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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曹孟德兴兵南征,刘玄德出狎西去

    曹操听得荀彧如此言语,讶然道:“何出此言?”

    彧道:“先时刘备来投,主公初奉天子以号令天下,方招怀英雄以明大信,故留置至今。而今主公南征,彼请随军,必欲寻机遁去也。某观此人,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关羽、张飞者,皆万人之敌,为之死用。倘若遁去,则祸患无穷矣。”

    操道:“非也。其人自诩仁义,在此袁术悖逆之时,骤然而去,必失信于天下,彼必不为也。且彼为皇叔,随军出征,代天伐逆,名正言顺者也。”

    荀彧等谋士再三劝阻,曹操不以为然。

    彧又谏道:“如若同行,则当留置于侧,随时制之。万不可令其独领一军也。”

    曹操然其说。及众人散去,操心中尚且犹疑,独留满宠在侧,问询刘备于城中动向。

    满宠据实禀道:“刘备自入许都,便深居简出,少与人往来;及被献帝认为皇叔,凡言行举止,更是战战兢兢,无不循规循矩也。其闲暇无事时,亦不曾习武修文,只是于后院种菜耳。”

    曹操闻言,连连哂笑,遂不以为意。

    次日,刘备随同曹操共奏献帝。曹操请兵征讨袁术,刘备自荐随军出征,操亦荐之。董承料刘备欲寻机而去,由外起事,亦与众人共荐于帝,献帝遂允。曹操又表孙策之功,献帝封孙策为会稽太守,命其率军为曹操后应,共伐叛逆。因军需物资尚未运到,便定于三日后起兵。

    朝议过后,董承忧虑刘备真为曹操所用,忘却旧日之誓。故于当日夜,往拜刘备。话语之间,无非是让刘备见机行事,勿忘盟誓云云,刘备诺诺。董承恐为曹操所知,反累刘备,故不多时,便自行离去。不料早有密探报于曹操,操心中疑虑,便于翌日,令许褚、典韦往邀刘备府上叙话。许、典二人率亲卫数十人而去,至刘备府,不待下面通报,径自穿堂入室,直至后面菜园方寻得刘备。时关、张二人出门整顿出行所需之物未回。

    许、典说明来意,刘备情知事泄,故作镇定,道:“备于院中劳作,污秽不堪,二位将军暂且稍待,备既作速沐浴更衣前往。”

    许、典二人言道:“丞相尚在等候,只言请使君叙话,未言其他,请使君速往。”

    刘备无奈,只得随二人起行。至丞相府,只见刀枪林立,卫士如云,一字排开,寂静无声,直至后花园。时曹操正独坐于凉亭中,望见刘备已来,起身迎将而来,大喝道:

    “在家做得好大事!”

    一句话惊得刘备面如土色。曹操上前,执刘备手,便往亭中走去。

    操道:“玄德在家学圃不易。如今大战在即,依旧不忘。”

    备听罢,心中稍定,乃道:“出征之后,恐无人照料,故先行料理而。”

    操道:“吾久思与玄德共饮,怎奈琐事缠身。如今征战在即,恐日后又无闲暇,故于今日相邀也。”

    曹操与刘备寒暄片刻,忽而曹操问道:“但不知此次出行,可有公卿相送玄德?”

    备道:“备何德何能,敢劳公卿相送。只是昨日国舅车骑将军董承光临备处。言及讨伐逆贼袁术,备腆为国戚,益当尽力耳。”

    操问道:“既如此,何不于大堂之上言之?”

    备谦然笑道:“备亦曾如此问董国舅,其曰,‘大堂之上所言者,国事也;吾所言,家事而’。”

    曹操闻言,暗笑董承竟迂腐至此,大汉已是日暮西山,还想着维护皇家威严。正言谈间,忽然阴云漠漠、雷声隆隆,骤雨将至。曹操仰望天,看到天外龙挂,便邀刘备凭栏观之。时二人已是酒至半酣。

    操道:“玄德知龙之变化否?”

    备道:“未知其详。”

    操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备道:“备肉眼安识英雄?”

    操道:“休得过谦。”

    备道:“备叨恩庇,得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

    操道:“既不识其面,亦当闻其名。”

    刘备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操笑道:“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备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

    操道:“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备道:“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乃英雄也?”

