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消息，坏消息
小镇之南
铁匠铺中，五短身材的汉子袒胸露乳，面对着炉中烧的通红的剑条狠狠地敲击着。
他的身旁则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小脸圆润，身上披着一件罩袍。
突然马尾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皱眉。
还不待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阮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换你来锤打剑条，正好借此机会锤炼你的神意。”
听此，少女只能顶替了阮邛的位置。当少女开始抡锤，狂野不羁出现，每一次捶打溅射出来的火星，一次次火星累计，密密麻麻的火星如璀璨繁星，拥簇在空中。
阮邛死死盯着那根通红的剑胚子。
突然少女气势骤然下降，低声道：“爹？”
男人恼火道：“干啥子？”
少女气势再降，怯生生道：“中午吃得少了，肚子饿，捶不动了。”
男人更加火大，如果不是在铸剑，差点就要调教骂人，“明明是让你背书就跟要你命一样，找什么借口……他娘的，闺女你这胃口，饿也很正常，还真不是借口……”
少女偷着笑，嘴上说饿，其实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减弱，刹那之间灵犀一动，少女大喝一声后，竭尽全力一锤砸下，鬼使神差道：“给我出来！”
这一次溅射出来的火星，极其繁多，尤为刺眼。
汉子脸上不露声色，心道：“成了。”
陈平安家中
待陈平安回来，齐修文也跟着陈平安离开了。独留下了黑衣少女和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年。
陈平安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和少女聊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去。
黑衣少女见此，也是想了想后才说道：“之前，那个被什么真君带走的少年来找过你。他给你带来了两袋金精铜钱，不过看情况那个齐修文似乎没给你。”
听此，陈平安也接过话题。“我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拿东西是顾璨给我的，不过他一定是估计到了稚圭，所以让修文之后给我，对吧。”顾璨撅个屁股，陈平安都能算准对方会拉什么屎。或许会死小镇中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也让顾璨平日里嘴上不饶人。
“你可真天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么确定对方不是想把你的钱贪了去，要知道那些钱可是足够普通人下半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能过个富家翁生活。”
“他不是那样的人。”陈平安反驳道。
少女看着陈平安那老实样，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死倔驴。”
陈平安无奈笑了笑。
看了看院中，发现无人。便来到了房屋一角，挖了挖土。从中拿出一个陶罐，取出了一个一看就很值钱的秀袋。
“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些钱的。”不知为何陈平安想要少女分享一下自己的收获。
陈平安来到宁姚身边将钱袋递给对方。
从中取出一枚钱币，宁姚有些惊讶。“你这家伙运气还挺好的，加上之前那个家伙保管的两袋钱，这金精铜钱可是给你凑了个齐全啊。”
就在此时一人从院墙爬入院子，就在对方想扯开嗓子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一把飞剑牢牢架在自己前方。
“姑娘切莫冲动，这是我的朋友！”陈平安也顾不得已经打开的钱袋对着宁姚喊道。
少女嗯了一声，飞剑入鞘，直留下原地直冒冷汗的刘羡阳。
陈平安赶紧起身，来到刘羡阳身边低声道：“我这两天能不能去你那边住，这位姑娘可能要住我这里。”
刘羡阳一把推开陈平安的脑袋，如苍蝇搓爪一般，搓手殷勤道：“姑娘，我家宅子大，物件也齐全，姑娘不嫌弃的话，去我家住，如何？”
飞剑，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飞剑啊！
背对两人的黑衣少女平淡道：“嫌弃。”
“姑娘你别这么见外，我和陈平安挤在这破宅子就是了，姑娘你去我大宅子后，也就不会感到拘束了，好像连手脚都没地方搁放。”
宁姚板着脸回答道：“好意心领，人一边凉快去！”
刘羡阳心伤。他又被人嫌弃了。
“抱歉。我朋友平日里便不太聪明。”陈平安对着宁姚抱歉道。
“不用，我从来不和傻子计较的。”说完转身回屋。
等到宁姚进屋。
刘羡阳用手肘顶了一下少年，嬉皮笑脸的问道“咋回事？从哪里找来的婆姨。”
陈平安赶忙将对方的嘴捂住，见半天里面没有动静才送了口气，转头对着刘羡阳叮嘱道：“别胡说八道，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见陈平安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刘羡阳调侃。“嘚，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怕老婆了。”
