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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唐暮辞

    颜黎少有朋友,她常被别人贴上标签,被指认是个荒诞的人。她是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他们对孩子说“不要去和她玩儿”的坏孩子。

    虽然标新立异会被排斥远离,但与其被束缚在他人所制定的可笑的条条框框里,不如把自己活成想要的样子。颜黎牢记艾琳恩小姐的劝导,于道德和法律的允许的范围内,在我行我素的路上越走越远。

    把黎先生送进精神疗养院后,颜黎很快便遭到了金钱问题的毒打。颜黎干脆坐在小院里,在电脑上接活儿。

    “早知生活如此,我便应该在出生第一天开始存钱。”颜黎坐在唐暮辞旁边,对她抱怨道。

    和唐暮辞的初见源于那天的意外。

    那天颜黎在家里勤勤恳恳地给花浇水,抬头的时候被一道光晃了眼,才看到自己的那雕像被严严实实地卡在了街对面的一棵树上,一道太阳光通过折射打到了她的脸上。

    这东西可真是邪了门。颜黎决定爬到树上把它拿下来,丢到垃圾桶。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车,就过了马路。三下两下窜上了树,把那雕像从树枝中间拔出来,低下头,想把那雕像先扔下去,却看到一个穿深绿旗袍的人站在树底下。

    有个女生在树荫下站着,抬头望着她。为了防止打到陌生人,颜黎把雕像往另一边丢下去,她顺着树慢慢爬了下来。

    那个女生看了一眼她的校服裤子,突然出声道:“你好。”

    她穿着平裁旗袍,倒大袖,还有一条衬裤,看起来一米七,化了一点妆,头发是烫卷过的,扎了一个低马尾,垂在胸前。

    “你好。”颜黎警惕这种莫名其妙的搭讪,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她一句。她弯下身子把那雕像捡起来,拍了拍土。

    “那个,我叫唐暮辞,你这个雕像挺漂亮啊。”她顿了一会儿,有些拘谨地说道:“呃,那个其实,我就是看你长的漂亮,就是想认识你一下,都是一中的学生嘛。”

    直到如今,颜黎仍旧拿两个人尴尬的初遇来调侃唐暮辞。

    2021年,祛月一中。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颜黎和自己的青梅李雉和竹马陆安之闲逛,看到了正在校长楼前喂鱼的唐暮辞。

    “看那边,我朋友。”

    “你朋友啊,好看。”李雉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叫到,“等等,那不会是你见色起意勾搭的女朋友吧?!”

    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颜黎,一会儿,李雉率先挪到长椅边上,毫无形象的躺下,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后,她掀开眼皮,小声说道:“被同吓晕。”

    陆安之左右张望,锁定目标,然后快速跳上学校的假山,说:“被吓得连夜爬上崆峒山。”

    “行了……别闹了。”

    “嘿嘿,我们就是觉得你最近太紧张了,给你活跃活跃心情,”陆安之贱兮兮的笑着,“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颜黎沉默了数秒,说:“刚刚我被你们气死了,不过没关系,你们给我整活了。”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好吧,”李雉和陆安之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懂。”

    不,你们不懂。

    颜黎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白眼,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那锦鲤池离他们并不远,唐暮辞已经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两个朋友打趣她,说不打扰小情侣恩爱。颜黎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唐暮辞站在高台上,看着颜黎:“怎么,不上来?”

