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邙之殇

    日尽幕，山归海，天尽头沐浴着蓬勃的晚霞，一头碧眼金羽秃鹫，高高越过燕然山，姑衍山，余吾水，沿着弓卢水一路朝着狼居胥山麓飞去。

    狼居胥山草地上散漫地游动着大大小小的马群，牛群，羊群。许多毡房和附近的骆驼远远近近点缀在宛转迂回的流水旁边。

    一只只牧羊犬不时到正在煮肉的女主人身边猛烈地摇摆尾巴讨好，又不时的在草地上来回飞奔，并且朝着回归的牧群狂吠着撒欢。

    草原上的女人们向远处瞭望丈夫归来，既而边欠下身子朝架锅的石块之间添进柴禾，边又从散发着浓重膻味的沸汤表面撇去浮向锅边的褐色血沫。

    畜的叫声和男人嘹亮的胡哨此起彼伏，把草原上的生态涂抹得五彩缤纷。

    此时，远处一队队剽悍的骑卫，鹰一般掠过晚霞初现的金灿灿的草原，傍着随地势流转的水流朝着狼居胥山一路飞驰。

    望着一队队剽悍骑卫远方归来，此时，一座奢华的金帐里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一个男人。

    但见其肩上围着一条短毛皮，头戴皮帽，尽管满脸络腮胡，但厚厚的眉毛下一双杏眼却炯炯有神，此人正是北邙王颁布尔山，一个用铁血手腕将北邙部落完成统一的男人。

    就是在他的命令下，十万铁骑，如同一群饥饿的秃鹫，连续攻破雁北三郡，此时刚好得胜归来。

    归来的众人纷纷狂热的下马跪拜这位眼中闪烁着魅力与智慧的北邙王颁布尔山！

    而十万铁骑所到之处，如同砍杀牲口一般毫无人性的砍杀无辜百姓，城镇被焚烧，农田被践踏，一时间血染大地，哭声、尖叫回荡整个雁北，原本繁华的雁北大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那些被他们抓住的守边将士，有的被残忍地钉在十字架上，有的被扔进熊熊烈火中，还有的被活活剥皮，凄惨的景象更是让人不忍目睹。

    公元521年秋，乾沅皇都神宗帝接到北方前线急报遂令北御隆国公之子司马凌空讨贼！

    司马凌空轻率八万大军连战连捷，司马凌空眼见胜利在望，直接率领6万玄甲军先行深入狼居胥山的北邙腹地，留下2万辎重军马缓慢穿行大漠，然而半月来到处都是荒无人烟的大漠。

    居胥荒山绵延数里的2万辎重军营里点点闪着些篝火，不时有将士匆忙出入营帐。远离帅帐的火堆旁席地坐着些士兵，刀剑碰击声中，火上烤着的刚猎来的野味眼见已冒了油。

    【见鬼！这仗打的，绕了几日到处都是飞沙荒漠！】一个军士猛敲火炭，禁不住骂道【看得人眼都花了！】

    另一人立刻接上【谁说不是，什么颁布尔山、颁布尔海，半个月了我们连人都不见了踪影！】

    【真是晦气，若让老子遇上，颁布尔山、颁布尔海，非一刀宰了他不可！】

    【哪里还用得着你动手？若是发现他们，司马凌空将军定然会率先斩了他们的头颅了！】

    【那帮畜生不如的北邙狗贼，杀头也便宜了他们，若是让我发现，必定也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千刀万剐了他们！】

    你一言我一语，士兵们一边骂嚷着，一边议论【这仗打得真是迷糊，叫我说啊，我们就不应该深入这么远，我们应该见好就收，早点撤军才对。】

    【如果撤军的话咱们这边倒好说，司马凌空将军的玄甲军在前面可成了孤军，若不撤军，弄不好一个也回不去了。】

    【撤军？按说此时早该遇着北邙人了，说不定司马凌空将军早在什么地方和北邙军队早干上了！】

    话说至此，营火一暗，不知是谁叹了声【唉…常胜不败，这次悬喽！】

    【放屁！】暗处突然有人喝骂一声，粗大的嗓门喝道，【谁说的这次悬喽！】

    众士兵纷纷扭头，但见那人往营火前一靠，道【哼，你们知道什么？老子与司马凌空将军跟随叶无忌少主打过仗，那司马凌空文绉绉的叫人看着不爽，但这北邙可是没人比他更熟。三十年前大破北邙，说起来还有他三分功劳！”

    在这儿的大多是年轻士兵，此话一出，许多人便问道【老哥参加过三十年那场大战，跟的是叶无忌少主的叶家军？】

    老哥将嘴中骨头往地上一啐【当然，老子那年随叶无忌少主一直打穿了北邙，生生灭了那些部落的王庭！】

    士兵中立刻有人道【老哥何不给咱们说说当时的情形？让兄弟们也长长见识。】

    那老哥闻言，隔着荒漠遥望出去，似乎看到了多年前攻城略地的一夜，那目光被火映得明亮【三十年前的那场仗，嘿！那是咱从军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咱们兄弟跟着叶无忌少主趁夜奔袭三千里，万余人自支连山神不知鬼不觉抄断北邙大军，直逼可达纳城，城里号称十二万守军愣是没防住。那时颁布尔山的父亲颁布尔樾可汗弃城北逃，叶无忌少主亲领叶家军将他截个正着。老子没见着他献剑投降的场面，着实可惜……】

    【老哥不是跟随叶无忌少主的吗？怎就没见着？】有人插口问道。

    老哥抬手将衣服一扯，自脖颈至胸前露出道长长的刀疤，火光之下狰狞万分【那仗打得惨烈，一万五千人回来八千，老子这条命也差点儿搭在了那里！】

    年轻的士兵中不少人抽了口冷气，这样的伤竟活下来了。身旁一人问道【听说叶家军神出鬼没，当真那么神？】

    【叶家军？】老哥眼睛一眯看向跳动的营火【说不得。】

    【说不得？】

    【此话怎讲？】

    【那不是人做的。】老哥脸上被火光映得时明时暗，想了会儿摇头道【能跟着叶无忌少主的兵，五天五夜，没有一人下过马，到了可达纳城照旧生龙活虎，回来的八千人，他们占了近九层，身上那杀气，鬼神见了都得避三分。啧啧，你看着是上万人，一声军令下来，那就是一个人，不好说，说不明白。】

    一阵风将营火鼓得通明，老哥将那烤好的兔子挑起来，闹哄哄分了一圈，仍旧粗着嗓门道【这又不是第一次，100年前楼兰罗布泊那一战，叶无忌少主率5万叶家军从嘉峪关一直打到楼兰罗布城，连战连捷，孤军深入敌腹两千余里，杀敌二十万而归，那才叫神兵天将！】

    100年的那次战役，灿烂辉煌，不仅彪炳乾沅史册，而且戏说剧本，街头巷尾广为流传，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