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北游
没等我反应过来，防盗门已经被打开。
我站起身向门口望去，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正好也朝我看来。
他的目光放在我背着的书包上，神情疑惑，竟看着我愣住了。
这男人看起来是个活人，我立刻问他：“你谁啊？”
男人迟疑一下，问道：“这是你家？”
我摇摇头：“不是。”
“这是你家？”
男人也摇头道：“不是……”
“那你咋进来的？”
“……你咋进来的？”
我叹了口气，诚恳地对他说：“大叔，你快走吧，都是同行，我不报警。”
男人神色诧异：“你才多大，就做小偷？”
我怒道：“你都多大了，还做小偷！”
男人不说话了，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向我解释。
我感觉眼前的男人十分可恶，于是恶狠狠地说：“这里闹鬼，不想死就赶紧滚！”
“闹鬼？”男人脸色一变，我见状暗喜，赶紧吓得连滚带爬逃走吧，别来碍我事。
谁知男人竟然很感兴趣的样子，嘿嘿笑道：“小同志，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呢？给我讲讲，我给你买零食吃。”
看来，他并不相信我说的闹鬼。我转了转眼珠，领着他到了主卧，把陈静父亲的人头指给他看。
与我料想的不一样，男人看到人头之后，出奇的镇定，只是皱了皱眉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行啊臭小子，看不出来，谋财又害命啊你。”
我怒极而笑：“你再不走，我也把你杀了，信不信？”
男人哈哈大笑，然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子，我看你身上阴气缭绕，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跟我把事情讲清楚，我还能救你一命。”
我狐疑地看着他，男人摇头笑道：“两个女鬼，我说的对不对？”
他又讥讽道：“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我脸色变得苍白，这家伙好像真能看出什么。
男人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身上的麻烦，我一定帮你解决。”
见我还是迟疑，男人只好掏出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黄纸，猛地一甩。
黄纸竟然浮在半空，霎时间，黄纸上缠满了黑气。男人单手掐诀，黑气迅速融进黄纸中，黄纸的颜色也越来越深，最终黑气全都消失不见，黄纸随之融化掉，连渣都没剩。
我目瞪口呆，这人是个道士？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小同志，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连连点头：“大师，怎么称呼你？”
“嘿嘿，本人黄北游，叫我老黄就行。”男人点了根烟，然后坐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黄北游愣了愣，突然笑了，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给我：“臭小子，少抽点烟。”
我深深吸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开始了讲述。
黄北游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想必这些场面，对他来说不算罕见。可我注意到，当我提到老头时，他似乎格外在意。
听到我说老头的尸体就在阳台，黄北游立刻起身，朝阳台走去。
黄北游看着老头右眼上的瓷片，沉默了。
我说道：“这死老头，把他眼剐了都算便宜他了，死了还要出来害人，真是狗娘养的，畜生里的畜生。”
黄北游面无表情，道：“他叫丁不群，是我师兄。我是孤儿，他娘就是我师娘，也是我娘。”
我也沉默了。
过了片刻，我抿着嘴道：“要不你让让，我帮他把瓷片拔出来，我有经验。”
黄北游却笑了：“你不必紧张，你说的没错，丁不群的确是畜生里的畜生，他就这么死了，的确是便宜他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杀了师父师娘。”
这么孝顺？我默默捡起一块瓷片，递给老黄。
黄北游看都没看就接了过来，然后扒开丁不群的嘴巴，塞了进去。
他摊开手，我心领神会，又捡起几块，放在他手心上。他满意地点点头，全部塞进丁不群嘴里。
“古人下葬，嘴里都含块玉，咱俩师兄弟一场，我给你放几块瓷器，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黄北游看着丁不群僵硬狰狞的脸，情真意切道。
我忍不住道：“老黄，咱别管这狗东西了，他四肢都拧成这样了，估计站都站不住了，等忙完了正事，我帮着你一块处置他。”
黄北游看了我一眼：“啥正事？我来这儿就是找他的。”
我一愣，黄北游又说：“不过，看在咱俩很投缘的份儿上，我还是帮你一把吧。”
他让我把日记本拿出来，我乖乖给了他。他打量着日记本，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日记本在他手里，竟然每一页都能翻开，我看得瞪大了眼睛。
我想凑过去看，黄北游一眼瞪了过来，我只好悻悻退了回去。老黄翻看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目十行，没过几分钟，厚厚的一本日记，他已经全部看完。