陈平安突然明白刘羡阳当初被人打不是没有原因。
看陈平安如此正色，刘羡阳插腰：“对了，陈平安，阮铁匠同意让你当学徒了。这可都是哥在他耳边一直碎碎念才换来的机会。不用太感谢哥。”
话虽如此，但刘羡阳脸上那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确实这么都掩饰不住。
“谢谢。”千言万语汇聚嘴前，陈平安突出二字。
“这有什么可谢，不可谢的。”
屋内突然穿出声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剑胚子？买瓷人之所以在你九岁的时候，没有带你出去，应该是想让你在这里汲取更多的灵气。这个选择，是对的。所以你在阮师傅那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他收你为徒，记住，最少是入室弟子，最好是嫡传门生。至于关门弟子，不用奢望，你的根骨天资，还没有好到那个夸张地步的份上。”
刘羡阳笑着使劲点头，嘴上说着好的好的，然后回头望向陈平安，指了指屋里少女，然后指了指自己脑袋。
陈平安说道：“她说的是实话，你别不当真。”
随后陈平安才说着这两天经历的事情。
刘羡阳左右环顾才在陈平安耳边低语道：“我知道，最近小镇里蹦出来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阮铁匠肯定不得了的，我可是看到不少人进村之后都会去见他的。所以，你要是有时间，就跟我一起去一趟铁匠铺，跟阮铁匠混个脸熟，那样起码别人欺负不了你。”
“我知道的。”
“这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家伙说的是真的，不说让那阮师傅认了弟子，就算是成为铁匠铺一员，也是相当于有一张保命符傍身，在小镇上，靠山再高，背景再厚，也还没有人敢跟一位圣人掰手腕。那位齐先生你就别指望了，如今的他处境不太妙，有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意思！””
陈平安又问刘羡阳：“你有没有把握做那个阮师傅的徒弟？”
刘羡阳有些纠结，吞吞吐吐道：“这不当时第一天去当学徒帮工，阮师傅看我的眼神，就跟姚老头那会儿差不多，估计是观察我一段时间再做决定，要不要收徒弟吧。只是……”
陈平安狠狠瞪眼。
刘羡阳讪笑道：“只是阮师傅有个宝贝女儿，特别能吃，把我给震惊到了，于是就稍稍玩笑了几句，没想到那闺女打铁的时候，抡起锤头来，那叫一个生猛霸道，偏偏平时又特别腼腆害羞，我哪里想得到她这么开不起玩笑，当时就把她给惹哭了，又不凑巧给他爹撞了个正着，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了，认徒弟保准没影了，不过反正我也没想着给人做牛做马当徒弟，伺候过姚老头一个怪脾气的，就够咱们受的了，我这不就想着在铁匠铺那边混碗饭吃嘛……”
陈平安抬头，黑着脸。
个子比草鞋少年高出大半个脑袋的刘羡阳，低着头，不敢正视少年。
这一幕场景，让宁姚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这也是少女第一次看到陈平安真正生气的模样。
陈平安低声问道：“你经过老槐树那边的事情，身上有没有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槐叶？”
刘羡阳摇头道：“没有啊，倒是那个老喜欢偷瞄妇人的算命道人，跟我说了些晦气话，我差点把他的摊子都砸了。”
陈平安脸色微变，眉头紧皱，转头望向屋内，问道：“宁姑娘，作为交换，三袋子金精铜钱，行不行？还有就是，会不会让你有大麻烦，这一点，请你务必事先说清楚。”
黑衣少女仔细想了想，“麻烦不小，但问题不大。不过这两天一定要小心，让你朋友别满大街乱窜，毕竟我眼下情况不太妙。”
她又说道：“两拨人，两袋钱。让阮师傅认徒一事，又一袋钱。总之做成几件事，我收几袋钱。放心，我既然答应下来，就算是有保底两袋的收成了。”
“可以先欠着吗？一会我去找修文拿钱。”
“你可要想好的，这两袋子的钱价值有多高，我猜你心里有数的。”
“钱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一只没听懂到底发生什么事，刘羡阳有些不愿道：“陈平安，你疯了吧，为啥把钱给她？整整两袋子铜钱，够你花多久了？”
陈平安没好气道：“我的钱，你管得着？”
刘羡阳理直气壮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想啊，我要是跟你借钱，你有脸皮催债要我还？”
陈平安不说话，陷入沉思。
刘羡阳也意识到自己的插科打诨，不合时宜，闭嘴不言。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学塾内
齐修文和齐静春各端坐在一方。父子二人显得尤为正式。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问出来吧。”
听着齐静春的话语，齐修文眉头紧皱，他确实有很多疑惑。越是仔细观察这个小镇，他便越是觉得不对，这个他居住过了十几年的小镇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见齐修文半天在纠结想问什么，齐静春先开口：“既然你不问，那就先说如今的小镇到底因何存在吧.......”