    颜黎爬了台阶,来到锦鲤池边,望向低处的操场。然后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怂恿你向我表白。”

    “哦?是这个样子的吗?可我刚刚怎么听说,是某人喜欢我呢——想来是某些人害羞,只敢把话藏在心里。”唐暮辞夸张地感慨道。

    “的确,鄙人胆小如鼠,比不得那般社交恐怖分子,在路边随便逮一个美女去搭讪。”

    “……我不过是爱你这张脸罢了。”唐暮辞噎了一下。

    “你没有,”颜黎一本正经道,“你要是真的爱我的脸,就不会忍心责备我胆子太小。想我国云滇,当地人吃菌子的时候,从不怪菌子有毒,只是怨自己没有煮熟。”

    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笑着闹着,分别回了教室。

    晚上九点半,放了学,把作业都做完了的颜黎从停车场推出车来,肩上背的包里只装了水和伞。一轮满月挂在空中,昭示着今天的天气预报不准,大雨没有下。有些许同学悄悄抄了近道,颜黎对这近道非常心动,打算往那走。没走两步,却看到树底下站着两个人,似乎正在讲话。

    其中,一个人身体几乎全部隐在树干后面,她只能偶尔看到一只手在树干旁边比划。颜黎寻思是哪对小情侣正在互诉衷肠,就没有多看推着车绕过值班老师很快抵达了校门口。

    唐暮辞在离校门口不远处等着她,如往日一样。她站在松树旁的石砖旁,不知为何让颜黎想起树底下站着的两个人,只是没有人和她聊天。

    也许唐暮辞应该拿一把大葱陪着自己。颜黎想了想这个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崤东省,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女孩子真的是一抓一大把,两米左右的崤东大葱也是一抓一大把。颜黎也没有多想,招呼着唐暮辞坐上了后座,两个人是同路回家,颜黎每天都带着她一起。

    夜晚寒气重,温度也在下降,车的挡风也没起到太大的保暖作用。路灯的光不能让人暖和,只能照在两人的身上,把颜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大。”唐暮辞抬起头,眯起眼睛看那月亮。

    “这个是‘超级月亮’比我们平时的月亮要大14%左右,亮30%左右。我们昨天晚上的地理卷子里,第一、二道题的材料就是这个。”颜黎分神看了一眼,“不过叫它近地点满月更为合适。”

    到了一个丁字路口,颜黎停了车,说道:“呐,到站了,下车吧。”她向唐暮辞家看了一眼,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白炽灯的光将一个人上半个身子的影子打在窗帘上。

    “我姐姐又在炕上搬了个椅子坐了,”唐暮辞顺着颜黎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地叹气道,“你也早些回家吧,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不安全。”

    颜黎笑着说是。她骑着车晃晃悠悠往家赶,只是今天,有只野猫从路边窜了出来,擦着她的车跑过去了。颜黎猛的一转车把,差点从车上摔了下去。车在原地打了小半个转,颜黎腾出手擦了一把冷汗,叹了口气,她将车扶好,在这个过程中,余光却好像看到了一点东西。

    然后她就转过头去,想找刚刚瞥见的不知名物体。

    远远的,唐暮辞在下车的那个路口,直挺挺地,在那儿站着,面部对着她,没有影子。

    颜黎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地底窜上来,萦绕着她的脊柱。

    这次转头,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颜黎猛地跨上车,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骑着车跑了。

    现在,颜黎诚挚地希望邻居的五金店没有关门,能让她去进一点儿撬棍之类的货,但这个点儿基本上该下班都下班了。

    颜黎连车都没有停,任凭其倒在了小院的花圃里。直到冲进家里,摸到了撬棍才有些安心,她不安地给门上了两层锁,甚至不敢闭眼睡觉。

    想了想,遇到困难要找执法人员。颜黎去柜里摸手机,想打报警电话,结果摸了个空。

    屋漏偏逢连夜雨,估计是小偷进屋。书包还挂在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脱掉了。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是给她的预警,或许也是生命的倒计时。颜黎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一些铁丝和木块绑在一起的东西,把它们用铁丝绑在一起,又调试了一下。

    她听到木板吱吱呀呀,外面轰隆一声下起了大雨。她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穿透了房门。颜黎深呼一口气,瞄准那个影子。

    “轰!”

    和火药的气息一起到来的,是玻璃的破裂声,它们拉下了这场“演出”的帷幕。

    一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