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横祸
“是两脚羊吧？”
颜黎冷不丁地出声道，用了一个委婉的词汇。
“我没尝到有任何熟悉的感觉，所以应该不是那些常见的食用种类，你的朋友不是说最近有很多失踪案吗，说不定呢？”
“作为杂食动物，肉质吃起来会偏苦，得花大量的调料压下去味道，”唐暮辞越说越心惊，打开情报笔记认真翻阅，“而那盘烤肉里放了大量的香料。这失踪案从几个月前开始，发生在每一个下雨天，可能像牲畜一样先被圈养起来，通过改变饮食来改变肉质。”
像厄摩罗这样的首都星，一天都在24小时左右，明明是正午时分，却阴了天。天色渐渐变得苍白，点缀着灰色的积雨云，太阳明明才消失不久，却感觉四周漂浮着雾一般的寒意。
“如果真是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先吐一会儿？”颜黎望向了路边墨绿的垃圾箱。
“不，不是，某还是能吃得出来的。”渔皙突然持有了反对的观点。
“……你还真吃过啊？！”颜黎向后猛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每年都有水患灾害，平日里凫水淹死的也不少，且不说在海里游会喝进几口泡过的水，便是剖开海鱼的肚子，也能发现一些残块。再者，这也算是一味中药，医书里记载着呢，当年学过一点，只是学艺不精，每一味中药，都须某亲口尝过。”
渔皙用最平静的表情说着最恐怖的话。
“很多富贵之家，都会拿这下药的。而饥荒之年，更是漫山遍野的白骨，每一块儿可食用的肉类都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不过至少我们知道那肉不是了。”唐暮辞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我们现在，我们现在去把颜黎送进反抗组织里当卧底，既白现在要被我严加看管了，既然听了我们的计划，那就上了我们这条贼船。”
南利慕这座城市，道路错综复杂，即使有着导航，要找到反抗军的临时据点着实不易。三人兜兜转转，逐渐靠近城市的边界，周边的建筑色彩略显暗淡。
周遭看上去没有很多人的样子，唐暮辞改变导航，想找一家旅馆，“若是定晚了，可能就要在外边过夜了。快冬天了，南利慕每年这个时候人都很多，下雨也很多。”
也许是三人衣着相较这里的居民更显光鲜亮丽的样子，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拖着一条断腿挪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磕头，手里高高举起一个打着补丁的破碗。
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唐暮辞从兜里掏了掏，掏出几枚硬币，扔进了那个破碗。小乞丐又是砰砰磕了几个头，干枯蓬松的头发飘起来又落下。
“你还有现金啊？”目送着小乞丐挪远，颜黎小声问道。
“帝国有官方发行的钞票和硬币，广泛流通在那些还没有普及终端的地区——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搞不好会遇到什么小偷强盗什么的。”唐暮辞在网上订下了房间，“咱这儿可是还有个等级二的小贵族呢，可不能往贫民窟里走。”
她说的是对的，她们刚回头没过几步，又有一个乞丐拦住了她们。
“行行好，拜托您行行好，我们家已经断粮三天了，”她看起来瘦骨伶仃，腹部因为饥饿而胀起，怀里用破布裹着一个面色有些青紫的孩子，“大人还熬得住，可是家里的孩子快要饿死了。”
唐暮辞伸手掏了掏兜，坦白自己已经没有现金了。
“我，我只要一点吃的就行了，我的孩子快要……”她神经质地喃喃道，用一种看着食物般的饥渴眼神盯着她们，“那边有一家，一家商店，求求您帮我买一点面包……”
渔皙拉了拉唐暮辞的袖子，“她看起来好可怜呀，姐姐让小妹去附近的商店给她买点东西可好？”
这一条街道的不远处有一家破落的小商店，黑漆漆的。
“好，妹妹记得早些回来。”
不理解两人戏精上身的称呼和突然间泛滥的同情心，颜黎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目送着渔皙远去。
“……可别是拐子。”颜黎从包里掏出枪，“你站在这儿，别到处乱跑，保护好自己，我过去看看。”
“别对既白这么没有信心。”
颜黎在她们进了超市的一瞬间加快速度飞奔过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门大敞着，渔皙尖锐的指甲插进了一个男人的脖子，把他甩到了门外，没过多久就咽了气。
门内有人尖声辱骂着，威胁着，不断有物体破碎的声音传出来。
遇上这种突发事件，真是倒霉。
颜黎退后两步，走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拉下安全栓，冲天空打了一枪。