齐静春将之前槐树下，与陈平安所讲述的事情再次娓娓道来。
等到齐静春说完，少年已经倾倒出一杯茶水递给对方。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齐修文没有去问齐静春为何来到这里，反而问道小镇之外的事情。
“外面啊，是四座天下，浩然、青冥、蛮荒、莲花，或许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我没有见过，即便是如今的浩然天下九大洲，我都没有全部踏足过，若将来你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多去走一走，多去看一看，不要和我一样，一辈子忙忙碌碌，到头来却是留下过多遗憾。”中年儒士有些感伤。其实他也希望见识见识那四座天下。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浩然天下最小的一个洲，名为宝瓶洲。和小宝瓶的名字一样呢。”齐静春玩笑道。“而如今我们所处便是宝瓶洲北部的大骊王朝地界.......”
齐静春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也会停下了和少年谈一谈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少年则是耐心的倾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竹林陋室，一盏灯火缓缓熄灭。
铁匠铺中，五短身材的汉子袒胸露乳，面对着炉中烧的通红的剑条狠狠地敲击着。
他的身旁则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小脸圆润，身上披着一件罩袍。
突然马尾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皱眉。
还不待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阮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换你来锤打剑条，正好借此机会锤炼你的神意。”
听此，少女只能顶替了阮邛的位置。当少女开始抡锤，狂野不羁出现，每一次捶打溅射出来的火星，一次次火星累计，密密麻麻的火星如璀璨繁星，拥簇在空中。
阮邛死死盯着那根通红的剑胚子。
突然少女气势骤然下降，低声道：“爹？”
男人恼火道：“干啥子？”
少女气势再降，怯生生道：“中午吃得少了，肚子饿，捶不动了。”
男人更加火大，如果不是在铸剑，差点就要调教骂人，“明明是让你背书就跟要你命一样，找什么借口……他娘的，闺女你这胃口，饿也很正常，还真不是借口……”
少女偷着笑，嘴上说饿，其实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减弱，刹那之间灵犀一动，少女大喝一声后，竭尽全力一锤砸下，鬼使神差道：“给我出来！”
这一次溅射出来的火星，极其繁多，尤为刺眼。
汉子脸上不露声色，心道：“成了。”
陈平安家中
待陈平安回来，齐修文也跟着陈平安离开了。独留下了黑衣少女和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年。
陈平安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和少女聊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去。
黑衣少女见此，也是想了想后才说道：“之前，那个被什么真君带走的少年来找过你。他给你带来了两袋金精铜钱，不过看情况那个齐修文似乎没给你。”
听此，陈平安也接过话题。“我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拿东西是顾璨给我的，不过他一定是估计到了稚圭，所以让修文之后给我，对吧。”顾璨撅个屁股，陈平安都能算准对方会拉什么屎。或许会死小镇中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也让顾璨平日里嘴上不饶人。
“你可真天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么确定对方不是想把你的钱贪了去，要知道那些钱可是足够普通人下半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能过个富家翁生活。”
“他不是那样的人。”陈平安反驳道。
少女看着陈平安那老实样，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死倔驴。”
