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偃偶梦（七）
没什么多大的痛感，只是像是起猛了一样的眼前一黑，从视觉中心点散出一块可视部位，再慢慢地向四周延展。
颜黎撑着地，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她的正前方是一面落地镜，从中能看到现在的自己顶着一头红棕色卷毛，生无可恋的举着扫把打扫卫生。
坏消息，目前这个形势，她可能是又穿了。
好消息，伊索默也穿了。
好消息中的坏消息，可能只有她自己改变了样子，毕竟伊索默毫无变化。
甚至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只章鱼，扒拉扒拉绑到她腿上，说是为了等会儿单独行动的时候方便联系。
“别想的太多，这只是月圆常有的幻境罢了，这场幻境反映的，应该是某个人的过去。”
伊索默穿着正装，表情严肃的时候，颜黎还是很悚她的，连忙乖巧应声称是。
只是黏湿紧实的触感，还有吸盘那酷似拔火罐的感觉，时刻分散着颜黎的注意力，让她难以继续完成手上的打扫工作。
是的，她现在是已经不是以前普通的她了，现在的她是庄园的一名务农的公家仆役，不严格意义上，可以称为女仆。
伊索默凭借着一点儿记忆，和脑袋里丰富的知识，大致推敲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份。
以前一般都是雇佣男仆，执事和管家之类的。后来规定家中雇用男仆需要交税，但是对于一般的有钱人们来说，雇佣男仆价格为女仆的两倍多，因而促使女仆需求增加。
“那几年来，斯托卡纳的经济一直在衰退，之后又变更部分仆人。上层提出要撤掉斯托卡纳大公的职位，接替者竞争激烈，最佳人选在波希米亚公国那里。”
伊索默的眉头拧的能榨出食用油，“今天晚上，波西米亚公国买通下人纵火。”
“公民等级六对吧，多半是自己或者长辈犯过什么事，只有一些慈善学校对你这种公民等级做教育，但穷困家庭的儿童为补贴家用而外出工作，这种情况也不少见。没接受过教育，可选择的工作不多，女仆的工作也算常见。”
“嗯，你这头发，看上去就营养不良，”伊索默拧眉，将黑色的手套套在手上，“应该是伊特莱克那边的，平日里闲得没事时，多拜拜埃拉哈。”
“哦……”
在意想不到的人嘴里，听到了熟人的名字呢。
这服饰，是一身藏青色的耐脏长裙，没过脚踝，再加上一条白围裙，和想象中的女仆装有点儿差距，和她以前在地球上，网上冲浪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脑子里思考着过多的事情，颜黎打扫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伊索默干脆抢过了扫帚，三下两次就把属于对方的工作完成了。
“颜黎，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设施，”伊索默把扫帚抛给她，“现在是朱明历2020年，我们处于两年前的斯托卡纳家族庄园。”
颜黎一双眼睛努力睁大，争取让对方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迷茫：“可你刚刚没出去啊。”
“我用的精神力。其他事，你不必理会太多，暂且扮演好现在的身份便可，我记得你这个身份是个专门打扫房间卫生的。”
“如果我没猜错，等会儿我出去，就得受到精神上的损害，”伊索默推开门，“我当年甚至忘了讨要精神损失费。”
颜黎靠着传输到脑子里的、一点这具身体的记忆，开始整理更换一些用具。
没过多久，颜黎推着小车，在二楼的楼梯走过，扶手上有个翘着二郎腿坐着的人，伸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厅里的闹剧。
听到有人过来，她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给我端杯葡萄酒来，加糖。”
此时，桑榆刚把那句离经叛道的话说出来：“桑某私人认为，眷属与科技的发展，在本质上是冲突的。”
此时的桑榆看起来更年轻更有活力，同时也不失成年人的稳重。
“若是我们想要继续在科技上取得发展，就必须要杜绝对眷属的狂热崇拜。”
颜黎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免了掉下去的结局。
伊索默屈起右手的食指关节，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逆女！”斯托卡纳大公的外表看起来意外的年轻，他愤怒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怒气冲冲的样子，眼神冷冽的好像刚杀了一个人，细看又有一丝惊恐，“你怎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九仪的理论，我想在我们这里并不算适用。”伊索默环起双手，别过头去，看了二楼的两人一眼，“因地制宜的道理，你是从来不懂吗？”
“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伊索默，你私下里在搞什么动作，你觉得祂们真的不清楚吗？”桑榆也不在乎对方冷漠的态度，她的声音像是在蛊惑。
“你觉得祂们是不清楚，还是不在乎？”
“或者换一句话说，一直被压一头的感觉，很难受吧？”桑榆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伊索默跟前，“向上爬的日子里，每天都会发现通往巅峰的路被堵着了啊。”
