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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定张氏

    要说盐提纯的技术并没有什么难度,不需要搞得自己这么复杂,也能提纯出相对纯净的盐来,只是没有这么白,也能去掉大多数的苦涩味。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虽然简单,但就是到了千年后的唐朝,人们吃的还是苦涩的粗盐,甚至连李世明的军队中,一度也因为缺盐,用醋布佐食。

    “老头,这个事情,现在加工好说,可我们卖给谁,怎么卖,粗盐从哪里买,怎么保证我们的利益,都是要好好考虑的。”张元提出了自己的考虑。现在看起来靠山村是弱小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千百年来人们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如何运作好,才是关键。

    三爷捋一捋颌下的胡须,得意的笑道:“这个倒是不怕的,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这凉州,敢动我张家利益的也不多。”

    这下轮到张元吃惊了,“老头,你这口气不小啊!我们张家难道还是什么世家大族不成?”他可不太相信,这个小山沟里的小村庄能有什么大人物出来。穷的连个学堂都没有,大多数人都吃不饱肚子,还能是世家大族。如果世家大族都是这个样子,那还叫什么世家大族?

    三爷笑道:“我们张家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只不过我们张家的家训和别人家不同,张家除留最小的一房看守祖坟,其余各房都要出去开枝散叶,不能守在祖地。”

    “我们这一辈,一共三房。我们是长房,自然早早就搬了出来。你爷爷是长房长子,当年看中了这个地方,就带着我们都搬到了这里,才有了靠山村这个地方。”

    “依你这么说,我们张家有很多亲戚才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张元很奇怪,自己都来到这里五年了,可从来不知道除了靠山村的人,外面还有很多亲戚。起码母亲去世时,应该有亲戚走动啊!

    三爷道:“当然没有人来见你,你现在就是个憨包娃子,谁会来见你。不过有了这雪盐,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靠山村张家也要扬眉吐气了。”

    看来不管任何时代都一样,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以前靠山村这一支穷得饭都吃不饱,和张家别的族人来往的并不多。

    “我们祖上是汉朝的赵景王,安定郡乌氏县人,祖地就在乌氏县。那是好大的一片家业,在乌氏,有不知道县令是谁的,但绝对没有不知道我张家是谁的。当年……”

    张元的耳朵里已经听不清三爷在说些什么,脑海里只剩下安定张氏这四个字。前凉的创始者张轨就是安定乌氏人,也是赵景王之后,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自己和张轨一定有着很大的关系。等等,小爷不是一直在洛阳吗?张轨在任凉州之前,就一直在洛阳宦游。世间哪来这么多的巧合,这俩个人就是一个人,张轨就是自己的小爷,是爷爷的弟弟!

    三爷还在絮叨张家在乌氏的辉煌,张元暗想:比起一国,不管大小的一国,乌氏的张家都无法和张轨之后的张家相提并论。可这些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即使张轨执掌凉州,那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有张家这张虎皮,起码卖个盐就没有多大的风险了。何况他现在做的是加工,原料是从官府购买,不需要官府的专卖许可。即使有点麻烦,这里山高皇帝远,以张家的影响力,想必也能摆平,不过利益肯定也是要送出去一部分的。

    “那你决定怎么去卖好了,我只管把你弄回来的盐变成雪盐。”张元打断了三爷的唠叨。这老头,说话越来越啰嗦了。“要想大规模生产,就得增加设备,你确定了一天要多少斤,一月要多少斤,我再决定怎么生产。”

    “元娃,有了这个雪盐,我们靠山村张家兴盛指日可待。自从你爷爷去世后,后来你爹又遭难,我这个族长,就怕把咱们靠山村这一支张家带不好,死后没脸去见你爷爷。这下,我就放心了。有了雪盐这么大利润的生意,马上我们就能翻起身来。”

    “元娃呀,你这次可是为我张家立了大功了。”

    “那你以后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要不然,别想让我告诉你能赚钱的好法子。”张元说完,直接就出门了。果然,身后传来三爷的吼声:“你个憨包娃子,倒教训起老子来了,我辛辛苦苦为了谁,将来这份家业还不都是你的,我一个老头子……”

    张元暗暗好笑,老头气得连辈分都不分了,居然当起了自己的老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要不气的老头暴跳如雷几次,心里就不舒服。他在心里知道三爷确实是自己爷爷的亲兄弟,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血源关系最近的人,虽然每天瓜怂瓜怂的骂,但对自己是极好的。但他却从不喊“三爷”,只是叫他老头,每天和三爷斗嘴抬杠,是他重生以来不多的乐趣之一。看到老头发怒的样子,张元心平气和的回房洗漱睡觉。

    晚间三爷的房间,不住传来动静,早上张元一早起来,三爷已经出去了,看来这盐的出现,让三爷平静不下来了。刷牙洗脸,然后拿起一个陶盆,来到隔壁,把门拍的啪啪直响:“二婶,二婶,快开门。”大门打开,一张三四十岁的女人脸庞露了出来,见是张元,道:“小元,来取牛奶了。”