陈平安无奈笑了笑。
看了看院中，发现无人。便来到了房屋一角，挖了挖土。从中拿出一个陶罐，取出了一个一看就很值钱的秀袋。
“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些钱的。”不知为何陈平安想要少女分享一下自己的收获。
陈平安来到宁姚身边将钱袋递给对方。
从中取出一枚钱币，宁姚有些惊讶。“你这家伙运气还挺好的，加上之前那个家伙保管的两袋钱，这金精铜钱可是给你凑了个齐全啊。”
就在此时一人从院墙爬入院子，就在对方想扯开嗓子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一把飞剑牢牢架在自己前方。
“姑娘切莫冲动，这是我的朋友！”陈平安也顾不得已经打开的钱袋对着宁姚喊道。
少女嗯了一声，飞剑入鞘，直留下原地直冒冷汗的刘羡阳。
陈平安赶紧起身，来到刘羡阳身边低声道：“我这两天能不能去你那边住，这位姑娘可能要住我这里。”
刘羡阳一把推开陈平安的脑袋，如苍蝇搓爪一般，搓手殷勤道：“姑娘，我家宅子大，物件也齐全，姑娘不嫌弃的话，去我家住，如何？”
飞剑，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飞剑啊！
背对两人的黑衣少女平淡道：“嫌弃。”
“姑娘你别这么见外，我和陈平安挤在这破宅子就是了，姑娘你去我大宅子后，也就不会感到拘束了，好像连手脚都没地方搁放。”
宁姚板着脸回答道：“好意心领，人一边凉快去！”
刘羡阳心伤。他又被人嫌弃了。
“抱歉。我朋友平日里便不太聪明。”陈平安对着宁姚抱歉道。
“不用，我从来不和傻子计较的。”说完转身回屋。
等到宁姚进屋。
刘羡阳用手肘顶了一下少年，嬉皮笑脸的问道“咋回事？从哪里找来的婆姨。”
陈平安赶忙将对方的嘴捂住，见半天里面没有动静才送了口气，转头对着刘羡阳叮嘱道：“别胡说八道，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见陈平安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刘羡阳调侃。“嘚，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怕老婆了。”
陈平安突然明白刘羡阳当初被人打不是没有原因。
看陈平安如此正色，刘羡阳插腰：“对了，陈平安，阮铁匠同意让你当学徒了。这可都是哥在他耳边一直碎碎念才换来的机会。不用太感谢哥。”
话虽如此，但刘羡阳脸上那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确实这么都掩饰不住。
“谢谢。”千言万语汇聚嘴前，陈平安突出二字。
“这有什么可谢，不可谢的。”
屋内突然穿出声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剑胚子？买瓷人之所以在你九岁的时候，没有带你出去，应该是想让你在这里汲取更多的灵气。这个选择，是对的。所以你在阮师傅那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他收你为徒，记住，最少是入室弟子，最好是嫡传门生。至于关门弟子，不用奢望，你的根骨天资，还没有好到那个夸张地步的份上。”
刘羡阳笑着使劲点头，嘴上说着好的好的，然后回头望向陈平安，指了指屋里少女，然后指了指自己脑袋。
陈平安说道：“她说的是实话，你别不当真。”
随后陈平安才说着这两天经历的事情。
刘羡阳左右环顾才在陈平安耳边低语道：“我知道，最近小镇里蹦出来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阮铁匠肯定不得了的，我可是看到不少人进村之后都会去见他的。所以，你要是有时间，就跟我一起去一趟铁匠铺，跟阮铁匠混个脸熟，那样起码别人欺负不了你。”
“我知道的。”
“这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家伙说的是真的，不说让那阮师傅认了弟子，就算是成为铁匠铺一员，也是相当于有一张保命符傍身，在小镇上，靠山再高，背景再厚，也还没有人敢跟一位圣人掰手腕。那位齐先生你就别指望了，如今的他处境不太妙，有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意思！””
陈平安又问刘羡阳：“你有没有把握做那个阮师傅的徒弟？”
刘羡阳有些纠结，吞吞吐吐道：“这不当时第一天去当学徒帮工，阮师傅看我的眼神，就跟姚老头那会儿差不多，估计是观察我一段时间再做决定，要不要收徒弟吧。只是……”
陈平安狠狠瞪眼。
