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谓赎罪
我看到原本躺下的自己如同行尸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随后……
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而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来自于我。
视频里，我杀死了张龙，杀死了王虎，最后又……
慢慢地靠近着人偶师，在他的面前蹲下，伸手抓住插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用力地拔着。
房间里被他“额额”的惨叫声所充满。
眼见实在卡得太死，“我”干脆一脚踩上了他的头，左手握住刀柄，不断地旋转搅动着……
恐怖的声音一直充斥着后半截的视频，直到……
咔嚓！
他的脖子彻底断掉了。移开腿，头颅慢慢滚开，滚到从工厂顶部缺口照进来的月光下，表情痛苦狰狞……
……
“呕……”我彻底受不了了，一下子别过头去吐在了病床边的垃圾桶里。但凡是个普通人，谁能看得了这画面？
李警官拍着我的后背，望着我的模样默默叹气。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第一次杀完人之后的正常反应便是呕吐，因为在自然中，同类的尸体往往意味着危险。
所以，当人看到同类的尸体时，会产生不适、恶心的感觉，那是由于害怕、恐慌和危机感所综合导致的。
然后，理所应当的便会选择逃跑，以避开潜在的危险。但是，如果制造出那具尸体的正是自己本人，那么正常人的心理反应会是厌恶自己的行为，然后转而厌恶自己，所以就会呕吐。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逐渐出现在我的脑海，那匕首扎进脖子里的质感，那脚踩碎头颅和手指戳进双眼的触感，那喷射出鲜血的滚烫，灼烧着被溅到的皮肤，胳膊上，脸上……
想到这里，我不禁吐得更厉害了起来。疯狂地抓挠着那些有幻痛感的地方，试图抹去那些不存在的血迹。
“果然吗？觉醒影响带来的异常状态……”见我眼神中的那副惊恐不似作假，赵勇成喃喃道。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啊——”
看着眼前这个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小孩蜷缩在病床上，喘着粗气，浑身微微颤抖着，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兽，赵勇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嗯，这才是正常人反应，基本可以确定这小子不是没有迷失，也不是个心理变态。”
李警官刚处理完呕吐物回来，正好听到赵勇成这番言论，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
然而赵勇成像是没有丝毫人情味儿般，继续冷漠地对我开口道：“没错，就是你杀死的那三人。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那满地狼藉。”
“喂！赵组长，别说了吧……”就连旁边站着的刘警官都听不下去了。望着病床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少年，不免有些心软。
“我……我杀人了……”我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颤抖着。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呀。
刘警官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前安慰，却见——
一只手抚在了我的头上，冰冰凉凉的……
“别怕。”
程霜坐上了床，坐在了我的前方。
“不必给自己太多的心理压力。在那种情况下，保护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你也保护了我们其他人。”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平平无奇的事实。然而正是这平淡的语气，却能抚平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我似没听见般，口中依旧不停重复着——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啊！”
“我杀人了！”
我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不明白的，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是真的死人了，有人被我杀了，被我残忍地……
记忆是那样的清晰，那鲜血溅在脸上的滚烫，那痛苦的哀嚎声依稀萦绕于耳畔，那逐渐失去光的双眼，那逐渐冰冷的尸体，从“生命”变成了“东西”，变成了一动不动的“东西”……
他们……我杀了那么多人。哪怕是做了错事，那也是人啊，也会有需要他们的人，也会有爱着他们的人啊……
是自己，毁掉了那么多份“珍视”……
“哎，小孩子钻牛角尖了啊……”望着那如同着了魔般不断喃喃大哭的我，赵勇成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就是如此，他们害怕的不是犯错后所会遭受的惩罚，他们害怕的是犯错本身。害怕给别人带来伤害，太在意别人而忽略了自己本身，宁愿自己被伤害也不愿去伤害别人。
这样的人……
“太温柔了啊……”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我杀人了……”我呜咽着，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嗯。”
“我……我把他们残忍地杀死了……”
“嗯，我知道的。”她的眼眸微微低垂，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样可能会好受点……”她闭上眼睛，缓缓伸出双手——
