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狂生了然
帝国北疆，千里荒原。
定襄郡，地处马邑以北，是大梁王朝最北端的实际控制区域（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带）。
切莫以为大梁长期占据此地，在历代王朝中，不算强大。
要知道，中华五千年历史，实际占据此处的汉人王朝，时间并不长。
事实上，能完整控制长城防线的大一统王朝都不多。
当然，名义上，连现在的突厥领土都是大梁帝国的。
五十年前，突厥人的首任可汗头蛮，还是梁国人册封的。
如果看，帝国最强时期的地盘，梁国地域足以媲美历史上的大唐。
定襄城是座军城，除个大宗族与军队有关的商业外，此地居住的大梁百姓非常少，军民八二开。
做为战争的最前沿，按理来说一片萧条。
然，实际却恰恰相反。
这里做为草原与中原文明的交汇处，各大宗族都有染指，或多或少而已。
自古边境贸易的者，富可敌国。
巨大利益下，这里不单单只有杀戮，还有商贸。
城门一开，熙熙攘攘的吆喝，梁人、室韦人、突厥人、契丹、西域人，甚至更远的西方面孔，这里都能出现。
南方的丝绸、茶叶、漆器、陶瓷等都是草原稀缺物资，而牛、马、牲畜、皮草在草原地带却非常便宜。
边境贸易，利润丰厚。
哪怕明知是九死一生，定襄的商业却出奇的繁荣。
城中最大的建筑是一座长二里，宽二里的军营。
这里是定襄府衙所在。
不同于中原地带，定襄的府衙在军营里面。
眺台如林、寨墙高耸，如城墙的营防上，是帝国最精锐的士兵。
他们身覆精铁甲，头戴婴盔，手持长枪大盾，暗红色的兵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若不是这些精锐存在，定襄的财富就是草原上待宰的羔羊。
这里是定襄城的军事中心，同样也是政治核心。
边境地带，军政不分家。
准确来说，没有民政，都是军队事务。
幕僚府在大梁王朝非常普及，且也是重要部门。
徐州军做为客军，幕僚府被安排在大营的右侧。
定襄军则为左侧，而中间最大的建筑，是整个马邑北疆一带的兵府。
大梁以右为尊，定襄本地的守将可谓是给足了徐州军的面子。
一名青衣小吏在府衙验明身份后，迅速通过军营的马道，径直通往大营右侧的幕僚府。
“万先生，西线传来军情，请万先生过目。”
稚嫩的小吏应该是十几岁出头，他非常珍惜眼前的机会，随军上官氏，若是能在家主面前留下好印象，便有出头的机会。
科举虽然已经出现多年，但门阀贵族的路线依旧是深入人心。
何况，寒门都难以通过科举出头，更不用说，奴籍的他了。
被唤为万先生的长者，五十来岁左右，青衣长衫，手中有扇，穿戴一丝不苟。
“东线扑骨等部巡山探洞，掘地三尺。良家子尸首林林，损失惨重，上官弘请求定襄出兵策应！”万先生喃喃地道。
长达六七丈的檀木桌上，各类公文井井有条的堆积，七八位效忠于上官氏的书生，正在处理各类信息。
万先生并不是此地唯一的管理者，还有一位是上官家的本族，上官业。
后者拿过军报，思索片刻，沉默不语。
“万先生如何看？”上官业试探问道。
上官业清楚自己是庸碌之人，虽登高位，却靠的是本族的优势。
故，此人善于听从有能者的意见，万先生就是才学之士。
“此事小人之前就有预感，定襄军负责的东线，良家子大量反击，徐州军可不能让人比下去。小人认为……认为是不是我们给予的军备和策应太少了？”
万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上官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徐州军去年奉皇帝旨意，携带十万良家子北上，支援边境。
在到达定襄后，根据兵部的指示，开始练兵。
徐州军负责掩护西线良家子，本部则牵制王帐军主力。
定襄的本地军负责东线，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情。
名义上，目前的定襄主帅是王氏。上官氏做为客军，不可能夺了帅位。
可谁又想被比下来呢！
出兵？出兵可是大事，他做不了主。
“万先生，将这段时间无法处理的几起事件，一并交给了然先生。”
“是！”
狂生了然，是上官氏的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幕僚府的尽头，有一暖阁，是上官柱国来此后，亲自安排修建的。
了然先生身子精贵，受不得北地风寒。
上官柱国自己则是住在军营中，了然的待遇可想而知。
徐州军都知道，上官柱国曾亲口嘱咐过战场上的骄兵悍将。
侮辱老子，最多就一顿毒打，侮辱了我家先生，人头落地。
上官虎的女人里，除了正妻。了然先生看上谁，当晚就会送到先生的卧房里。
暖阁中。
“哈哈……”
“三爷啊，你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啊！”
“先生，刚才本王大意了，再来。”
暖阁上层的南边小客室中，了然放荡不羁，身覆单衣，正与一位衣着华丽之极的青年博弈。
上官氏修的暖阁极大，分二层。
下层用来堆放先生的藏书，上层则是先生起居、客室、办公所在。整体大小相当于一栋现代别墅。