黄北游长舒一口气：“这玩意，不简单。”他看向日记本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忌惮。
“你看那么快，能记住啥？”我纳闷道。
黄北游嘿嘿一笑，得意地说：“老子从小就过目不忘。”
我没有跟他争辩，而是问他看出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却问我：“昨晚，你在这房间呆了多久？”
我想了想，回答说：“大概半个小时吧，咋了？”
“你命真大。”黄北游感叹道。他指了指阳台，问：“你猜，这畜生为什么昨晚还有力气活蹦乱跳，把你吓得哭爹喊娘，现在却瘫在那里，任你宰割？”
我一下子僵住，想到了什么。
“嘿嘿，你低头查看这本日记的时候，阳台里面，也有个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你。”黄北游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咽了咽口水，陈静房间里的阳台并不是全透明的，床头前有一堵墙，正好能遮住阳台的一半。
我在房间里探索时，那东西就在墙后头，看着我……
“可是，那东西为什么没杀你呢？”黄北游故作疑惑，“是不想杀你，还是杀不了你？”
我看见他那副贱样，不由恨得牙根痒痒：“老黄，别卖关子了，我害怕。”
“……求你了。”
黄北游这才叹息一声，说道：“你觉得，昨晚上突然停电，是害了你，还是救了你？”
我怔了怔，走到门口的开关处，按下开关，虽然是白天，还是能看出，灯是亮着的。
果然，不是正常的停电……在黑暗中，的确是更好躲藏一些。
“应该是……救了我吧？”我回答道。
黄北游深沉道：“她救了你，不止一次。”
“谁？”
“当然是，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谁？难道……
我呼吸急促道：“你说陈静？”
“不出意外，陈静就是那条漂浮的白色长裙。”黄北游道，“她虽然死了，却一直在保护着你。”
“你以为，昨天晚上，是陈静想让你来这里的？错了！她只是快要消失了，想要最后再见你一面。”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大脑一片空白。黄北游接着说道：“要不是你还算有良心，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你自己找到这里，看似是自寻死路，这其实却是唯一的生路！只是这生路，连陈静都没有想到。”
“陈静房间的阳台上，一直藏着杀害陈静的那只厉鬼，昨晚刮起大风，阳台上白裙飘飞，是陈静在提醒你赶紧逃跑，没想到你的榆木脑袋，又救了你一命！”
“你一直等到我那畜生师兄死后变成僵尸，杀上门来，陈静帮你熄灭电灯，你藏起来之后，又弄出动静，把丁不群引到她的房间，让那两个东西血拼。”
“只是……陈静只是一个很弱小的鬼魂，做完这些，她已经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丁不群和那厉鬼，都不是吃素的。”
黄北游似乎很惋惜，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叹气。
我一言不发地听完，又看到他在叹气，终于沉下脸道：“老黄，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嗯嗯。”黄北游连连点头。
我气极，狠狠瞪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丁不群是你师兄，还能杀了你师父，那他当然也会法术，怎么死得如此草率？他死了之后，又为什么变成僵尸？变成僵尸之后，为什么要来陈静家？他是来找我的，还是找别人的？陈静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她的母亲又去了哪里？”
黄北游面色古怪：“你可真是个问题少年。”
我置若罔闻，冷笑着说：“照你说的，陈静是个很弱小的鬼魂，那么在丁不群敲门之前，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陈静和我早就应该被阳台上的厉鬼干掉了！”
“而且，丁不群，真的是你师兄么？你真的认识他么？他真的叫丁不群么？”
黄北游静静看着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道：“知道太多，对你反而不是好事。”
“听我一句劝，现在背上书包走人，这里的一切就再也与你没有关系了，你会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说得很诚恳，我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还不知道陈静在哪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亲眼见到结果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听见我的话，黄北游竟然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黄北游来到主卧，只见黄北游像踢皮球一样，一脚把挡路的陈静父亲的头踢飞，走到衣柜前。
他拉开衣柜，把剩下的衣服全部拽了出来。他把手伸进衣柜里，按了按。一声闷响过后，衣柜里竟然打开了一道门。
“暗门？”我惊呼一声，黄北游只是笑了笑，便直接走了进去。我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