“都出来！治安官查水表！”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来，酒气冲涌到脸上，被打得浑身是伤，还从嘴里不断喷射出粗鲁的、没有逻辑性的混乱文字，真是文武双残，有一种尚未被知识污染的感觉。
他一看到穿着校服，举着粗制滥造的枪支的颜黎，就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颜黎端着枪，对着他的脑袋：“别耍酒疯。”
“但凡找一碟子花生米做下酒菜，也不会醉成这样，要不要来点钢铁花生米？”唐暮辞走过来，冲他们晃了晃终端上的报案记录，“不要着急，治安官马上就来。”
这案发现场可真是惨不忍睹，地上的尸体鲜血横流，抱着孩子的乞丐女人被拖了出来，她手里的孩子只是一个仅剩脑袋的机械玩具。
醉酒男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扑到了地上的尸体身上。
天上已经慢慢的开始掉了雨点，治安官迟迟来到。比起之前看到的训练有素的一队，这次派来的治安官在数量上少了很多，只有两个，一男一女，但是级别看起来似乎高得多，男性有着褐色的长发，而女性的头发从发根的乌黑过渡到发尾的绀蓝，看着有些面熟。
醉酒男子在治安官来到之前就开始嚎啕大哭，并在两名治安官面前开口倒打一耙：“长官，长官！这两个人闯进我的小店儿，杀了我的伙计，还殴打我的妹妹，把我的店砸成这样子，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这折腾啊！长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长官！”
“你们呢？小姑娘们说说情况。”男性治安官一早便打开终端了录音，在听完醉酒男子的控告后，态度温和地询问道。
也许是见过很多张口就是胡话的人，男性治安官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那个醉酒男子的话。
“他们三个是共犯，利用某的同情心进行拐卖，某怀疑他们和近几个月的失踪案有关。地上的人是某杀的，”似乎是气不过之前的诬陷，渔皙又添油加醋造谣了一句：“他还想猥亵某，某千里迢迢从九仪来到这里，可真是好好见识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了。”
“好的，我们会处理的，”男性治安官打开终端检测了他们的身份，“这附近设施陈旧，没有监控，具体判决还要上法庭……”
砰！
“不必了。”
女性治安官直接向醉酒男子脑袋上开了一枪，“我休假了，不要给我找那些麻烦。”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暮辞一眼。
地上的尸体变为了两具，乞丐女人依旧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嘴里不时嘟囔些什么，手里还抱着那个破烂娃娃。
“副官，先把地上这个抓回去。”
“好的，长官。”男性治安官似乎对她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怪了，拿出手铐铐住了那个乞丐女人，又伸手“变”出一瓶黄褐色的液体，浇在两具尸体上，不一会儿便把他们化成了血水。“任务完成，我们走吗？”
女性治安官看着颜黎，让颜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这个人也带走，”她说，“这个等级高的和那个报案的就先回去吧。”
真是飞来横祸——不，颜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枪，也不能算。
“什么？！”唐暮辞抢先一步，气势汹汹地站在颜黎身前，“伊索默，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唐誉峥的前女友啊，难怪眼熟。
“执行公务，你们涉嫌近几个月的失踪事件，我们要带她回去做一些调查记录，让开。”伊索默提起枪支，对准了她的眉心。
“我们是刚来这里，对那起案子并不熟悉。你应该可以在监管局里查到我乘坐建木的信息。”为了避免进局子参观，颜黎解释道，但是伊索默的枪没有丝毫要放下来的迹象，她比颜黎要高一些，估计能有一米九左右。俯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投射，带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对方不会轻易放她走，就算她真的能查到消息来证明自己，对方也会以别的理由来扣押她。颜黎有这种感觉。
“这就是索莫纳斯的行事风格吗，治安官女士？平白无故的扣押无辜人士？”渔皙质问道。
那位男性治安官抢先一步开口：“她们两人的确在今天上午乘坐建木来到厄摩罗，但是她们没有过安检，涉嫌走私。监控显示，这位女士一直都背着这个书包，也没有去密闭空间更换的嫌疑。唐女士公民等级二级，不予追究。”
安检！
唐暮辞误我！
天空轰隆一声，下起了大雨。
颜黎冷不丁地出声道，用了一个委婉的词汇。