    操道:“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

    备道:“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

    操道:“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

    备道:“如张绣、张鲁、韩遂等辈皆何如?”

    操鼓掌大笑道:“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备无人可举,乃道:“舍此之外,备实不知也。”

    操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备道:“似如此,谁能当之?”

    操以手指刘备,后自指,道:“今天下英雄,惟玄德与操耳!”

    刘备闻言,大吃一惊,手中所执象牙箸,不觉间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刘备乃从容俯首拾箸,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操笑道:“丈夫亦畏雷乎?”

    备道:“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

    将闻言失箸缘故,轻轻掩饰过了。

    曹操欣然而笑,又道:“如此佳酿,当配以美肴。只可惜玄德府中时蔬未熟也。”

    备慨然道:“这有何难?凯旋归来之日,必当成熟。到时备定当亲送府中,并于敝府备上酒宴,回请丞相。”

    操闻刘备言,更是笑而不疑有他,两人相谈甚欢。大雨方止,门外喧闹声骤起。操心中不悦,正要问个究竟,却见二人手提宝剑,撞将进来,两面数百将士围困缠斗,制止不住,直至后院亭下。操视之,正是关羽、张飞。

    操知二人来意,喝道:“擅闯相府,汝二人该当何罪?”

    关羽阻住张飞,略一欠身,言道:“闻知丞相与兄长在此饮酒,恐宴间无以为乐,特来舞剑,以助一笑。”

    曹操闻言笑道:“此非鸿门宴,何用项庄、项伯乎?来人,取酒与二樊哙压惊。”

    二日后,曹操即点曹仁、曹洪守许昌,荀彧、荀攸辅之,余皆从征。共起马步军二十万,粮草辎重千余车。以夏侯渊、于禁、徐晃为先锋,自将中军,刘、关、张随侍左右,夏侯惇督运粮草。令陈登率徐州兵为侧翼,又遣人约合孙策,兵分三路,往攻袁术。时建安二年八月。

    袁术闻曹操亲率大军至。命大将桥蕤起兵五万,以降将杨奉、韩暹为先锋往拒之。两军会于颍上,徐晃一马当先,于两军当中叫阵。

    韩暹拍马而出,大喝道:“背主之徒,何敢乃尔!”

    徐晃亦不答话,交不三合,斩韩暹于马下。徐晃既已得胜,便要挥军掩杀,正此之时,忽见袁术军中,一骑纵出,怒喝道:

    “徐晃小儿,汝还认得吾否?”

    徐晃定睛一看,竟是旧主杨奉。昔日徐晃曾从于杨奉,于救献帝之时,为旧识满宠说降而投曹操。

    杨奉见徐晃不语,又道:“背主降贼,今日欲斩旧主以博新主之欢耶?”

    徐晃羞赧,无言以对。杨奉见有机可趁,说时迟,那时快,手掷流星锤,纵马发难。

    夏侯渊眼疾,急忙喝道:“公明小心!”

    徐晃闻言急忙躲避,正中左臂,大怒道:“汝昔日是护君之功臣,今日是叛逆之党羽。无耻小人,纳命来!”

    徐晃抡斧相迎,仅一合斩杀杨奉。夏侯渊挥军掩杀,术军大败,奔退入城。又报孙策引船奇袭江边西面,陈登领兵两万从北侧来犯。袁术悚惧,不知应如何应对。

    长史杨弘道:“寿春水旱连年,人皆缺食。今又动兵扰民,则敌军至而无以拒敌。不若留军寿春,不必与战,余者皆过淮。一者可以就熟,二者可以疲敌。敌军远来,粮草日以巨费,待其粮尽,必然生变,陛下统精锐从后攻之,必大获全胜也。”

    主簿阎象闻言不悦,出班奏道:“杨长史此言差矣。未战而先怯,此取败之道也。微臣不才,有一计可破曹操。”

    “爱卿且言之。”袁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急问道。

    阎象道:“今曹操自率大军倾巢而出,许昌必然空虚,可急遣人联络刘表、张绣,使其于后掣肘,并派人于兖州散布谣言,略为本初公罢兵南下,则曹操将自顾不暇,前顾后盼,不出月旬,曹军定然退却。与此之时,陛下率御林军从后掩杀,必大获全胜。至于徐州、江东两军,令上将拒之便可,待曹军破,其自退矣。想我大陈拥带甲之士四十万,良将千余,专候主公将令以求扬武于天下。今初立大宝,因一战之败,而畏敌如虎,兵退入淮,岂不惹天下人耻笑耳?”