阁楼中，贵人正在兴头上，万先生自然只能等待。
可暖阁火道是精心设计的，内中温暖如春，万先生身覆冬衣，紧张之余，不久就汗如雨下。
就在万先生不知所措时，一只老手，自精致的小门中伸出。
“还愣着干嘛？拿来，快点滚，要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小心三爷要你们滚回彭城。”
里面不知何时，又对弈完了一局，了然先生笑容满面，对位的年轻贵人则面色难看。
胜负很明显。
不过也正常，能博弈过了然先生的，放眼天下，也不多。
“先生处理公务，本王就先回去了。”青年贵人识趣的想要离开。
了然先生本在低头看公务，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阴沉，开口讥笑。
“见到公务就想走？你可知你是何人？”
“本王当今圣上第三子，齐王萧炀。”青年不悦道。
萧炀怒了，听过了然先生狂妄，没想到如此过分。
了然忽然面色阴冷，煞气宛如尸山血海中的魔神，道：“既知你是三皇子，可知你现在赢面很低？”
华贵青年大吃一惊，道：“本王何曾说过，要争夺大位？”
“奇了怪了，上官氏十数万人在为你争！齐地官员在为你争！你自己不争？”
“萧炀，你以为九五之位是在和你过家家，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争不到，老头我肯定是具尸体，你也一样。”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炀？自己死也就算了，你希望你的儿子被他人随意杀死，女儿成为娼妓？”
华贵青年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心一横，拜道：“先生名满天下，可否教我？”
“那是自然，你出自上官贵妃，又娶上官氏的嫡女，老夫自然也是你的谋士了！看看这个。”
三皇子萧炀，乃是上官虎堂姐的儿子，又是上官虎的女婿。
这样的姻亲都不用看，上官虎同三皇子必然是绑在一起的。
接过了然的公文，华贵青年仔细观看，随后一一道出见解，了然则是寻机进行纠正。
关于出兵的事情，了然一把就将公文羊皮丢进火堆，淡然道：“这种小事，没必要思索，浪费时间。”
“可是，先生！徐州西线如此惨，岂不是被定襄人看扁！”
“蠢人之见！王柱国妇人之仁，良家子以血练兵，十万得二万就不错了。古之良家十存一！现在才死六七万，急个球！”
“十万良家子，只剩一万时，才是真正的好兵！”了然如同地狱的恶鬼道。
定襄郡，地处马邑以北，是大梁王朝最北端的实际控制区域（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带）。
切莫以为大梁长期占据此地，在历代王朝中，不算强大。
要知道，中华五千年历史，实际占据此处的汉人王朝，时间并不长。
事实上，能完整控制长城防线的大一统王朝都不多。
当然，名义上，连现在的突厥领土都是大梁帝国的。
五十年前，突厥人的首任可汗头蛮，还是梁国人册封的。
如果看，帝国最强时期的地盘，梁国地域足以媲美历史上的大唐。
定襄城是座军城，除个大宗族与军队有关的商业外，此地居住的大梁百姓非常少，军民八二开。
做为战争的最前沿，按理来说一片萧条。
然，实际却恰恰相反。
这里做为草原与中原文明的交汇处，各大宗族都有染指，或多或少而已。
自古边境贸易的者，富可敌国。
巨大利益下，这里不单单只有杀戮，还有商贸。
城门一开，熙熙攘攘的吆喝，梁人、室韦人、突厥人、契丹、西域人，甚至更远的西方面孔，这里都能出现。
南方的丝绸、茶叶、漆器、陶瓷等都是草原稀缺物资，而牛、马、牲畜、皮草在草原地带却非常便宜。
边境贸易，利润丰厚。
哪怕明知是九死一生，定襄的商业却出奇的繁荣。
城中最大的建筑是一座长二里，宽二里的军营。
这里是定襄府衙所在。
不同于中原地带，定襄的府衙在军营里面。
眺台如林、寨墙高耸，如城墙的营防上，是帝国最精锐的士兵。
他们身覆精铁甲，头戴婴盔，手持长枪大盾，暗红色的兵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若不是这些精锐存在，定襄的财富就是草原上待宰的羔羊。
这里是定襄城的军事中心，同样也是政治核心。
边境地带，军政不分家。
准确来说，没有民政，都是军队事务。
幕僚府在大梁王朝非常普及，且也是重要部门。
徐州军做为客军，幕僚府被安排在大营的右侧。
定襄军则为左侧，而中间最大的建筑，是整个马邑北疆一带的兵府。
大梁以右为尊，定襄本地的守将可谓是给足了徐州军的面子。
一名青衣小吏在府衙验明身份后，迅速通过军营的马道，径直通往大营右侧的幕僚府。
“万先生，西线传来军情，请万先生过目。”
稚嫩的小吏应该是十几岁出头，他非常珍惜眼前的机会，随军上官氏，若是能在家主面前留下好印象，便有出头的机会。
科举虽然已经出现多年，但门阀贵族的路线依旧是深入人心。
何况，寒门都难以通过科举出头，更不用说，奴籍的他了。
被唤为万先生的长者，五十来岁左右，青衣长衫，手中有扇，穿戴一丝不苟。
“东线扑骨等部巡山探洞，掘地三尺。良家子尸首林林，损失惨重，上官弘请求定襄出兵策应！”万先生喃喃地道。