“我没尝到有任何熟悉的感觉，所以应该不是那些常见的食用种类，你的朋友不是说最近有很多失踪案吗，说不定呢？”
“作为杂食动物，肉质吃起来会偏苦，得花大量的调料压下去味道，”唐暮辞越说越心惊，打开情报笔记认真翻阅，“而那盘烤肉里放了大量的香料。这失踪案从几个月前开始，发生在每一个下雨天，可能像牲畜一样先被圈养起来，通过改变饮食来改变肉质。”
像厄摩罗这样的首都星，一天都在24小时左右，明明是正午时分，却阴了天。天色渐渐变得苍白，点缀着灰色的积雨云，太阳明明才消失不久，却感觉四周漂浮着雾一般的寒意。
“如果真是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先吐一会儿？”颜黎望向了路边墨绿的垃圾箱。
“不，不是，某还是能吃得出来的。”渔皙突然持有了反对的观点。
“……你还真吃过啊？！”颜黎向后猛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每年都有水患灾害，平日里凫水淹死的也不少，且不说在海里游会喝进几口泡过的水，便是剖开海鱼的肚子，也能发现一些残块。再者，这也算是一味中药，医书里记载着呢，当年学过一点，只是学艺不精，每一味中药，都须某亲口尝过。”
渔皙用最平静的表情说着最恐怖的话。
“很多富贵之家，都会拿这下药的。而饥荒之年，更是漫山遍野的白骨，每一块儿可食用的肉类都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不过至少我们知道那肉不是了。”唐暮辞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我们现在，我们现在去把颜黎送进反抗组织里当卧底，既白现在要被我严加看管了，既然听了我们的计划，那就上了我们这条贼船。”
南利慕这座城市，道路错综复杂，即使有着导航，要找到反抗军的临时据点着实不易。三人兜兜转转，逐渐靠近城市的边界，周边的建筑色彩略显暗淡。
周遭看上去没有很多人的样子，唐暮辞改变导航，想找一家旅馆，“若是定晚了，可能就要在外边过夜了。快冬天了，南利慕每年这个时候人都很多，下雨也很多。”
也许是三人衣着相较这里的居民更显光鲜亮丽的样子，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拖着一条断腿挪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磕头，手里高高举起一个打着补丁的破碗。
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唐暮辞从兜里掏了掏，掏出几枚硬币，扔进了那个破碗。小乞丐又是砰砰磕了几个头，干枯蓬松的头发飘起来又落下。
“你还有现金啊？”目送着小乞丐挪远，颜黎小声问道。
“帝国有官方发行的钞票和硬币，广泛流通在那些还没有普及终端的地区——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搞不好会遇到什么小偷强盗什么的。”唐暮辞在网上订下了房间，“咱这儿可是还有个等级二的小贵族呢，可不能往贫民窟里走。”
她说的是对的，她们刚回头没过几步，又有一个乞丐拦住了她们。
“行行好，拜托您行行好，我们家已经断粮三天了，”她看起来瘦骨伶仃，腹部因为饥饿而胀起，怀里用破布裹着一个面色有些青紫的孩子，“大人还熬得住，可是家里的孩子快要饿死了。”
唐暮辞伸手掏了掏兜，坦白自己已经没有现金了。
“我，我只要一点吃的就行了，我的孩子快要……”她神经质地喃喃道，用一种看着食物般的饥渴眼神盯着她们，“那边有一家，一家商店，求求您帮我买一点面包……”
渔皙拉了拉唐暮辞的袖子，“她看起来好可怜呀，姐姐让小妹去附近的商店给她买点东西可好？”
这一条街道的不远处有一家破落的小商店，黑漆漆的。
“好，妹妹记得早些回来。”
不理解两人戏精上身的称呼和突然间泛滥的同情心，颜黎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目送着渔皙远去。
“……可别是拐子。”颜黎从包里掏出枪，“你站在这儿，别到处乱跑，保护好自己，我过去看看。”
“别对既白这么没有信心。”
颜黎在她们进了超市的一瞬间加快速度飞奔过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门大敞着，渔皙尖锐的指甲插进了一个男人的脖子，把他甩到了门外，没过多久就咽了气。
门内有人尖声辱骂着，威胁着，不断有物体破碎的声音传出来。
遇上这种突发事件，真是倒霉。
颜黎退后两步，走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拉下安全栓，冲天空打了一枪。
“都出来！治安官查水表！”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来，酒气冲涌到脸上，被打得浑身是伤，还从嘴里不断喷射出粗鲁的、没有逻辑性的混乱文字，真是文武双残，有一种尚未被知识污染的感觉。