暗门内的空间，大概有主卧的一半，整个空间只有一张大桌，桌子上是一个模样奇怪的神像。那神像面容模糊，长着六条手臂，背后还有一对翅膀，看起来不像是道教仙神，也不像是哪尊罗汉佛陀。
神像下方，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香烛。
黄北游背对着我，问道：“你认得这神像么？”
“不认得。”
“嘿嘿，你当然不认得。”黄北游悠然道，“这是尊邪神，尊名叫左樊。祭祀祂的信徒，往往都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这些信徒，不停地杀人，费尽心思，用尽各种方法杀人，然后把受害者的血肉献祭给左樊。左樊收到献祭之后，便会给予祂的信徒一些好处。比如……帮他们更换一具，更为年轻，更有活力的躯体！”
黄北游突然扭头看向我，他的双目里赫然有一团紫气，看起来十分邪异！
我后退一步，惊恐道：“老黄，你怎么了？”
黄北游紫色的眼里满是恨意，他的嗓音也变得十分尖细：“我要报仇！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我一懵，黄北游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把将我推出暗室：
“我不该放你进来的……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陈静已经灰飞烟灭了！”
黄北游力气奇大，我几乎飞了出去，摔在床上。我的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翻了个身，我就看到陈静父亲那颗熟悉的头。我面色一黑，一脚踹飞出去。
我扶着腰，想要再进入暗室，却怎么也打不开暗门了，暗室中也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
突然，我听到外面有声异响。我走到门口，主卧门正冲着厨房通道。
我猛然想起，昨晚临走时，厨房里的那个身影。我逃走的时候，陈静房门被打开，说明丁不群和阳台厉鬼已经分出了胜负。现在丁不群躺在阳台上，那么厨房窗前人影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那东西去了哪里？
我看向厨房，然后瞳孔一缩。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厨房门口。
她一直躲在厨房里没有出来？我惊慌之下，下意识往后退，不料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向后倒去。
好在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才没有跌倒。我以为是黄北游从暗室里出来了，立刻惊喜地回头看去。
我一回头，却看到了丁不群苍老的脸。他正眯着眼，朝我慈祥地笑着。
我站起身向门口望去，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正好也朝我看来。
他的目光放在我背着的书包上，神情疑惑，竟看着我愣住了。
这男人看起来是个活人，我立刻问他：“你谁啊？”
男人迟疑一下，问道：“这是你家？”
我摇摇头：“不是。”
“这是你家？”
男人也摇头道：“不是……”
“那你咋进来的？”
“……你咋进来的？”
我叹了口气，诚恳地对他说：“大叔，你快走吧，都是同行，我不报警。”
男人神色诧异：“你才多大，就做小偷？”
我怒道：“你都多大了，还做小偷！”
男人不说话了，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向我解释。
我感觉眼前的男人十分可恶，于是恶狠狠地说：“这里闹鬼，不想死就赶紧滚！”
“闹鬼？”男人脸色一变，我见状暗喜，赶紧吓得连滚带爬逃走吧，别来碍我事。
谁知男人竟然很感兴趣的样子，嘿嘿笑道：“小同志，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呢？给我讲讲，我给你买零食吃。”
看来，他并不相信我说的闹鬼。我转了转眼珠，领着他到了主卧，把陈静父亲的人头指给他看。
与我料想的不一样，男人看到人头之后，出奇的镇定，只是皱了皱眉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行啊臭小子，看不出来，谋财又害命啊你。”
我怒极而笑：“你再不走，我也把你杀了，信不信？”
男人哈哈大笑，然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子，我看你身上阴气缭绕，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跟我把事情讲清楚，我还能救你一命。”
我狐疑地看着他，男人摇头笑道：“两个女鬼，我说的对不对？”
他又讥讽道：“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我脸色变得苍白，这家伙好像真能看出什么。
男人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身上的麻烦，我一定帮你解决。”
见我还是迟疑，男人只好掏出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黄纸，猛地一甩。
黄纸竟然浮在半空，霎时间，黄纸上缠满了黑气。男人单手掐诀，黑气迅速融进黄纸中，黄纸的颜色也越来越深，最终黑气全都消失不见，黄纸随之融化掉，连渣都没剩。
我目瞪口呆，这人是个道士？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小同志，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连连点头：“大师，怎么称呼你？”