我的身体一僵。纤细的手臂轻轻地将我搂住，我和她从未离得如此近过。她微弱的呼吸，她跳动的心脏，她身上的温度，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
她轻轻开口——
“你犯了错，犯了连你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对吧？你很害怕，很悲伤，恨不得直接一死了之，以此来减轻你内心的负罪感……”
“可是啊……”她咬了咬嘴唇——
“不可以逃避的……”
“你知道的，对吧？哪怕你死了，他们也都活不过来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
“你得为你的错误做出弥补，不能以死来逃避的，那样的话……”
“太狡猾了啊……”
我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她。她对我内心的这份惶恐与不安仿佛能感同身受，言语间温柔却又精准地抚平着我内心的缺口与伤痕。
玫瑰拥紧了狗狗，身上的刺扎破它的皮肤，将被毒蛇咬伤的疼痛稀释。她试图教小兽生出荆棘——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赵勇成缓缓开口——
“既然良心过意不去，那就去尽自己所能赎罪。你要做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好事来弥补，绝对不能一死了之，那是懦夫才有的行为。你得背负你内心的罪恶感痛苦地活下去。”
“是的，你有罪。即使别人都告诉你你没有错，但你内心深处是知道的，你，有罪。”
“所以，你得好好地活着。哪怕再痛苦，哪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你也得好好活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听到没！”
就像小孩子第一次犯错一样，需要的是应该告诉孩子该怎么去面对，告诉他该怎么做……
她静静地抱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我。
我的内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与那次一样。
她又一次地拥抱了我的懦弱……
……
“他……”赵勇成微微张口。
程霜低头看了眼，小声道，“睡着了。”
“我帮你把这小子弄开吧。”赵勇成皱了皱眉，望着紧紧抱着程霜的我，说着便向前掰了掰我的胳膊，然而却没掰动。
“嘶！这小子抱得这么死？”
程霜面露难色，被一个异性一直如此抱着，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适的吧？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又看了看上方……
嗯……
程霜望向赵勇成，左手对着上方指了指。
赵勇成不解，抬头往上望了望……
“卧槽！护士！护士！没水了！三十六号床没水了！护士！”
……
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而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来自于我。
视频里，我杀死了张龙，杀死了王虎，最后又……
慢慢地靠近着人偶师，在他的面前蹲下，伸手抓住插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用力地拔着。
房间里被他“额额”的惨叫声所充满。
眼见实在卡得太死，“我”干脆一脚踩上了他的头，左手握住刀柄，不断地旋转搅动着……
恐怖的声音一直充斥着后半截的视频，直到……
咔嚓！
他的脖子彻底断掉了。移开腿，头颅慢慢滚开，滚到从工厂顶部缺口照进来的月光下，表情痛苦狰狞……
……
“呕……”我彻底受不了了，一下子别过头去吐在了病床边的垃圾桶里。但凡是个普通人，谁能看得了这画面？
李警官拍着我的后背，望着我的模样默默叹气。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第一次杀完人之后的正常反应便是呕吐，因为在自然中，同类的尸体往往意味着危险。
所以，当人看到同类的尸体时，会产生不适、恶心的感觉，那是由于害怕、恐慌和危机感所综合导致的。
然后，理所应当的便会选择逃跑，以避开潜在的危险。但是，如果制造出那具尸体的正是自己本人，那么正常人的心理反应会是厌恶自己的行为，然后转而厌恶自己，所以就会呕吐。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逐渐出现在我的脑海，那匕首扎进脖子里的质感，那脚踩碎头颅和手指戳进双眼的触感，那喷射出鲜血的滚烫，灼烧着被溅到的皮肤，胳膊上，脸上……
想到这里，我不禁吐得更厉害了起来。疯狂地抓挠着那些有幻痛感的地方，试图抹去那些不存在的血迹。
“果然吗？觉醒影响带来的异常状态……”见我眼神中的那副惊恐不似作假，赵勇成喃喃道。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啊——”
看着眼前这个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小孩蜷缩在病床上，喘着粗气，浑身微微颤抖着，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兽，赵勇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嗯，这才是正常人反应，基本可以确定这小子不是没有迷失，也不是个心理变态。”
李警官刚处理完呕吐物回来，正好听到赵勇成这番言论，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
然而赵勇成像是没有丝毫人情味儿般，继续冷漠地对我开口道：“没错，就是你杀死的那三人。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那满地狼藉。”