他一看到穿着校服，举着粗制滥造的枪支的颜黎，就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颜黎端着枪，对着他的脑袋：“别耍酒疯。”
“但凡找一碟子花生米做下酒菜，也不会醉成这样，要不要来点钢铁花生米？”唐暮辞走过来，冲他们晃了晃终端上的报案记录，“不要着急，治安官马上就来。”
这案发现场可真是惨不忍睹，地上的尸体鲜血横流，抱着孩子的乞丐女人被拖了出来，她手里的孩子只是一个仅剩脑袋的机械玩具。
醉酒男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扑到了地上的尸体身上。
天上已经慢慢的开始掉了雨点，治安官迟迟来到。比起之前看到的训练有素的一队，这次派来的治安官在数量上少了很多，只有两个，一男一女，但是级别看起来似乎高得多，男性有着褐色的长发，而女性的头发从发根的乌黑过渡到发尾的绀蓝，看着有些面熟。
醉酒男子在治安官来到之前就开始嚎啕大哭，并在两名治安官面前开口倒打一耙：“长官，长官！这两个人闯进我的小店儿，杀了我的伙计，还殴打我的妹妹，把我的店砸成这样子，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这折腾啊！长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长官！”
“你们呢？小姑娘们说说情况。”男性治安官一早便打开终端了录音，在听完醉酒男子的控告后，态度温和地询问道。
也许是见过很多张口就是胡话的人，男性治安官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那个醉酒男子的话。
“他们三个是共犯，利用某的同情心进行拐卖，某怀疑他们和近几个月的失踪案有关。地上的人是某杀的，”似乎是气不过之前的诬陷，渔皙又添油加醋造谣了一句：“他还想猥亵某，某千里迢迢从九仪来到这里，可真是好好见识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了。”
“好的，我们会处理的，”男性治安官打开终端检测了他们的身份，“这附近设施陈旧，没有监控，具体判决还要上法庭……”
砰！
“不必了。”
女性治安官直接向醉酒男子脑袋上开了一枪，“我休假了，不要给我找那些麻烦。”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暮辞一眼。
地上的尸体变为了两具，乞丐女人依旧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嘴里不时嘟囔些什么，手里还抱着那个破烂娃娃。
“副官，先把地上这个抓回去。”
“好的，长官。”男性治安官似乎对她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怪了，拿出手铐铐住了那个乞丐女人，又伸手“变”出一瓶黄褐色的液体，浇在两具尸体上，不一会儿便把他们化成了血水。“任务完成，我们走吗？”
女性治安官看着颜黎，让颜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这个人也带走，”她说，“这个等级高的和那个报案的就先回去吧。”
真是飞来横祸——不，颜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枪，也不能算。
“什么？！”唐暮辞抢先一步，气势汹汹地站在颜黎身前，“伊索默，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唐誉峥的前女友啊，难怪眼熟。
“执行公务，你们涉嫌近几个月的失踪事件，我们要带她回去做一些调查记录，让开。”伊索默提起枪支，对准了她的眉心。
“我们是刚来这里，对那起案子并不熟悉。你应该可以在监管局里查到我乘坐建木的信息。”为了避免进局子参观，颜黎解释道，但是伊索默的枪没有丝毫要放下来的迹象，她比颜黎要高一些，估计能有一米九左右。俯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投射，带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对方不会轻易放她走，就算她真的能查到消息来证明自己，对方也会以别的理由来扣押她。颜黎有这种感觉。
“这就是索莫纳斯的行事风格吗，治安官女士？平白无故的扣押无辜人士？”渔皙质问道。
那位男性治安官抢先一步开口：“她们两人的确在今天上午乘坐建木来到厄摩罗，但是她们没有过安检，涉嫌走私。监控显示，这位女士一直都背着这个书包，也没有去密闭空间更换的嫌疑。唐女士公民等级二级，不予追究。”
安检！
唐暮辞误我！
天空轰隆一声，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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