“嘿嘿，本人黄北游，叫我老黄就行。”男人点了根烟，然后坐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黄北游愣了愣，突然笑了，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给我：“臭小子，少抽点烟。”
我深深吸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开始了讲述。
黄北游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想必这些场面，对他来说不算罕见。可我注意到，当我提到老头时，他似乎格外在意。
听到我说老头的尸体就在阳台，黄北游立刻起身，朝阳台走去。
黄北游看着老头右眼上的瓷片，沉默了。
我说道：“这死老头，把他眼剐了都算便宜他了，死了还要出来害人，真是狗娘养的，畜生里的畜生。”
黄北游面无表情，道：“他叫丁不群，是我师兄。我是孤儿，他娘就是我师娘，也是我娘。”
我也沉默了。
过了片刻，我抿着嘴道：“要不你让让，我帮他把瓷片拔出来，我有经验。”
黄北游却笑了：“你不必紧张，你说的没错，丁不群的确是畜生里的畜生，他就这么死了，的确是便宜他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杀了师父师娘。”
这么孝顺？我默默捡起一块瓷片，递给老黄。
黄北游看都没看就接了过来，然后扒开丁不群的嘴巴，塞了进去。
他摊开手，我心领神会，又捡起几块，放在他手心上。他满意地点点头，全部塞进丁不群嘴里。
“古人下葬，嘴里都含块玉，咱俩师兄弟一场，我给你放几块瓷器，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黄北游看着丁不群僵硬狰狞的脸，情真意切道。
我忍不住道：“老黄，咱别管这狗东西了，他四肢都拧成这样了，估计站都站不住了，等忙完了正事，我帮着你一块处置他。”
黄北游看了我一眼：“啥正事？我来这儿就是找他的。”
我一愣，黄北游又说：“不过，看在咱俩很投缘的份儿上，我还是帮你一把吧。”
他让我把日记本拿出来，我乖乖给了他。他打量着日记本，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日记本在他手里，竟然每一页都能翻开，我看得瞪大了眼睛。
我想凑过去看，黄北游一眼瞪了过来，我只好悻悻退了回去。老黄翻看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目十行，没过几分钟，厚厚的一本日记，他已经全部看完。
黄北游长舒一口气：“这玩意，不简单。”他看向日记本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忌惮。
“你看那么快，能记住啥？”我纳闷道。
黄北游嘿嘿一笑，得意地说：“老子从小就过目不忘。”
我没有跟他争辩，而是问他看出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却问我：“昨晚，你在这房间呆了多久？”
我想了想，回答说：“大概半个小时吧，咋了？”
“你命真大。”黄北游感叹道。他指了指阳台，问：“你猜，这畜生为什么昨晚还有力气活蹦乱跳，把你吓得哭爹喊娘，现在却瘫在那里，任你宰割？”
我一下子僵住，想到了什么。
“嘿嘿，你低头查看这本日记的时候，阳台里面，也有个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你。”黄北游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咽了咽口水，陈静房间里的阳台并不是全透明的，床头前有一堵墙，正好能遮住阳台的一半。
我在房间里探索时，那东西就在墙后头，看着我……
“可是，那东西为什么没杀你呢？”黄北游故作疑惑，“是不想杀你，还是杀不了你？”
我看见他那副贱样，不由恨得牙根痒痒：“老黄，别卖关子了，我害怕。”
“……求你了。”
黄北游这才叹息一声，说道：“你觉得，昨晚上突然停电，是害了你，还是救了你？”
我怔了怔，走到门口的开关处，按下开关，虽然是白天，还是能看出，灯是亮着的。
果然，不是正常的停电……在黑暗中，的确是更好躲藏一些。
“应该是……救了我吧？”我回答道。
黄北游深沉道：“她救了你，不止一次。”
“谁？”
“当然是，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谁？难道……
我呼吸急促道：“你说陈静？”
“不出意外，陈静就是那条漂浮的白色长裙。”黄北游道，“她虽然死了，却一直在保护着你。”
“你以为，昨天晚上，是陈静想让你来这里的？错了！她只是快要消失了，想要最后再见你一面。”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大脑一片空白。黄北游接着说道：“要不是你还算有良心，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你自己找到这里，看似是自寻死路，这其实却是唯一的生路！只是这生路，连陈静都没有想到。”
“陈静房间的阳台上，一直藏着杀害陈静的那只厉鬼，昨晚刮起大风，阳台上白裙飘飞，是陈静在提醒你赶紧逃跑，没想到你的榆木脑袋，又救了你一命！”
“你一直等到我那畜生师兄死后变成僵尸，杀上门来，陈静帮你熄灭电灯，你藏起来之后，又弄出动静，把丁不群引到她的房间，让那两个东西血拼。”
“只是……陈静只是一个很弱小的鬼魂，做完这些，她已经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丁不群和那厉鬼，都不是吃素的。”