“够了，”伊索默猛地站起身来，“我的忠心日月可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吧。”
“大公阁下，让我们就您的职位问题，换一个位置详谈。”
楼下的人不欢而散，楼上的人却达成了友好的共识。第戈尔往兜里偷装了一瓶颜黎从厨房里顺来的酒，瞄了楼下的人一眼，跟颜黎哥俩儿好似的勾肩搭背，溜达到庄园里的池塘附近。
第戈尔就着一袋白砂糖，一口闷了那一整瓶酒，又将瓶子扔到池塘里毁尸灭迹，才有闲心打量起颜黎的暂住身体，甚至眼神着重在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小生姜，新来的？咱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位娇惯的贵族甚至还带点歧视。
颜黎还没开口回答，对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反正庄园里有不少人，怎么说咱也记不全嘛。”
她随意折了一枝花，在水里乱搅，搅拌得花瓣飘的水面上都是，最后将那木棍随手一抛，看起来闲得要命的样子。
不仅闲，还无聊。
第戈尔又拽着她到处乱窜，从女仆长那里打听到，桑榆在抽空练习操控她的偃偶，第戈尔不禁冷哼一声：“又在掉面子做那些戏子做的事情了，那个偃偶有什么好的，一个木头块。”
姐妹俩关系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这种等级分明的环境下，按理说主子干什么，奴才应该附声一下，但这种关系复杂的，还是算了吧。
颜黎闭嘴装哑巴，然后嘴角上挑挤出微笑。原本安静的小章鱼突然顺着她的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她的脖子上，冲她叽叽咕咕。
“去看偃偶。”
可对方对偃偶很不感兴趣的样子。第戈尔拉着女仆长东扯西扯，很快就图穷匕见：“索莫纳斯的伊索默也去看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第戈尔昂首挺胸，大步向后院走去：“看来桑榆的表演有两把刷子，咱们也去瞧瞧。”
“可是，可是伊索默军官在那里……不会打扰了吗？”女仆长小声提醒。
第戈尔白了她一眼：“咋？你有案底啊。”
女仆长可能没有，但颜黎还真有，想到这具身体的公民等级，还要多谢伊索默不减公民等级之恩。
隔着树丛，咿咿呀呀地传来戏曲声，唱的是谢谠的《佳期重会》。
“湘帘高卷，遥看宝鉴空悬。暗想当年奇遇，美景依然。”
那偃偶的嘴一张一合，歌声细听来，却是从桑榆那边传来，想来是专门去学了腹语。
在看到伊索默的一瞬间，第戈尔似乎又捡起了遥远的淑女记忆，优雅端庄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对方的不远处。
颜黎撑着地，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她的正前方是一面落地镜，从中能看到现在的自己顶着一头红棕色卷毛，生无可恋的举着扫把打扫卫生。
坏消息，目前这个形势，她可能是又穿了。
好消息，伊索默也穿了。
好消息中的坏消息，可能只有她自己改变了样子，毕竟伊索默毫无变化。
甚至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只章鱼，扒拉扒拉绑到她腿上，说是为了等会儿单独行动的时候方便联系。
“别想的太多，这只是月圆常有的幻境罢了，这场幻境反映的，应该是某个人的过去。”
伊索默穿着正装，表情严肃的时候，颜黎还是很悚她的，连忙乖巧应声称是。
只是黏湿紧实的触感，还有吸盘那酷似拔火罐的感觉，时刻分散着颜黎的注意力，让她难以继续完成手上的打扫工作。
是的，她现在是已经不是以前普通的她了，现在的她是庄园的一名务农的公家仆役，不严格意义上，可以称为女仆。
伊索默凭借着一点儿记忆，和脑袋里丰富的知识，大致推敲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份。
以前一般都是雇佣男仆，执事和管家之类的。后来规定家中雇用男仆需要交税，但是对于一般的有钱人们来说，雇佣男仆价格为女仆的两倍多，因而促使女仆需求增加。
“那几年来，斯托卡纳的经济一直在衰退，之后又变更部分仆人。上层提出要撤掉斯托卡纳大公的职位，接替者竞争激烈，最佳人选在波希米亚公国那里。”
伊索默的眉头拧的能榨出食用油，“今天晚上，波西米亚公国买通下人纵火。”
“公民等级六对吧，多半是自己或者长辈犯过什么事，只有一些慈善学校对你这种公民等级做教育，但穷困家庭的儿童为补贴家用而外出工作，这种情况也不少见。没接受过教育，可选择的工作不多，女仆的工作也算常见。”
“嗯，你这头发，看上去就营养不良，”伊索默拧眉，将黑色的手套套在手上，“应该是伊特莱克那边的，平日里闲得没事时，多拜拜埃拉哈。”
“哦……”
在意想不到的人嘴里，听到了熟人的名字呢。
这服饰，是一身藏青色的耐脏长裙，没过脚踝，再加上一条白围裙，和想象中的女仆装有点儿差距，和她以前在地球上，网上冲浪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脑子里思考着过多的事情，颜黎打扫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伊索默干脆抢过了扫帚，三下两次就把属于对方的工作完成了。
“颜黎，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设施，”伊索默把扫帚抛给她，“现在是朱明历2020年，我们处于两年前的斯托卡纳家族庄园。”
