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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2020年元旦前夕,新冠疫情爆发,每天的新闻报道令人惶恐不安。春节过后,疫情越发严重。沂市也发布了疫情防控指令,所有人就地隔离。一时间人人自危,口罩价格上涨数百倍也供不应求。

    因张静月的弟弟、弟媳是医护人员,春节期间没有假期,张静月的父母就去了张静月的弟弟所在的城市过年。结果过完春节,他们那里的小区也被封控,他们无法回老家就留在了那里。

    张静月的妹妹是卫生诊所的护士,诊所也暂时停止营业了。

    往年正月初六就要出发的李勇,也因疫情原因被留在家中。

    全国各地所有行业都暂时停止了运摆,所有人都在家里面面相觑。

    张静月每天在群里看到弟弟、妹妹们在群里提醒怎样防护;每天晚上听母亲跟她说哪里有人从武汉回来了,弟弟白天跟车去接人送往隔离点,自己也被隔离;父亲因回不了老家,常常想出门散步被小区保安劝回。

    紧张压抑的氛围持续了一个半月,好在一切阴霾在三月中旬画上了句号。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各行各业开始有序复工。等柳条抽新绿、樱花伴风飞的时候,武汉宣布解封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正式迎接自己新一年的新生活。

    当村里挡路的土堆被铲走、铁皮围栏被拆开的时候,张静月的父母终于回到了老家。

    天气又暖和一点,张静月带着如意也回了娘家。

    这天,张静月和父母一起去新房子打扫卫生,对门的、屋前的和屋后的邻居几个大娘婶子在自家房子前站着聊天。

    母亲抱着如意过去打招呼,对门的大娘说:“我们正说呢,月月真是好孩子,还出钱给你们盖房子。你看俺儿的房子都得俺们出钱盖。”

    母亲笑道:“哪是月月出钱盖房子,她弟弟、妹妹都出钱,俺们还借了不少呢!”

    后院的婶子说:“应辉娘说月月出钱盖房子,还说她看到月月给她爸爸买了辆好车。”

    母亲掩饰说:“车是月月的,上回李勇回来接她娘俩回去,没有开走就停俺家院子了。她咋能说是俺的了?”

    张静月听到母亲的声音走到母亲身边,低声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故意大声说:“你大娘说你发大财了,房子和车都是你出钱。”

    后院婶子解释说:“是应辉家那个嫂子说的,她是咱村的名嘴,说的话也不能信。”

    对门的大娘接过话茬说:“月月家是挣钱了,盖了新房子。现在院子地面都起高了,夏天下大雨也不怕淹。你看俺们院子那么洼,怕到时候又要蓄水了。”

    前院的大娘半天没声音,这回也说:“月月家要是挣了大钱,借给咱们点,咱们也把天井起高点。不起天井,咱把大路两边的排水沟修修也行啊。”

    张静月没有说话,她看见路两旁接通家家户户下水道的暗沟----老村长修的排水沟,有的堵了、有的塌了,暴雨来临时,不起丁点作用。

    张静月想起自己小时候嘴甜得很,每次考试拿回奖状,邻居夸她:“等月月长大有出息。”张静月都说:“月月长大了,让爸爸妈妈享福、让大娘和婶子沾光。”

    现在手里有钱了,她也想为养育自己三十年的村庄做点事。

    回过神来,前院的邻居还在忿忿不平:“去年暴雨邻村他们没有一户受灾、田地一分也没有被淹,咱们村大部分田都被泡在水里,咱们村没人管没人问。”

    张静月忍不住问:“没有人跟村里提这件事情吗?村主任不知道吗?”

    大娘转头对张静月说:“他知道要装不知道。咱村主任是个酒鬼子,喝酒能找到他,办事谁能找到他。我每次见他都想骂他,咱村怎么选了这么个当官的?”

    张静月插话说:“选村干部不是你们投票吗?”

    对门的大娘说:“谁投票了,咱们几个没去给他投票?”

    张静月“哦”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被母亲制止了。

    一个大腹便便梳着油头的30多岁的男人走过来,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谁啊?”张静月问。

    “你应辉哥。”婶子压低声音说。

    “咱自己疏通疏通各自门前的暗渠吧,免得夏天来了生蚊虫。”张静月见那人目不斜视地走远了就跟邻居们提议。

    “疏通有什么用,脏水排不走堵在里面更臭。”前院的大娘气愤道,“你没看见屋后边那汪都被填上了,水怎么往外流,咱总不能自己去刨条河吧。”

    对门的大娘也附和道:“咱们村三分之二的人家都往那里排水,别人都不扒,就咱们四家人去扒!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城里打工挣点钱花!”

    “那自己的田,咱自个得自己去排水吧?”张静月问,“每年都淹庄稼,田里的排水沟总得去挖吧?这事不重要吗,为什么都不想解决呢?”

    “种庄稼能挣几个钱!现在咱们国家大蒜也不出口了,累死累活那点地就抠出一年的吃喝,有什么用?”对面的大娘说。

    “地里的排水沟都被去年的玉米秸秆堵上了,我去扒拉出来扔边上,人家又不愿意,既不扔也不拿走,就放沟里不让动。到了夏天就烂了,有什么用?”婶子絮絮叨叨地说。

    “月月,你们这些小孩长大了,都走出去了。我们这些人也都老了,有什么解决不解决的,这一辈子都过去一多半了。你们也不住在村里,以后村里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等我们死了,这个村也就没人了。”对门的大娘戚戚然。

    “你别扯那么远了,现在村里但凡能干活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哪有什么人有功夫给扒水沟啊,也没有人给钱。”前院的大娘快言快语。

    “都不想种地了,孩子们也不在村里住,大家都想出去挣钱,扒不扒水沟没有那么重要了。”婶子安慰张静月,“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年都下暴雨不是也没事吗?”

    “就你家老房子那大口子吓人,应该重新盖了。我们几个都在别处给儿子盖了新房,等自己的房子被雨水泡倒了我们就搬过去了。月月,你不用太关注咱村这些小事,把精力放在你们小家生活上。”对门的大娘说。

    张静月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