    袁术听罢大喜,遂命上将李丰、乐就引兵三万屯兵义成往阻陈登,桥蕤率雷薄、阎象引兵三万拒孙策于承德。余皆随袁术留守寿春,以拒曹操。其余皆依计行事。

    却说曹操引大军至寿春,袁术只是坚守不出。曹操催促孙策、陈登进兵。孙策闻曹操已至寿春,遂用周瑜之计大破桥蕤,旬日之间便可抵寿春东侧。惟有陈登兵微将寡,拖而不战。曹操聚众臣商议。

    谋士郭嘉,字奉孝,道:“陈登此人智勇双全,言兵微将寡者,实托词耳。某以为,其必有所求。”

    操道:“既如此,谁肯往说之?”

    刘备久欲离去,闻听操问,遂上前请道:“自征战以来,丞相威武,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备觍颜随丞相至今,未有尺寸之功。备与元龙乃是旧识,若丞相不以备为不才,愿往说之。”

    曹操笑道:“使君切莫过谦。既然使君愿往,吾当助使君三千甲士,祝君早日击破北面之敌,会于城下。”

    刘备领命而去。程昱见备出得大帐,慌劝曹操道:“昔日刘备来投时,臣等劝主公杀之,时徐州初定,主公不忍杀之,而今又与之兵。此乃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也。后欲治之,其可得乎?”

    嘉亦道:“丞相即使不杀此人,亦不当使之去。古人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望丞相察之。”

    曹操尚自犹豫,终以郭嘉等言之有理,便欲召备回还。忽小校来报,刘备已然点齐军马,引着关、张投北面而去。

    程昱、郭嘉道:“其去何之速也?必是此人早作准备,只待时机耳。”

    曹操道:“左右均是吾大军,刘备必逃不出此间;况国贼当前,刘备素称忠义,必不肯此时作乱也。”

    且说李丰、乐就自至义成,陈登便下令坚守。无论李、乐二人如何辱骂,只是不出。二人料陈登怯战,不以为意,甚是骄傲,常与众人与城中饮酒为乐。时李、乐二人尚自城中饮酒,已是半酣,不料忽报陈登下战书约战,二人相视一笑,大骂陈登腐儒,随即点齐大军出城迎战。出城约五里,遥望见尘头扬起,便约住阵脚。说话间,对方军马已到跟前。只见人马不过三千,李、乐见了,晒笑敌军兵少。

    此时对面一将当先而出,断喝道:“尔等鼠辈可敢与吾一战?”

    声如雷鸣,振聋发聩,两人闻言几欲跌下马来。李丰、乐就定睛一看,只见那将胯下乌骓马,手上丈八矛,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却是张飞!二将登时酒劲全无,毛骨悚然,赶忙抬头望去,只见对方所打旗号正是“左将军刘”,才知刘备不知何时已到此间。此二将皆曾与刘备军交战,深知张飞勇恶,皆惧不敢前。

    乐就见刘备兵少,遂壮胆言道:“吾等上将,以统兵为能,岂会效汝逞匹夫之强!”

    说罢,乐就令大军冲锋,自与李丰躲于军后。张飞大怒,单骑舞矛拍马冲向敌阵。刘备恐张飞有失,急命全军冲锋。两军相交,混战一处。不多时,忽听喊杀声又起,却是陈登军由外包抄而来。两面夹击,袁军溃散。关羽于乱军丛中望见李丰,催动坐下马,一刀斩其于马下。乐就正撞着张飞,大惊失色,拨马要走,被张飞一矛戳穿胸膛。主帅皆死,袁军降者无数,刘备大获全胜。义成守军闻得主将阵亡,直接开门请降,刘备进得义成。陈登令人化作袁军溃军,混入他城,诈开城门,连战告捷。

    曹操闻知刘备大破袁术,刘备、陈登不过两日便可抵达寿春城下,顿时开怀大笑。

    操笑谓诸人道:“果不出吾之所料也。”