刘羡阳讪笑道：“只是阮师傅有个宝贝女儿，特别能吃，把我给震惊到了，于是就稍稍玩笑了几句，没想到那闺女打铁的时候，抡起锤头来，那叫一个生猛霸道，偏偏平时又特别腼腆害羞，我哪里想得到她这么开不起玩笑，当时就把她给惹哭了，又不凑巧给他爹撞了个正着，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了，认徒弟保准没影了，不过反正我也没想着给人做牛做马当徒弟，伺候过姚老头一个怪脾气的，就够咱们受的了，我这不就想着在铁匠铺那边混碗饭吃嘛……”
陈平安抬头，黑着脸。
个子比草鞋少年高出大半个脑袋的刘羡阳，低着头，不敢正视少年。
这一幕场景，让宁姚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这也是少女第一次看到陈平安真正生气的模样。
陈平安低声问道：“你经过老槐树那边的事情，身上有没有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槐叶？”
刘羡阳摇头道：“没有啊，倒是那个老喜欢偷瞄妇人的算命道人，跟我说了些晦气话，我差点把他的摊子都砸了。”
陈平安脸色微变，眉头紧皱，转头望向屋内，问道：“宁姑娘，作为交换，三袋子金精铜钱，行不行？还有就是，会不会让你有大麻烦，这一点，请你务必事先说清楚。”
黑衣少女仔细想了想，“麻烦不小，但问题不大。不过这两天一定要小心，让你朋友别满大街乱窜，毕竟我眼下情况不太妙。”
她又说道：“两拨人，两袋钱。让阮师傅认徒一事，又一袋钱。总之做成几件事，我收几袋钱。放心，我既然答应下来，就算是有保底两袋的收成了。”
“可以先欠着吗？一会我去找修文拿钱。”
“你可要想好的，这两袋子的钱价值有多高，我猜你心里有数的。”
“钱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一只没听懂到底发生什么事，刘羡阳有些不愿道：“陈平安，你疯了吧，为啥把钱给她？整整两袋子铜钱，够你花多久了？”
陈平安没好气道：“我的钱，你管得着？”
刘羡阳理直气壮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想啊，我要是跟你借钱，你有脸皮催债要我还？”
陈平安不说话，陷入沉思。
刘羡阳也意识到自己的插科打诨，不合时宜，闭嘴不言。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学塾内
齐修文和齐静春各端坐在一方。父子二人显得尤为正式。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问出来吧。”
听着齐静春的话语，齐修文眉头紧皱，他确实有很多疑惑。越是仔细观察这个小镇，他便越是觉得不对，这个他居住过了十几年的小镇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见齐修文半天在纠结想问什么，齐静春先开口：“既然你不问，那就先说如今的小镇到底因何存在吧.......”
齐静春将之前槐树下，与陈平安所讲述的事情再次娓娓道来。
等到齐静春说完，少年已经倾倒出一杯茶水递给对方。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齐修文没有去问齐静春为何来到这里，反而问道小镇之外的事情。
“外面啊，是四座天下，浩然、青冥、蛮荒、莲花，或许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我没有见过，即便是如今的浩然天下九大洲，我都没有全部踏足过，若将来你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多去走一走，多去看一看，不要和我一样，一辈子忙忙碌碌，到头来却是留下过多遗憾。”中年儒士有些感伤。其实他也希望见识见识那四座天下。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浩然天下最小的一个洲，名为宝瓶洲。和小宝瓶的名字一样呢。”齐静春玩笑道。“而如今我们所处便是宝瓶洲北部的大骊王朝地界.......”
齐静春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也会停下了和少年谈一谈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少年则是耐心的倾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竹林陋室，一盏灯火缓缓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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