颜黎一双眼睛努力睁大，争取让对方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迷茫：“可你刚刚没出去啊。”
“我用的精神力。其他事，你不必理会太多，暂且扮演好现在的身份便可，我记得你这个身份是个专门打扫房间卫生的。”
“如果我没猜错，等会儿我出去，就得受到精神上的损害，”伊索默推开门，“我当年甚至忘了讨要精神损失费。”
颜黎靠着传输到脑子里的、一点这具身体的记忆，开始整理更换一些用具。
没过多久，颜黎推着小车，在二楼的楼梯走过，扶手上有个翘着二郎腿坐着的人，伸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厅里的闹剧。
听到有人过来，她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给我端杯葡萄酒来，加糖。”
此时，桑榆刚把那句离经叛道的话说出来：“桑某私人认为，眷属与科技的发展，在本质上是冲突的。”
此时的桑榆看起来更年轻更有活力，同时也不失成年人的稳重。
“若是我们想要继续在科技上取得发展，就必须要杜绝对眷属的狂热崇拜。”
颜黎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免了掉下去的结局。
伊索默屈起右手的食指关节，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逆女！”斯托卡纳大公的外表看起来意外的年轻，他愤怒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怒气冲冲的样子，眼神冷冽的好像刚杀了一个人，细看又有一丝惊恐，“你怎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九仪的理论，我想在我们这里并不算适用。”伊索默环起双手，别过头去，看了二楼的两人一眼，“因地制宜的道理，你是从来不懂吗？”
“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伊索默，你私下里在搞什么动作，你觉得祂们真的不清楚吗？”桑榆也不在乎对方冷漠的态度，她的声音像是在蛊惑。
“你觉得祂们是不清楚，还是不在乎？”
“或者换一句话说，一直被压一头的感觉，很难受吧？”桑榆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伊索默跟前，“向上爬的日子里，每天都会发现通往巅峰的路被堵着了啊。”
“够了，”伊索默猛地站起身来，“我的忠心日月可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吧。”
“大公阁下，让我们就您的职位问题，换一个位置详谈。”
楼下的人不欢而散，楼上的人却达成了友好的共识。第戈尔往兜里偷装了一瓶颜黎从厨房里顺来的酒，瞄了楼下的人一眼，跟颜黎哥俩儿好似的勾肩搭背，溜达到庄园里的池塘附近。
第戈尔就着一袋白砂糖，一口闷了那一整瓶酒，又将瓶子扔到池塘里毁尸灭迹，才有闲心打量起颜黎的暂住身体，甚至眼神着重在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小生姜，新来的？咱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位娇惯的贵族甚至还带点歧视。
颜黎还没开口回答，对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反正庄园里有不少人，怎么说咱也记不全嘛。”
她随意折了一枝花，在水里乱搅，搅拌得花瓣飘的水面上都是，最后将那木棍随手一抛，看起来闲得要命的样子。
不仅闲，还无聊。
第戈尔又拽着她到处乱窜，从女仆长那里打听到，桑榆在抽空练习操控她的偃偶，第戈尔不禁冷哼一声：“又在掉面子做那些戏子做的事情了，那个偃偶有什么好的，一个木头块。”
姐妹俩关系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这种等级分明的环境下，按理说主子干什么，奴才应该附声一下，但这种关系复杂的，还是算了吧。
颜黎闭嘴装哑巴，然后嘴角上挑挤出微笑。原本安静的小章鱼突然顺着她的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她的脖子上，冲她叽叽咕咕。
“去看偃偶。”
可对方对偃偶很不感兴趣的样子。第戈尔拉着女仆长东扯西扯，很快就图穷匕见：“索莫纳斯的伊索默也去看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第戈尔昂首挺胸，大步向后院走去：“看来桑榆的表演有两把刷子，咱们也去瞧瞧。”
“可是，可是伊索默军官在那里……不会打扰了吗？”女仆长小声提醒。
第戈尔白了她一眼：“咋？你有案底啊。”
女仆长可能没有，但颜黎还真有，想到这具身体的公民等级，还要多谢伊索默不减公民等级之恩。
隔着树丛，咿咿呀呀地传来戏曲声，唱的是谢谠的《佳期重会》。
“湘帘高卷，遥看宝鉴空悬。暗想当年奇遇，美景依然。”
那偃偶的嘴一张一合，歌声细听来，却是从桑榆那边传来，想来是专门去学了腹语。
在看到伊索默的一瞬间，第戈尔似乎又捡起了遥远的淑女记忆，优雅端庄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对方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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