    是时,孙策亦将会军于东城城下。袁术闻知孙、刘兵均至,寿春渐成合围之势,大惊失措,问计于臣下。

    其弟袁胤回道:“寿春粮草尚可维持,不若坚守不战,待其粮尽,自然退却。且曹操倾巢而出,惧他人觊觎兖州,必不能久留也。”

    杨弘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徐州之富饶,众所周知。今其会师于城下,则粮草必源源不断由徐州运至,岂可言无粮?若坚守孤城,曹操分兵守南门。则吾等皆为其囊中之物矣。一人离心,则众皆授首。不若且退守庐江,留将兵守寿春,已为长久之计。款款忠言,愿陛下深虑之。”

    袁术惊恐,便秘传令众将士,劫掳民众之财,欲撤军庐江。

    却说曹操闻得孙、刘连胜,将会师于城下,便欲攻城。此时许昌书至,言西凉马腾进京见驾,翌日便返回西凉。曹操闻听此言,甚是惊讶,料马腾为探许昌虚实,此次匆匆而去,必将西凉兵马而来。正思攻城良策,郭嘉由外而入,手持书信一封,呈于曹操,道:

    “今日抓得一名细作,从其身上搜得书信一封,请丞相过目。”

    曹操展开视之,愁眉顿时舒展。其书上如此写道:

    “罪臣袁涣在三叩拜曹丞相:臣才疏学浅,幸刘使君不弃,举为孝廉。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刘使君承天旨征讨袁公路,使君英明而大胜,臣却遭劫而难返。袁公路刚愎自用之人,然以四世三公之尊,常辟征臣,罪臣非顽石,感其知遇之恩,乃降。罪臣常欲引其上奉朝堂,下安黎民。然山湖易改,本性难移。其不念旧时汉庭之恩德,竟开今日伪陈之罪行。呜呼哀哉!罪臣不肖,几欲归于田园,但见百姓困苦,思之再三,终难成行。今公路欲退守庐江,放兵劫掠百姓。罪臣愿为内应,于今夜三更许,举火为号,为丞相献开西门,以少解罪臣之恶。书不尽言,再三叩拜。”

    操望向郭嘉,问道:“此是何人?”

    嘉道:“此人乃陈郡扶乐人,字曜卿,乃当世之俊才也。”

    操闻言甚喜。时郭嘉又道:“据探子报,昨日刘备又大破袁军,并于昨日夜引众而去,不知去向。”

    操叹道:“刘备,当世之英雄也。初时汝等多有劝吾杀之者,吾惜其才,不忍杀之,今日算得是困龙入海矣。东、南、北皆不可行。刘备此去,一则往汝南,一则往江夏,必投刘表也。”

    郭嘉欲谏曹操派兵追击,因见曹操面有喜色,故不多言。郭嘉辞别曹操,出得营帐,正撞见满宠。

    宠问道:“丞相可知刘备已然遁去?”

    嘉道:“然也。”

    宠道:“丞相欲派何人追之?”

    郭嘉叹道:“未也。丞相当世之奇才,憾天下无对手尔。”

    宠闻听此言,便知曹操有心放刘备之念,因问郭嘉当如何应对。

    嘉道:“刘备暗藏韬略,志向高远,日后必为丞相大患。丞相心中有惑,不能决,吾等当与之决。刘备此行,一则行汝南,一则行江夏。伯宁可派人知会汝南李文达,只言刘备叛丞相而去,将过汝南,令其严加防范可也。”

    满宠疑道:“刘备此去,当往投刘表,何不就江夏而行?”

    郭嘉笑道:“若走此路,则必须绕过我军,且江夏黄祖,鼠目寸光,刚愎自用。刘备若果从江夏而去,黄祖为抵御江东,必将其滞留盘桓,难入得荆襄。亦可知刘备徒有虚表,不足为虑也。”

    宠以为然,便辞了郭嘉,安排去了。

    是日夜,月明如镜,典韦率三千人马伏于北门外。至三更许,见城头火把上下翻动,城门顿时大开。典韦急引众而入,斩杀守门将士,占据北门,曹军大举杀入。城中袁军闻听得喊杀声大起,方知曹军已杀入城中,顿时大乱。袁术于梦中惊醒,慌忙聚集左右,不思战斗,反夺南门而逃。袁术等人刚出城门不过五里许,只听一声炮响,左有曹洪、曹仁,右有李典、乐进同时杀出。袁军如惊弓之鸟,不敢抵抗,直往前奔逃,不多时,路过一山丘,从山丘后转出一彪人马,当先一将手持大斧,大喝道:“吾乃裨将军徐晃,尔等何不早降?”