黄北游似乎很惋惜，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叹气。
我一言不发地听完，又看到他在叹气，终于沉下脸道：“老黄，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嗯嗯。”黄北游连连点头。
我气极，狠狠瞪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丁不群是你师兄，还能杀了你师父，那他当然也会法术，怎么死得如此草率？他死了之后，又为什么变成僵尸？变成僵尸之后，为什么要来陈静家？他是来找我的，还是找别人的？陈静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她的母亲又去了哪里？”
黄北游面色古怪：“你可真是个问题少年。”
我置若罔闻，冷笑着说：“照你说的，陈静是个很弱小的鬼魂，那么在丁不群敲门之前，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陈静和我早就应该被阳台上的厉鬼干掉了！”
“而且，丁不群，真的是你师兄么？你真的认识他么？他真的叫丁不群么？”
黄北游静静看着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道：“知道太多，对你反而不是好事。”
“听我一句劝，现在背上书包走人，这里的一切就再也与你没有关系了，你会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说得很诚恳，我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还不知道陈静在哪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亲眼见到结果之前，我不会放弃的。”
听见我的话，黄北游竟然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黄北游来到主卧，只见黄北游像踢皮球一样，一脚把挡路的陈静父亲的头踢飞，走到衣柜前。
他拉开衣柜，把剩下的衣服全部拽了出来。他把手伸进衣柜里，按了按。一声闷响过后，衣柜里竟然打开了一道门。
“暗门？”我惊呼一声，黄北游只是笑了笑，便直接走了进去。我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
暗门内的空间，大概有主卧的一半，整个空间只有一张大桌，桌子上是一个模样奇怪的神像。那神像面容模糊，长着六条手臂，背后还有一对翅膀，看起来不像是道教仙神，也不像是哪尊罗汉佛陀。
神像下方，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香烛。
黄北游背对着我，问道：“你认得这神像么？”
“不认得。”
“嘿嘿，你当然不认得。”黄北游悠然道，“这是尊邪神，尊名叫左樊。祭祀祂的信徒，往往都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这些信徒，不停地杀人，费尽心思，用尽各种方法杀人，然后把受害者的血肉献祭给左樊。左樊收到献祭之后，便会给予祂的信徒一些好处。比如……帮他们更换一具，更为年轻，更有活力的躯体！”
黄北游突然扭头看向我，他的双目里赫然有一团紫气，看起来十分邪异！
我后退一步，惊恐道：“老黄，你怎么了？”
黄北游紫色的眼里满是恨意，他的嗓音也变得十分尖细：“我要报仇！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我一懵，黄北游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把将我推出暗室：
“我不该放你进来的……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陈静已经灰飞烟灭了！”
黄北游力气奇大，我几乎飞了出去，摔在床上。我的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翻了个身，我就看到陈静父亲那颗熟悉的头。我面色一黑，一脚踹飞出去。
我扶着腰，想要再进入暗室，却怎么也打不开暗门了，暗室中也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
突然，我听到外面有声异响。我走到门口，主卧门正冲着厨房通道。
我猛然想起，昨晚临走时，厨房里的那个身影。我逃走的时候，陈静房门被打开，说明丁不群和阳台厉鬼已经分出了胜负。现在丁不群躺在阳台上，那么厨房窗前人影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那东西去了哪里？
我看向厨房，然后瞳孔一缩。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厨房门口。
她一直躲在厨房里没有出来？我惊慌之下，下意识往后退，不料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向后倒去。
好在一只有力的手掌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才没有跌倒。我以为是黄北游从暗室里出来了，立刻惊喜地回头看去。
我一回头，却看到了丁不群苍老的脸。他正眯着眼，朝我慈祥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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