长达六七丈的檀木桌上，各类公文井井有条的堆积，七八位效忠于上官氏的书生，正在处理各类信息。
万先生并不是此地唯一的管理者，还有一位是上官家的本族，上官业。
后者拿过军报，思索片刻，沉默不语。
“万先生如何看？”上官业试探问道。
上官业清楚自己是庸碌之人，虽登高位，却靠的是本族的优势。
故，此人善于听从有能者的意见，万先生就是才学之士。
“此事小人之前就有预感，定襄军负责的东线，良家子大量反击，徐州军可不能让人比下去。小人认为……认为是不是我们给予的军备和策应太少了？”
万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上官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徐州军去年奉皇帝旨意，携带十万良家子北上，支援边境。
在到达定襄后，根据兵部的指示，开始练兵。
徐州军负责掩护西线良家子，本部则牵制王帐军主力。
定襄的本地军负责东线，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情。
名义上，目前的定襄主帅是王氏。上官氏做为客军，不可能夺了帅位。
可谁又想被比下来呢！
出兵？出兵可是大事，他做不了主。
“万先生，将这段时间无法处理的几起事件，一并交给了然先生。”
“是！”
狂生了然，是上官氏的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幕僚府的尽头，有一暖阁，是上官柱国来此后，亲自安排修建的。
了然先生身子精贵，受不得北地风寒。
上官柱国自己则是住在军营中，了然的待遇可想而知。
徐州军都知道，上官柱国曾亲口嘱咐过战场上的骄兵悍将。
侮辱老子，最多就一顿毒打，侮辱了我家先生，人头落地。
上官虎的女人里，除了正妻。了然先生看上谁，当晚就会送到先生的卧房里。
暖阁中。
“哈哈……”
“三爷啊，你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啊！”
“先生，刚才本王大意了，再来。”
暖阁上层的南边小客室中，了然放荡不羁，身覆单衣，正与一位衣着华丽之极的青年博弈。
上官氏修的暖阁极大，分二层。
下层用来堆放先生的藏书，上层则是先生起居、客室、办公所在。整体大小相当于一栋现代别墅。
阁楼中，贵人正在兴头上，万先生自然只能等待。
可暖阁火道是精心设计的，内中温暖如春，万先生身覆冬衣，紧张之余，不久就汗如雨下。
就在万先生不知所措时，一只老手，自精致的小门中伸出。
“还愣着干嘛？拿来，快点滚，要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小心三爷要你们滚回彭城。”
里面不知何时，又对弈完了一局，了然先生笑容满面，对位的年轻贵人则面色难看。
胜负很明显。
不过也正常，能博弈过了然先生的，放眼天下，也不多。
“先生处理公务，本王就先回去了。”青年贵人识趣的想要离开。
了然先生本在低头看公务，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阴沉，开口讥笑。
“见到公务就想走？你可知你是何人？”
“本王当今圣上第三子，齐王萧炀。”青年不悦道。
萧炀怒了，听过了然先生狂妄，没想到如此过分。
了然忽然面色阴冷，煞气宛如尸山血海中的魔神，道：“既知你是三皇子，可知你现在赢面很低？”
华贵青年大吃一惊，道：“本王何曾说过，要争夺大位？”
“奇了怪了，上官氏十数万人在为你争！齐地官员在为你争！你自己不争？”
“萧炀，你以为九五之位是在和你过家家，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争不到，老头我肯定是具尸体，你也一样。”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炀？自己死也就算了，你希望你的儿子被他人随意杀死，女儿成为娼妓？”
华贵青年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心一横，拜道：“先生名满天下，可否教我？”
“那是自然，你出自上官贵妃，又娶上官氏的嫡女，老夫自然也是你的谋士了！看看这个。”
三皇子萧炀，乃是上官虎堂姐的儿子，又是上官虎的女婿。
这样的姻亲都不用看，上官虎同三皇子必然是绑在一起的。
接过了然的公文，华贵青年仔细观看，随后一一道出见解，了然则是寻机进行纠正。
关于出兵的事情，了然一把就将公文羊皮丢进火堆，淡然道：“这种小事，没必要思索，浪费时间。”
“可是，先生！徐州西线如此惨，岂不是被定襄人看扁！”
“蠢人之见！王柱国妇人之仁，良家子以血练兵，十万得二万就不错了。古之良家十存一！现在才死六七万，急个球！”
“十万良家子，只剩一万时，才是真正的好兵！”了然如同地狱的恶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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