    袁军惊骇,降者无数。袁术惶恐,见前路不可行,只得率众往合肥逃去。进至合肥,袁术一干人等已是人困马乏。袁术催令守卫开城,城头闻知是袁术亲至,忙开门迎接。袁军疲于奔走,及入城中,顿觉放松。袁术心稍安,正要骂守城之将为何开门如此之迟,忽闻金鼓齐鸣,城头霎时显出弓弩手无数。

    只听城头有人喝道:“吾等已取城多时矣。今已中伏,汝等叛贼何不早降!”

    声如洪钟,却是张辽。袁军将士见大势已去,尽弃械而降。原来曹操围三缺一,早已料定袁术将从南门撤往合肥、庐江等地,便命曹仁、曹洪等人于寿春南面路上埋伏,一则截击援军,一则伏击袁术后路。及得袁涣书信,又命夏侯渊、张辽各引一军于寿春城破之时,诈称寿春败军,取合肥、庐江二城。张辽顺利攻下合肥不久,袁术便引败军而来,张辽遂以有心算无备,成此大功。

    雷薄闻寿春已陷,杀了桥蕤,与阎象率军降了孙策。纪灵引陈兰、袁胤杀出重围,往合肥而行,路遇李典、乐进得胜归来,厮杀一处,李典遇着陈兰,不数合斩陈兰于马下,乐进射死韩胤。纪灵好容易冲出阵中,逃至合肥,方知合肥已陷,袁术遭擒。张辽见纪灵勇武,使人劝降,灵无可奈何,遂降。曹操自得寿春,更获俘甚众,众将连连传来捷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忽闻夏侯渊引军返还,正跪伏与帐下请罪。曹操问其缘故,渊便将孙策已袭取庐江之事告知。

    原来夏侯渊诈称败军急行至庐江,庐江城漆黑一片,夏侯渊疑惑,正要上前叫门,只见城头顿时灯火通明,旌旗大展,旗帜之上赫然写着“孙”字!

    旗开之处,灯火簇拥之中,一俊美少年身着白袍银铠,光艳夺目,拱手言道:“有劳将军远来,请回禀曹丞相,此城已属孙将军矣!”

    夏侯渊喝道:“汝是何人?”

    只见白袍将军身后又闪出一莽汉,身高八尺,面有刀疤,声如雷奔:“此乃吾家都督,周瑜周公瑾!”

    夏侯渊大怒,便要攻城,城头矢石俱下,渊不得进,勒马而回。

    周瑜道:“将军稍安勿躁。如今吾两家已是盟友,吾家将军助丞相攻伐袁术,损失颇重方才侥幸占得此城,将军何苦相逼,伤了两家和气耶?”

    夏侯渊见城池防守甚严,不得已,愤愤引军而还。

    曹操闻言大惊,回顾左右,询问此人。

    程昱回道:“其乃庐江舒县人,风雅超群,文韬武略,实是英隽奇才。”

    操急问道:“比汝若何?”

    昱道:“臣不及其十一也。”

    操拍腿嗟道:“惜哉!如此人物恨不能为我所用,孙郎何其幸也!”

    正言之间,又有徐州军情送至,书上略约,刘备旧部于徐州为乱,趁夜打开城门,劫走刘备等人家眷,不知去向。操看罢,怒火中烧,大骂车胄不止。及众将散去,郭嘉、程昱尚立于侧。

    嘉道:“此非车刺史之过。刘备军降于小沛,其亲信虽多有散于徐州者,然必不足为患也。行动如此迅捷,必有为内应者也。”

    曹操心情稍缓,细思缘由,心中略有定议,但觉诧异,故问道:“却是何人?卿试言之。”

    郭嘉回道:“昔日助主公得徐州者。”

    旧时为民背明主,今为明主陷穷途。不知曹操究竟会如何决断,且看下回分解。