    “二婶,二伯下地了?”说着,走进院子,径直从厨房里提出一只木桶,里面满满一桶牛奶,“二婶,今天这牛奶真多,你们还没有喝吗?”二婶一张脸笑开了花,“还不是听了你的话,你二伯前天到高粱镇,拉了一车酒糟回来,喂上后果然顶事,今天的奶特别多。”

    高粱镇离靠山村大概十里路,那里的人们都种植高粱用来酿酒。据说最早是并州人开始种高粱酿酒,用酒与胡人交易,后来逐渐发展成一个大镇。高粱镇的人几乎家家都会酿酒,这里离鲜卑一墙之隔,墙就是边墙,鲜卑人喜欢喝酒,对酒的需求量极大。他们自己的奶酒根本就不够喝,每年都要来高粱镇采购大量白酒。

    前几日二伯家的牛有点厌食,产奶日见稀少,张元提议可以买酒糟来喂,酒糟中富含各种发酵后的营养物质,最适合猪牛等牲畜吸收,发酵后的粮食最能刺激牛的食欲。最主要是便宜,粮食人都不够吃,是不会拿来喂牲口的。可酒糟的价格只有粮食的三十分之一,用来给牛做饲料再好不过。

    “酒糟在哪?我去看看。”二婶用手一指旁边的一个房子,张元走过去推开房门,一股粮食发酵后的酸涩气味扑鼻而来。张元抓起一把酒糟细看,发现这酒根本没有出尽,还有浓烈的酒味。他想起以前好像看过,酒糟喂牲口虽然好,但必须要把酒糟晒干,和草料混合投喂,否则残存的酒精会刺激牛的消化系统,时间长了,牛就会生病。。

    “二婶,你们就直接给牛喂酒糟的?”二婶道:“牛可爱吃了,一顿吃好多。”发酵后的草料最能引起牛的食欲,平时没什么好草料的牛当然爱吃。“二婶,你听我的,不能这么喂。你得把酒糟晒干,和草伴着喂,要不牛会生病的。”他也没法说什么酒精残留之类的话,说了也听不懂,只能用生病来吓唬。

    “哎呀,那我马上就把酒糟晒上,这日头,俩天就能晒干。”二婶听说牛会得病,果然着了急。

    张元拿着牛奶回到家,倒在一个黄铜锅里,开始烧火煮牛奶。由于离村不远的地方就有泥煤,不用花钱买,只要下力气挖就行,家家都使用泥煤做燃料。每次用完火,就铲泥煤把火盖上,下次用的时候,从上面捅一个窟窿,用吹火棍在下面吹,火就能燃烧起来,非常方便。

    吹火棍就是一个中空的木棍,每次都吹的张元腮帮子发麻。他想,哪怕做一个最简单的风箱也好,不用使用这种原始的玩意儿。

    可他太小,主要是没有工具。三爷又不听他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空有一肚子的主意,可就是没有人听,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小地方下点功夫,让张元实在是郁闷无比。

    揉着腮帮子,把牛奶倒出,煮上了鸡蛋。这是他给三爷和自己规定的营养早餐,在这个科技洪荒的时代,他必须要保证有个好身体,才能尽量增强抵抗力,减少生病的概率,因为一场在后世最简单的感冒都会要人的性命。

    看着煮鸡蛋的锅盖,在热气的作用下扑扑的动着,张元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怔怔的出神,连三爷进来都没有发现。

    “隔壁你二婶叫唤啥?嗓门那么大。”三爷端起牛奶边喝边问。

    “哎哟,”张元一下跳了起来,吓得三爷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扔出去,“你个瓜怂,怎么一惊一乍的。”

    张元早跑了出去,直接闯进二婶家,“二婶,酒糟先不要晒,我还有用处。”二婶和二伯已经一人挑起了俩筐酒糟,看样子正要挑到外面去晒干。

    “元娃,不是你让二婶去晒的吗?怎么又不让晒了?”二婶放下扁担问道。张元道:“我当时没想起来,这酒糟还有一个用处,你们先不要晒,等我从三娃家回来再说。”说完,又向张三娃家跑去,差点和要进门的三爷撞个满怀。

    “元娃,又要去哪里?这瓜怂,一早上不知道折腾啥。”三爷见张元没有理他,不由地嘟囔。

    “三大,元娃好像很着急,不会有啥事吧?”“大”这个字读一声,是西北地区的一种称呼,常用于对父辈的亲兄弟,和叔的叫法一样,父亲叫爹,叔叔伯伯叫大,堂叔堂伯才叫伯叔。

    “能有啥事?一大早就咋咋呼呼,这个瓜怂蛋子,就是欠抽。”三爷气呼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