也合理。只是这种解释还不够说服柳铆。

    “就算你有不对付我的理由,也不代表你就会帮我。”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来帮你的,我想让你帮帮我。”

    接着老歪一改之前的随意,语气中出现了毫不掩饰的烦躁。

    “我的故事线出了问题,现在只能找个弱鸡合作,或者杀了那个弱鸡,然后完成他的故事线。”

    “弱者从来都没有选择,现在祝我们接下来能够相处愉快吧!”

    ……

    阿勒棉市远东兵备府门前有一颗大柳树,每日清晨柳树都会挡住大量的阳光,让整个兵备府都显得格外阴森。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冬日更甚。

    兵备府最早设立都统、副都统,军备防御、统辖宋瓦江北部地区,在遭沙俄洗劫数年后迁回阿勒棉市,如今充作本地临时政府,协调中东铁路修建事宜同时“制衡”在华沙俄族裔……

    孟燕云在心中暗自庆幸,却也多亏这形同虚设的纸糊衙门,他们三人才有机会逃过一劫。

    “若是你们早些时候来寻我,又能免去好些麻烦。”

    走在前面说话到的,是孟燕云那堂哥岳父的表侄子,如今在远东兵备府任团练,领一旗兵丁,昨天夜里就是靠这位远房亲戚出面才把他们三个从护路军手上解救出来……

    团练姜山白问道:“你那位学友是求玉岗县的林家二少爷,他们家那事你清楚吧?”

    现在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怕是有别的事要和自己说,孟燕云附和道:“丈人一家中邪,切了林家老大的子孙根,这事确实邪门。”

    ……更别说当天夜里,他还和林茂润一起见到鬼遮眼的邪事。

    “不是切了那么简单。”

    姜山白古怪地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林茂秋,接着对孟燕云小声说道:“我前日夜里和人吃酒,他听求玉岗县的仵作说林家老大是被活着吃掉子孙根的!”

    另外被吃的还不止是下体,顺着那个血洞,林老大的下水内脏也一起被掏空……怕不是赵家老小吃的兴起又顺便加了点餐!

    孟燕云听得一阵反胃,只觉得当时林家老大的怪异死状越发清晰,如同鬼魅一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啪嗒,姜山白拿出一个毛子生产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一根手卷的旱烟。

    “我还听说你们打听过一个跛腿毛子的事?”

    回过神来的孟燕云随即想起和他们走散的柳铆,他们确实在傅家甸子帮着打听过那伙毛子的头目。

    “火车道东的毛子都没什么,可你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

    “兄长这是何意?”孟燕云很奇怪,虽然毛子在阿勒棉城势力很大但那是护路军和铁路公司,与一个普通的白俄打手又有什么关系。

    “跛子手下聚集了一群逃来远东的落魄毛子,行事残暴,”姜山白对此讳莫如深:“更重要的是,他和远东商会有关系。”

    有外国人控制的远东商会与远东铁路公司其实毫无关系,后者包装在铁路公司外表下,实则是沙俄皇储与第四集团军彼此勾连的利益集合体。

    ……而前者则是以民族性质联合起来的民间商业同盟。

    “沙俄也不是只有一个民族,早在几年前闪族人就与护路队一同来到远东。”

    作为散布于世界各地的流浪民族,闪族在沙俄几个少数族裔中也是人口最少的,可即便如此他们确实一支不容忽视的庞大势力。

    长久从事金融、借贷相关的业务为闪族人积累了超出想象的巨额财富。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在这片冻土上发现了能一攫千金的大生意却有点不同……

    “远东商会几乎占据了远东地区三分之二的鸦片交易,不只是关外三省,他们还把鸦片卖到关内、蒙古和朝鲜,甚至还通过边境卖回沙俄国内。”

    隐秘而贪婪的庞然大物,攀附在这片异域风景的城市上隐去身形……它伸出长长的口器,贪婪吸取着这片苦寒之地、平民百姓甚至整个贫弱帝国的血液……

    同样的,此时此刻还有别人正在俯瞰着孟燕云眼中的同一片街道。

    不管再看几次,伊尔玛都会惊讶于这里竟然和彼得堡如此相像:无论是街边长椅上休息的铁路工人、卖花买花的沙俄妇人,还是在圆筒报亭看俄文报纸的侨民。

    甚至就连围在马达木大茶炉边取暖的流浪汉都如出一辙。

    “这一切也是你的指示吗?”

    年轻的异国女性握住坠在胸前的玫瑰念珠,也只有这时她的脸上才会展现出与神职者相符的虔诚。

    只不过这片刻的虔诚也随着敲门声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