“喂！赵组长，别说了吧……”就连旁边站着的刘警官都听不下去了。望着病床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少年，不免有些心软。
“我……我杀人了……”我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颤抖着。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呀。
刘警官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前安慰，却见——
一只手抚在了我的头上，冰冰凉凉的……
“别怕。”
程霜坐上了床，坐在了我的前方。
“不必给自己太多的心理压力。在那种情况下，保护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你也保护了我们其他人。”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平平无奇的事实。然而正是这平淡的语气，却能抚平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我似没听见般，口中依旧不停重复着——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啊！”
“我杀人了！”
我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不明白的，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是真的死人了，有人被我杀了，被我残忍地……
记忆是那样的清晰，那鲜血溅在脸上的滚烫，那痛苦的哀嚎声依稀萦绕于耳畔，那逐渐失去光的双眼，那逐渐冰冷的尸体，从“生命”变成了“东西”，变成了一动不动的“东西”……
他们……我杀了那么多人。哪怕是做了错事，那也是人啊，也会有需要他们的人，也会有爱着他们的人啊……
是自己，毁掉了那么多份“珍视”……
“哎，小孩子钻牛角尖了啊……”望着那如同着了魔般不断喃喃大哭的我，赵勇成皱了皱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就是如此，他们害怕的不是犯错后所会遭受的惩罚，他们害怕的是犯错本身。害怕给别人带来伤害，太在意别人而忽略了自己本身，宁愿自己被伤害也不愿去伤害别人。
这样的人……
“太温柔了啊……”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我杀人了……”我呜咽着，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嗯。”
“我……我把他们残忍地杀死了……”
“嗯，我知道的。”她的眼眸微微低垂，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样可能会好受点……”她闭上眼睛，缓缓伸出双手——
我的身体一僵。纤细的手臂轻轻地将我搂住，我和她从未离得如此近过。她微弱的呼吸，她跳动的心脏，她身上的温度，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
她轻轻开口——
“你犯了错，犯了连你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对吧？你很害怕，很悲伤，恨不得直接一死了之，以此来减轻你内心的负罪感……”
“可是啊……”她咬了咬嘴唇——
“不可以逃避的……”
“你知道的，对吧？哪怕你死了，他们也都活不过来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
“你得为你的错误做出弥补，不能以死来逃避的，那样的话……”
“太狡猾了啊……”
我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她。她对我内心的这份惶恐与不安仿佛能感同身受，言语间温柔却又精准地抚平着我内心的缺口与伤痕。
玫瑰拥紧了狗狗，身上的刺扎破它的皮肤，将被毒蛇咬伤的疼痛稀释。她试图教小兽生出荆棘——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赵勇成缓缓开口——
“既然良心过意不去，那就去尽自己所能赎罪。你要做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好事来弥补，绝对不能一死了之，那是懦夫才有的行为。你得背负你内心的罪恶感痛苦地活下去。”
“是的，你有罪。即使别人都告诉你你没有错，但你内心深处是知道的，你，有罪。”
“所以，你得好好地活着。哪怕再痛苦，哪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你也得好好活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听到没！”
就像小孩子第一次犯错一样，需要的是应该告诉孩子该怎么去面对，告诉他该怎么做……
她静静地抱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我。
我的内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与那次一样。
她又一次地拥抱了我的懦弱……
……
“他……”赵勇成微微张口。
程霜低头看了眼，小声道，“睡着了。”
“我帮你把这小子弄开吧。”赵勇成皱了皱眉，望着紧紧抱着程霜的我，说着便向前掰了掰我的胳膊，然而却没掰动。
“嘶！这小子抱得这么死？”
程霜面露难色，被一个异性一直如此抱着，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适的吧？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又看了看上方……
嗯……
程霜望向赵勇成，左手对着上方指了指。
赵勇成不解，抬头往上望了望……
“卧槽！护士！护士！没水了！三十六号床没水了！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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